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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臨陣指點

“誰!哪個老扒皮,還不給我滾出來!”鴆使已經覺察到這來人的本事,他臉色一變,毫無素質地怒喝道。

以他們三個人的實力,尤其是鼠探這樣五感異于常人的錦衣衛都沒察覺出附近有人,顯然來人的修為之高已完全超出他們的掌控,三個人都心頭一沉,暗叫不走運。

來人聲音從四面八方而來,讓人根本猜不出他究竟在哪個方位,只聽得半空中一陣陣聲音如鐵箏般鏗鏗傳來:“白齊,為師傳你的燭龍絲就這等威力了嗎?可不是煞了我的威風!”

白齊羞愧道:“是弟子愚鈍,領悟不到七十二路陣法的精髓,叫師父失望了?!?

來人冷笑道:“非你愚笨,而是你太過心善,這燭龍絲戾氣太重,一出手便要殺人,你自然是不肯苦修的,所以陣法修煉常常淺嘗輒止。只是賊人當前,你如何還能這般仁慈,豈不是以德報怨,自尋煩惱?這燭龍絲七十二路陣法,為師只教了你三十六路,卻還有另外三十六未曾傳授,其實這三十六路就在這中途變化之中,謂之以陣變陣,陰陽轉換之法,顯然你用心不夠,還未曾領悟。不如,今日師父就臨陣傳于你,殺了這幾個妖人!”

這老者語氣淡定,仿佛胸有成竹,這叫錦衣衛三人聽得愈加惱怒,雖然這老頭兒修為是很高,但他一不露面,二不出手,光憑動動嘴巴,想傳道就傳道,想退敵就退敵,想出來閑逛就出來閑逛,根本沒把他們錦衣衛放在眼里,這等目中無人的姿態豈不是可惱?真是太小看他錦衣衛了!

“殺!”鴆使、力士、鼠探三人氣不過,不由分說欺身而上。

三人絕技再使出,鴆使之毒、力士之勇、鼠探之詭,三層殺機陡然再現!

隱匿的老者也不多廢話,當即指點道:“徒兒你聽著,欲翻陰陽,必先動番蛇,以蛇尾入星宮!快!”

“啊……”白齊聽了這話突然恍然大悟,番蛇正是他燭龍戒上彎曲如鉤的青黑色番蛇鉤,平日里他只把它當作拉扯絲線的工具,卻不知道這番蛇鉤正是燭龍戒威力翻倍的關鍵所在。老者要白齊動番蛇,入星宮,就是要取下番蛇鉤,進入星宮陣圖來改變陣法的形態。

其實以絲線立了陣法之后,這陣法并非固定不變,它可以順著白齊的拉扯首尾來變換方位和形狀,但是這樣速度畢竟不快,靈活度有限,若是用番蛇鉤入陣拉扯關鍵節點,會讓這絲陣立即扭轉,突然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變得更加不可預測,甚至反守為攻,殺人于一瞬,這便是燭龍絲陣法最精妙的地方所在!

細細的絲線,不僅是防守的堅盾,更是殺人的利器!

“入北玄天虛宿星位!反守為攻!”老者迅速指點道。

白齊剛才設的是四象陣,這陣內有東南西北二十八個絲網交織的節點,每一個節點代表一處星宿,合起來就是四象二十八星宿。北玄天屬玄武,主防御,亦可反守為攻!很顯然,老者做事干脆利落、毫不猶豫,一來便要扭轉局勢!

白齊迅速鉤住虛宿星位的一處交叉節點,一鉤一拉,一面羅網立即朝鼠探絞殺去,鼠探正欲躲避,但奈何手里還拉著燭龍絲,這絲線匯聚成的一個關鍵節點被自己卡得死死的,白齊之前才無法改變陣法,他要是放了這個節點,這陣法變化這么快,想要再次牢牢抓住另一個制衡全場的節點就難了,若是不放自己行動不便,北玄武陣撲來,自己也是兇多吉少,這一下子反倒令鼠探陷入兩難之境。果然,是一招反守為攻!

法陣之中,白齊雙手齊動,整個陣法似乎都活了起來,所有的絲線像觸須一樣開始包圍絞纏入陣的鼠探和鴆使,這二人開始叫苦不迭,心想自己何苦這么托大入陣,現在可不是自討苦吃?

“再入西南朱天參宿星位!破他六指!”

老者不依不饒,每一次指點后的新陣法都是帶著重重殺機,簡直是不殺不快的感覺,可見這人做事十分殺伐決斷,絕不是什么面慈心善之輩。

此番換陣后,南朱雀主殺,白齊再入陣、破陣、鉤陣,再化出新的殺陣!絲線已經對著鼠探的揭諦指根部纏去,這揭諦指乃是他的立身之本所在,這一招真是歹毒,一下子就要斷了對手的關鍵部位,鼠探嚇得再也顧不得一切,脫了燭龍絲陣,再用揭諦指一撥,就朝陣外躥去,只是這樣強行破陣,自己右手大拇指還是被燭龍絲割了下來!

“哎喲!”一陣血花飛濺而起,大拇指直接掉在地上,現在這六指鼠探徹底變成了正常五指。

鴆使大驚,急忙揮舞利爪阻擋這絲線靠攏,只是這絲線堅韌,他無論怎么揮舞也切不斷撥不開,反倒是自己一陣撥弄,陣法越來越密,已是重重死局,毫無退路。

他唯有朝后呵叱道:“力士,還愣著做什么,快砸死這臭小子!”

這名力士急忙應了一聲,舉起另一個更大的石礅再砸過來,石礅翻滾而來,呼呼生風,猶如隕石墜落!

老者不急不忙,哼了一聲,又開口指點道:“小小石礅,何懼之有?入東蒼天心宿,蟠龍御敵!破石!”

青龍屬木,本就是代表靈活生機之力,絲網再度變化,所有網線驀地張開,迅速包裹住石礅,絲線再一纏一絞,石礅再一次被卸力破解,無數細石墜落,反倒砸了鴆使一身。

有了這老者的指點,白齊的燭龍絲陣攻守兼備簡直無懈可擊,三名錦衣衛非但不能以多勝少,反而處處吃虧,鴆使和鼠探甚至差點斃命于絲陣之下,當真是狼狽不堪。

老者頗為自負道:“看來錦衣衛在紀綱的帶領下,也沒有什么長進,還是些花架子!不如就再給你們點教訓!”他再次指點道:“最后一擊,入中央鈞天亢宿!四象殺敵!”這最后一變,法陣將會從四面八方開始收縮,任是鴆使武功再高,此時入了白齊的陣內,面對四面縮進的攻勢也是難逃一死!

但這一擊,白齊卻猶豫了起來,能夠退敵便罷,殺人一事始終非他所愿,這番蛇鉤住絲線,遲遲未敢用力。

“白齊,還在猶豫什么?”

“師父,我……”

“你什么你,難道還要為師親自動手嗎?”

“絕非如此,弟子只是覺得殺人一事有些不忍……”

“脫!”鴆使趁這空當得了個機會,他雙爪一撐,一雙袖子突然鼓脹起來,瞬間撐開絲陣,整個人唰的一聲從這險象環生的法陣中逃了出來,他雖未受重傷,但衣裳盡破,手腳之上亦是傷痕累累,如此險境還能逃出生機,已算是命大了,鴆使當下也是無心戀戰,急匆匆地大叫一聲:“快走!”三個人十分狼狽地朝街角瘋狂逃竄,不過一眨眼工夫就完全消失在街道盡頭。

“唉!”老者嘆了一聲,似是遺憾白齊未能一擊殺死對手,又像是在替白齊的過于善良而感嘆,畢竟這是個弱肉強食的時代,善良常常就等同于軟弱可欺,善良的結局常常就是被人踩在腳下,想他何等叱咤風云,做事又何等干脆狠辣,卻不想教出了這么個文縐縐的善良弟子,當真是命運捉弄。

“師父!”白齊收了燭龍絲恭恭敬敬道。

來人終于出現在墻角的陰影下,只見他一襲白衣如雪,卻未見容顏如何。

這人并不高大,背還微微有些駝,但夜幕沉沉也掩蓋不住他的卓絕氣度,想來有這么高超奇門遁甲術的人,江湖中也不會超過三個。

這人正是風物榜上排名第三,赫赫有名的太清派掌門,賀知之。

只是太清派是個十分古怪的門派,不知道場在何處,也不知門派如何傳承,只知道整個門派上下現在只有他們師徒二人,能入這個門派的人必然是要身體有別于常人,只是這個區別卻不是像鼠探那樣在肉體上有所奇異,而是在其他方面,千萬人之中難出一個。江湖中人偶有聽聞賀知之這個名字的,卻極少有見過他真容的,就連風物榜上對他的描述也只是只字片語,傳言他最厲害的秘法叫御天甲,乃是奇門遁甲之大成,幾乎無人能破。

不過,傳言終究是傳言,這賀知之和白齊就像隱匿在繁華南京城中的兩道影子一樣,可能偶爾擦肩而過,卻無人得識。

賀知之站在陰影之中,也看不出是什么模樣,只是聽聲音,已然是個上了年紀的老者了,他又嘆氣道:“白齊,你還是太仁慈了!須知成大事者便要志堅意定,仁慈的結果便是猶豫不決,這會讓你迷失判斷的,而修行陰陽術的術士,決斷正是我們的立身之本!”

古來修行陰陽術的人就不多,能修行到一定境界的更是少之又少,一來這是一門講究天資的技術,若無悟性,就算再勤修苦練也沒有用,二來陰陽術雖然也屬于十大家之一,但畢竟是亂世之術,如今大明已是太平盛世,不論科舉考試還是治國安邦都不需要這等術數,修行陰陽術既無功名利祿可取又難學難進,自然修行的人就越來越少了。不過,但凡愿意修行這一門的人無不是身懷大志之人,絕不是碌碌庸俗之輩。賀知之一身的陰陽術數,目前只教給了三個人,但是真正算是太清派弟子的卻只有白齊一個,因為這個門派太特殊了,賀知之也是非常特別,非天資縱橫、身懷奇異的人不能入這一門。

此刻,白齊低著頭似有些羞愧,他師父的批評十分中肯,但自己心性如此又有什么辦法。他心想為什么一定要殺人呢,殺人又有什么好,這世間有很多事情可以不用殺人就可以解決的,又何必要枉費一條無辜的性命?

賀知之太清楚自己的這個弟子了,他知道這少年說再多也沒用,江湖險惡,只有自己去經歷才能看透這一切,只有自己去歷練,才能大徹大悟。他轉而問另一件事:“對了,你進金吾衛也有快兩個月了,我叫你查的事情查得怎么樣了?”

白齊急忙應了一聲,上前道:“弟子愚鈍,尚未見任何端倪,不過今夜魏東侯跟弟子說起了陽明院的事。”

賀知之警覺道:“陽明院?他說了什么?”

白齊如實相告道:“魏東侯說自己曾駕紙鳶飛上半空俯瞰這書院,發現這書院內另有一方天地,他懷疑此處是傳說中的六脈穴眼之一?!?

賀知之沉吟道:“真是如此?那他還說了什么?”

白齊想了想,將魏東侯收到了疑似劉子風的信函,以及如何傳授他們武功都一一告訴了賀知之。

賀知之聽了以后,有些將信將疑道:“這就怪了,魏東侯這人做事最是狡猾,為何這次會這么信任你們三個,將這么機密的事情傾囊相授,只有你們三人嗎?”

白齊道:“只有我們三人!”

賀知之沉吟道:“若說荊一飛乃是魏東侯的親信,親授機宜倒是合情合理,可是你和那小子又憑什么呢?會不會是他知道了你的身份?”

白齊搖了搖頭道:“理應不會,弟子入伍以來,一向謹慎,未露太多鋒芒,反倒是秦明比弟子更加惹人關注?!?

賀知之道:“那小子天資倒是不錯,只是性子太野,顯然并非出身名門,倒是不足為懼,那還有其他的消息沒有?”

白齊想了想,搖頭道:“只有這些了,弟子不敢隱瞞!”

賀知之道:“金吾衛畢竟也是禁軍,這些人與錦衣衛一樣絕非什么善類,尤其是魏東侯這個人深不可測,不管他說什么做什么,都決不能被他的表面所迷惑,知道了嗎?”

白齊急忙俯首道:“弟子自幼隨師父苦修相面之術,自問觀心察人也有幾分水準,定然不會聽信旁人的只字片語就做出武斷之事!”

賀知之嘆道:“秘術觀心,只能觀他人之心,自己卻很容易當局者迷,這點你要時刻牢記!當日,若非為師盲目聽信一些人的讒言,也不至于落下這么大一個遺憾,所以凡事一定要慎之又慎,切不可疏忽大意!”

白齊自然知道賀知之指的是什么事,這件事確實成了賀知之的一個大心病,若非如此,他也不會安排自己進金吾衛來探察魏東侯了,而他也不會暗中觀察秦明,找一個搭檔陪自己走這么一遭,所有的故事都有源頭,也都會有終點,只是不知道自己的終點將會如何。

白齊正思緒游走著,突然賀知之問道:“白齊,你知道我為何會收你做關門弟子嗎?”

白齊愣了下,俯首道:“弟子知道,四魂七魄陰陽心!”

賀知之點了點頭,又道:“那我問你,你有多久沒召喚第二個自己了?”

白齊聽了這話整個人臉色大變,神情更是怔住了,第二個自己?!

若是旁人聽了這話必然是一頭霧水的,更有甚者只怕會心生幾分恐懼,怎么會有第二個自己?而這也是賀知之愿意招白齊作為關門弟子的一個重要原因,四魂七魄陰陽心,簡而言之,就是白齊的意識中擁有很完整的雙重人格,而且他是可以自如掌控自己的人格轉變,若是白齊愿意,他可以同時開啟雙重人格,用一個人格隨時觀察監督另外一個人格,甚至互相辯論,分開學習,這樣可以自如轉換的人在整個世界上都找不出幾個。

賀知之問白齊有沒有召喚這第二重人格,其實就是想問白齊有沒有狠下心來調查此事,白齊的兩種人格就好比陰陽兩面,是完全不一樣的,一個優柔寡斷、善良單純,一個卻城府極深,殺伐決斷,擁有這四魂七魄陰陽心的人,才是修煉陰陽術的極致天資,這樣的人一日修行往往抵得上常人數日的苦修,只是這樣的天資對白齊而言,帶來并不是什么好處,相反更多的是一種害怕和負擔,甚至是極度厭惡的,所以白齊一度人為地將他的第二重人格,即陰心封閉起來,基本不再調用。

現在賀知之問起這件事,白齊不由得愣了片刻,如實答話道:“稟報師父,弟子至今未曾召喚,已有一年有余?!?

賀知之冷哼一聲,道:“我早知會是如此!我太清派的人都身懷陰陽心,比常人多了一個心思,你若是身懷異能卻不時常利用,這既壓抑了自己的性情,也暴殄了這等天賦!你須記得,為師能有這般成就,便是時常自己與自己較量,自己與自己探討,若是你連另一個自己都害怕,都拒絕,甚至躲避,如何能突破修為,如何能謀斷天下其他的術士,成為不世之才?!”

賀知之的話語如同一聲聲響雷般在白齊的腦海里炸開,逼迫著他深深地低下了頭,他羞愧道:“弟子……知錯了?!?

賀知之高聲道:“白齊,我再給你兩個月時間,若是還不能查出,你便給我回來,我讓其他人去查!”白齊知道賀知之對此事的迫切程度,若是他真的查不出來,他師父必然不會讓他再留下來,這結果可不是他所愿的,他咬了咬牙,俯首道:“請師父放心,弟子一定會查個水落石出的!”

“希望你別讓為師失望,對了,這東西你先收著?!辟R知之突然飛來一物,白齊接了一看,登即神色微變。這是一把黑檀木泥金絲扇,明朝扇子的使用都是有嚴格等級的,三品以上才能使用泥金扇,而這金絲扇不但做工精美,選材更是十分考究,扇骨用黑檀所制,硬如玄鐵,扇面卻是用金蠶絲所織,水火不侵,刀刃難斷,扇面上書陽奉陰違四個字!所謂陽奉便是要忠誠不貳,所謂陰違便是說要審時度勢,關鍵時刻情況有變就要自己決策!這扇子如此奇特,自然不是凡品了。

賀知之道:“你身子孱弱不能修煉武藝,所以為師只傳你燭龍絲陣法,但陣法畢竟是以守為主,難免有失守之時,這是陰陽破骨扇,正為陽,背為陰,扇子里還藏有十三枚破骨針,使用時揮動扇子對準對方的七十二道穴位發出骨針,只要扎中任何一個穴位,都可立即破肌裂骨,令對手渾身骨骼寸寸碎裂,生不如死!白齊,我知你善良,但若是逼不得已之時,為師希望你能拋卻仁慈,改為奮力一擊,不負師父所愿!”

賀知之傳白齊扇子,除了想要增強白齊關鍵時刻殺敵的本領外,還有一個很重要的作用,這扇子陰陽兩面,正好代表了白齊的雙重性格,一個善良,一個冷酷,見陽則陽心現,見陰則陰心出現,扇子有陰陽兩面,人亦如此,持扇就要他陰陽結合,不可一味善良。

白齊捧著扇子點頭道:“弟子明白,多謝師父教誨,多謝師父賜寶!”

夜,依舊暗沉沉,猶如墨色。

賀知之早已離去,他來去如風,一向如此,除了白齊,無人得知他的行蹤,也無人知道他的目的。

白齊握著不足一尺的扇子,矗立在陽明院門口,他望著空蕩蕩的街道,竟然有些悵然若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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