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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初入社交

  • 滄海月明
  • 拾紫
  • 3077字
  • 2019-01-08 17:21:20

南洋勸業會仿佛是個新世界,廖婉玗還是第一次在碼頭之外的地方,一下子見到這么多洋人。

她打量著Adair,聽他口若懸河地,用英文介紹著自家卡梅爾?萊德鋼鐵廠。

按照他的說法,他們是只為英國海軍船廠生產裝甲鋼的工廠,這一次是應邀過來做展示的。

廖婉玗看不出手中的鋼塊與江南制造總局鋼塊的差別,所以她也不好妄加評論,但從Adair的話語中,不難聽出他對清廷向英國定制軍艦的驕傲。

廖婉玗這會已經明白Adair是友好的,講起話來語氣也就平和了許多。但任何一個人,在面對其他人評論自己的國家時,總會有急切的護主心里。

“你們現在是很厲害,但并不意味著永遠都會很厲害。我雖然沒有見過,但報紙上說,我們已經可以自己制造武器了,想必,距離自己制造軍艦,不過就是時間上的問題罷了。”

Adair對廖婉玗的觀點似乎還挺認同,他點點頭,表示每個人都是從不會到會的,人生而無知,一切的技能,都是后天學習的。

廖婉玗與Adair的談話,后期還算愉快,她從他口中聽到了許多英國的奇聞異事,但,雖然新奇,廖婉玗自己卻從來沒有過想要留洋的念頭。

想到這里,她忽然記起從十二歲就留學日本的甄顧,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應該是走出來太久了,也不知道他有沒有在找她。

勸業會的場地很大,會場內甚至有馬車和人力車的服務,廖婉玗看著從自己身邊跑過的人力車夫,忽然有點著急了。

她同Adair告別,可Adair拉著她的衣袖不準走,然后從口袋里翻出一張印了字的傳單紙,又自西裝口袋里摸出一根Waterman儲水鋼筆,刷刷地寫了兩行字。

“你給我寫信,寫信,好不好?”

廖婉玗拿著紙胡亂地看了一眼,也沒瞧清楚上面的字,就點了點頭,她出來至少有一個多鐘頭了,真的有些急著回去。

Adair看著廖婉玗漸漸走遠的背影,心里頭不免有些失落。

太難得了,他居然能遇到一位精通英語,并且對機械和制造很感興趣的中國女孩,只可惜,他也能感覺到,這位小姐,似乎對他并沒有什么興趣。

就連答應寫信,看起來也是敷衍之舉。

有些失落的Adair做好了再也不會見到廖婉玗的準備,并且他在原地站了幾分鐘之后,就想起,自己根本連這位中國小姐的名諱都不知道。

之后的一整個下午,Adair情緒都不高,他時不時就對著自己內心抱怨一番,不知道怎么蠢到一直在說煉鋼的事情,居然名字都不曾問過人家。

然而,這樣的沮喪并沒有持續多久,僅僅是到了當天晚上的七點多,他就為自己能夠彌補失物,而興奮起來。

沒錯了,那位穿著藕荷色洋裝長裙的,不正是白日里見過一面的中國小姐嗎!

只可惜,此時此刻正站在甄顧身邊禮貌微笑的廖婉玗,并沒有發現失落的英國小哥哥。

洋裝的領口有點低,她白凈的脖子還是第一次顯露在公開場合,這讓她多少有些尷尬而拘謹。

她總是有意識地將手擋在脖頸附近,才能讓她覺得自在些。雖然有些進展,但廖婉玗還是漸漸感覺出不尋常來。

甄顧介紹她的時候并不提及她的姓氏,只說這是婉玗姑娘,是他的女伴。她心有疑慮,但又不好大庭廣眾之下詢問,只得在心里默默地畫了個魂。

曾今附屬品一般的感覺,再一次涌上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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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會的排場很大,一樓的大廳足有五六百平方米,在樂池上方的二樓另有一個玻璃舞池,地面是透明的,不大,但也可容納五六對同時跳舞。

遠處的甄顧,正在同幾位看起來十分體面的先生交談,她不知道他們在說什么,那些人甫一出現,他就將她支開了。

廖婉玗端著一杯香檳酒,坐在一樓的一個卡坐上休息,看著往來的紅男綠女,心里頭暗暗猜測著他們的身份。

她是個并不落寞的局外人,享受著片刻的安然獨處,但這些顯然外人是不明白的,畢竟一位落單的漂亮小姐,怎么看,都讓人覺得寂寞。

她溫和而禮貌的,拒絕了好幾位邀請她跳舞的男士,只一個人將目光落在樂池中彈鋼琴的女孩子身上,慢慢出了神。

“我勸你眼光長遠些,招商局的股票,當出也是無人問津的,現在怎么樣?已經翻了一倍有余。”

“我還是覺得,這種舶來的洋玩意不夠務實。”

“嘁,什么叫務實?真金白銀才叫務實?今年掛牌的三十余家橡膠公司,你也是看在眼里的,俱是利潤高的驚人。”

廖婉玗在旁邊兩位先生的閑談中回過神來,開始豎起耳朵仔仔細細地聽。

“驚人又如何,美國宣布緊縮政策之后,倫敦證券交易就崩盤了,這東西,還不是誰接到最后一棒誰倒霉?”

圓臉的中年男人贊同地點點頭,“所以說,眼下清廷是個什么局面,我倒覺得不那么重要了,小皇帝懂什么?還得看英美。”

看英美?

廖婉玗早前從未關注過政治,廖湛山不止一次地提醒過家中的女眷,少看些自由民主之類的東西,會讓男人們覺得乏味。

畢竟,誰家也不會敢娶一個整日里叫著男女平權,自由自主的媳婦。

丟人。

許是注意到廖婉玗的目光,距離她遠一些的先生側目掃了她一眼,廖婉玗有些不自在,換了一只手那酒杯,視線也盡量自然地看向別處。

在漫無目的的掃視中,忽然四目相對,是白天才見過的英國人Adair。

其實,Adair觀察她很久了,這會見她終于發現了自己,面露喜色。他筆直地穿過舞池,大步向廖婉玗走來。

“嘿,美麗的中國小姐,我又見面了。”

應該是我們又見面了吧?

勉強算是遇到一個認識的人,廖婉玗態度友善,她身邊原本正在說話的兩位先生,一見來了個洋人,都心照不宣地讓了位子,走遠了。

Adair做到廖婉玗身邊,拍了拍大理石面的吧臺,招呼著酒保。

“在你的家鄉是有種東西叫證券交易嗎?”

廖婉玗雖然知道剛剛離開的兩位先生在說什么物品的買賣,卻對證券的概念并不清楚。

Adair家世代經商,對證券再了解不過,但他覺得自己不能白白講給廖婉玗,于是非要請她跳支舞,并且保證,他會詳細地同廖婉玗講證券為何物。

“這是學費嗎?”

Adair先是毫不猶豫地點點頭,又覺得不妥,緊接著便否認了,“我知道,你國有詞,禮尚往來。”

他用奇怪的口音講出“禮尚往來”四個字,廖婉玗忽然就覺得很好笑,她勾起的嘴角并不明顯,但還是被敏銳的Adair捕捉到了。

“在你們,這樣的跳舞,多嗎?”

廖婉玗已經可以在他不準確的用詞中,猜測出他的本意,于是歉意地笑了一下,“或許很多吧,但我是第一次來。”

Adair碧藍的嚴重閃過一絲驚訝,“那,第一只舞?”

應該算是吧……畢竟甄顧之前要帶著她跳舞的時候,那幾位陌生的先生忽然就來了,他們并沒有跳成。而在此之前的課程中,她都是與女性同學練習的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Adair一時喜形于色,他沒想到自己居然榮幸的,成為這位漂亮中國小姐第一支舞的舞伴。

就在廖婉玗一邊聽Adair解釋何為證券,一邊舞步翻飛的時候,同幾位先生坐在二樓雅座的甄顧,微微蹙了眉。

他在一群留著長辮子的老派先生中極為顯眼,洋氣的短發與西裝,叫往來的人,都要忍不住看上幾眼。

“依幾位先生的意思,怕是不成了?”

一個帶著金邊圓眼鏡的消瘦男人聽完這話沉吟了一下,“東北局勢不好,沙俄與日本人都在積極擴張自己權益,朝廷能支持多久,誰也不好說。”

他講到這里停頓了一下,又刻意將聲音壓低幾分,“同盟雖然新軍起義失敗,但不意味著永遠失敗,眼下的局勢,雖然有機可乘,但風險還是很大的。”

樓下的Adair不知說了一句什么,廖婉玗莞爾一笑,甄顧在二樓看了個真切,想著同幾位舊友也聊的差不多了,便起身告辭,到樓下去捉廖婉玗。

沒錯,就是捉,他倒要看看,她這是認識了什么新朋友。

廖婉玗并不知道甄顧將她當成了私有物品,Adair舞技不錯,講話因常常用詞不當,倒也有些別樣的幽默,倒也算得上是個好舞伴,故而聽他講著聞所未聞的新鮮事,又跳了第二只舞曲。

待到被面色不善的甄顧忽然拉走,廖婉玗還在莫名其妙中。

甄顧手上力道很重,捏的她手腕生疼,踉踉蹌蹌出了舞會場地,只穿了一件薄洋裝的廖婉玗,被冷風吹得打了個寒顫。

“表哥?”

甄顧面有慍色,居高臨下地看了她好一會,似乎是因為不在鷺州地界,他對白秀珍的顧忌少了,行為也就大膽起來。

迷惑地看著甄顧,廖婉玗并不覺得自己做了什么惹他不悅的事,說不上是因為甄顧隱隱散發出的戾氣,還是江寧冬日里陰冷的寒意,廖婉玗忍不住瑟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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