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治劇烈頭痛并發痙厥的病人（蛛網膜下腔出血的頭痛，痙厥，危急病癥）

【診療經過】

這個病人是在1982年治的，病人姓譚，50余歲，在長沙一家職工醫院住院治療。

病人頭痛，頭痛只有幾天就開始抽搐昏迷了，每天昏迷多次，昏一陣后，突然“哎喲”喊叫數聲，然后又昏迷了。劇烈頭痛并見昏迷，疼痛嚴重的時候，四肢痙攣，抽筋，手足厥冷，爪甲青紫。還伴有嘔吐，但嘔吐不嚴重。什么病呢？醫院的診斷是“蛛網膜下腔出血”，是極危重的病癥，西醫已經發了病危通知。我當時看的時候病人舌苔黃膩，脈弦數，并且大便秘結。中醫診斷其病名應當是真頭痛，用的方是大黃止痙散，合通竅活血湯。并且加了膽南星和法夏。目的在于熄風、止痛、通脈、開竅，當時是開1個星期的藥。7劑藥服完之后，去看第2次，病人就坐起來了，頭痛顯減，不昏迷了，也不抽搐了。問他頭痛怎樣了？“我頭痛至少好了一半。”以原方再服10劑，這病就這么好了，也沒有出現任何后遺癥。后期用了天麻止痙散，善后收功。

【簡要闡述】

（1）何謂真頭痛　“真頭痛”的病名，出自《黃帝內經》，是一種劇烈頭痛，伴有手足厥冷青紫，出現死亡征兆的危重病癥。這個病人呢，他頭痛劇烈、昏迷、手足厥冷，并且痙攣，西醫院已經發了病危通知。這個危急的頭痛病癥，中醫應該叫什么名字呢？應該叫真頭痛。《內經》里面講：“真頭痛，頭痛甚，腦盡痛，手足寒至節，死不治。”

（2）關于止痙散　止痙散功用是祛風止痙。止痙散的藥是全蝎、蜈蚣。我在使用時常加僵蠶，或再加點天麻，稱為天麻止痙散，以加大祛風止痙止痛的作用。

（3）從通竅活血湯談活血化瘀法　通竅活血湯出自王清任的《醫林改錯》，這個王清任別的本事不突出，就是會用活血化瘀這么一個獨特的本事，所以王清任是一代名醫。這個人的特點就是看到哪里殺死了人，就跑去看了，他不是一般地看，而是仔仔細細地看，看人的臟腑部位，看瘀血到底瘀在哪個地方。因為王清任那個時代沒有解剖學的科目，他沒有條件，所以他所見到的呢，都是那些被殺的死人，他是只看那個血瘀的地方。因此，在他的腦海里面，凡是人有病都是有瘀血的。他只注重治瘀血，這是他的獨門功夫。他和血證專家唐容川就不一樣，唐容川注重的是功能，而王清任注重的是解剖。在中醫歷史上，這么認識解剖的只有王清任一個，所以在他的理論闡述中，不管什么病都是瘀血。當然，他有著偏頗的一面，忽視臟腑氣血的虛證。而他的可貴之處就在于他創立的幾個逐瘀湯，你只要是用準了，全是有效的。比如補陽還五湯、通竅活血湯、血府逐瘀湯、膈下逐瘀湯、少腹逐瘀湯、身痛逐瘀湯，每個方都是有效的。臨床上所見瘀血病證確實不少，只要把王清任的這些湯方用準了，都很有效的，這正是王清任的真功夫，這一點是很了不起的。

從這一點我們得到一個啟示：我們讀中醫的書一定要全面，絕不能有偏頗，如果只讀一家的書，那只有一家之言，那是不行的。所以我經常講中醫要讀的書多，不讀書是不行的，我們絕不能搞那表面的，飄啊飄的功夫，那搞不得，一定要扎扎實實地讀書。要全面學習、掌握中醫的專業知識，才能當一個好中醫。

這個通竅活血湯，前面講到用于治外傷昏迷，這里又講到的是治頭痛的昏迷。通竅活血湯是治療瘀血頭痛的主方，我們現在沒有麝香，有人說用白芷代替，那是不行的，白芷固然止痛，但是它不能通竅活血啊，這個通竅活血湯的麝香是無藥可代啊。王清任這個方中還用了一味怪藥蔥須，為什么用蔥須呢？蔥，溫通也，溫通可活脈。古人用藥當然首先是想象，想好了再去試，在人身上反復地使用，反復地體驗，才知道用對了。不像我們現在用老鼠做試驗，古人沒那么草率。總之，使用湯方，必須因證選方，是根據這個病證再選用一個恰當的方，這才叫因證選方。我們開藥一定要因方遣藥。因證選方，因方遣藥，這是原則，是中醫治病的章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