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艷陽，小念帶著我走到塘基邊上。然后陪我采小野菊花，一會兒就采了一大束。

負責照看魚塘的職工在對面下草料，見我走過來，也往我們這邊走。

”林總，怎么上這里來了？我是照看這一片的老吳，從這眼塘到那頭那眼，都是我在照看，我那棚子在那頭角落里。”李師傅走過來，跟我打招呼。又逗了逗小念說：”來，叫吳大伯，我給你抓條大魚，好不？”

”吳伯伯，你怎么抓呢？下水嗎？”小念喊完人，問道。

”一網子下去，就能抓到好多魚的。要不，不抓，我們去那頭看看，喂食的時候，魚是怎么搶食的。”老吳跟小念聊著。

”小念，我們跟吳師傅去看看吧。”我對小念說。

”好呀！好呀！”小念回答道。

”吳師傅，你領路吧。”我說道，也算是打招呼了。

塘基一般寬，兩邊栽了桑樹，正好一人通行的寬度。桑樹還比較小，我問吳師傅這桑樹是新栽的嗎？他說是的去年才栽的。還比較小，暫時沒什么效益。

吳師傅把我們帶到投草料的碼頭邊，綠綠的青草料邊上圍著一圈黑頭的魚的，擁擠到一起搶著草食。

小念開心地問道：”這么多魚，原來這個塘里這么多魚，我們以前怎么沒見到過呢？“

”不喂食的時候，它們是分散在塘里，自由自在的游著玩的，一喂食它們就都過來了，多吧，這批魚再過兩個月，就可以上岸了，大小正合適。到時候廠里就加工出來，就成了零售魚了，魚尾巴、魚下巴、醬板魚、臘魚塊，都很好吃的。”吳師傅給小念解釋著。

”哦，純媽媽，那個廠房里天天就是在做這些好吃的嗎？”小念又望向我。

”是呀，你看，旁邊那些稻田里，生活著成千上萬的迷你小魚，也是做成迷你魚零食呢，都是那個廠房里生產出來的哦。“我回答她。

小念又拉了拉吳師傅的手臂說：”吳大伯，你帶我們去看看迷你小魚吧。”

”好呀。”吳師傅指著塘基另一邊的水田說：”走，這些田里都有。”

下了塘基，吳師傅牽著小念，我跟在后面，往田埂上走。走到田埂豁口邊時，吳師傅帶著小念蹲了下來，撥開靠著田埂邊的稻子苗，然后打開一點點豁口，讓水稍稍流動。一會兒就看到很多小小的魚往豁口這邊流了過來。

小念很是開心，哇噻了一聲，又問：”吳大伯，它們吃個么，也吃那個草料嗎？“

”它們不用喂食，它們就是稻田里有什么吃什么。也不用養大，到一寸長就可以收上來了，就做成迷你零食小魚。一包一包的。可好吃了。大人小朋友都愛吃的。”吳師傅耐心的給小念解釋著。

……………………

看完魚，跟吳師傅道了別。

怕晚席開始前有事情要幫忙照看著，我拉著小念往粟伯伯家里走。

”純媽媽，你心情好點了嗎？沒事的，等下他們要是還說，你也別理就好了。”小念晃了晃我的問道。

”嗯，心情好很多了，謝謝你小念。”我蹲下身來，摸了摸她的頭說道。

”那我就放心了。”小念拉拉我的手，又說：”我們走吧，估計爸爸和爺爺還是沒醒呢。”

………………

婚禮后，日子如同往常地過著。省城西郊那邊的新廠建設也開始了。兩頭要跑，司機家住省城，這么兩頭跑，顧不著家里，就辭職了。我干脆就自己開車往返于省城西郊和村里之間。小念與我同住的日子越來越多。

周未會讓我帶她來看公公婆婆，她說希望他們心情好些。

公公沒有之前那么激動了，也還是不能說不能動，只是望著小念，開始兩回流著淚，后面就只是瞇著眼睛笑。婆婆也趁公公狀態好的時候，陪小念和我到處轉轉。

我沒有再帶小念去見子昂哥，我自己一個月去一次。告訴子昂哥現在的情況。他很開心，說他在里邊很好讓我放心。看著清瘦的他，板寸頭的他，似乎與原來那個從小公子哥似的子昂哥越走越遠。

他問我：”是不是這樣子，看上去很難看。”

我說：”不是，看著越來越成熟，越來越有擔當的樣子了。”他在里面問我：”小念好嗎？“

”她很好，真的很好，很善良，又很溫暖。”我安慰他道。

”嗯，你替我向她問好。”

………………

婚后的粟支書和王老師如同往常。生活就這么一直安靜的過著。

粟伯伯又開始跟著韋師傅出門做工夫了。很自然的小念與我生活的日子越來越多。粟伯伯回村休工時，我會問小念要去看爺爺嗎？小念總是先問我：“純媽媽你跟我一起去嗎？”我當然是愿意的。

感受得到粟伯伯對小念的疼愛，也感受得到對小念的尊重。同時也帶動我對小念的尊重。似乎我們都沒強調小念要聽話要懂事，但小念確出乎意料的很懂事且很有主見。

入冬王老師就傳出的懷孕的好消息。小念告訴我瑛媽媽會堅持上課，她要依舊每天跟著瑛媽媽上下學。睡前她會問我：“純媽媽，我當時也是在你肚子里一點點長大的嗎？我當時讓你吐了嗎？......”

當我將懷孕生育的過程告訴她后，她也并未多說什么。只是安靜的聽完，依舊挨著我睡了。

臘月放寒假的時候再去看公公時，他能說簡單的幾個字了。小念去看他也不是光流淚了。會問小念冷嗎？會都著桌上的水果喊婆婆給小念拿。小念喊爺爺會應她，然后抓著小念的手一邊笑一邊流淚。會問我村里好不好？順不順利？聽到肯定的答案只是點頭說那就好。

婆婆會更加關心子昂哥，總是拉我出病房問我子昂哥的情況。我約她年前我們一起去一次。她應了。小聲的問我：“你不怪他了吧？”

“其實我更怪我自己，不成熟的自己，這個錯我倆都在受著罰，他在里面，我在外面，僅此差別而已。”我低下頭望著腳尖說道。

“老周有時會跟我說都錯了都錯了，太嚴了太嚴了。我自已那時也不覺得我們對她過于嚴苛，事事追求完美圓滿，反倒是造就了這么大的錯誤。”婆婆抹著淚說道：“其實這些都是后話了，眼下我頋著老周，你父母又在外面忙著，他在里面，你一個人頋兩頭還要頋孩子。你要好好照顧自己，其實可以請個人照顧的。你可以考慮一下請個人到村里幫著你照顧的。”

“您放心，廠里的事有原來的機制，加管理和技術人員，都很好的運轉著。子昂哥這幾年建立的管理體糸是很高效的。您放心。小念如果我請人帶那與之前有何差別呢，粟伯伯粟支書王老師他們都支持著我，您放心，您安心照顧好爸就好了。我們會越來越好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我拉著婆婆的手，小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