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初識
- 曾記芳草
- 橘燈里
- 2125字
- 2019-01-28 21:59:22
楚瑯是黎國瑄王,入城自有令牌,所以她們此番斂去靈力化作凡人,借他們的兵隊混進去正好。至于借口嘛,就說是因著戰亂流離,居無定所,投奔親戚去。
這頂著救命恩人的頭銜,楚瑯為人君子之風,自是允了。
路上惜竹忽然想起一件事,望著楚瑯手中的半塊翠玉,搭話道:“瑄王殿下,你是不是許久未曾回家了?”
彼時楚瑯正坐于馬車前,薄薄的月光下眉目冷峻,聽見了惜竹的話也沒有回頭,只是微微頷首:“嗯,三年。”
似乎是不愿多言。
惜竹摸了摸眉毛,想這人還真是冷漠,她又沒有真打算讓他以身相許,他卻防她跟防什么似的。
不過話說回來,眼前男子倒算是世間男子中的精粹,生得眉目俊朗,性子鐵骨錚錚,又英勇有為,且心里心心念念都只是一心人,是個深情之人。
可這自古對一人越深情,對旁人越冷情,就好比此時惜竹想與他搭搭話,可這個人偏偏就能三句話把話聊死,當然,對月嬈,心諾她們倆也一樣。
要說這出自花靈谷的花靈化形的美人都是人間絕色,哪個凡人見了不心動。同路而行的那些個士兵看她們三簡直是望眼欲穿了都……
可偏偏這楚瑯卻自始至終未曾回頭,冷淡地獨坐著,手中把玩著那半塊翡翠,望著這迢迢路遠,心中只盼歸鄉。
他在想什么惜竹都是知道的,自然也表示理解,只不過她很想問清楚他的心上人究竟是誰,那日幻影里所見到的那個衣著華麗且貌美的姑娘并不像凡塵女子,且瞧靈氣十足,額角飾以銀色花紋,倒像是花靈。
而且楚瑯手中這半塊翡翠玉石她其實也認得,這玉石渾然天成,別人不知,她和月嬈卻都能夠看出來,這集天地之靈氣的玉石,是花靈谷之物,凡間是不可能有的。
繼而推斷出,楚瑯的心上人,十有八九是花靈,而且因戰事吃緊或者什么其他的緣由,他們迫不得已分別了三年,那花靈便將此玉石一分為二,贈予楚瑯做念想。
只不過那具體是什么花,就不得而知了……
惜竹低眉一思索,理了理裙擺,索性直言道:“你的心上人,是異族人?”
這下楚瑯是驚訝到了,側過頭來,濃眉深擰,打量著惜竹:“你如何知道?”
惜竹輕輕看了一眼楚瑯,半晌指了指他手中把玩的半塊碎玉笑道:“是這樣的,殿下這塊玉石我瞧著眼熟,我有位姐姐也有一塊,我只是在想,殿下的心上人,會不會是我的那位姐姐……”
惜竹不擅長編故事,這月嬈倒是信手拈來,她見縫插針地對楚瑯說,她們姐妹皆是來自一個名叫風鈴谷的地方,因為地理位置極好,風水養人,于是這個地方的姑娘多貌美如花。
但是她們這輩的姐妹卻生不逢時,因為長得太好看,在這戰亂年間受惡人覬覦,一次山匪入侵,族中姐妹盡數被賊人所虜,僅有她們幾個姐妹幸免于難。
“這我們好不容易逃出那地方……”月嬈說著拿著塊拍子做模做樣地抹了抹眼角,哭得梨花帶雨:“可我這妹妹,卻一不留心與我們失散了。”
這演技心諾看得是目瞪口呆,惜竹也為之折服,此番說辭百無一漏。且惜竹能夠讀心,楚瑯心中不論生出什么樣的困惑,惜竹都能配合月嬈以一番說辭圓回去。
如此一來,楚瑯就算再謹慎小心,也完全相信了她們,這對她們的態度也顯然緩和了許多:“原來,瓏兒她,竟是你們族中姐妹……”
月嬈一聽這話,又急切地問道:“那……那我那瓏兒妹妹如今在帝都生活得可好?”
楚瑯聞言一怔,點了點頭:“應當安好。”
只是他當年因為父王的一句話,被發配邊疆苦守三年,自知愧對瓏兒,又低頭道:“我將她安置在我王府中,照料她的人皆是我的親信,錦衣玉食自不會缺,只是怕我許久未歸,她……會孤單。”
月嬈抹著眼淚道:“那我這做姐姐的就放心了。”
“那,你是怎么認識我這位姐姐的?這路山長水遠,殿下不如和我們講講你們的故事……”惜竹忽然道。
楚瑯見她們是自己人,便應允點頭,將他們的故事講述了起來……
四年前,黎國帝都城,他與瓏兒相遇于一個四月的雨天。
在眾多凡間愛情故事之中,他們之間的相遇,算不上是多么動人的風花雪月,既沒什么救命之恩,也沒什么以身相許,更沒有什么從天而降的美人,和故意抱著她轉圈圈借此萌生情愫的少年。
世間所有的緣分皆妙不可言,而他們緣分,卻只是緣于,一場暴雨后盾一路泥濘……
那一日,少年楚瑯同往常一樣,乘著馬車自王宮回自己的府邸,途中卻被一小姑娘攔住,與一聲馬兒啼鳴的聲響同時響起還有一位少女不悅道叫喊:“你們沒長眼睛么?”
駕車的車夫被這個怒氣沖沖的小姑娘吼得一愣,因為他替自家主子駕車這么多年,還不曾見過這么眼瞎的,竟然連黎國三公子的馬車也不認識。
好半天才掃了眼那個小姑娘,見她那天真無知的模樣,出于好心道:“小丫頭片子,這車是你能攔的嗎,還要不要命了?快快快,趕緊走……”
瓏兒卻毫不在意,兩只手拋著一塊翡翠玉石,瞇了瞇眼睛:“何故趕我走,是你們的馬車將泥弄臟了我的衣裙。”
說罷收起玉石,指了指自己的琉璃裙,鵝黃裙擺上沾染滿了泥濘:“你不賠,我還偏就不走了。”
“你膽子真是不小,竟敢攔本公子的馬車?”門簾未被掀開,里面傳來少年凌厲的聲音。
老車夫一驚,看了眼這個不諳世事的小姑娘,出于心善,對她低聲道:“你快走吧,別擋這兒了。”
可誰知道瓏兒偏生大聲嚷嚷道:“沒想到這帝都之人竟比村野農夫還不講道理,明明是你這車夫駕車不長眼睛,弄了我滿身是泥,而且一句道歉的話都沒有,還趕我走,還有沒有天理王法了?”
“富貴便是理,王權即為法,如此簡單的道理,還須得本公子親自教你么?”馬車門簾被一只手掀開,露出少年眉目冷峻的面容:“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