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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云泥之別

  • 滄海月明
  • 拾紫
  • 3076字
  • 2019-01-08 17:21:20

“阿嚏……”

廖婉玗忽然感到有些涼,忍不住大了一個噴嚏,謝澹如就在這一聲突如其來的響動中,回過神來。

他剛才想干嗎?

他要……

思及至此,謝澹如往身邊空位置挪了一大步,打了噴嚏才回過神來的廖婉玗不明所以地看著他,還以為他是因為嫌臟,才躲到遠(yuǎn)處去。

抱歉地看著謝澹如,她捂著嘴,“我去睡了,明天還要早起。”

謝澹如只是看了她一眼,并沒有同她搭話,聽著身后的腳步聲愈來愈遠(yuǎn),反倒好似松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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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顧面沉如水,想著她昨日是在謝澹如私宅過得夜,又將她打量了一番。

“我昨日夜里才從廣州回來,就聽說你被牽連,打電話給戴局長,一問之下,才曉得謝二少已經(jīng)將你帶走了。”

廖婉玗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是,我在劇院里工作,恰巧他同朋友去看電影,買東西的時候出的事,我都如實說了。”

甄顧微微一挑眉,“你們早就認(rèn)識?”

“阿爸……那日見過。”廖婉玗有種自己被審訊了的錯覺。

許是也覺出自己的語氣不對,他清了清嗓子,換上了家長們慣用的腔調(diào)。

“你同謝澹如不要走太近,他是個什么風(fēng)評你也不是不曉得,閑言碎語,你也不想成為別人的談資吧?”

雖然昨日的事情廖婉玗是真心誠意地感激謝澹如,但這不表示她對謝澹如的印象就會變好,這會聽見表哥同她的看法一致,還以為找到了個可以說話的人。

她嘰嘰喳喳地將早前幾次遇見謝澹如時的倒霉事,同甄顧倒了個干凈,末了還表示著希望再也不要遇見他了。

對于廖婉玗的態(tài)度,甄顧心里頭十分滿意,他聽了廖婉玗的話面色和藹起來,拉著她放在桌上的小手安撫地拍了拍。

“你總在這里住著也不是長久之計,你之前不愿拿干薪,眼下我倒是有一個工作,是你一定是可以勝任的。”

大致聽甄顧講了講工作內(nèi)容,廖婉玗多少還是有些猶豫,英文和德文她確實都會一些,但要說翻譯專業(yè)資料,她并沒有這個自信。

甄顧見她猶豫,只得再三游說,“你不要擔(dān)心,這事情并不是你一個人做,原本場子里就有一位翻譯員,但他實在忙不過來,你做個幫手就好了。薪酬是一個月30塊錢。”

三十塊錢已經(jīng)是一個普通公務(wù)人員的月薪了,別說讓他們姐弟過活,就是一家三四口人,都足夠。

說不心動是假的,可廖婉玗對自己半吊子的外文水平又有些擔(dān)心,她很怕到時候給幫她介紹工作的甄顧丟人。

甄顧見她還是猶豫,倒也不再多說,冷眼旁觀著糾結(jié)萬分的小姑娘。

她一直都是識時務(wù)的,原來在廖家的時候就安安分分地活在白秀珍的掌控中,如今落魄至此他肯搭救一把,想她也是感恩還來不及,最后總是不會拒絕的。

一如甄顧的預(yù)料,廖婉玗想著弟弟和那30塊的月薪,最終還是應(yīng)了下來。

搬家是不可避免的事情,送走甄顧后,她站在露臺輕緩地揉著手腕上的淤痕,看著樓下往來的人,苦惱著要怎么聯(lián)絡(luò)陳秉譯。

她們幾次見面都很匆忙,她還有好多話沒有同他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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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舊書店出來,廖婉玗想著布包里沉甸甸的四本工具書,忽然覺得生活有些諷刺。

廖湛山年輕的時候,就是依靠船舶產(chǎn)業(yè)發(fā)跡的,雖然后來也投資了貿(mào)易公司,但歸根結(jié)底,船舶業(yè)才是廖家的根基。

廖婉玗還是廖家小姐的時候,從來不曾關(guān)心過自家的產(chǎn)業(yè),更是半點船業(yè)知識都不懂。

現(xiàn)在他們姐弟被白秀珍掃地出門,她反倒要為了工作開始接觸船舶行業(yè),這種感覺很微妙,她也明白現(xiàn)在做的事情對她很有益處,但心里頭難免涌起些許的不甘心來。

那時候她被母親教育著要努力學(xué)做名媛淑女,弟弟雖然是被寄以厚望的廖家繼承人,但年紀(jì)尚小。

她清楚的記得,那是去年的一個夏夜里,她同阿爸坐在中樓的大露臺上,上弦月晦暗不明,他們身邊還點著幾根洋蠟燭,那火苗在微風(fēng)中跳動著,光陰幢幢。

阿爸先是問起弟弟的功課,繼而說起想等他十五六歲的時候,送到德國去留學(xué)。后來又順便問了問她的學(xué)業(yè),聽過匯報后轉(zhuǎn)而叮囑她沒有用的東西少學(xué)些也好,要慢慢接觸社交,覓一門般配的婚姻才是最重要的。

她也想去留學(xué)呢……就算不要很遠(yuǎn),東洋或者南洋也好,她只是想看看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樣子罷了。

但她知道,就算自己懂得再多,也不過就是某個人的附屬品。

在家的時候是阿爸的附屬品,往后成親,又會變成丈夫的附屬品。

不過,現(xiàn)在好了。

廖婉玗想起自己在報紙上的那則自梳公告,忍不住翹起嘴角。

那真是她做過最叛逆的事情了!

陳秉譯老遠(yuǎn)就瞧見了廖婉玗,她眉目彎彎,似乎心情不錯。若是往常,他一定早早就跑上前打招呼,但他現(xiàn)在有些心虛,只能一只手伸在褲口袋里,緊張地摸著一只小玻璃瓶子,猶豫不決。

那是一只林文煙公司出品的福利達(dá)水,是上等的好香水,他將這些年幫人代筆畫畫的報酬都拿了出來,才夠消費一瓶。

陳秉譯私心里是想為那日逃跑的事情做個道歉,但他明白,有些話不能講,若是廖婉玗真的收,也定然是因為其他名目,他不過是圖個心安罷了。

少年寡斷不決,反反復(fù)復(fù)在心中編排著自己的臺詞,完全沒注意到已經(jīng)走進(jìn)的廖婉玗。

“秉譯哥哥?太好了!你沒事真是太好了!那天事出匆忙,也不曉得連累你沒有,我這兩日都想找你,苦于沒有你的聯(lián)絡(luò)方式,今天在這里遇見你可真是太好了!”

小姑娘連珠炮似得關(guān)心話讓陳秉譯更是羞愧,他尷尬地?fù)蠐喜弊樱罢f什么連累不連累的,我這不是也沒什么事情嘛……倒是你,他們沒有為難你吧?究竟為什么啊?”

陳秉譯若是真的被抓,當(dāng)然會知道為什么,可他那日丟下姐弟兩個先跑掉了,此刻自然還是不明所以的。

廖婉玗并沒有覺出有什么不對來,她將在警察局的事情絮絮叨叨地同陳秉譯說了,聽到后面謝澹如的部分時,他看她的眼神漸漸不對起來。

“你們認(rèn)識?”

廖婉玗對他沒有什么隱瞞,見他問起,又將自己同謝澹如的種種事情也講了一遍,陳秉譯的臉色就很不好看了。

“你以后不要同他那樣的人來往,焉知你被抓的事情不是他伙同別人做得戲?去年他看上了女中一個二年級的女孩子,同她的愛慕者爭風(fēng)吃醋,居然掏出槍來將人打傷了,這樣的畜生怎么可能無端端去救你!”

廖婉玗沒聽說過這樁奇聞異事,只在腦海里回憶了一下謝澹如的模樣,實在想象不出他居然會惡意傷人。

兩個人站在一旁講了好半天的話,陳秉譯才注意到廖婉玗懷里還抱著四本書。

“你這是買了些什么?”說話間他從廖婉玗懷里將那些書接了過來,輕輕松松地將捆好的書提在在手上。

“表哥給我介紹了一份翻譯的工作,我連一本辭典都沒有,總是不太好的。”

陳秉譯記得她會英文和德文,法文據(jù)說也接觸過一些,但沒想到她的外文居然這樣好,還能做起翻譯來。

“走吧,我先送你回去。”

兩人做了一小段的有軌電車,陳秉譯低頭看著座位上的廖婉玗,她睫毛密而長,微微向上瞧著,此刻不知在想些什么,眼睛一眨,睫毛就跟著一顫。

他記得自己第一次見到廖婉玗的時候是五年前,他的父親被請到廖宅去教她畫畫,他那陣子實在叛逆,導(dǎo)致阿爸一刻也不敢松懈地看著他,最后經(jīng)過廖老爺?shù)脑试S,索性帶著他也去了廖家。

他跟在阿爸身后,沒見過市面似的東張西望,一邊走一邊想,這么大一棟宅子究竟要花多少錢才能建好。是脆生生的一句“陳先生好”將他的魂魄又拉回了身體。

她可真好看,這是陳秉譯腦袋里當(dāng)時唯一的想法。他恨自己沒有好好念書,不然一定能說出更美好的句子來。

一身水綠色的襖褲,長發(fā)攏在一處后綁在右邊,畫布上是畫了一半的金色麥田,白細(xì)的手指頭上,也沾著零星幾點黃色顏料。

對于他的到來,廖婉玗似乎并不介意,她聽完阿爸的指點,就專注的畫了起來,外界的一切都似乎并不能打擾她。

他們那時候每周能見到一次,若是外出寫生就可以在多見一次,所以他時長從外面野完就跟阿爸講,哪里的花開的正好,何處的蘆葦已經(jīng)接穗了,這點私心,至今也無人知曉。

她與他差距太大,他并不是不知道的。

那時候的他們仿若云泥,但,如今不同了。

知道廖婉玗和弟弟被趕出家門的時候,陳秉譯內(nèi)心反而十分竊喜。

她從云端跌了下來,與他,現(xiàn)在終于都是平等的人了。

“喏,這個送給你。”

廖婉玗看著陳秉譯手中剔透的玻璃方瓶,忍不住蹙了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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