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內侍目光閃爍,匆匆跑出殿外,不多時便捧著天權王的印信走進殿里。
“請王上定奪”
“啪”的一聲,執明的目光直愣愣地盯著落在紙上鮮紅的印發愣。良久,才呼出一口氣?!澳萌グ伞?
“多謝王上!”戚梧鳳冷笑,徑直走上前去取了文冊“臣告退”
“你們也散了吧”執明掃視一圈跪在地上的眾臣,像趕蒼蠅一樣用手隨意的揮了揮。眼底再也看不見方才蒙上的陰翳。
“王上可在殿中?”
“老大人,王上不在桓容殿,王上去向煦臺了?!?
陳命法和薛道卿二人不由自主對視了一眼,“那王上近日里心情如何?”
“老大人”那中年太監朝著陳命法向前近了一步“曲大人的案子剛結,王上這些日子哪能......”
“也是”陳命法捋著胡子嘆了口氣。
“王上駕到”
三人這廂正言語著呢,猛然被傳禮的太監高聲一驚,趕忙轉身行禮。
“太傅和薛御史怎么來了?”
執明的語氣沉悶,陳命法不用抬頭便知,執明心頭正拱著火呢。
“老臣和薛大人找王上有要事相商?!?
執明的眼睛掃過眾人,周遭的太監都很有默契的退了下去。
“進來說吧。”
“王上今日身體可好,御膳進的可還順利?”
執明點了點頭?!疤到袢绽镞M宮,就是問本王吃沒吃飯的嗎?”
“王上......”一旁的薛道卿有些急躁,生怕執明生氣把他們哄出去,卻被旁邊的陳命法一個眼神給掖了回去。
“王上身體康健,是天權百姓之福。”
執明閉上眼睛,太傅的這句話不偏不倚正戳到他的痛點,索性在椅子上一攤不再理陳命法。
“王上今年有二十五了,按鈞天禮制,是已經到了成婚的年紀了?!?
“太傅,本王還不想成婚?!?
“可是......”薛道卿在一旁憋不住了,“先王在王上這個年歲都已經有了王夫和好幾位貴君了,甚至就連王上您都已經六歲了......”
“本王說不想結就不結”執明勃然大怒,抬手掀翻了幾案“更不想和天璇那個什么國主聯姻。”
“看來王上是看了老臣給王上的奏章?!标惷ǖ恼Z氣波瀾不驚,倒是一旁的薛道卿被嚇了一個激靈。
“王上既然看了奏章,就應該知道現在王上您在朝中到底還能掌控多少朝臣!”
“你......”執明瞪著陳命法,卻說不出話來。
“先王在時,天權國富民豐,吏治清明,一年鹽、海、市、工稅收足以達到一百零三萬萬錢。周邊藩國乃至北邊脅筎,無一敢來侵犯。群臣俯首,幾大門閥沒有一個敢于過多左右政事。可是現在呢?”陳明法的語氣越來越激烈,一顆渾濁的淚珠順著深刻的皺紋掉在地上“自甲申歸政以來,王上,五年了,您看看天權現在成了一個什么樣子。脅筎屢屢犯境,吏治腐敗,那砍人的刀都卷刃了。各地天災不斷,淮水屢屢改道泛濫,兩岸百姓苦不堪言。世家權臣公然結黨營私,大名戚氏,現在都敢堂而皇之的走進殿里強迫您殺掉朝廷命官了。去年稅收共八十九萬萬,單是少府(1)支出就有四十三萬萬,各項收支相抵,國庫已經虧空了。您還要拿什么去慰勞前線戍守的士兵呢?!”
“戚梧鳳已經.....”陳命法有些哽咽,“王上,這朝堂上一心向您的又能有幾人?戚梧鳳已經掌握了大部分的軍隊,和天璇聯姻,正是為了給王上您找一座靠山!王上寵信慕容黎,可慕容黎終究非王上良配,南宿也畢竟非宗親之國,難保不會有狼子野心?!?
“本王......”執明的聲音有點虛,但語氣卻異常堅定“不會娶陵光!”
“王上若真喜歡那慕容黎”陳命法的口氣近乎哀求“大不了日后封他個貴君便是......”
“太傅下去吧,本王乏了......”
“執明,你可知那慕容黎是誰?他就是慕容夔的六子,瑤光宗室的遺孤。如果不是因為他,先王也不會駕崩!”
“來人”執明聞聽此言,氣息陡然急促“還不把太傅和薛御史帶出去。”
“王上,您不能再任性了,王上......”
兩個精壯的侍衛架著陳命法向外拖去,不一會兒,陳命法的聲音就漸漸消失在一片空白中。
“將軍,前面就是朔州城了?!?
“終于還是回到這里了?!蔽横丝柘碌鸟R有些急躁不安,前蹄不斷的刨著土。
“后面這些人怎么處理?”魏三問到。
“他們?”魏崴看了一眼后面陵光派來送葬的隊伍“安靜的做掉,不要讓他們進城?!?
“是”魏三眼睛轉了一轉,領命走了。
“哼”魏崴輕哼一聲,手下的馬鞭揚起狠狠抽下。馬蹄揚起一陣塵土,飛快的向前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