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貴妃之謀
- 魏妃傳奇
- 蘇秦
- 3008字
- 2018-10-24 17:30:16
奴婢將門打開,北鄉夫人大步流星走在前頭,爾朱懷玉與爾朱英娥步伐悠悠跟在身后,三人氣勢非凡,在丫鬟簇擁下,猶如群星逐月般閃耀奪目,往日上山進香,普遍穿家居常服,此刻瞧爾朱二姐妹,不論是妝容還是發飾無不是精心準備,爾朱淳敏銳的察覺到今日此行必將有大事發生,面上卻沒有表現出來,柔柔道了一聲:“大娘。”
蕭氏有些緊張,立即解釋道:“大夫人,淳兒并無此意。”
“那是什么意思?”北鄉夫人冷冷的看了一眼還跪在地上的二人,眼神不威則寒:“不過是等待片刻,居然敢道大娘的不是?爾朱淳你好大的膽子!是不是像大娘請安,還委屈你了?”
“淳兒怎敢。”爾朱淳絲毫沒有被這氣勢嚇到,恭順的朝北鄉夫人福了福身子,一臉無辜:“秋葉姐姐傳錯了大娘的旨意,我正與她辯解,大娘便來了,正好可以給淳兒評評理,秋葉姐姐說,大娘叫我們跪在雪地中,直到兩位姐姐梳妝好,方才可以起身,大娘深知府中規矩,怎會下如此命令?”
爾朱榮離府前曾道蕭氏母女體弱,均可免除府中虛禮,但她這些年與母親卻未停過一禮,對北鄉夫人更是禮盡恪忠,這點府中上下皆知。
若因為禮數多生事端,怕是爾朱榮回府,又多了一件要跟北鄉夫人爭執之事。
秋葉臉上一白,不止該如何辯駁。
北鄉夫人沒料到她居然這般能言善道,面色有些難堪,嘴唇蠕蠕了片刻,只道了一句:“既然知道是誤會一場,那便算了,都起來吧。”
“謝大娘體諒。”爾朱淳垂目,掩下眼底的冷笑,扶起蕭氏。
蕭氏手臂被她拖住,瞧著近在咫尺的女兒,心中有些不是滋味,自那日以后,她便覺得女兒變了,變的臨危不懼,變得巧言令色,居然幾次三番能使北鄉夫人都不得不退步,在這悠悠紅墻中算的上是好事一樁,可她偏偏覺得,是她這個做母親太無能了,不能護她周全……
“二妹真是料事如神!”瞧著爾朱淳那一身少年郎裝扮,爾朱英娥像吃了定心丸似得,聲音更加輕快:“今日可有她罪受得了,我們就好好看她怎么出丑吧。”
爾朱懷玉淡淡的勾起嘴角,掩下眼底的算計,看了一眼北鄉夫人,聲音溫婉清脆:“母親,該出發吧。”
爾朱府外,停著一輛黑紅相間的馬車,身著灰色麻衣的馬夫正在搬夫人小姐上車時所需的腳沓子,見北鄉夫人等人出來,立馬行了一個大禮,爾朱懷玉跟爾朱英娥在各自貼身丫鬟的扶持下坐進車內,北鄉夫人則使喚著下人將上山祈福的香油錢與妙香放在馬車暗格中,爾朱淳朝轎內看去,車左右兩側四個座位已經盡數坐滿,只剩下居中軟墊上繡著牡丹圖的位置,這必然是北鄉夫人的座位,爾朱淳已經邁開的腿頓時縮了回來。
爾朱懷玉整理因為上車而凌亂的衣衫,余光正好瞧見這個動作,明知沒有準備她的座位,還一臉天真的問道:“妹妹怎么還不上來?”
“她敢上來嗎?”爾朱英娥掃視著中間的位置,俏生生的笑:“我就算借她十個膽子,她也不敢搶母親的位置!”
爾朱淳跟蕭氏對視一眼,不知北鄉夫人葫蘆里到底賣的什么藥,
北鄉夫人這時安排好一切,見她跟母親站在馬車邊,邁著悠然的步伐緩緩走了過來,面上笑意連連,絲毫沒有未為爾朱淳準備座位的愧疚之意,反而理直氣壯道:“去寺廟燒香,不可鋪張浪費,不可大張旗鼓,所以我就準備了一輛馬車,以前常聽蕭凱那小子說,淳兒你喜歡騎馬,便叫人把馬棚里你父親留下的汗血寶馬牽來了,你騎馬跟在我們后面便可。”
“這……”蕭氏向來贏弱,此刻也不得不開口了:“大夫人,天氣寒冷,騎馬前行的話恐怕……”
話不必說透,北鄉夫人便知她憂慮為何,挑眉看了爾朱淳一眼后語重心長道:“蕭妹妹,不是我不肯讓淳兒進馬車,她此刻身著男裝,英娥跟懷玉都是未出嫁的姑娘,這么坐在一塊前去,叫別人誤會了可怎么得了?”
她顯然早有準備,說起來話有理有據,蕭氏一時之間既無力反駁。
馬夫這時將馬從府中牽出來,見駿馬四肢發達,品相皆佳,一雙烏黑發亮的雙眸正盯著她,尾巴開始搖動,爾朱淳瞧了心中竟生出了歡喜之情,也不愿意跟她們一車相處,便弓手道:“謝大娘賜馬,淳兒可以騎馬而行,可母親體弱,能否……”
“不能!”話還未說完,就被北鄉夫人正彎腰進馬車的斬釘截鐵的回絕,她坐定后蹙眉看向蕭氏,不悅道,“蕭妹妹,你莫不是忘記當年發生過何事?答應過夫君何諾?”
蕭氏面色一白,袖下的手緊緊攥起,往事猶如潮水在腦海中翻騰,十年前,她與爾朱榮大婚第二日,院中錦鯉死滿池塘,有法師斷言,稱她命犯煞星,會給夫家招致災禍,聯想起潘家被滅門一案,蕭氏心中郁結,久病了一場,法師在西苑設置了陣法,并告誡蕭氏不可距離此陣法十里,不然必會為身邊親人招致災禍,所以這些年她從未離開過爾朱府。
“罷了。”蕭氏嘆了一口氣,為了爾朱淳整理了下衣襟,擔憂道:“我本想去佛寺為你去災避禍,現在想想還是不去的好,路途雖不遙遠,但馬疏天冷,你可要好好照顧自己。”
“母親!”爾朱淳一把抓住母親的手,蹙眉勸道:“當年之事,肯定是大夫人在暗地里搞鬼,母親何必畏之?”
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鬼怪邪魅,有的便是人心叵測。
母親日日深處宅斗之中,為何還看不破北鄉夫人那點小伎倆。
“只要你能平平安安的長大,就算讓我一輩子不出爾朱府,那又如何。”蕭氏搖了搖頭,愛憐的看著她,“去吧,別叫你南陽姑姑久等。”
北鄉夫人坐進轎內,厲眼掃視著站在前面的兩人,不耐煩道:“別磨磨蹭蹭了,我們走!”
爾朱淳握住韁繩躍然馬上,深深看了蕭氏一眼后,雙腿夾緊馬腹部,跟在馬車后面朝香山寺前行,陣陣寒風夾帶著殘雪嘯而過,連路邊小販都寥寥無幾,爾朱淳被凍得面頰通紅,不斷揉搓雙手,馬車內卻碳火通明,猶如暖春初至,歡笑聲溢出馬車外……
蕭府中,南陽夫人得知蕭寶夤要與北鄉夫人前往香山祈福的消息,又知道胡貴妃今日也來,連忙強撐著身子去找丈夫,婢女根本就攔住。
“寶夤,今日去不得。”
蕭寶夤正在更衣,回頭見夫人扶著門框,面色蒼白,連忙將她攙扶進來,安撫道:“皇后也去,她不敢對我怎么樣的。”
南陽夫人痛苦的搖了搖頭,“你難道還不知胡貴妃的手段嗎?我已經派人去跟北鄉夫人說你身體突發不適,不能同去了,你就聽我一次。”
她話說的很急,嘴巴越發的白,眼神卻充滿擔憂的看著丈夫:“我時日無多,你別叫我余下的日子難過,我要是走了,三個孩子還需要父親的扶持,我們已經過的比常人艱難,要是沒了你,我真不知道未來該怎么過……”
“你別這么說。”蕭寶夤蹙眉,嘆了一口氣,“既然你已經通知,我便不去了。”
南陽夫人懸著的心終于落下來,蕭寶夤在耳邊說:“我這么做,都是為了你。”
“我知曉,所以更不敢由著你的性子來。”
北鄉夫人聽到這個消息,將簾子放下來,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聲音從厚厚的綿簾里傳出來:“既然病了,讓咱們府中的大夫去瞧瞧,我們接著走吧,別耽誤了時辰。”
蕭寶夤去不去她根本無所謂,最重要是,為南陽夫人祈福的消息傳出去便好。
皇城外,四輛精致奢華的八抬大轎從宮門徐徐而出,侍衛跪滿兩側,第一個轎中,坐著皇后高氏與侍女月華,第二個轎中,坐著胡貴妃與侍女孝真,第三個轎中坐著太子與裴詢,第四個轎中坐著皇帝新晉寵妃上官氏與其貼身婢女,上官氏本沒有資格跟隨皇后等人出行,卻哀求了皇上好幾日,因為正受寵,又打著要為皇上祈福的旗號,皇上自然是允了。
胡貴妃轎中,她一身淡黃色蝶追牡丹羽衫,襯的她雍容華貴,絕美脫俗,抬起纖纖玉手,端詳著鏤空的金指套,悠然自得道:“讓你辦得事情,可辦妥當了?”
孝真沉目:“奴婢做事,貴妃娘娘大可放心,此次香山寺一行,必定叫皇后娘娘眾生難忘。”
最后四個字咬的極重,頗有幾分詭異之覺。
“好!”胡貴妃滿意的勾起嘴角,眼底陰寒一片,“此事萬萬不能叫太子知曉了,他為人正直,若是知道真相,恐生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