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后背那股子溫吞暖流猛地變成了燒紅的烙鐵！燙得夏龍武全身汗毛倒豎！懷里這口死沉的粗陶大酒缸，瞬間變得像剛出爐的磚窯一樣燙手！缸壁上那點溫潤的陶土氣消失得干干凈凈，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讓人心里直發毛的、帶著古老血腥味的、純粹的……怒？！
缸底那坨暗紅色的粘稠液體，像被倒了一桶滾油進去，咕嘟咕嘟瘋狂翻滾冒泡！巴掌大的缸口里往上“滋啦”、“滋啦”地噴著血紅色的熱氣！空氣里那股子酒香血氣猛地濃了十倍不止！熏得他腦門子發暈，胃里又開始翻騰！那感覺，不像在抱酒缸，倒像抱著個要炸膛的高壓鍋！
目標！那纏著小豆腳踝的鬼東西！
夏龍武只覺得一股蠻橫無比、帶著洪荒野獸般吞噬欲望的狂暴力量，從缸里順著他貼缸的手爪子，蠻不講理地往他筋脈里硬鉆！不是緩緩流淌，是特么燒紅的鐵水澆灌，要把他當導火索給點了！胳膊上的血管肉眼可見地暴突出來，突突直跳！
他眼珠子都憋紅了！左腿刺骨的冰痛和右臂燒灼撕裂般的劇痛同時在骨子里打架！可他手根本撒不開！那缸像強力膠一樣黏住了他的皮！
“操！撒開！撒開啊！！！”夏龍武喉嚨里發出不成調的低吼，身體不受控制地被那股拽著往前傾！目標——那個關著小豆的鐵皮柜子！
那柜子下面的東西，顯然也感受到了這股針對它的、如同天敵般的暴虐煞氣！
嗤嗤嗤——！！！
一陣急促得讓人牙酸的、像撕扯濕布條的聲音猛地從柜縫里爆出來！
肉眼可見的！那條原先還慢悠悠纏著小豆腳踝、像樹根又像剝皮蛇的灰綠色玩意兒，瞬間發了狂！纏繞的力道猛地加大好幾倍！灰綠色的“絨毛”頂端那些吸盤，像活過來一樣瘋狂蠕動！死死地、貪婪地往小豆小腿的皮膚底下扎！死死咬住！甚至能看到那小腿肚子周圍的皮膚顏色，正肉眼可見地泛起一種不正常的灰白色！
小豆在柜子里驟然爆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完全不似孩童的凄厲尖叫！
“啊——！！！媽媽——救…哇…疼死我了！！！有…有針在扎我…它鉆…鉆進來了——！！！”
那尖叫聲帶著某種穿透靈魂的痛苦，刺得夏龍武渾身血都涼了！
“小豆！”夏龍武目眥欲裂！眼睛瞬間爬滿血絲！那點被缸中邪力灼燒的劇痛都被壓下去了！
“我草你祖宗！！！撒開！！！”一股血勇頂得天靈蓋都要炸開！他根本顧不上那缸的暴怒，也顧不上自己會不會被那股恐怖的力量撕裂！整個人猛地向前撲去！同時身體爆發出最后一點力氣狠命地擰！想甩脫那缸！
可他媽的甩不動！那缸黏得更緊了！那股狂暴的吸扯力量甚至拖著他，像拖死狗一樣往柜子方向又滑了小半步！
“娟子！劉琴！！撞啊！撞開門！！”夏龍武脖子上的青筋都爆出來了，啞著嗓子朝著門口兩個嚇懵的丫頭嘶吼！
李娟和劉琴早就魂不附體，看著夏龍武扭曲掙扎的樣子，聽著柜子里小豆非人的慘叫，身體抖成了風中落葉。被夏龍武一嗓子吼得回過點神，李娟牙齒打著顫，猛地一推劉琴：“撞！”兩人咬著嘴唇，閉著眼，用盡吃奶的力氣朝著那扇沒掛鎖、但卡著的生銹鐵柜門撞去！
砰！咚！
撞力不小！但那柜門是老式鐵皮加厚板，兩個丫頭能有多大力氣？加上小豆在里面踢騰礙事，柜門被撞得凹進去一塊，鐵皮門軸發出刺耳呻吟，還是只開了拳頭寬的縫隙！
借著這縫隙，夏龍武和李娟同時看清了里面！
小豆被擠得背靠在柜壁上！那條鬼玩意兒已經從腳踝一路纏到了大腿根！灰綠色的“蛇身”鉆進了半條小腿！皮肉下能看到清晰的蠕動凸起！小腿肚子那一圈皮肉已經變成了毫無血色的慘白，像浸泡在石灰水里太久！小豆整張臉扭曲變形，大張著嘴想哭嚎，卻只能發出咯咯的倒氣聲，眼珠子上翻，全是眼白！
更駭人的是，那條“蛇身”的根部——柜子底部角落里！那里密密麻麻、長滿了一簇簇灰白色的、拳頭大小的傘狀肉菌！像一堆發了霉的蘑菇！上面布滿了如同蜘蛛網般的灰黑色血管紋路！一股極其濃郁的腐尸腥味帶著濕潤的土腥氣撲面而來！
“菌絲？！”夏龍武腦子里嗡的一下！像被重錘砸了！菜市場怪物！學校里那些行尸！他媽的源頭在這兒？！
缸上傳來的那股吞噬怒意更甚！翻滾的“血水”沸騰得如同小型火山！那股狂暴的吸扯力幾乎要把夏龍武整個人當成筷子捅進柜子縫去戳那玩意兒！
就在這生死一線的絞肉時刻——
“操！操！操！我他媽跟你拼了！”一聲帶著哭腔和極度恐懼的怒吼在身后炸開！
是老張！那個平時唯唯諾諾、連食堂耗子都怕的胖廚子！
誰也沒注意到他啥時候沖上來的！這老胖子臉上鼻涕眼淚糊了一臉，混著油汗和灰塵，五官扭曲得像個被踩扁的包子！他肥胖的身體爆發出和他體型完全不匹配的兇悍，紅著眼睛，像個肉彈戰車！
目標——不是鐵柜子！更不是那鬼菌！也不是抱著缸的夏龍武！
而是夏龍武懷里死死抱著的那口…沸騰的紅光酒缸！
“老張你他娘干什么！！”夏龍武瞬間明白了老胖子的意圖！魂都嚇飛了！這缸現在就是個被點燃引信的大炮仗！誰碰誰死啊！
可晚了！
老張用盡全身力氣，從側后方猛撲過來！那雙沾滿污跡、平時掂勺的手，狠狠一推！不是推夏龍武！是用胖胳膊死死卡進了夏龍武環抱缸身的臂彎間隙里！然后用整個身體的重量向后猛拱！！
他不是要搶缸！他是要……把這口煞氣騰騰的酒缸從夏龍武懷里硬生生掰開！掰向他自己！！！
“啊——！！！！”一股比剛才被吸扯灼燒更恐怖的劇痛瞬間順著接觸的地方席卷夏龍武全身！仿佛燒紅的烙鐵直接燙進了骨髓！他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慘嚎！環抱的雙臂幾乎要被那股蠻橫的力量硬生生撕裂！
就在這撕心裂肺的劇痛和灼熱中——
嗡——嗤——！！！
酒缸被硬生生掰開一道縫隙的剎那！如同開閘泄洪！一股濃稠如實質的、暗紅色帶著濃郁腥香血氣的滾燙氣流，如同狂龍脫困，猛地從缸口噴出！帶著震耳的“嗡嗡”聲浪和刺鼻的熱蒸汽！狠狠轟在老張卡進來的那條胖胳膊上！
“噗——！！”
像是一瓢滾開的油潑在了豬肉皮上！
一聲清晰無比的皮肉燒灼爆響！老張那條胳膊上厚厚的油脂和衣服瞬間化作焦炭！皮肉被生生燙爛！連里面的骨頭都肉眼可見地泛起了焦黑的顏色！一股極其濃郁、帶著焦香異味的熟肉味道猛地彌漫開來！
“呃啊啊——！”老張連慘嚎都只發出了半聲！劇痛帶著無盡的恐懼瞬間沖垮了他的神經！他肥胖的身體像是被抽了筋，猛地向后一仰！眼睛翻白，直挺挺地就倒了下去，砸在旁邊的實驗廢料堆里，濺起一片灰塵！
但就因為這亡命一撲！
酒缸對夏龍武右臂那股要命的吸扯黏著力，瞬間松動了大半！！！
幾乎是本能！
夏龍武猛地一個后撤步！完全顧不上左腿鉆心的冰冷劇痛！身體硬是拖著那條傷腿，帶著酒缸噔噔噔往后急退好幾步！“哐當”一聲靠在了后面的藥品架上，撞得架子劇烈搖晃，瓶瓶罐罐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缸！沒脫手！還抱著！但那股毀天滅地的撕扯灼燒感明顯減弱了！只剩下手臂火辣辣的劇痛，像被剝了層皮！
可缸里的“憤怒”絲毫沒有平息！缸底那坨“血水”翻滾得更兇猛，血紅色的蒸汽一股腦地往上涌，如同燒開的滾油鍋！那股狂暴的吞噬欲望死死鎖定著鐵柜子里那一片生長的灰白肉菌！整個缸像是得了暴躁癥的巨獸，在夏龍武懷里瘋狂地、劇烈地震顫！嗡鳴！要掙脫出去一口吞了目標！
就在夏龍武死死頂住酒缸的劇烈掙扎、冷汗如雨般滾落的時候——
被兩個丫頭玩命撞得開了道更大縫隙的鐵皮柜里！
事情發生了誰也意料不到的變化！
那纏著小豆大腿的“蛇根”，在感應到酒缸那滔天煞氣逼近又被稍稍阻隔的瞬間，做出了一個極其詭異、極其陰毒的舉動！
嗤嗤——！
它那纏繞著慘白腿部的末梢部分猛地膨脹！如同吹起的氣球！然后！
噗噗噗噗噗——！！！！
一連串沉悶的、如同熟透果實爆漿般的聲音！
至少十幾個綠豆大小、半透明的灰白色囊泡，從那膨脹的蛇根末端密密麻麻的裂口處，像機關槍掃射般噴射了出來！
如同密集的彈雨！
一股極其濃郁、帶著甜膩腥氣的孢子霧靄瞬間彌漫開！
大部分細小的孢子朝著酒缸和夏龍武噴來！如同嗅到肉味的白色蝗群！
還有幾個稍大的、帶著一絲詭異血線的孢子，“啪嘰”幾聲，竟精準無比地射向了癱倒在廢料堆里，已經昏迷不醒、如同待宰羔羊般的老張！
孢子落地！接觸到皮膚！發出“滋”的輕響！瞬間如同活物般膨脹！冒出細微的白色菌絲！直接……扎根鉆了進去！！！
而更多的細小孢子，如同微型雪霧，瞬間籠罩了夏龍武和他懷里的酒缸！
“操！！”夏龍武心頭警鈴狂響！想屏住呼吸，可那腥甜味兒已經鉆進了鼻孔！他猛地抬起袖子捂臉，但感覺裸露的皮膚一陣刺癢，像是沾上了一層油膩膩的灰！
更要命的是——
他懷里的酒缸，在那些細小的灰白孢子接觸到缸體表面的瞬間！
嗡——！！！
徹底炸了鍋！！！
缸壁那些剛剛稍微隱去的暗紅色紋路，如同被潑了滾油的凍豬油，瞬間爆發出刺目的血光！整個缸體瘋狂震鳴！不再是渴望吞噬菌核的急切渴望，而是一種被褻瀆、被螻蟻冒犯了的、極致的狂怒！
那缸底沸騰的“血水”竟猛地一滯！隨即以一種更加狂暴的姿態反向咆哮！缸口不是吸！而是驟然噴發出一股無形的、帶著刺骨毀滅氣息的斥力風暴！
以酒缸為中心！方圓幾米之內！
如同被一只無形的巨大掃帚狠狠掃過！
砰！嘩啦啦！
地上碎裂的玻璃瓶渣、實驗廢料紙張、老張摔落的雜物……所有小輕東西如同被臺風卷起，狠狠砸向墻壁或更遠！
那些細小的、剛剛附著在夏龍武手臂皮膚和老張身上想扎根發育的孢子，瞬間被這股霸道絕倫的斥力風暴震成了肉眼難辨的飛灰！連帶那股剛剛彌漫開來的甜膩腥氣孢子霧靄也被一掃而空！
但……噴向酒缸的那幾個稍微大一點、帶著血線的異種孢子……
嗤嗤——！
那團最濃稠的灰白孢子云，在接觸到無形的斥力風暴時，發出了令人牙酸的刺耳聲響！它們頑強地抵抗著風暴，如同逆流而上的毒魚！雖然大部分同樣被風暴撕扯著消融瓦解，但其中三個！
三個約莫櫻桃核大小、外殼明顯更堅韌、帶著明顯血色紋路的孢子！
硬是穿透了大部分風暴屏障！
“啪啪啪！”
如同三顆精準的石子，狠狠砸在了缸壁最上緣、靠近夏龍武手臂環抱的位置！
接觸的瞬間！
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發生了！
那三個堅韌的孢子外殼驟然軟化！如同融化的蠟油！里面流淌出灰白色、粘稠如同活體史萊姆般的濃稠物質！那東西帶著刺鼻的異香和極其強烈的活性，蠕動著，飛快地膨脹蔓延！長出細密的灰白色菌絲！如同跗骨之蛆，死死地粘附在粗糙的陶壁上！并且瘋狂地試圖沿著缸壁向上攀爬！菌絲如網，目標直指夏龍武環抱著缸口的手！！！
缸！
被這穢物接觸的瞬間！
那震天的嗡鳴猛地拔高到一個近乎尖叫的聲調！無法形容的暴怒仿佛要凝成實質！整個缸體的暗紅光芒瘋狂爆閃！像是在烈火中投入了冰塊！一股強烈到極點的排異欲望從缸體深處爆發出來！要把這臟東西徹底毀滅！
但與此同時！
“呃！！！”夏龍武也發出一聲痛苦的悶哼！
手臂環抱缸口的位置！皮膚接觸到了那菌絲蔓延的邊緣！
一股如同億萬根冰冷鋼針齊扎的、帶著強烈腐蝕性和精神侵蝕的劇痛！毫無阻礙地順著接觸點狠狠穿透了他的皮膚！直刺神經！
眼前瞬間冒出無數詭異的灰白雪花點！耳朵里響起瘋狂尖銳的囈語！充滿了冰冷、混亂、吞噬和令人作嘔的繁殖欲望！像是幾千只蟑螂在他腦子里產卵！
“滾——！！！”夏龍武發出一聲野獸般的嘶嚎！眼睛瞬間赤紅！一半是缸的灼熱暴怒！一半是孢子的冰冷腐蝕！兩股截然相反的極端痛苦在他體內瘋狂撕扯！他感覺自己的腦子快要被硬生生扯成兩半！
缸要滅掉孢子！
孢子要吞噬缸和他！
他在中間當夾心餅干！
更要命的是，那腐蝕性的劇痛，讓他環抱缸口的手臂本能地就要松開！一旦松手…這徹底暴走的缸…他不敢想！
“夏…夏大哥！小豆…小豆腿…那東西在退！”李娟帶著哭腔的尖叫突然傳來！
退？！
夏龍武強忍著足以讓人瘋狂的劇痛和混亂囈語，赤紅的目光掃過柜門縫隙！
果然！
那條鉆進小豆腿里半截的“蛇根”，如同被強酸灼燒般劇烈地抽搐！纏繞力道猛地一松！灰綠色的主體部分像是被某種無形的火焰燎過，焦黑萎縮！飛快地向著柜子底部的菌群縮去！像是要逃離這片對它們極度不祥之地！
可那三個沾在缸壁上的孢子！還在負隅頑抗！菌絲如同發狂的瘋狗，死死咬住陶壁，頂著缸體爆發的毀滅光芒頑強地向上蔓延！腐蝕的痛苦和混亂的囈語沖擊更猛了！
就在這時！
酒缸的狂怒似乎達到了某個臨界點！
嗡——！！！
缸體猛地一震！缸底那瘋狂翻滾的血紅色“酒液”，驟然停止了翻騰！變得如同凝固的巖漿般粘稠沉重！缸壁上流動的暗紅血光也瞬間向內收斂！所有異象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
一股冰冷到極致的、如同萬載玄冰般的沉靜殺意，毫無征兆地取代了之前的狂暴怒火！
不是平靜！是暴風雨前最深沉的窒息！
下一秒！
缸口之上！酒氣與血色蒸汽蒸騰扭結！竟凝成了一道筷子粗細、暗紅近黑、凝練如實質的詭異血線！帶著刺耳的、高頻震顫的蜂鳴！如同燒紅的鐵簽！對準了那三個還在瘋狂掙扎擴張的肉狀孢子！以及其下方延伸出的灰白菌絲！
嗤——！
那詭異血線瞬息射出！速度超越了肉眼捕捉的極限！
無聲無息地刺入了那三個還掙扎蔓延的孢子團正中心！
沒有爆炸！沒有聲響！
那三個還掙扎蔓延的孢子肉球，連同其下方延伸的灰白菌絲，在接觸到那道詭異血線的瞬間——
如同被投入強酸的冰塊！
嗤——！
一股極其刺鼻的焦糊惡臭猛地騰起！
灰白色的肉團和菌絲瞬間碳化！像是被無形的烈火從內部燒盡！化作飛灰！隨風飄散！
附著處的缸壁，連陶土都沒被腐蝕半點！只留下了三點肉眼幾乎看不見的、微不可查的焦痕。
如同被精準點殺！
那股瞬間爆發的、混亂的囈語和冰冷的腐蝕劇痛如同潮水般從夏龍武手臂上消退！
缸壁上那瘋狂蔓延的菌絲徹底消失了！
夏龍武渾身一軟，差點抱著缸癱倒在地。手臂接觸點只剩下劇烈的灼痛，比剛才的混亂腐蝕好了太多。眼前晃動的灰白雪花點淡去，耳中尖嘯的囈語只剩下微弱的余音。
“哇——”柜子里，小豆爆發出虛弱卻清晰的嚎哭！那條鬼玩意兒徹底縮回了菌群深處，留下一片狼藉慘狀！
“快！快把丫頭拉出來！！”夏龍武嗓子啞得像砂紙摩擦，強撐著最后的清醒對嚇傻的李娟和劉琴吼道。
兩個女孩如夢初醒，連滾帶爬撲到柜門邊，用盡力氣扒開那道裂縫，把渾身冰涼、腿上血肉模糊、正嚎啕大哭的小豆連拖帶抱了出來！
夏龍武靠在藥架上，胸膛劇烈起伏，抱著還在嗡鳴但收斂了血光的酒缸，感覺每塊骨頭都在叫囂著罷工。他掃了一眼老張——
老張肥胖的身體躺在廢料堆里，剛才被孢子噴中的半邊手臂和臉頰，此刻赫然鼓起幾個嬰兒拳頭大小、暗紅色如同血瘤的膿包！膿包頂端不斷滲出黃綠色的粘稠液體，散發出比之前濃郁十倍的腥臭！膿包還在微微搏動，像是在生長！
而老張，已經停止了呼吸。
夏龍武的心沉到了谷底。老張…替他擋槍了。
他疲憊地轉過頭，目光掃過這片狼藉的藥品室，停留在那面被高大藥柜擋住的角落墻壁上。
之前老張那一倒，肥胖的身體撞擊力道奇大，竟把那個沉重的木藥柜撞得挪開了近半尺！露出了后面一大片被灰塵覆蓋的墻壁！
那墻壁上！似乎…釘著什么？！
不是之前的血爪痕！
在應急燈昏黃微光下，夏龍武瞇起血紅的眼睛，瞳孔猛地一縮！
那面斑駁的墻壁上，被人用極細的筆，刻滿了密密麻麻的蠅頭小字！字跡娟秀有力，卻又帶著一絲急促和焦慮！那字跡…他死都認得出來！
是北冥嫣然！！！
而在那大片小字環繞的中央位置，赫然釘著一個…東西？
一塊巴掌大、顏色暗沉如同凝固血塊的……樹皮？！邊緣很不規則，像是被強行撕下來的！樹皮表面布滿奇異的螺旋紋路！最中間，用一把小巧的、閃著森冷寒光的解剖剪刀死死釘著一個…
一個干癟發皺、已經失去活性、只剩下半片灰白色、上面有一道清晰裂口的……
菌傘殘骸？！
而那菌傘殘骸旁邊，還用銳器清晰無比地刻著三個力透墻皮的字——
“破魔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