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zhuǎn)眼過年。按照小念的意思，她在村里陪粟伯伯、粟支書、王老師和即將誕生的弟妹一起過年。我則在年假前與村里的職工聚完團圓飯，又陪在村里值班的同事們吃了年夜飯后，才回到省城婆婆那里。

因為過年，婆婆把公公接出了醫(yī)院，回到了自己家里。

從年初一到初三，忙活了三天，公公原來的同學(xué)同事朋友伙伴，加上親戚們都上門來看望。多的時候加里輪軸的五六撥人送往迎來。婆婆倒是每年都習(xí)慣的。我之前跟著子昂哥過年時也在婆婆這里呆上三五天，但因為不參與接待照應(yīng)，子昂哥和公公婆婆負責(zé)著接待照應(yīng)，也從來只覺得熱鬧，不覺得這個熱鬧是需要巨大的體力去應(yīng)對的。

三天下來，婆婆又將公公送回了醫(yī)院，隨即她自己也開始住院了，血壓一直下不來。初四上午時，才開始恢復(fù)平穩(wěn)。公公到還好，一只保持著聽得見聽得懂，想說什么斷斷續(xù)續(xù)的說幾個字，慢慢說慢慢連成一句。

我們父母依舊沒有回國，我也很習(xí)慣這樣子。便也沒什么牽掛。周四的中午婆婆便再也不肯躺著了，說自己就是人多鬧的，安靜了，陪著公公肯定好好的什么事都沒有，又說本身人在醫(yī)院里面，有什么醫(yī)生們隨時都有的。讓我放心，隨后又回了公公的病房，又開始陪著公公。囑咐我忙自己的事去，沒事就去村里多陪陪小念。下午我便回了村里，先是到廠里走了一翻，聽了下值班同事的匯報，陪他們吃了頓晚飯?；氐矫穹?，深深地睡了一夜。很是安心。

初五一早我便按村里的習(xí)俗，提了煙和酒到粟家。

粟伯伯放了掛長長的鞭炮迎的我，這讓我很是吃驚。王老師告訴我這是拜年的最高待遇了，用整掛鞭炮迎接。小念后著耳朵，躲在粟伯伯身后，一直等到鞭炮放完，才跑出來，抱著我喊：“媽媽。我這幾天都想你了?！?

一聲媽媽，幾個人都望著我，我倒不好意思起來。小念又抱著我親了一下，接著說：“以后瑛媽媽生了小弟弟小妹妹也叫會瑛媽媽媽媽的?！比缓笮溥涞乩彝堇镒?。

廚房的里間里，還是舊炭火的盆，燒得紅通通的。

粟伯伯有點不好意思地說：“要不，我們?nèi)フ靠倦姞t子吧，這個灰多。”

“沒事，就這個吧，都正好燒得旺旺的，身上也暖和些?！蔽一氐?，便坐了下來，小念自然的靠在我身上。

過年的吃食擺了一小桌。水果、零售都有。小念指著油炸的薯制品向我推薦：“媽媽，你吃這個，你肯定沒吃過，可脆了，我不敢多吃，怕嘣掉牙齒?！比缓髲堥_嘴又說道：”前天晚上掉的，啃烤玉米的時候掉的，一點都不疼，只出一點點血?！毕旅骈T牙確實掉了一粒。已經(jīng)能看到下小小的白牙已冒出一點點頭了。

我叮囑她要堅持刷牙，要少吃糖了。牙齒可以保護好。

王老師開始有點顯懷了，坐在炭盆的另一頭，手機里面在看著什么?？戳艘粫海_始問我，廠里面產(chǎn)品的網(wǎng)絡(luò)銷售的情況如何，一一作答，一一討論著，面后粟支書也參與了進來，粟伯伯見我們談起了工作工廠的事情，便就退了出去，退出去前，留我中午一起吃飯，正好今天中午是準備接王老師的父母過來一起吃飯的。小念拉著我的手不松，聽到留吃飯，抓得更緊了，我便也應(yīng)了下來。

三人聊了很多，粟支書對米又開始了一整套的計劃，說給我聽，一是想讓我考慮是否考慮上新產(chǎn)品線做大米制品的韓佳良，二是是否有考慮過有機生態(tài)米這一塊。

等三人聊得差不多時，王老師起身說道：“粟夫哥，你信嗎？我聽到我爸媽的關(guān)門的聲音了。”神秘兮兮地望著粟支書說道。

”這么遠，你能聽到他們關(guān)門，你過了個年，耳朵還長靈了?！彼谥┬Φ貙ν趵蠋熣f。

”說知道，你不信，你看，過一會會兒我爸我媽就到了?！巴趵蠋熡肿拢瑩Q粟支書站起來。

粟支書走到廚房跟粟伯伯說了句，然后粟伯伯告訴他準備好的鞭炮在堂屋隔柜里。新岳父岳母頭回過年上門，你得隆重的拜新年。

粟支書，走到堂屋準備好墊子和鞭炮。王老師笑瞇瞇地釧我笑道：”比誰都緊張禮數(shù)還不信?！?

果然不到三分鐘，粟支書就望到了王叔王嬸，到了對面村上了。

粟伯伯洗了個手，脫下圍裙。王老師也拍拍身上的灰，從里間走了出去。

粟伯伯、王老師一前一后的出了院子去迎，粟支書就快到半道就開始放鞭炮。整個鞭炮放完時，人進了院子。粟伯伯拉著王叔，王老師拉著王嬸。我?guī)е∧钫驹趶N房門口。小念見鞭炮一停，就跑了過去王家外婆，王家外公的喊，嘴也是很甜的。逗得兩老不停的笑。也就跟著一起到了里間烤炭火。

我本來想起身去幫粟伯伯做飯，被粟支書拒絕了，他自己去幫忙去了。

王老師陪著王叔王嬸，王叔進門坐下，粟伯伯就端來了米酒。王叔話不多，一口一口的抿著。時不時的跟我們搭幾句閑話家常。

下午又被王叔王嬸迎到了王家，加王老師的表兄弟妹們一起來拜年。扎扎實實的兩大桌人。

下午孩子也就多了，天氣也還好，我和王老師就帶著幾個小孩在外面走走玩玩。晚飯后粟支書和王老師陪著王叔王嬸送完了所有的表兄弟妹們后，粟支書又送了粟伯伯回家，王老師今晚是準備住到自家的，就有一同回去了。

一問小念，想跟我回民房，臨走前，粟支書給了我一個布包，示意我放心，我也就點頭收下，他也未當(dāng)面拆開，只是放到了車的后坐上。我載著小念回了民房。

一分別又昨四五天。小念晚上跟著我一起洗澡泡腳。一起烤著火。細數(shù)著婆婆給她準備的新年禮物，定好了初六一早去省城給公公婆婆拜年。

等小念睡著，我拿出粟支書給的布包。布包有點重，是藍色粗布的包的。一打開，里面有當(dāng)時包小念的包被、奶瓶、小念當(dāng)時穿的那套鵝黃色的夏棉套裝。還有一整套照片，從滿月開始，平均一月一張，有時候還會帶一張跟粟支書或周姨或三人或四人或五人同照的照片。另有一個資料袋，里面是小念相關(guān)的資料和一張存折。存折的開戶日期是省城西郊征拆時的月份，小念一個人獨有的。有一筆五萬三的取用。粟支書手寫的紙條夾在后面。省城墓園一套三連的墓地本來是五萬三，后來是四萬九千八買下的，三人遷墓的費用八千多，余下的三千用于之后的空缺由他出不計，原原本本的留給小念。

合上布包，我給粟支書發(fā)了個消息，本來編輯了長段的文字，后來刪刪減減，只余下了“謝謝，放心。”四個字發(fā)送了出去，無回音。

初六的拜年不意外的，小念改口喊爺爺奶奶了。公公婆婆又是一翻激動。公公之前那么嚴肅的人，也是一陣歡喜得不知所語。

年后開工后不久，我收到了子昂哥那邊的好消息，清明前能回到我們身邊。春天的村子格外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