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得有理。即便是憑著她父親，卻也只得了個美人之位罷了，皇上也不喜她，真不知我家主子有什么可擔(dān)心的?！?

“豈止啊，皇上只是喚她美人罷了，你見那個美人不報上去備案的？怕皇上是故意這么辦的呢。自古以來又有哪個美人入宮第一日就要挨罰的？這寧美人也是獨(dú)一份了?！?

幾個丫鬟嬉笑著又說了些旁的，忽然有丫鬟驚道：“哎呀，真的下雪了！”

天氣是愈發(fā)涼了，這一日終于迎來了初雪。

饒是年年見得著，這些個十七八歲的小丫鬟此刻見了冬日里的第一場雪，仍是歡喜的。

“別看了，咱們回吧，若是過會兒雪下大了，誤了回宮的時辰可就遭了。”

不知是哪個帶頭說了一句，幾個小丫鬟互相道了別，不一會兒就作鳥獸散。

恁長的一條宮道上，便只余了郁長寧一人。

那些個小丫鬟離得不遠(yuǎn)，也沒有刻意壓低音量，她們說了些什么，便盡數(shù)落入了郁長寧的耳中。

能被派來當(dāng)作眼線的，怎么也不會是蠢笨之輩。明知了她會聽見，卻絲毫不知收斂，分明是故意要讓她聽見的。

郁長寧畢竟是第一次進(jìn)宮，對晏南鴻的了解少之又少，便是方才那些小丫鬟，知道的都比她多。

她們卻這樣下自己的臉面，莫非是篤定了自己沒有翻身之日？

風(fēng)愈來愈大了，雖是冬日里的第一場雪，卻全沒有那溫柔的意思，大朵大朵的雪花往頸間鉆，郁長寧縮了縮脖子，偷偷抬眸看那朱門之內(nèi)的景象。

晏南鴻仍坐在方才的位子上，一只手搭在旁邊茶幾上，似乎是要去夠那茶盞。驀地，他忽然抬起了眸子，朝著郁長寧所在的位置瞧了過去。

離得遠(yuǎn)，郁長寧看不清楚晏南鴻臉上的表情，卻直覺他在笑，還是不懷好意的笑。

她連忙又將眼神錯開，直直朝著前方的地面上瞧去，不敢與那人對視。

片刻之后，視野中卻出現(xiàn)了一雙錦靴。光滑的黑緞面，只在兩側(cè)繡了金色的云紋，那靴頭卻與旁人的不大一樣，是略呈尖形的。

沒準(zhǔn)兒皇帝的吃用與旁人就是不同的。

郁長寧見了那一雙靴子，卻是不得不抬起頭來了。這地兒除了她和晏南鴻并無他人，她便是裝傻也騙不了誰去。

“下雪了，皇上還是回屋里歇著的好?！庇糸L寧權(quán)衡了半天，試探著道。

晏南鴻卻上前了兩步，站在了門檻上。

那門檻窄得很，約莫也就一寸的模樣，晏南鴻站在了上頭，卻仿佛是在平地上似的，忽然蹲下了身子，饒有興致地瞧著她。

“朕做事，什么時候輪到你來管了？”

郁長寧接下來的話頓時被哽在了喉中。她沒有說話，心中卻是在想，他穿得這么單薄，便最好凍死他算了。

這話卻不敢真說出口，否則便是不要命了。

郁長寧最是怕死，眼前這主兒又是個不講道理的，擔(dān)心再說一句便惹怒了他，當(dāng)即乖乖認(rèn)錯：“臣妾逾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