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好久沒下雪了。”
陵光淡紫色的身影從一片白色中走入公孫鈐的眼睛。
“王上穿的太少了,這數九寒天,怕是要感了風寒。”公孫鈐的眼里一閃而過的笑意沒有逃過陵光的眼睛。陵光低頭,眼睛彎成了一輪新月,“副相何其啰嗦”
“王上......”公孫微微蹙了蹙眉頭,將身上的狐氅脫下來,披在了陵光身上。
“雪真大”陵光抬起手,一片片雪花融在如玉的素手上,“我們來打雪仗好不好?”
“王上,這......禮不可廢”公孫鈐的表情有些猶豫“何況讓宮人看見,有損王上圣明......”
“這是孤王的清梅園,沒得孤王令,誰敢進來。”陵光的臉上漾出了笑意,他彎下身子,摶起一個不大不小的雪球,不等公孫鈐反應,朝著肩頭就丟了過去。
“啪”的一聲,雪球在公孫藍色的衣襟上碎開。公孫的表情似有片刻的怔愣,不過很快反應過來,匆忙也摶了個雪球朝著跑到三米開外的陵光扔去。
“恕臣失禮。”
這雪球不偏不倚正好打到了陵光的前胸。“好啊”陵光低頭看了看胸前殘留的雪,嗔怒似的撅起了嘴“看我怎么收拾你”
二人在雪地里毫無形象的打起雪仗。陵光到底身弱,雖然公孫鈐極力克制手上的力道,但陵光終究是最狼狽的那個,紫水料的錦衣被陰濕了一大片,頭上的金冠也松了許多,垮垮的歪在頭頂。
“公孫鈐”陵光氣到跺腳,可也只能看著公孫鈐萬年不破的冰山臉上難得露出了燦爛的微笑。
是啊,太久沒這么開心的笑過了。看著公孫,陵光突然意識到自己臉也是這樣的自然和放松,自從走上這把椅子,他早都不知道給自己帶了多少層面具。尤其是裘振死后,他好像再也沒笑過。
“王上的衣服都濕透了,還是趕緊回去更衣吧。”公孫鈐瘋了一通下來,這才意識到自己好像做了錯事。
“不”陵光那雙閃著光芒的眼睛緊緊的盯住公孫的臉,良久溢出一個微笑。“都道淮西郡的公孫氏好出美人,依本王看,也不過如此罷了。”
“如此,偷走本王的心罷了。”
最后一句,陵光念的很輕很輕,他自己也不知到底是說給公孫聽還是說給自己聽。不過公孫好像是沒有聽見,目光灼灼的看著面前的陵光,“王上本不應如此言論”
“無趣”陵光輕哼一聲,撣了撣衣袖背著手走開了。
“王上”公孫鈐看著陵光的背影,心里猛地抽搐了一下,到底君君臣臣,真不知王上的心底是否真的放下了裘振。如若不然,如若不然。。。。。。公孫鈐搖了搖頭,即便如若不然,他也會生死相隨。他毀在這顆心上了,此生必然萬劫不復。
“先生”追風端著一個漆木托盤走了進來。
“事情調查的怎么樣?”公孫這才將眼睛從窗外的枯枝上收將回來,用拇指和食指揉了揉太陽穴,閉目養神。
“正像那位大人說的那樣,咱們的人已經查到蘇瀚的兒子蘇鴛的下落了。”
“在慕容黎那里?”公孫沒抬頭,只是輕輕做了一個舒氣。
“先生,您真神了”追風一臉驚訝,“這是發現蘇瀚尸身地方找到的,這撥浪鼓上面的字,正是慕容黎的親筆。”
公孫鈐睜開眼睛,只見托盤上面擱著一個一個小巧的撥浪鼓。這撥浪鼓做得十分精致,紫檀木鑲了細細的金邊,手柄上綴了一個小指大的綠寶石。兩個小鼓槌兒是鏤空的軟金制成,里面機巧的放了兩粒小小的藥丸。細嗅,可依稀辨得是冷葵壺的香氣。這味道極淡,但聞起來真是讓人格外的舒心。鼓面上畫了一對鴛鴦在戲水,背面題了一句“鴛鴦于飛,畢之羅之”。正是慕容黎的筆跡。
“這么好看的玩意兒,蘇瀚怎么會扔掉”追風的眼睛里滿是疑惑,卻忍不住又去看了兩眼撥浪鼓。這東西實在是太令人憐愛了,饒是小孩子喜歡,就連他也想拿在手里玩玩。
“鴛鴦于飛,畢之羅之。看來慕容黎是很喜歡這兩個孩子。”
“兩個?何以見得?”
“一個蘇鴛,一個孟鴦,都是天樞之子,而且,都是操控仲堃儀的利器。至于這兩句詩,鴛鴦于飛,畢之羅之。君子萬年,福祿宜之。這是《國風》中的一首,說這倆孩子像鴛鴦一樣飛翔卻遭遇大小羅網。但仁壽君子,卻有福祿一同安享。”
“既然是這樣,那為何他還要殺掉蘇瀚奪其幼子呢,不是慕容黎將孩子還給蘇瀚的嗎?”
“確實蹊蹺,蘇瀚執意要走,定是沒明白這詩還有后兩句,誤以為慕容黎是在向他挑釁。可是慕容黎確實不會做這種貓捉老鼠的無聊把戲。只怕殺掉蘇瀚的另有其人。”
“那會是誰做這種栽贓陷害的事情?”
“是誰干的對我們現在來說并不是那么重要,我們要知道的,是這兩個孩子在慕容黎手上會對仲堃儀非常不利。而且,那位大人,似乎也要開始動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