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直射，但氣氛卻無比寒冷。人們不敢輕舉妄動，在牢車里縮成一團，警惕著這個突然出現，兇神惡煞的健碩男子。

打斗的聲音又一次穿透空氣，血腥味不斷彌漫，成了空氣中的躁動因子。

人群里不知道誰大喊一聲：“現在不沖出去等死嗎？”

“現在對面只有一個人，不然等會兒橫豎都是死！”

“是啊！”

“還不如沖出去！”

人群里比較年輕的男子開始紛紛附和，反擊的情緒逐漸高漲。

看著這一切的男人卻驀地裂開一個笑容，胡子像被劈成兩半的窗簾，他的臉仿佛紅面惡魔。

“且慢！”他大喝一聲，騷動的人群頓時安靜。人們驚恐地回頭，剛才的氣勢瞬間像被風撫起的水波紋，很快就消散得一干二凈。

“本寨主今天不是來找各位的，自然也不必取各位的性命。”

他滿意地欣賞著因為這句話而松一口氣的卑微怯懦的表情，仿佛自視自己為天上的神詆。蘇小清不屑地撇了下嘴，那個被攔腰斬斷的男人的尸體還安靜地躺在這個神腳邊呢，他還真說得出口。

“但是，”男人停頓，如鷹般的眼神掃視在人群中間，“的確是來找人的沒錯。”

“你們知道你們當中有人有不死之身嗎？”他哈哈大笑，卻又立刻收斂，“如果那人自己出來，本王也就不親自動手了。”言下之意，可以饒你們一命。

人們面面相覷，似乎在考量這句話的真實性。

不死之身？蘇小清心尖一顫，不會是說的她吧？

“我給你們一分鐘時間，”男人渾厚的聲音里充滿威脅，“等那些藍國士兵被處理干凈。”

藍國？蘇小清一愣，所以這些命契都是被藍國人抓了？理由呢？她想不出答案，眼前的情況也不給時間。

“你們誰是那個人，出去吧……”人群里有人開始嗚咽，“我家里還有老人，我不想死啊……”

“我也不想死……”

“求求你們了……”情緒具有感染力，很快哭泣聲就蔓延開去。

蘇小清咬緊嘴唇。她透過縫隙瞅見那個男人眼眸里閃爍著的嗜血的光。

如果她不站出去，會害死更多人的。蘇小清深吸一口氣，顫抖著舉起手，但就在舉起的下一秒就很快被一只冰涼的手按了下去。

她猛地回頭，胡苒皺著眉一臉嚴肅地等著她。

“我……”

“閉嘴。”胡苒呵斥，“蘇小清，你不能成為任何人的命契，知道了嗎？”

“你一定要回去，不然大殿下會瘋的。”胡苒拍拍她的頭，表情突地柔和，“我媽媽就拜托你啦。”

“什么？”蘇小清瞪大眼睛，“你等等！”

她伸出的手沒有抓到胡苒的衣袖。

胡苒擠過人群，大步大步走到男人面前，她厭惡地避開地上的男尸，毫不畏懼地直視著寨主的眼睛。“我就是。”

“哦？”男人打量的眸光在胡苒身上掃來掃去。

“我沒有命契的印記但還是被抓了不是嗎？”胡苒毫不猶豫地挎下自己肩膀的衣服，露出光滑白皙的后背一角，“藍國人總的抓有用的東西吧？”

男人滑出震耳欲聾的笑聲，“的確的確。”

“但可惜了，”男人從腰間抽出一把大刀，毫不留情地砍向胡苒的胸口。“我不吃這一套。”

鮮血噗呲一聲噴灑出來，沾滿男人的一身，沿著他的胡子往下滴。站立的身子彭地跪倒在地，胡苒的表情逐漸呆滯，她努力地想要回頭，但瞳孔卻開始迷失焦距。

別出聲啊，蘇小清。力氣從她的身軀里流逝，她的嘴角顫顫，彎出弧度。

別難過啊，笨蛋。

鮮血洗凈她擦上的白粉，黑色的藤蔓狀的痕跡盤旋向上，出現在男人眼中。

“嘖，我就知道。”男人一臉冷漠地凝視著再次縮在一起的人群，“你們還有幾秒來著？”他把大刀狠狠地立入地面，反問。

不。不會的。蘇小清咬破了嘴角，卻感覺不到疼痛，一滴血流下來，那兒的傷口就消失不見。她急促地喘息，卻依然呼吸困難，鼻頭酸澀得疼，卻流不出眼淚。

胡苒死了嗎？強烈的暈眩讓她站不住腳，蘇小清只有狠狠地攥緊拳頭才能夠忍住沖出去的沖動。

是她的錯，是她的。可胡苒，你告訴我，該怎么彌補？

我甚至連死都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