在皇宮里用過午膳,以敖回到府里,就往正院去了,正妃柏氏剛拆了環佩準備午睡,哪知以敖這么快就回府過來了。
十分驚喜,屏退了丫鬟婆子,妖妖俏俏地就靠在了以敖懷里,“爺在宮里用過膳了?”
以敖看她明知故問,借故往懷里鉆,也不拆穿,多了幾分受用,伸手就衣襟里探,一握就握到了一手的滑膩,“青天白日的就要睡了?”
他笑,正妻做成個勾欄女子的樣子,以敖自然不會回以鄭重,反正他放蕩慣了,新婚燕爾,他樂得玩上一回。
柏氏掙扎了兩下,就叫以敖按倒在榻上,一個不管不顧,另一個嚶嚀哭泣,這出好戲,守在外面的大丫鬟們聽得面紅耳赤。
自從大婚開始,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以敖幾乎日日都要臨幸柏氏,時間、場合皆不顧忌,隨性起來,就像此刻,內室窗下的榻子上,連個遮攔的屏風都沒有,兩人就大行淫樂,實不成個體統。
事畢,丫鬟們進來服侍洗漱,以敖進內室更衣,柏氏喜滋滋地靠在迎枕上,她的奶娘看不過去,上來低聲就勸:“王妃還是下次……在內室的好,放下帳子,夫妻二人再合美都不宜外宣……”
正說著,奶娘哪里提防,柏氏一個耳光就扇到奶娘的老臉上,“啪”的一聲,驚得屋子里其他的丫鬟都是一愣。
那奶娘如何不知道柏氏的性子,自小奶到大,那是個臉酸心狠的丫頭,如今嫁入皇子府邸,更是不把什么人看在眼里,給自己奶娘這么大個沒臉,那老嬤嬤也不敢放聲悲號,只一味地跪著抹淚。
以敖更衣出來,就看見房中寂聲一片,丫鬟們窸窸窣窣地低頭呆呆整理,老奶娘抽抽涕涕,抬眼再看柏氏,也紅著眼圈,像是哭過。
這才一炷香的功夫,這幫子女人都中邪了?!“好好的都怎么了?!”
“爺——王爺——”一問之下,柏氏竟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有話就說!”以敖不是有耐性的人。
“剛剛奶娘說,說李側妃背后議論臣妾,議論說,臣妾勾引了王爺,日日都……”柏氏臉皮再厚也說不出宣淫的話,何況還是假話。
奶娘一聽,身體跪得更直了,剛剛挨打的是她,這會柏氏還要利用她的嘴去害人,這御人的厲害之處,十個女人里也挑不出一個,如柏氏這般。
“老奴不該議論側妃娘娘,實是話音太難聽,老奴——”
“議論主上,確實不該。李側妃賞二十個手板,以示懲戒。”以敖勾著嘴角,坐到了柏氏身邊,大馬金刀地,大有給美人兒做主的意思。柏氏一笑,膝行到以敖懷里,“臣妾這奶娘實是忠仆。”
以敖輕飄飄撇了眼跪在下面的奶娘,瞇了瞇眼,“你這奶娘倒是忠仆。不過,也有議論主上之嫌,拖出去也賞二十板子。”
奶娘幾乎暈厥,然后就被拖出場院,連同懵懂不知的李側妃,一個被架在條凳上,一個被伸手罰跪,沒一刻功夫,就聽傳來兩股女人的悲聲。
柏氏一冷。
打手板和打板子可不一樣。李側妃傷在手心,不過是疼上一疼,這奶娘臀股挨上二十大板,皮肉幾乎分離,加之年紀又大,刑罰完成,人也去了半條命。
原本,以敖大婚時,同時抬進門的還有李、榮兩位側妃。榮側妃生性木訥,不善言辭,以敖不大喜歡,柏氏也不與她為難,倒是這李側妃,中書省的門楣出身,正經閨秀,端莊大方,以敖隔三差五想起來,也會去她屋里轉一圈,聽說吟詩作對的,好不風雅。
柏氏武將之女,讀書不多,十分嫉妒,今日本想借著枕邊風,整治一下李側妃,哪知道賠進去一個奶娘,還是吃了這樣一個暗虧,無法,只能咬牙。
再看悠哉悠哉的以敖,她著實有幾分懼怕了。不自覺說道:“王爺息怒。”
“本王何時生氣了?”以敖還是笑,靠著迎枕,把柏氏攬在胸膛上,一下一下輕拍脊背,溫柔如常。
柏氏微微安心。“臣妾以后,務必嚴謹治下。”
“嗯。”拍著懷中美人兒,以敖逐漸犯起困來,上午面圣,剛剛在又美人兒身上使過勁,著實費了些力,迷離之際,他才想起來為何來正院,把這樁不太重要的事吩咐給了正妻:“圣上指了唐氏女入府,十天半月的就到了,你準備準備。”
啊?!唐氏女?!
柏氏差點咬碎銀牙。一個沒扳倒,又來一個,還是姓唐!
這姓唐,就意味著太多太多了。皇子府邸,哪一個沒經過姓唐的女人,哪個姓唐的女人不是把府里攪了個翻天。遠的不說,七皇子府的唐鶴兒,剛害男人失了兵權,馬上,四皇子府里就出了唐鹮兒用命替兒子請封的事,兩個皇子都是因為唐氏女倒了大霉,這下好了,輪到自己府里了!
究竟唐鷗兒何時入八王府,全憑皇帝心意,想起來第二天就能把人送過去,想不起來,可能等個十年八年也不好說。
以奔怕的就是第二種情形。
所以,隔三差五的就去御前請安,正元帝實在受不了這突然殷勤起來的兒子,忙忙地放行:“你八哥納妾,你倒上心,罷了罷了,下月初就把唐家丫頭給他送去,你做迎親使,給你八哥送去吧。”
以奔滿心歡喜應了這個差事。
果然,如以敖所料,自有人為這事推波助瀾,不出十日,他府里就要迎來這個大名鼎鼎的侍妾。
后宮里,這個消息也傳的飛快,楚貴妃宮里的大丫鬟聽了,忙忙報給自己娘娘。
短短半年時間,掖庭就飛出兩個枝頭鳥,楚貴妃心下不是滋味。半月前為著洗簾子的事,剛罰了唐家的姨娘,她最見不得唐家起勢。
何況,她曾當過兩個唐氏女的婆婆,弄死了兩個,她與唐氏結怨太深了。
“娘娘莫要著急,唐氏女沒一個好命的,七皇子如日中天,納了一個唐鶴兒,連兵權都丟了,八皇子再納一個,這皇位定是咱家王爺的,這太后之位也定是娘娘您的。”
三五皇子都是楚貴妃所生,以敖倒霉了,這皇位確實就是她的兒子手拿把攥了。
楚貴妃想著日后榮登太后之位,隱隱有笑,“你去傳話,叫唐氏的姨娘來,本宮瞧瞧。”
瞧什么楚貴妃也沒拿定主意。
但她要親自告訴唐家姨娘,唐家丫頭要入八皇子府了,那八皇子府中的正妻,可不是好相與的,羽林大將之女,綠林出身,教女也是另辟蹊徑,過府的妾侍不會有好日過的。
入了八皇子府,猶如入了火坑,就看這唐氏姨娘作何反應,她們是以敖的岳母,雖然不是什么正經岳母,但涉及以敖的后院,最好她們能鬧出點什么,丟一丟以敖的人也好。
做被賤婢嫌棄的女婿,以敖的人品能好到哪去?!到時敗了口碑,朝堂上之上再議儲君,不怕他凌駕自己兒子們之上。
思慮間,梅娘、蘇娘就跪在了楚貴妃的殿中。楚貴妃是典型的笑面虎,賜坐上茶一點看不出兇狠。“前些日洗簾子的事,辛苦你們了。”
梅娘蘇娘戰戰兢兢,再要拜倒,就被大宮女名叫綠柳的,給攔住了,“好好坐著回話吧,娘娘是最和藹的人。”
兩個姨娘互看一眼,直打冷戰。和藹?家里的三姑娘和五姑娘怎么死的,早已不是秘聞。
“近日,圣上下旨叫你們選個姑娘入八皇子府呢,又要嫁女兒,可是你們的喜事。”楚貴妃笑得更加真誠,仿佛真要做成親家一般。
梅娘觸動最大,按序齒,入八皇子府的,是自己的唐鷗兒無疑了。
那八皇子是朝堂上炙手可熱的人物,退,是儲君親弟,進,就是下一朝的天子,按理,前途可是再好不過了。可這楚貴妃哪來的好心來賀自己呢?!
“八皇子最是個風趣的人,妻妾也是他們兄弟之中最多的,你的女兒入了府必不會寂寞,”“就是——”
梅娘向前傾了傾身子,急切地望著楚貴妃。
楚貴妃掩口一笑,即使眼角的皺紋露出來,也是風姿出眾。
“就是,八王府正妃,是個有心的孩子。”
有心,就是狠心。
楚貴妃話說到這,梅娘就懂了,這是告訴她們母女,入了八王府也沒好日子過的意思。
兩個姨娘從楚貴妃宮里出來,出了一身冷汗,迎著燥熱的無風的大日頭,兩人還是像從水塘子里爬上來一樣,僥幸活著,卻也丟了三魂六魄。
蘇娘安慰:“姐姐莫要著急,鷗兒也是個聰慧過人的孩子,必能得王爺青眼。”
“希望如此。”梅娘嘆口氣,思前想后,總覺得好像哪里不太對勁,剛剛楚貴妃說什么來著?選一個姑娘送去八皇子府,選?那就是鷗兒和雀兒誰去還不一定呢!
回到掖庭,兩人給宋嬤嬤和李嬤嬤行禮,兩個老嬤嬤早就收了楚貴妃的銀子,統一口風,皆道:“要恭喜兩個姨娘,又有女兒要飛上枝頭了。”
倒底是哪個女兒要去八皇子府,她們故意不說清楚。
掖庭緊鄰冷宮,消息一向滯后,上頭叫閉嘴,掖庭的女人們哪個敢告訴梅、蘇二人,究竟是誰要去八皇子府。
本來以為必然是唐鷗兒,蘇娘也不是傻子,一聽大伙的話音,心下也跟著發沉:到底是誰的女兒要去八皇子府?至此,她也明白了梅娘的沉默。
梅娘不想女兒去八皇子府,她們都希望對方的女兒填八皇子府的坑。
各自有了心事,也就沒有了寒暄商量的親密。勞作回房,兩人都摟了女兒在懷里。
小姐妹兩人聽了娘的話,反應不一。
唐雀兒一愣,倒不太擔憂,九皇子早給她吃了定心丸,她也早把自己當成了九王府的人了。“娘別多想,八王爺肯定看不上我的。”也就是她的九王爺那么隨和的人,才能容她貪吃又粗魯。
“你這孩子,怎地這樣傻,是王爺看上、看不上,能決定圣意的嗎?”
此時,以奔已經是唐雀兒心中至高志偉之人,有什么事是他辦不到的?他都說了圣上已經把自己許了九王爺,許了就是圣意,板上釘釘。“娘信我就是。”
蘇娘將信將疑。
另一頭,梅娘唉聲嘆氣。唐鷗兒也垂淚連連,“娘,八皇子淫亂,王妃厲害,鷗兒害怕。”
“不怕不怕,未必是你呢。”梅娘拍著女兒肩膀,也沒有辦法。
楚貴妃真是奸詐,梅娘想著,拋出這件事叫她們寢食難安,不知道是何用意,她們為奴為婢的,難道還能反抗命運嗎,反抗不得,還不是得忍受著。
知道八王府這樣,不如不知道的好。
“娘,你說,我和雀兒要是能換換多好?”唐鷗兒心生一計,說罷,也就后悔了,在掖庭生活了十幾年,人人都認得她們姐妹,玩調包是不可能的。
梅娘嘆氣,“這話,咱們母女說說也就罷了,可不能傳出去,八皇子是尊,咱們是卑,只有王爺嫌棄咱們的,哪有咱們嫌棄王爺的?禍從口出。”
唐鷗兒垂淚不語,她們母女一夜無話。
可終究,這話還是惹禍了。
母女夜話,在短短半天之內,不知怎么地,從掖庭就傳到了后宮,又從后宮傳到了前朝。
朝堂之上,言官紛紛攻擊道,堂堂八皇子為人瑕疵,連掖庭婢女都不屑為妾,皇帝議儲務必慎重。
楚貴妃晨起梳妝,聽了回稟,對著銅鏡,笑靨如花。
果然自己沒想錯,人吶就是樣,稍有可能,都不甘放棄掙扎,哪怕卑微如唐氏女。如果昨日直接告訴她們,選中的就是唐鷗兒,她們除了認命謝恩外,萬萬不敢有此大不敬之語。
可話說了一半,唐氏母女就遐想聯翩了。
也好,不然派去偷聽墻根的李嬤嬤宋嬤嬤怎么會有所收獲?
可惜,唐雀兒那里倒沒聽見什么大不敬之語,不能加重打擊八皇子,委實有些可惜。楚貴妃鳳眼一挑,身邊的大宮女忙道:“這樣已經可以幫到三王爺、五王爺了,娘娘不要擔心,只要流言出了門,還能回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