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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那些沒說出口的話(上)

清晨,田甜在手機鬧鈴的呼喚下爬起身,她費勁地睜開沉重的眼皮,昨晚暗自竊喜的情緒一直讓她難以入眠,致使她現在困得不行。可昨晚制定好的計劃怎么也不能說放棄就放棄了,抱著這種強大的信念,她閉著眼穿好棉服,一盆冷水澆醒了自己。

她小心翼翼地關上廚房的門,生怕自己的動靜太大會吵醒了正在熟睡的爸媽,昨晚的事還是先對老爸老媽保密,本來他們就對她和胡蘇晚之間的關系八卦的不行,萬一再讓他們知道昨晚他們的女兒擅自做主把被子抱到了別人家,一大早又為人家做早餐,指不定要怎么嘮叨她作為一個女孩子不要這么主動!可道理她都懂,但不知道為什么她還是覺得很開心,估計她喜歡胡蘇晚已經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田甜一邊想著一邊躡手躡腳地忙活著,從冰箱里拿出雞蛋,她要做一頓早飯,雖然她也沒有把握自己能不能完成,不過她準備抱著信心準備一試,如果成功就去送,不成功的話無非也就是損失了一點老媽的食材,犧牲一顆雞蛋了。

昨晚胡蘇晚說是八點會去醫院報道,為了讓準備的時間充裕,田甜特意定了六點半的鬧鈴。她學著平時看老媽煎荷包蛋的樣子,哈欠接連不斷,真的是太困了……她感到。

荷包蛋從鍋里出來的時候還馬馬虎虎,看樣子差不多能吃吧,她想。

接著她拿出過年前老媽就包好的水餃和超市里買的湯圓,可一個沒注意,扎緊的袋子露出一個大洞,袋子里的小湯圓和水餃們“嘩”的一聲搶著似的統統跳進沸騰的熱水中,田甜不禁地驚愕了一聲,這數量可有點多了。

這次獨自一個人煮湯圓和水餃,田甜為自己生疏的生活技能感到羞愧,洗洗弄弄終于煮好所有的東西。她看了一眼鐘,七點,她安慰著自己:還好還好,時間還來得及。

拿保溫桶裝好了早餐,她輕輕地關上門溜出家,一切都很順利,既準備好了早餐,又成功地沒有引起老爸老媽的注意。田甜心中竊喜,此時的她,心中居然洋溢出別人家新婚太太一般的甜蜜感。她連忙拍了自己一巴掌,好讓自己清醒點,這想的什么呀……

她從口袋里拿出胡蘇晚家門的鑰匙,這是他昨晚說讓她幫忙曬被子給她的。她有些害羞,此時打開門會看到什么呢?正在穿衣服的胡蘇晚?還是正在刷牙洗臉?現在進去會不會太唐突了?會讓他覺得自己太主動太熱情?田甜背靠著門思索著,剛才做早餐的熱情一下被起伏不安的思緒所澆滅。

她壯著膽子轉動著門鎖里的鑰匙,抱著大不了就說是老媽給他準備的早餐的說辭開了門。

屋子里一片寂靜,沒有正在穿衣服的人,也沒有正在洗漱的人,屋子里的擺設還是她昨晚走時的一樣,田甜愣住。

田甜疑惑的把保溫桶放在餐桌上走進胡蘇晚的房間,他的房門并沒有關,田甜隨意地走進去,引入眼簾的便是躺在被窩里呼呼大睡的胡蘇晚。田甜瞪大了眼珠,張大了嘴,下一秒她又趕忙捂住嘴,怕自己錯愕的聲音驚醒了此時正在熟睡的人。

田甜輕手輕腳地靠近床邊,蹲下身子,好奇地觀察著他的睡顏。除了老爸,她第一次近距離地去看一個男生睡覺時的樣子,既膽怯又欣喜的感覺。

胡蘇晚閉著眼睛,可以看到他長而黑的睫毛,他的下半邊臉被棉被輕輕地蓋住,像是一個睡在襁褓里安靜乖巧的寶寶。田甜揚起嘴角,想伸手把他臉邊的被子拉下來一點。

突然,胡蘇晚轉過頭,整個人向另一邊側過去。田甜一驚,以為他醒了嚇得她立馬趴下了身子,像一只鎖頭烏龜一般緊貼地面。砰砰地小心臟直跳著,她屏息等待著,然而床上的人很快就安靜了下來,沒有聽見胡蘇晚起床的聲音,周圍還是一樣的寂靜。她大歇了一口氣,不由地暗自感謝老天保佑,如果被胡蘇晚發現她偷闖進他的房間還偷看他的睡顏肯定要被他嘲諷整整一年。

溜走之前趁他沒醒,田小妞機靈地拿出手機,拍了一張他的睡顏照。在保溫飯盒上留下字條后,她心滿意足而去。

等田甜再次蘇醒,已經是九點以后,她看了一眼手機,胡蘇晚八點多發來了一條短信,文意大概就是感謝安阿姨的早餐。

雖然他委托她代為感謝老媽,但田甜還是覺得十分高興,那是一種不為人所知的隱秘幸福。

田甜遵守著承諾,把胡蘇晚家的被子抱到了天臺去曬。新年的第一天,她居然不可思議地做了這么多事,今年的開頭會不會就因此變得美好了呢?田甜抬頭望著高升的太陽想,好像很久沒有這么開心了!

晚上五點,田甜在樓下等待著,欲把鑰匙還給胡蘇晚。半個小時過去……一個小時過去……一個半小時過去。她都沒有看到他的身影,手機里也沒有傳來任何訊息,她出門的理由是謊稱給同學送新年禮物,可再久一點,估計老爸老媽就要call她。

算了!田甜在心里抱怨了一句,還是給他發個短信問他什么時候回來吧。

過了一會,手里收到他的回信。

“今天不能回去了,鑰匙暫時就放在你那吧。”

田甜喪著起,敗興而歸,在胡蘇晚眼中,她到底是一個什么樣的形象呢?田甜困惑著。如果說是女人的情感太過細膩,男人的情感過于粗糙的話,那此刻她真恨不得變成一個男人,是不是只要是男人就能看淡這類似青梅竹馬的關系?就不會有她這種患得患失的情緒了?

田甜決定和胡蘇晚保持一定安全距離,不然她自己越來越喜歡他,萬一喜歡到不能自拔的地步可就完蛋了!而明天她也要跟著爸爸媽媽去各個親戚家拜年了,未來的幾天肯定很奔波。怎么都能讓她分心暫時忘記胡蘇晚的存在。

就這樣,從年頭到年尾,胡蘇晚和田甜都沒再聯系。如果說距離產生美的話,那從田甜的角度來說,距離則讓她更加清醒,不再抱有幻想的念頭。

七天的新年假期即將結束,又要開始艱難地面對上班。田甜在家開始收拾上班的東西,調整自己的假期綜合癥。

電話鈴聲響起,田甜望了一眼是胡蘇晚打來的。

“喂?”

“在家嗎?”胡蘇晚問。

“嗯。”應了一聲。

“我在樓下等你,把飯盒給你。”

他說的干脆利落,但田甜的心一下子空了。她穿好衣服,下了樓,然而并沒有看見胡蘇晚的身影。正當她疑惑時,馬路對面停著的一輛黑色汽車的車窗搖下。

“田甜。”

她聞聲望去,車子里坐的正是胡蘇晚。

“上車吧。”胡蘇晚淡淡道。

不知怎么的,這讓田甜有些無所適從,現在他們這種局面像是電視劇里才會有的情節?

田甜規規矩矩地坐進副駕駛的位置。這是一輛黑色MiNi Cooper,以前她在路邊看過很多次,但坐進來倒還是第一次,車里擺了好幾個可愛的動漫公仔,看著他們田甜緊張的情緒得到了一絲緩解。

“這是你的車?”田甜看著胡蘇晚問道。

“嗯,”胡蘇晚沒有看她,只是目視著前方,好像她根本不存在一樣。

太不尊重女性了!田甜憤恨地想。

“系好安全帶。”他提醒道。

田甜的臉透露出一股迷茫,她不是來拿飯盒的嗎?可是胡蘇晚好像沒有和她解釋的意愿,她不由自主地照做了。

胡蘇晚啟動起汽車,他們順暢地開出小區。

“我們去哪?”田甜問道。

“明天正式上班了,你不想趁著最后一天好好放松一下嗎?”他略帶笑意道。

“你要帶我出去玩?”田甜心里雖有些訝異但還是很開心。

胡蘇晚轉過臉看了她一眼,“前幾天我被綁在醫院里值班,后來我又被我媽叫回家拜年,折騰這么多天,想想好像都沒有開心的玩過。”

田甜十分乖巧地坐在位置上,莫名的生疏感讓她表現出“大家閨秀”般的規矩。聽著他的話,才明白過來為什么這么多天他都沒有聯系過自己,原來他比自己還要辛苦苦忙碌。

“那我們去哪?”田甜歡喜道。

“你想去哪?”胡蘇晚側臉問道。

“嗯……”田甜思考了幾秒,“不然我們去江邊公園吧。”

“好。”胡蘇晚十分爽快道,“聽你的。”

江邊公園是新建造好的供市民娛樂休閑的場所,但因為位置偏遠,田甜一直也沒有機會去,聽去的人說,環境優美又臨江而建,正好可以欣賞到黃山的壯闊,所以令她十分向往。胡蘇晚負責開車,她則負責導航。車程大概要四十分鐘左右,市區的車流量較多,停停等等花了不少時間,開出市區后,兩邊的車道通暢了不少。

一路上,他們并沒有很多交流,胡蘇晚放了音樂,聽起來都是鋼琴曲,可沒有一首是田甜熟知的,她尷尬地不知道該拿什么打開話題。她用余光掃了一遍四周,突然尷尬地想喝水。

胡蘇晚告訴她座位后背袋子里有水。她小心翼翼地背過身伸手去拿,可一個沒注意轉身的時候,頭正好撞上與車頂。“咚”的一聲,她捂著頭發出小聲吶喊。

“沒事吧?”胡蘇晚關切道。

田甜搖了搖頭,心里埋怨道自己怎么總是在正確的時間里做一些錯誤的事。她輕輕嘆著氣,擰開瓶蓋,喝了一口水。

“你現在還練鋼琴嗎?”田甜端著水瓶,略小聲地問著。

“偶爾會彈。”

“以前我們都以為你會成為一個鋼琴家,沒想到你卻讀了醫學。”

“‘你們’是還有誰?”

田甜愣了一秒,臉上苦笑著,回想起來,好像是羅希希曾經問過她,“就是以前班級的同學。”

“哦哦。”胡蘇晚似乎若有所思地應道,“讓你們失望了嗎?”

“當然沒有!”田甜趕忙搖手解釋,她瞥了一眼胡蘇晚,發現他好像并沒有在意,臉上還略帶著笑意。

“是不是因為云阿姨你才選了醫學?”田甜從來沒有對胡蘇晚的選擇提出過疑問,但如果可以,她想努力去探尋自己所不了解的事情。

“是的。”胡蘇晚撥轉著方向盤,給出了一個十分肯定的回答。

“云阿姨身體還好嗎?”

“從我高二那年大病了一場之后維持的還不錯,平時她的一個小感冒,都讓我們不敢掉以輕心,讀醫是想未來如果我的家人生病了,我希望他們能在我工作的醫院得到更好的照顧。”

“嗯。”聽了他的話,田甜若有所思地點著頭。

“你呢?又為什么會選自己的專業?”

田甜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她選漢語言專業完全是在她自己也不知道想學什么專業的情況下,只憑著對文學還有那么點興趣才選的。

“你知道的,我功課比你爛多了,文科方面的專業又少,我這個人也沒什么追求……”田甜一邊說的時候一邊下意識地握緊了礦水瓶的瓶身。

胡蘇晚“噗嗤”一聲笑出聲,“不過當年你考上建英的高中卻讓我很震驚呢。”

是嘛……田甜想著,她會心一笑,腦海里浮現出初三那年,胡蘇晚每日幫她復習功課的場景,她還是很感激在那個時候以至于之后的日子里他對自己的幫助。

“胡蘇晚,其實我很想謝謝你,謝謝你以前無私地在功課上幫助我……謝謝你陪伴了我所有的少年時代。”田甜凝視著他的側臉,十分地認真得緩緩道出這些年來她想說但卻一直沒有機會說出的話,從初中畢業又到高中畢業……這句“感謝”一直在她心中,直到現在……

她突然覺得此刻心里酸酸的,但又很開心,歲月實在是個玩弄人的東西,在她以為一切都結束了、消失的時候,又以另一種方式重回……

田甜完全猜不透胡蘇晚此時的心理,她不知道接下來胡蘇晚會有什么樣的反應,她又緊張地往嘴里灌了一口水。

胡蘇晚緩緩停下車,用充滿疑慮的眼神望著她。田甜看著他伸出了手,摸了摸自己的頭,饒有興致地對著她道:“那你要怎么報答我?”

“我……”田甜一時語塞,以身相許怎么樣?她想著,而下一秒,她就被自己實在太過言情套路的答案打敗,戳中笑點的她儼然忘記了嘴里還含著沒咽下的水,撒水般猛然向對面的人襲去……瞬間傾瀉在了胡蘇晚的臉上。

田甜捂住了嘴,嗆著水,一面輕咳著,一面慌張地想找紙巾給他擦拭。

胡蘇晚退回到自己的駕駛位上,一手捂著臉,想笑但又極力想控制住自己的笑容。

“對不起,對不起。”田小妞一邊哭笑不得,一邊用請求的語氣道歉著。

“田小妞,你就是這么報恩的?”胡蘇晚接過她手里的紙巾擦著臉,嘴里無奈道。

兩人不約而同地看向彼此,童年無數次的嬉笑打鬧的親昵再這一刻重現在彼此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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