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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黃昏易老,沒有人不在天涯

  • 我本無岸
  • 方君曌
  • 6546字
  • 2018-12-27 21:35:21

送我回學校后的那天黃昏,藍尋把車停到了校門口。他側著身子從副駕駛里裝雜物的小盒子里掏出來一張皺巴巴廢紙,慢慢鋪平開來,拿著手機對著上面的一串手機號碼一個數字一個數字地按了下去。

幾秒鐘過后,電話那邊響起了一個男生低沉的聲音,帶著一股疑惑。

喂?

喂,堇子等著你的電話呢。

你是?

我叫藍尋,堇子知道。

電話那頭傳來嘟嘟的掛斷后的聲音。

藍尋的臉上洋溢著一股不知名的笑意,在臉上暈染開來。

一掛掉電話后,他從車里拋出來一張白色的廢紙,落在道路一旁的干枯的綠植叢中。那輛車緩緩加速,消失在理工大的校門口。

像極了一個正在銷贓的慣偷。

就在看著藍尋走后一眨眼的功夫,郁文就給我打來了電話。

他說要來見我。我們是有好久沒見了啊。那個笑起來陽光的男孩,現在又是哪番模樣呢。

直到我晚上見到了他,我才發現他變得成熟穩重了。昨天還是一個剛成年的小孩,今天就是一個成家立業的大人了。我不禁驚嘆,時光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跡跟我的并不一樣,他的是荷爾蒙之上的胡渣味,我的是全身上下濃烈的藥水味。

在靠近我的瞬間,他就聞到了我身上的藥草味,醫生給我開了中藥,說要養元氣一些,西藥太過于刺激了,需要中藥慢慢調理。說實在話,他們口中的說什么需要慢慢調理都是騙人的,其實就是中藥囤積得太多了,需要盡快分銷出去罷了。誰讓中藥比西藥廉價一些呢。

郁文知道問了我也不會和他說,就等我自己慢慢告訴他,誰知道最后來是這樣的結果。真的是做夢都沒有想到啊。

那些我們互相傷害的畫面至今仍然在腦海里揮之不去,郁文,現在的我們,當初有多愛,現在就有多恨。

是啊,我恨你,恨你為什么在我需要陪伴的時候沒在我身邊,恨你在我茫然的時候連一句懇切的話都不會說,恨你這么輕易地就放棄了我們之間的感情。

你呢,應該很恨我吧。恨我絕情,恨我喜新厭舊,恨我物質,恨我三番四次拒你于千里之外。

其實,我巴不得你熱情似火。

但是你這把熊熊燃燒的火焰還是熄滅了。

最后我等來的只是灰燼。

其實,白天在電話里我想說的不是分手,而是,郁文,從今往后,我們好好在一起吧。

就在你下火車見到我的第一句話就是問我會不會嫁給你,我說了會。

我毫不猶豫地說了會嫁給你,最后,不過是一句不作數的玩笑話吧。

可是你為什么要打斷呢?也許這就是命吧。冥冥之中我們早已離別,這是我們執著的青春中最痛心的結局。我寧愿相信拆散我們的是爭吵,是斗嘴,也不希望是這赤裸裸的時間,距離。

我只能把這些話吞進肚子里,郁文永遠不會聽到。

直到好久以后,我們才恍然明白,年少唯一熱忱著的人,一直都活在往后的生活中,一顰一笑,緊張或是急促,都是我們偶爾會想起來的零星歲月。總之,那些已經不復存在了的人事,倒是讓人最傷懷。

和郁文分手后不久,我和藍尋在一起了。他向我表白的那天晚上,在學校的操場上擺上了一個心型蠟燭,暖黃色的燭光冒著熱氣,地上的新雪融化成了一灘黑色反著光的臟水。

藍尋偷偷讓我室友拖我下宿舍樓的時候我還在想這大晚上是哪個傻子被凍傻了嗎居然敢點上蠟燭表白。

邊走我還邊對室友送去一個白眼,對她大聲地說,哎,我可不想去湊熱鬧啊,要去你自己去看,我沒心情。

她不顧我的反抗一直拽著我的衣袖往那個方向走去,我不耐煩地一遍一遍對她說我不想看別人牽手成功,這么虐心的場景我們就不要去湊熱鬧啦,一把年紀了還裝什么少女啊......

她轉過頭來對我神秘地笑著,這種情況下這可以視為是一種不懷好意的奸笑,好像要做一件對不起我的事一樣。要不是看在她在我生病住院期間給我送換洗衣物和老師們上課的筆記的份上,我早就向她踹一腳去。

靠近那堆擠在一圈看熱鬧的人時,我始終無法看清還在地上維護著蠟燭的人是誰,微弱的燭光將他的背影拉得很長,在人群中左右微微晃動。

等我們走近的時候,那個人起身了,站起來的個子很高挑,旁邊有不少女生看到他站起來后不住地尖叫,捂嘴犯花癡。我猜那個人一定又是一個美男子吧,而且他的表白一定會成功的,不知道是哪個小姑娘有這么好的福氣。

不過我對這種只會花把式的美男子們已經沒有什么濃烈的好奇心了,他們過于耀眼,而平凡的我過于自卑。

我準備拉著室友走,突然她一下就竄到了我身后,把我整個人往那堆點著的蠟燭中心推,我慌亂的身影出現在眾人的目光中。我準備轉過身去對她發飆怒吼,她怎么可以把我置身于水火。明知我不容。

但是眼前出現的黑色身影擋住了我的視線,是藍尋。

我對他尷尬地一笑,又很慶幸剛才沒有對室友爆粗口,挽回了一點形象。我問藍尋來這里干嘛,是不是被這里的燭光表白吸引了,過來看熱鬧來了。

他搖著頭寵溺地往我的頭發上蹭幾下,然后拉起我的左手往蠟燭中央走去。看著我驚呆的臉,他說,堇子,做我女朋友吧,我喜歡你,從雪地里抱起你的那一刻開始我就喜歡上你了,我沒有什么妹妹,也沒有什么前女友,我只是喜歡你,跟我在一起,好嗎?

眾人開始起哄,吹口哨,有人拿起手機開始嘩嘩地拍照,一股突如其來的掌聲占據了我的大腦神經,他們都看到了慢慢抱起藍尋的手。

我說不出一句話,藍尋雙手捧起我的臉,自然地吻下去。

我的眼角微微閃著一寸淚光,那是為郁文流的,從今以后,我們就再也不可能了。我心疼他,痛恨命運,我們永遠也無法在一起。

藍尋和室友串通一氣騙我到場地的事情在我晚上回到宿舍的時候她們都一一招待了,還紛紛發來祝賀說我這是守得云開見月明,新歡永遠比舊愛更貼合需求。我不知道她們口中的需求是什么。

藍尋開著車到宿舍樓下來幫我搬行李,我們同居了。

幫我拎過手里的東西后,他拍了一下雙手拉開副駕駛的車門讓我上去,我頓了頓,上了車。關上了車窗,側面傳來一些討論的聲音。室友們都沒有下樓來送我,她們不同意我出去住,怕有什么不妥。最后我還是不顧她們的勸阻,毅然答應了藍尋的請求。

汽車發動了,我閉上了眼,不管我將來要面對多少流言蜚語,我已經回不去了。單純美好的時光,早已經在藍尋的陪伴下消失殆盡。又時候我迷惘,眼前的這個男孩,究竟是來給我新生命的還是讓我地獄無門。

BJ的天氣轉暖了,郁文穿著一件米白色的毛衣坐在圖書館門口的石階上,地上仍舊還是冰涼的,他已經麻木了。他雙手抱著頭支在雙腿上,悶悶不樂的樣子看起來憔悴了許多。終于,他擺脫了實驗室,項目老師的束縛,和內心苦苦的掙扎。他每天都去圖書館看金融的書籍,腦子里想的全是我們分手那天說的話。

他認為,也許只有學金融才能讓他以最快的方式實現我想要的生活,他以為將來還可以回來找我,他可以拿那些東西去我面前炫耀他的功績,那都是為了我而創造的功績。

藍尋偶爾會開車送我回學校上課,大部分都是我自己擠公交車去學校,他很多時候都徹夜不歸,我給他打好幾個電話都是關機狀態。后來,我干脆連電話也不打了。直到他第二天回來的時候,身上一身酒氣,領子上還有女人的口紅,他進門的時候我就已經注意到了。但我最終還是沒有問他。

他已經不像初相識時體貼溫柔了,我們都變了一個人,互相不聞不問。是所謂的新事物讓我們逞一時之歡,歡愉過后就是厭惡,惡俗的一切又循環重演,自始至終我們都是那個壞人角色。

還記得是有一天他喝醉酒的晚上,我從學校下課后就馬不停蹄地趕回住所。只因為藍尋喝醉酒了,坐在家門口哭鬧著等我去開門,他沒帶鑰匙。電話里他連話都說不清了,口舌摻和在一起像個正在學說話的孩童,還一股勁地扒在門上哭哭啼啼。

我到了公寓門口,電梯停在了八樓,我連等電梯的時間都沒有及直接徒步爬上了五樓,等我爬上去的時候我看到電梯才下降到了二樓。氣喘吁吁的我緩緩走近他,那個醉酒的男人。此時的他就是一個不懂事的孩子,卻讓我感覺像是失聯了很久。

我扳過他側著的身子,將門空出來一個站腳的位置,等到把門打開后我費勁地扶他進屋。腳往后一蹬,門就哐的一聲關上了。藍尋被這劇烈的一聲震醒了,他真的醒了。

扶著他踉蹌著到了沙發上,我轉身去給他倒來一杯白開水,冒著白霧,杯壁上凝固了一顆顆水珠,沒有滴下。遞給他的時候,他直直地坐在沙發邊緣,看著我一聲不吭,我沒有問他發生了什么。

我們就那樣一直坐著,好幾分鐘過后,他把我抱在了懷里,然后一直對我說對不起,堇子。

這樣的話在我耳里就像是一股討厭的北風一樣呼嘯而過,除了寒冷與傷害,再無半點溫度。見我無動于衷,藍尋一把攬過我的身體把頭埋在了我的胸口,隨著我沉重的呼吸起伏。

我冷靜地對他說,藍尋,我們分手吧。

他說,對不起,堇子,我不該對你這樣,對不起,不要走,好嗎?

我說,沒關系,藍尋,那些我都不在乎,我真的要走了。

他激動地說,為什么你不在乎?你的心里難道只有他嗎?我在你心中就這么不重要?

我看著他的臉,寒光在我們之間流轉,最后停在我的眼睛上。

我對他說,藍尋,我們之間根本沒有愛,對嗎?

他說,不,我愛你,可是你不愛我。無論我做什么你都不在乎我,我只能去喝酒玩女人引起你的注意,我以為她們會讓你嫉妒,可是你還是不聞不問,寧堇子,你看不出來嗎?你就不能多在乎一下我?連為我吃醋你都沒有過,是我藍尋的女朋友嗎?說出去是笑話吧!你終究沒有愛過我。

我冷冷地對他說,在我的眼里,我們都是兩根刺,互相折磨,傷害。我不想再這樣下去了,藍尋,讓我走吧。

藍尋吸了一口冷氣,加重了語氣對我說,寧堇子,我那么喜歡你,我為了你放棄了公司晉升的機會,三番五次去醫院照顧你,你就是這樣對我?

他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冰冷的臉上扭曲得厲害。接著說,你還真以為那醫藥費全都是那個王八蛋肇事司機墊付的?一個開著二手汽車的中年男子能一時間拿出那么多醫藥費來?你好好想想,除了我能帶給你生活,還有誰可以讓你衣食無憂。噢,對了,那天你出院送你回學校后,我給你前男友打了一個電話,沒想到后來你們就分手了,哈哈。

他得意洋洋的語氣讓我聽起來很不適應,我控制好了情緒,微笑著對他說,藍尋,我欠你的,現在還你!以后我們互不相欠。

說完,我就跑到茶幾上拿起那把長柄水果刀,死死地盯著藍尋的眼睛,一刀劃過右手手腕,鮮血直冒。血腥中,我看到藍尋得意的臉上露出了前所未有的慌亂,他三步跑過來把我抱在懷里,戾氣一下之間消失殆盡。

房間變得很安靜,我在藍尋的懷里,他一直跑,一直跑,最后關門時那聲哐的一響縈繞在我的耳畔,那扇門,已經回不去了。

他的心臟急速跳動,雙手開始顫抖,我在他的懷里安靜地流淌著鮮血。仿佛是他自己的血液,從原本就干涸的荒原里流出來,流得艱難,痕跡斑斑。

堇子,對不起,是我的錯,你不該做傻事,你不該......

藍尋的哭喊聲混雜著他嘴里的酒味一起涌出來,居然是苦的。他一遍遍叫著我的名字,一邊攔了一輛車往醫院去,我的大腦一片空白,失血過多的我已經暈死過去。臉色蒼白的樣子比白化病人更恐怖,那是一張沒有任何血色的臉,連嘴唇,也都泛白了,皸裂了。

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黃昏了。北方的黃昏是格外好看的,那種讓人一眼望去沒有邊際的夕陽仿佛所有美好的化身一樣,所有人都爭先恐后觀賞它,最后慢慢忘掉它。我還沒有看就已經忘掉了,之前的,現在的,通通都不在意識里。我早已是一個黃昏的收集者,一邊收集一邊遺忘。

藍尋坐在病床邊的椅子上,安靜地看著我。我的另一只手在他的手里被緊緊地攥著,他的手心出了汗,我的也是。此情此情,讓我們好像又回到了那個時候,陌生的我們像是一對愛慕許久的情侶一樣,可是現在已經久違了,我們彼此。

醫院是能讓我們都安靜下來的地方,沒有哪個地方比這里的回憶更多。也沒有人知道誰的心會在這里隱隱作痛。這個時候的我們隨著輸血的吊瓶一一滴一滴空虛,空空的我們看上去像是五十多歲的中年人,憔悴,無言,冷漠。

睜開眼睛好好瞧藍尋的時候,他的短而粗的胡茬在一夜之間瘋狂地長了出來,鉆出毛孔,涌入眼簾,我仿佛看到了密密麻麻的死亡的螞蟻,它們的尸體僵硬如同人心。

他平靜地說,你醒了。

我能感受到他徹夜未眠的疲憊,嗓音聽起來脆弱多了,像是哭過。

我點點頭。

我問他,你哭過?

他搖著頭說,沒有。

我沒說話。

他問我,疼嗎。

我睜大了眼睛問他,你說的是哪里?

我想,我的心已經千瘡百孔了,連痛都已經麻木了。他還問我痛不痛,當然不痛,只是死灰一般,永不再復燃。就像,就像我們短暫而令人唾棄的關系。

他說,堇子,對不起,是我對不起你,你能原諒我嗎?我們重新開始好嗎?

藍尋,我們回不去了,我從未愛過你,和你在一起的日子我就好像是在罪孽中一樣,我沒有一天坦然過......分開,是最好的方式。

說完,我別過臉去,看著窗戶,眼淚回旋在眼眶里,門外時不時傳來病人艱難拖動的腳步聲,窗戶外面的春天沒有一點生機,好像還在冬季。草沒有變綠,書里說的萬物復蘇,都是騙人的,心死的人,又如何復蘇。

他沒再說話,朝著門口走去,只是簡單地伸出一只手推開了門,走出去后轉身就關上了門。我能感受到他關上門的那一刻,眼睛里的寒冷和酸澀確切地打開了,一并拋向了我。

藍尋坐在病房外面的樓梯口,從褲兜里掏出一包煙來,上面用鑾金色的字體寫著黃鶴樓,彎彎曲曲的字跡看上去一眼就讓人聯想到了唐朝詩人崔顥寫的那首詩,日暮鄉關,煙波江上,何處是愁。他把煙頭含在嘴里,邊點邊吸起來,吐出的煙圈迅速飄上了他的頭頂,散開成藍色的煙霧,消失在白色墻壁上。

從嘴里流出的煙熏到了他的眼睛,他刺痛得瞇小了雙眼,眼角開始閃爍著透明的液體,從眼眶里自然地垂下,圓圓滾滾沒有束縛。

一會兒時間,他就吸完了一支,順手把表面一個顯眼的ZIPPO標志著的打火機和那包滿滿的黃鶴樓塞回到褲兜里。學會抽煙是那堆女人的功勞,她們在酒吧里圍坐著手把手教他,她們奪過他手里的點燃的香煙一人一口示范著,教他如何吸進肺里,再吐出來。

煙嘴上沾滿了黑紫色和血紅色的口紅印,女人們最后驕傲地把煙遞到他面前,說,來,最后一口,你來吧。他慢吞吞地夾起那支快燃到煙嘴的煙,一口氣吸完了,吸進肺里,嗆了好久,煙又從嘴里陸陸續續流出來。

那群女人們笑話他,逗他再來一支,他搖著頭灌她們酒。她們醉了后,他獨自一人走出酒吧,坐在門口大口大口地吸著煙,眼淚止不住地流。他的嘴里罵著,該死,這破煙怎么這個嗆人。

從那以后,他學會了抽煙,但是沒有在我面前抽過。他怕他會嗆出眼淚,被我看見。

藍尋從臺階上站了起來,走進了病房。

他站在我面前,心如死灰,半天后從他嘴里擠出一句話,他說,既然你沒愛過我,那就散了吧!

他接著冷哼了一聲,說,寧堇子,我們兩清了,從今往后,我們不會再見面。他說,我要走了,去很遠的地方,上天會救贖我的,它會派人來愛我。

我仰頭問他,你要去哪?

他說,沒有你的地方,我們永遠也碰不到的地方。

頓時,我的眼睛一股酸澀,我們兩個人,都太匆忙了,而一切又是那么巧合。

他說,怎么,舍不得我了?

我看著他,面無表情。我對他說,藍尋,是我對不起你,也許我從來就沒有愛過你,我們的乍見之歡,只是喜歡。我承認我喜歡過你,但是我們之間已經無法延續了,就像你跟我表白的那天的蠟燭,孤零零地燃到了最后。

藍尋沉默了好久,抬起頭看著我說,我明白了,堇子,但是,我愛你,就算你不愛我,你愛的那個男人已經不配你愛了。你忘了他吧,也忘了我,好好生活。

我說,藍尋,不管你在哪個地方,照顧好自己,還有,還有你也忘了我吧,好嗎?

他沒有說話,把手放在我的頭上輕輕地揉了幾下。這是他留給我的最后一次溫存。

走的時候,他說,堇子,我們以前住的地方我租到了你大學畢業,你畢業后可以選擇繼續住在那里,也可以搬走,我的東西我今天就會清空,我一張照片都不會留給你,就讓我們徹底消失在彼此的生活中吧。堇子,你是一個善良的女孩,你值得被人愛。

隔在我們之間的冰山消融了,這片大海更深沉了。

最后,他說,堇子,以后別再做傻事了,沒有人會救你。

這次,是真的走了,腳步聲都沒有,風中也沒有了他的消息,他說他要去很遠的地方旅行,走很多的路,見很多人。那也曾是我的夢想。

往后是一段很長時間的安寧,那是屬于我們年少的最深沉的時光,沒有人再驚艷,也再沒有人出現過。生活就像是一個劊子手,安靜地斬殺掉屬于我和那些記憶里很深很深的人的頭顱,血淋淋的,曾出現過在我的夢里。我驚出了一身冷汗,醒過來的時候,我想無奈地哭,最后又沉沉地睡去。

我還記得郁文說過,他要娶我。而我卻無法承諾我一定會嫁給他。那是一個冬天,北方的雪花嘩嘩地覆蓋住了我們的頭發。他說,堇子,我一定要娶你。我笑他說,郁文,要是我跟別人結婚了,你怎么辦?

他說,要是那個人不是我,我就終生不娶妻生子。

我只是傻傻地笑,那時候的愛就像是兩個攤開的手掌心,掌心里的紋路暴露無遺,我們都看得清清楚楚。貫穿整個掌心的生命線,愛情線,事業線,最終都無法解釋后來發生在我們身上的一些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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