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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被羞辱

畢竟多年來習慣安靜的人,燥動了一天,有些煩了。想起來的時候,莊園門口紅得發(fā)紫的玫瑰實在是招人喜歡,趁著大家都集中玩嗨,不如悄悄去折幾枝回家自己培育些苗。

凌越也有些眼累,看慣了沐雨落的悲情,活潑、陽光的她反到讓他有些不習慣。

“落落,小心別扎著手了!“

看她鬼鬼祟祟偷折別人的花枝,他是又好笑又好氣,“就這么喜歡這花?將來我給你一個都種滿它的花園,你別去折了!”

她像個孩子般,把花拿到鼻前嗅了嗅,一臉苦惱的想摘,又舍不得摘的放開,找了幾枝側生,沒花朵的枝條,忍著手指被戳出血,扳下來。

“幾歲了?沒長大嗎?你能不能不要這么幼稚?”看她扎傷手疼得呲牙裂嘴,凌越搖頭。

她總會做些出其不意、哭笑不得的事情出來。

悉悉索索來了個人,叫了沐雨落的名字,看她在偷花,二話不說,幫著連根都拔起來了。

“怎么把它拔了,要是主人看見,會罵死的!”沐雨落趕緊把根重埋上,揚了揚手中的枝條說:“我就只要兩棵,自己可以育。”

“聊聊吧!”孟希朝不遠處的長凳走去。

他想干嘛?

凌越警惕地坐在沐雨落身邊,看她兩個半天沒說一句話。

'同學們的話,你別放心上!我知道自己什么樣,根本就是配不上你。而且我習慣一個人生活,要我去適應另一個人,都不知道能不能做到?”小丑幽幽說:“我有自知之明。你永遠都是我高攀不上的......”

“不是高攀不高攀,是我,這里有病!”沐雨落指著心臟的位置,低低說:“......我沒法去接受。”

“那個男人,你還忘不了嗎?十年前,我在街頭看到你一個人坐在路邊,兩眼無神望著街道上的人,我就知道,你遇到難事了......等我辦完事過來,看到一大圈人圍著你,你喝得不省人事,又哭又笑的讓人笑話,我趕緊把你送回家。你家里只有你那還在很小的女兒,好在,對面有人說是你弟弟,我才放心把你交給他。”

沐雨落苦笑道:“就是因為你把我交給了他,我才犯了終生都難彌補的錯。”

“他怎么了?他不是你弟弟?他當時跟我說的,他就是你弟弟啊!我看他很著急的扶你進房,還給你倒水擦臉......“

“曾經我的確以為,他只是我弟弟......“

孟希猜著幾分,不敢想。兩個人沉默的坐著。

“幾個月后,我從廣東打工回來,聽說你離了婚,想去看你,你卻沒再住那里了......”

沐雨落往后坐了坐,感覺穿了外衣也還是有點冷。

“工地上摔傷了腿,去醫(yī)院拍片看腿里鋼釘情況,又遇到了你。當時的你目光呆滯,面黃肌瘦。看到你精神不振、失魂落魄的樣子,我大吃一驚。你女兒才這么高,一直搖著你的手,哭著叫‘媽媽’,你就像沒聽到似的,兩眼直愣愣的......”

“我已經足足半年沒好好睡過一覺。意識模糊,脾氣也變得古怪,常常自說自答。有時候,連自己是誰,都分不清。女兒嚇壞了,學也不上的在家守著我......我也怕自己有一天失了神智,連女兒都不認識,所以才去的醫(yī)院......”沐雨落嘆了口氣道:“.......年少時,以為愛就是活著的一切。我想要得到一份最美、最真、至死不渝的愛情,以為守著一個自己愛的人就是幸福!為所有家務去累也心甘情愿......”“可有一天突然發(fā)現(xiàn)那個人并不是你想的那個人,愛情、婚姻只是一場你自以為是的夢,你會變成連你都不認識的人!想不清楚,想不通為什么好好的一個人,會因為去‘愛’,變成連自己都看不起的人!......白天想、晚上想、做事的時候想、睡覺的時候也在想,突然有一天聽到腦里有東西斷裂的聲響,人,就沒了精神。”

“讀書的時候你就天真,沒想到長大了后還一樣的天真!”孟希嘆口氣說:“到這個年紀了,愛情跟現(xiàn)實是兩碼事!還好,今天看你在同學中,感覺堅強多了。”

沐雨落轉過臉,注視著他,眸光深沉,“謝謝你,一直保守著我生病的秘密。要是何玫她們幾個知道,一定會打擊我的。”

“何必一直在意別人對你的看法!我替你取藥的時候,聽醫(yī)生說,要你想開一些,不要鉆牛角尖了!唉,你就是太追求完美!”

沐雨落微微一笑。

“現(xiàn)在,還在吃藥?”

“嗯。”

“那藥還是少吃些,我替你在網上查過,長時間吃,會影響你的記憶力!”

“謝謝。”沐雨落輕聲說。

“我知道你也已經放下了。”孟希轉臉看著她,企盼道:“我傷了腿,不能做重的活,只能天天打麻將,沒有資格照顧你。若是,我沒受過傷,還好好的,你會讓我在余生照顧你嗎?”

凌越屏住呼吸,想聽到沐雨落的回答。

沐雨落抬頭看著天空,最遠的天邊,有一顆最亮的星星。

“孟希,你是個好人。而我,是個極度缺乏安全感的人,寧愿活在幻想里,也不愿再愛上任何人......”

孟希眼神黯淡下來,跟她一樣看著那顆星,說:“不要活得太累,也不要這么肯定!我相信,有一天,你一定會遇到那個全心全意愛你的人,而你也會為他,重啟你的心門。”

“可能嗎?”沐雨落輕笑,側過臉瞧了一眼黑蒙蒙的遠方,“我都四十多了,誰還要我這個老女人?!”

凌越心有些沉,輕輕擁上她的肩,把下巴放在她的額上,說,“落落,等我,等我回去了,就來接你。”

“你這人,實在固執(zhí)!恐怕得用強,你才會聽話。”孟希奚落笑她,站起,說:“我們回去吧,這里有點冷,對面山上又是墳場,磁場大,遇到不好的東西就麻煩了。”

沐雨落以奇怪的姿勢靠在椅背上,低低道:“我酒還有點沒醒,再吹一下。”

“那我先回去,烤一些東西,等你回來。”

難怪對面是墳場,她再一次有了感覺,感到身邊像是有什么人陪著她坐著發(fā)呆。

“你還在,對嗎?”她倏地輕輕問。

風過,冷意更甚。

“可惜我不知道你長什么樣?有時,我在想,你會不會就是船上抓著我手的那個男人?”

凌越奇怪的看她。她是心有靈犀?

“我經常做夢都能看到他,腦子里總是想他說的那句‘別怕,有我!’”她自嘲的笑了笑,說:“怎么可能,我連他是誰都不知道?更何況我現(xiàn)在都忘了他的樣子。走的時候,他還躺在醫(yī)院里呢。美好的事物留在心里,把他,想成我這一生在等的那個人,寂寞時想想就好。”

他什么話都沒說,只是緊了緊她的肩膀,讓她靠在自己的身上。

沐雨落閉著眼,似乎在靜心感受,豆大的淚珠滾了出來。

“雨落!”班長的聲音打斷了兩個人靜謐的心意相通。

他端著個食盤,里面放著幾串烤過的食物,笑道:“找了你半天,問孟希,說你在這,我給你帶了些吃的。”

“.....謝謝.......”

班長在她身邊坐了下來,沐雨落伸手拿了串臭豆腐。

凌越皺眉,這個東西他最討厭,味大!可沐雨落晚上下班回家,總是喜歡帶上兩串窩在沙了上吃。

“這段時間,你都過得還好吧?前幾年孩子讀書,我接送孩子,還能見到你,孩子出去讀大學后,就沒怎么往你那條街走了。”

“挺好的。”

沉默了幾分鐘,氣氛有些微微的尷尬。

“雨落!”趁著酒意,他鼓足勇氣,猛的抓住她伸進盤里想再拿烤串的手,急切地道:“你知道的,讀書的時候我就很喜歡你!何玫跟我正在辦離婚手續(xù),你等我?guī)滋欤坏┪覀兪掷m(xù)辦了,我來照顧你!不會再讓別人欺負你!”

又來!凌越瞬間惱怒,一拳揮過去。

班長愣了愣,感覺一陣怪風從他臉上掠過,莫名其妙的朝身后望了望。

“班長,你喝醉了!”

沐雨落抽回自己的手,起身就走。

“雨落,自從聽說你離婚了,我這心就痛!.......當年要是我勇敢一些,就不會跟何玫結婚了!我想方設法的把白曉光調到我的手下,一有機會我就替你收撿了他......“

沐雨落收住腳,訝異的看著他,說:“你為什么要這么做?我就奇怪,他好好的建設局工作怎么突然借調去了招商局?原來是你......”

“你還愛白曉光?他都這樣背叛你,跟著你那個好朋友幾年了,你還什么都不知?現(xiàn)在,還為那渾蛋說話?!我那是為你報仇!”班長氣不過。

沐雨落無語,不想理他,繼續(xù)走。

猛地有人從后面抱住她,嘴已經按在她的脖頸上,胡亂的就要親。

沐雨落心陡然就提得拔高,嚇得不敢大聲叫嚷,用手拼命推著他的臉。

“你這個死鬼!”有人暴喝。

何玫怒氣沖沖的拉開兩人,“啪!”一巴掌甩在班長臉上。

“要不是小張告訴我,你往這邊來了,我還不知道你早就看上沐雨落了!想要我簽字離婚,你做夢!”

同學們聽到這邊的吵鬧,三三兩兩的過來。

“還有你,沐雨落!你是個什么東西?敢勾【引】我老公?!我看你是不想活了!”她一步上前,揪著沐雨落的頭發(fā),“啪!”又是一巴掌。

“你干什么?是你家老公在對我家落落動手動腳,你怎么能黑白顛倒,是非不分?!”看她被打,凌越心都要疼碎了,趕緊去扶她。

沐雨落慢慢從地上爬起來,眼中噴出火,抬起手,狠狠就給何玫一嘴巴,“你憑什么打我?!”

何玫一聲嚎叫,就要沖上來撕。班長把她兩只手緊緊抓著,哀求沐雨落快走。

沐雨落走了兩步,想想火大,一咬牙,轉身過來就給他襠下一腳,他疼得松開何玫,抱著肚子就跪下去,何玫聽到他殺豬般的叫聲,嚇得六神無主愣愣地。

“沐雨落,你怎么敢對我們局長這樣?你真的是瘋了......”說話的是個公務員。

“......沐雨落,你想要踢廢班長命【根】?一夜夫妻百日恩,你可不能這樣心狠!.......”不明真相,以為她跟班長有一腿的女同學說。

“......沐雨落,你真的像別人說的,賤!連自己同學都不放過.......“

......沐雨落......沐雨落......沐雨落......

這三個字才從這個人嘴里落下,又從另一個人嘴里出來,七嘴八舌,憤憤不平,像跟所有人都有不共戴天的仇似的......

凌越瞠目結舌地聽著這些從沒聽過的污言穢語,突然發(fā)現(xiàn)了一個嚴重的問題。

沐雨落在今天以前為什么會膽小怕事,事事忍讓,憋出精神病出來?不就是因為身邊有這些不明是非,諂媚討好權勢,眼睛只看得到利益的人在嗎?若她像以前一樣在剛才事件中忍氣吞聲,任由班長胡亂下去,或是沒有回頭踹了班長一腳,忍著被何玫屈打,大不了名聲受損些,也不會被這樣的被這些勢利的人群而圍攻。

曾經的人生里她不是不想反抗,而是覺得她的人生里沒有一個能鼓勵、安慰她的人,反抗了也是無力改變別人對她的看法,索性忍氣吞聲,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混著過。而今天,不知道她是不是因為感覺到他在她的身邊,生出了些勇氣,回擊了何玫和班長......

“不清楚,就別亂說!”孟希剛才忙上廁所,看他們一大圈的圍在這里,才知道沐雨落出事了。

沐雨落氣得渾身發(fā)抖,轉過頭對班長說:“我警告你,不要再對我有什么骯臟的念頭!“又指著那群讓她惡心的人,冷笑,“還有你們!讀書的時候,你們就一直欺負我.......我沐雨落今天跟你們所有人都斷絕關系,再沒什么同學之誼!從此各走各路!”

“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做破生意的嗎,還以為自己是女神!”

“是啊,你以為你是誰?比起我們,你都差遠了!“

“你們這些人,等著!”凌越快氣瘋了。

沐雨落把唇都咬出了血,解開拎包的帶子,把它變成背包的形狀,轉身往山門方向走。

“......她瘋了嗎?半夜三更的,她要走路回城嗎?.......”

“.......下雨了哎......”

.......

寧肯死,也不愿呆在這里!

沐雨落心中燃著一團怒火,“咚、咚、咚”只管往前,孟希追了出來,手支在頭頂擋著雨絲,拉住她,“雨下大了,要走,也等我取了車鑰匙!”

他來得早,先去客房休息,把外衣和車鑰匙都放在房間里了。

沐雨落連他也遷怒,生氣地甩開他的手,把腳上穿著的白色高跟鞋脫了手上拿著,頭也不回的走。

孟希只得跑回去,準備去取鑰匙,迎面一個男的拉住他說,“放心,我會把沐姐送回家的!”

看他車子打著燈駛出,孟希松了口氣。

班長已經回到住所,見他進來,疼哼著,問:“你回來的話,誰送的沐雨落?”

何玫揚眉想罵他,又想到這個同學會是他夫妻倡議聚集,要是沐雨落真出點什么亂子,還會連累到他們公務員的身份。

“送你們上來的那位......”孟希抹了把臉上的雨水。

“哦,張老師?.......席間一直跟我們說,他是沐雨落的弟弟。誰知道是不是真的弟弟?一雙眼睛眨都不眨的......“一個女同學說。

難怪有點面熟,他就是十年前住在沐雨落對門的那個小伙?糟了!孟希想到沐雨落跟他說的話,匆匆拿了自己小奧拓的車鑰匙,對班長說:“我有事,先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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