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救人 中
書名: 鳳飛三求凰作者名: 魯彎彎本章字數: 2769字更新時間: 2018-12-06 22:51:30
華明瀾等人快馬加鞭行了一夜一日,沿途卻不見那伙賊人的蛛絲馬跡“若那些人并未回鳳巢山呢?會不會還在京城,狡兔三窟,他們會不會還有其他落腳的地方?”倘真如此,那一對鮮活明麗的大家小姐在這一日夜里又已遭受怎樣的厄運?”他有所思,陶文姜必定也有所慮,只她一路讓吃飯吃飯,讓趕路趕路,抿緊了嘴巴不肯與人多做交談。
近處草木蒙籠,遠山云蒸霞蔚,陶文姜定眼見那夕陽余暉漸要消逝,緊握馬韁的雙手微微顫抖,那本青蔥筍芽般的手指已不知磨破了多少血泡,她絲毫不覺得痛,唯有此時夜色越深她內心越是空白蒼涼,深深壓抑的恐懼慢慢占據四肢百骸。
一直留意她的華明瀾怕她撐不住,便發了指令在路邊樹林旁休整,華明瀾拴好了馬,回頭見拂塵也下了馬來,正小聲跟著陶文姜說話:“望山跑死馬,人能強撐,馬卻不能不吃草。”
文姜低頭輕梳了馬鬃尾巴,含山親選的寶馬良駒,毛色炳耀,腳蹄輕捷,如今前蹄翹起,垂了頭鼻喘粗氣,人不敢困,馬卻乏了。陶文姜點點頭便也要爬下馬來,可她長久顛簸在馬上,腰肢早已僵硬,馬鐙都沒踩穩,人就要跌下來,拂塵反應倒快,卻不及華明瀾箭步飛躍立時將她撈起來,旋了個圈站定了還扯了陶文姜的胳膊沒放,陶文姜此時木木登登也不知閃躲,也不知羞憤,拂塵從華明瀾手中扶了她出來,安置在一旁的方石上,華明瀾見陶文姜幾步路走的踉踉蹌蹌,擰緊了眉頭。
含山郡主只當沒看見這些個官司,從馬上行囊里取出餅子來,掰下來一塊遞給陶文姜,自己將另外半塊放在口里撕扯,嘟囔著:“咱們已是火燒眉毛緊趕慢趕,那伙人莫不是知道后頭有人催命?不然怎的跑了這些時候也沒見那伙人的影子?”
陶文姜一日夜進食寥寥,卻并不覺饑餓,此時拿著餅子看得出神,莊秀姐姐,還有大姐姐此時可有干糧果腹?想到此更沒了食欲,她如今還能與含山拂塵一起坐在石頭上聊天,既沒有性命之憂,更沒有辱身之患,而替她遭禍的莊秀呢,陶文琳呢?
一顆眼淚砸在了干硬的餅子上,陶文姜木木道:“都是我的錯,耍強斗狠惹了不該惹的人,偏讓他人代我受過,彼時我閉上嘴巴讓人斥責兩句能如何呢?難道我父我母擺不平不成,還要我出頭不成?”
含山道:“盡說這些沒要緊的糊話,你若凡事都是個縮頭鵪鶉,你爹娘都白養你一場了,只聽過罵人作惡的,沒聽過罵苦主受罪的。”
拂塵一旁道:“不怪姑娘,都是我擅離,讓賊人鉆了空子。”
含山一瞪眼:“照你們這個說法,豈不是還要怪我多事拖了文姜去?!”
文姜搖搖頭:“若她們有一星半點的閃失,全是我的業障!我或死或戕都難償!”
趙廣彥聽了這一句,踟躇著走上前,張了張嘴,垂目下來半晌說了一句:“陶姑娘,對不起。”
含山看著陶文姜蔫蔫的樣子本就耐不得性子了,如今見了這罪魁禍首的親戚,還有什么可忍的,冷笑一聲道:“對了,冤有頭債有主,她們姐妹真要傷了哪個亡了哪個,公主府連著承恩公府擎等吧,陶府,黃府連著我含山郡主府若不能宰了首兇,就當我們三家都是肚囊上的肉,全是松包!”
趙廣彥不言語,這在場之人除了陶文姜,第二個最怕陶家姊妹出事的當屬他,他夏練三伏,冬習三九,不敢有半分懈怠,有了功名后四處逢源,處處謹慎,受過的人情冷暖哪里是公府里坐吃等死或是公主府里那孽障所知曉的,好不容易闖出些名頭來,偏偏有人不作法,竟是要硬生生的絕了他通天之路,他心中懊惱羞慚,慌急不堪之處又能與誰言?
含山郡主本就不喜他,此刻見他不出聲反又疑上心來,抽出劍來逼問:“我早就覺得蹊蹺了,你與那賤蹄子是表姐弟,怎的如此好心過來幫扶,怕不是故意領我們走錯路。”
趙廣彥后退了半步,也有些惱了:“鳳巢山的口供不是我逼出來的,我隨著郡主風餐露宿,也望早日救出那兩位姑娘,郡主要遷怒我不敢怨,好歹也給個像樣的由頭,讓我死的不冤枉!”
含山郡主咬著牙道:“還要什么由頭,就憑著你是承恩公府的人,就憑著你那表姐作惡多端,就憑著你第一個出現在紫煙賭坊!”
趙廣彥因著出身妨了前程,心中本就很不得意,如今被人一嘴戳到了痛處,羞怒中也抽出佩劍橫在身前,冷笑一聲道:“承恩公府式微,的確不如含山王府軍功赫赫,郡主也好威風,武安侯的馬車說砸也就砸了,殺一個職位不顯的趙廣彥本也不怕什么,只要看看郡主是不是好本事,讓我引頸受戮卻是不能的了!”
含山郡主此生最受不得激,兩三句話剛落就惹出一腔血性來,兩人皆橫眉怒目眼看著就要動起手來,陶文姜心力交瘁,頭脹得暈蹬蹬,哪還有心思管他們,還是華明瀾一旁看了出言道:“二位想切磋勞駕往林里走,我和陶姑娘還有人要尋,卻不能尋了你們來埋了!”
華明瀾又一眼看到陶文姜手里攥著干餅子發呆,因著長久不飲不食,原本水潤的唇瓣此時也失了光澤,便對楊武道:“方才快馬過來,我看到一個老漢趕車,車上倒似有些山果子,你騎馬找他買了來,快去快回!”
楊武領命而去,華明瀾見含山郡主,趙廣彥兩人都消了些氣焰,又道:“咱們一路趕得快,京中兵衛怕至少還有半日才能追到我們,鳳巢山已近在眼前,須計較個章程出來,是待援兵還是現下里就潛進去。”
陶文姜睫毛動了動,依著她的心思現在就該沖上山去,可她騎術雖好卻稱得上手無縛雞之力,主力必是華明瀾,含山郡主,趙廣彥,拂塵等人了,只是山中究竟藏匿了多少賊人,莊秀二人又棲身何處他們一概不知,山中若有數百人之多,豈不是身犯險境?若再有什么機關陷阱,一個侯爺,一個郡主再加一個公府公子來個有去無回,她的罪過到時只怕一頭碰死也難以償恕。
她拿手背抹了抹眼睛,蚊子哼哼一樣說了個“等”字,還沒消了話音兒,又是兩串淚珠子滾了下來。
含山和趙廣彥深知當初沒半路追到賊人,如今也唯有等援兵才是萬全之策,便也垂頭不語。
華明瀾看不得陶文姜昏沉絕望的樣子,開口道:“也不能這樣干等,我讓人喬裝了混進山去,摸摸虛實,若有必要讓他山上放了信號給我們,再殺上去不遲。”
陶文姜雙眸燃起小簇的火苗,激動道:“拂塵機靈,她可以去!”
拂塵也忙點點頭,華明瀾看了他一眼,道:“你這位丫鬟雖然功夫不錯,卻養的細皮白嫩,哪里像是山民樵夫?待我隨從歸來還是讓他走一趟。”
正說著楊武已歸返來,身后還跟著一個揚鞭趕車的老漢。
華明瀾心知有異,楊武回報道:“我去買果子,這位老人家說了些話讓屬下不得不留意,他說皇城根下來的人不懂禮數,才見著女子跟著鏢師們趕路,又見著女子跟著男人們騎馬。我問他是甚樣的鏢師和女子,他回說在二十里遠的唐家酒鋪,有幾個鏢師樣的漢子在打酒歇腳,押了一輛馬車在后,隱約聽到里面有女子的聲音。”
華明瀾皺起眉頭問道:“唐家酒鋪?一路行來并沒見著。”
趕車的老漢也不怕生人,上前來笑呵呵道:“這位公子不知,那唐家酒鋪說是酒鋪,桌椅只有幾張,也沒立在大路官道上,須得從小道繞過去才看得到,咱們這兒的人或是上山得了野味,或是進城賣了柴碳,都愛去那里饒上一口酒喝,唐家的酒錢不貴,滋味卻很不差!”
華明瀾迅速與含山郡主對視了一眼,陶文姜已站起了身,激動道:“若是鏢師怎的不走大道?若是路過的鏢師怎的知道小道上有酒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