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萊恩走到了前面，雙手持著弓箭，壓低身姿，跟著雪地里的痕跡，彎腰半蹲前進。

“你做的不錯，緩慢的移動可以最大程度減少被發現的可能。雪地里的動物痕跡比較明顯，等你以后習慣了，你也會發現，即便在草地和樹林里，只要專心和細致，動物的痕跡一樣非常明顯。以前我父親把這個叫做鷹眼。”

雪后初霽，鹿的蹄印的確如塔科拉所言非常清晰。格萊恩這會仔細盯著，發現應該不止一只。

慢慢越過了溪流，前方的雪地里鉆出了一茬又一茬的青青綠草，已經被啃的稍顯慌亂。

身后的塔科拉低聲說道：“貪食的鹿兒，這里有被吃過的草莖痕跡，應該很近了，我不能在出聲指導你了。等下看到鹿，你自己動手。一箭擊殺，最好的位置有兩處，一處是直刺心臟，另一處是以眼貫腦。如果是后者，剝下來的皮毛也會更值錢點。現在，靠你了。”

格萊恩沒有說話，點了點頭，重新握緊了弓箭，慢慢向前走去。

果然如塔科拉所言，格萊恩走了不超過三十步，就在一小片林木后，看到不遠處正在低著頭找草吃的兩只鹿。

他回頭望了一眼遠遠跟在身后的塔科拉，靜下心來，走到距離兩只鹿目測還有五六十米的位置。

格萊恩右腿單膝下跪作為支撐，左手握弓，右手從背后箭囊抽出了一根利箭搭在弦上。

前方的兩只鹿顯然還在提防周圍看不到的威脅，時不時的舉目四望，小巧的耳朵不時的抖動，傾聽著周圍的細微舉動。

因為鹿的動作，格萊恩猶豫了一下是射擊身子還是頭。原打算射擊身體，但是考慮了一下，如果射偏，不管是射頭還是射身子，鹿都會跑開。與其射中身子沒死被跑掉，還不如賭一把直接射頭。

格萊恩屏息凝氣，稍微挪動了一下位置，確保自己在鹿的側面，同時前方也沒有其他樹枝雜草等障礙物。他引弓拉弦，將視線集中在遠處的鹿身上。

緊張的情緒，令他自己的心跳倍增，他感到脊背處的衣物已經被滲出的汗液浸透，更不堪的是手腳冰涼，握弓的手一點似乎沒有了知覺。

深呼吸了幾口氣，格萊恩勉強壓下了緊張情緒，他告訴自己，這只是一件小事，射殺一只鹿而已。

對于曾經的郭靖來說，連雞都沒殺過，此時卻要為幫派狩獵鹿，能做到這一步才有了這些反應，已經頗不容易。

但不管怎么說，他都需要繼續活下去，那就需要遵守這個世界的規矩——弱肉強食，不進則退。

格萊恩搖了搖頭，閉目深呼吸了五次，暫時拋下了腦海中的那些雜念。這是他作為郭靖，曾練習過的正念之法。只是正念是源自佛教的禪念，以前他求靜心是為了拋卻工作和生活帶來的壓力，現在卻是為了殺戮。

但作用卻很明顯，他睜開眼，雙手恢復了感應，不再不聽使喚，也不再顫抖。

他默念著塔科拉教給他的技巧，拉滿的弓弦靠近自己的鼻尖，右眼瞄準，胳膊緊貼腹部，背部肩胛骨伸展發力，保持閉氣，在正前方鹿抬頭張望的一瞬間，箭頭瞄準，松手放箭。

時間似乎在這一刻變慢了下來，格萊恩可以看到那只鹿微微晃動的耳朵、離弦后猶如一根黑線但不斷旋轉穩定向前的箭矢以及抖動復位的弓弦。

遠處的鹿隨著箭矢射入，搖晃了幾下腦袋，往外跑了幾步。另外一只站在身旁的鹿抬起了埋首吃草的頭，似乎還沒有搞清楚情況，因為中箭鹿的舉動，連忙四下張望，卻不知道什么原因。

隨即“噗通”一聲，中箭之鹿雙腿一軟，倒在雪地上開始抽搐，激起了一層雪霧，身下的白雪瞬間變成了紅色。另外一只鹿被這情況嚇了一跳，撒開蹄子，向著遠方一跳一跳的快速逃去。

塔科拉上前拉起來格萊恩說道：“作為第一次打獵，你做的不錯。”但他話鋒一轉，“但剛才，你有機會再出一箭，留下另外一只鹿。”

“現在讓我們檢查一下獵物吧。”

兩人走到被射殺的鹿身邊，塔科拉檢查了一下說道：“由眼貫腦，這一箭漂亮。我說的不錯吧，你有做一個好獵手的潛質。不過這一只鹿不算大，對營地那么多張嘴來說有點少，我們需要再獵一只。”

塔科拉指了指鹿離開的方向，示意格萊恩再去獵取一只，自己會跟在他的身后。

有了成功的經驗，格萊恩自己也多了一些自信。他按照之前的方法，追蹤逃走的鹿。

也許是因為事發突然，逃離的鹿似乎并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同伴已經死亡，而它自己也命在旦夕，所以跑得并不遠。格萊恩在翻過了一個雪包之后，就發現了鹿的身影。

他如法炮制，矮身上前，搭弓射箭。這一次他相比起第一次而言，放松了很多，沒有那么緊張。離弦之箭應聲而入，鹿倒在了山坡上。

塔科拉扛著另外一只鹿在遠處喊道：“好了，兩只差不多了，我們也拿不了更多，扛上你的獵物，放到你的馬背上，我們回營地。”

格萊恩走上山坡，將箭矢從鹿腦袋上拔下來，學著塔科拉的樣子，將鹿扛在了肩膀上，往拴馬的地方走。

等他走回溪流邊，塔科拉已經把鹿綁在了馬背上等他。格萊恩一番嘗試，也學著塔科拉的樣子將鹿綁在了馬背上。

兩人騎馬往回走。

塔科拉很開心的說道：“很久沒有這么開心的狩獵了。格萊恩，繼續好好練習弓箭，你會成為很好的獵手。”

“你不用槍嗎？”格萊恩問道。

“我不習慣在狩獵中用槍，那會讓驚跑獵物。但弓箭的確很難對付大型的獵物，比如熊和野牛。”塔科拉解釋道，然后接著說道，“吉迪恩擅長用槍狩獵大型的獵物，他是幫派里我唯一認可的獵手。下次有機會，你可以和他一起去打獵。”

正說著話，塔科拉突然加快了馬的速度，好像發現了什么。

“嗚，看我發現了什么。”一只兔子出現在了兩人的視野中。

格萊恩從馬背上摘下弓箭，塔科拉制止道：“不，馬背上你不行的，看我的。”

說著話，塔科拉控著馬，向著兔子追趕過去。兔子顯然跑不過馬的腳力，只聽的“嘭”的一聲，飛揚的馬蹄踩斷了兔子的脖子。

“這一手可沒有幾個人會。如果不小心，可能折斷的就是馬匹的蹄子和你自己的脖子。”塔科拉跳下馬，一邊撿兔子，一邊說道。

“如果你能像我熟悉【玫瑰】的習慣一樣，也可以學得會。不過對路況和兔子的行動也需要比較了解。你以后和【奶牛】關系更密切一點，控馬的技術也再提高一點，可以試試看。”塔科拉說著，將兔子掛在了【玫瑰】身上。

突然之間，一聲驚天動地的嘶吼在耳邊響起，樹上的積雪紛紛被震落地面。

“不好，是熊！”塔科拉看了一眼遠方，驚慌的喊道，“快走！”說著他已經翻身上馬，向前沖去。

格萊恩的馬受了驚，開始不聽指揮的原地打轉。

“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