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荒誕的田園生活
- 云臺夜話
- 又見拾山
- 2549字
- 2018-10-21 19:13:20
時間過去了一個星期,天氣漸漸轉涼,褚衛國如同搬家的螞蟻一般把各種物資裝在皮卡車里一點點一點點的往回拉,二樓擺放整齊的紅磚也被褚衛國利用了起來,紅磚伴著水泥石灰被褚衛國砌成了半人高的圍墻。
褚衛國是軍人出生,水泥活兒自然是不怎么專業的,好在沒有張屠夫,也沒吃上帶毛豬。
所以盡管手藝一般,墻面也不夠筆直,圍墻還是實實在在砌起來了的,褚衛國也不求美觀,其實主要還是天氣可以預見的將會越來越涼,小樓又在山間,晚間過山風吹過,秋日還好,到的冬天雪花落下,北風穿堂而過的感覺褚衛國卻是不想體驗的,所謂人無遠憂必有近愁,在這種環境下多做準備卻是不錯的。
此時在小小的院子里,立著一個半人高的鐵桶,桶子底部架著幾塊磚頭此時還在燃著火焰,這個半人高的鐵桶早先是用來裝食用油的,褚衛國在廢品站找到它的時候已經被清洗干凈,一頭也已經被切開,褚衛國用繩索拉著掛在皮卡車的后面拉了回來。
院落里一臺手提式的老式雙喇叭播放器正在放著音樂,這也是在廢品站的收獲,一同還有幾盤繞線的磁帶唱片,這應該是廢品店老板擺在桌子上聽歌消遣用的,少年時代褚衛國有過一段時間特別渴望有這么一臺收錄機,此時見了自然也不客氣的據為己有。
此時這兩個嚴重失真的喇叭放著十幾年前的歌曲,音質談不上,褚衛國也不在乎,磁帶早就是被淘汰十幾年的產物,這會兒有歌曲聽已經是意外之喜,又有什么可挑剔的呢?
好在這臺收錄機是電池驅動的,電池商場到是有不少,可以預料在電池耗盡前褚衛國都不會那么寂寞。
這時褚衛國拖著一棵竹子一邊哼著歌曲,走進了院子,離院子不遠的山腳下有著大片的竹林,褚衛國也懶得走遠,早先撿到的尼泊爾彎刀兩刀下去自然也就砍倒了,此時褚衛國拖進院子里的竹子還帶著翠綠的葉子與枝條,拿起刀簡單的把枝條砍去也就算修剪合適了。
褚衛國也不把竹子砍開,大腿粗的竹子被褚衛國提起一頭整個塞進了大鐵桶下的篝火中。
紅色的火焰舔著綠色的竹干,燃起青煙,水氣在竹子表面生出,帶著吱吱聲,空氣中瞬間彌漫著淡淡的竹子清香。
褚衛國探出手試了試水溫,在院落里搬了個高椅放在一旁,收起掛在院中間的白色浴巾擺在了上面,接著回身栓上了院外的鐵柵欄,哼著歌曲,把背在背上的步槍放在了高椅上,拉動槍栓扣上保險。
褚衛國迅速的把自己脫了個精光,看了看四周,想了想又去到二樓拿下了自己的保溫水杯,自從上次病了一次褚衛國哪怕是院子里的山泉水不燒開也是不喝的,盡管知道四周肯定是沒有人的,赤裸的站著也難免心虛,此時回到桶邊拿起桶中的木質水瓢,褚衛國瓢了幾瓢水在身上,感覺水溫滿意,這才又瓢了兩瓢水把火熄免了,褚衛國是泡個澡自然不希望把自己煮熟的。
腳踩在放在鐵桶下的木板上,褚衛國讓自己泡在了溫水里,伸手試了試,能夠沒有阻礙的快速摸到步槍射擊,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把毛巾打濕蓋在了額頭上,閉著眼睛慢慢放松整個人泡在水中,水汽迷漫,皮膚很快被燙成了紅色。
院落里的收錄機放著過時的歌曲,風吹過,吹落院中的柿子樹葉,吹動院落中掛著的衣服,撫動竹海的沙沙聲和蟲鳴鳥叫聲連城一片。
聽老歌,療新傷。
泡了一個多小時,褚衛國回到二樓站在半人高的鏡子前刮著胡子,鏡子是在賣場中撿回來的試衣鏡,此時褚衛國擰了擰眉頭做了兇狠的表情,鋒利的手工刮刀輕易的劃破了皮膚,褚衛國挑了挑眉頭,指尖劃過傷口,帶著殘留的血液來到唇邊,舌尖微舔,接著對著鏡子做了一個割喉的手勢,舉起手中的刮刀向著遠遠的山林中丟去。
像這樣的刮刀商場還有很多,不好用褚衛國之然也就丟了,褚衛國像這個廢棄城市的國王,而這座城市中所有的遺留物資仿佛都變成褚衛國取之不竭的寶藏。
褚衛國指間滑過成排擺在架子上的名貴香煙,像是在挑選今晚舞會明媚動人的舞伴,手指頭停頓,拿起然后裝在口袋。
有了步槍后褚衛國就再也沒把羽絨衣穿在身上當鎧甲的窘迫,只是現在的打扮也是超出正常穿衣搭配范疇的,白色的襯衣,配著褚衛國說不上牌子的藍色的西裝外套,CK的牛仔褲,配著棕色卡特帶著鋼板的中邦工裝鞋,很有幾分不倫不類,也正常,以往出門都是阿英幫著收拾。
褚衛國理了理掛在襯衣上的大紅色領節,對著鏡子里的自己微微一笑,背著步槍走下了樓梯。
正常年月,褚衛國的工資也許不夠一只領節的錢。
褚衛國把軍營加油站的發電機發動了起來,在發電機的轟鳴聲中拿起加油卡把皮卡車的油箱加滿,默默的熄滅發電機,褚衛國看了眼被汽車圍死的出口,發動汽車碾過花壇,開了出去。
褚衛國駕駛皮卡車進入濱江公園,直接開下路口長長的樓梯,臺階劃過汽車的底盤,響起巨大的摩擦聲,褚衛國面無表的把油門踩得更大。
車輛停在了玻璃房子的門口,這是這座城市排得上號的餐廳,褚衛國很多年前就說過會帶阿英來這里吃一次牛扒,阿英總是不愿意,原因只有一個,太貴了。
早幾天褚衛國就發現這家餐廳后廚的冷庫盡管斷電很多天,冷庫中冰塊依舊沒有化,滿滿一庫房的牛肉都被保存了下來。
褚衛國推開玻璃門,黑白相間的大理石地面滿是血污,長長的水晶吊燈直直垂下,陽光下放射著光,顯得富麗堂皇,推開門帶起的江風吹動燈上的的水晶球,帶起叮咚的聲音。
陽光下的玻璃房子因為失去電能而沒有通風系統其實是很悶熱難耐的,空氣中夾著血腥味與陣陣惡臭,好在褚衛國已經開始習慣,反正那個建筑都有這個味道,商場如此,醫院如此,餐廳也如此。
熟門熟路的打開冷庫,拿了兩份店里最有名的西冷牛排,解凍,點燃還殘留著一些天燃氣的灶臺,兩塊牛排被放了進去。
在有著大傘的露天的餐桌上,褚衛國端著餐盤擺在桌子上,用獻媚的語氣對自己說:“親愛的國王,皇后,請您用餐。”
接著褚衛國坐在椅子上一本正經的擺擺手,趕走那不存在的服務生,給另一邊的餐盤擺上餐具,目光不經意的看過門口的尸體殘骸,又瞬間沉默了下來,看著自己對面的餐盤,還有餐盤后空空如也的座位,端起面前的紅酒一口喝了下去,“阿英不在了。”褚衛國對自己說。
機械式的拿起刀叉默默的切割著牛肉,就在這滿地血污的餐桌旁吃了起來,這兩粒和平年月價值五位數的牛扒只讓褚衛國感覺味同嚼蠟。
時間來到下午三點,白色的遮陽棚下,褚衛國背著步槍,臉上還留著酒后的潮紅,高高揚起手中的高爾夫球桿,狠狠的向著地上的高爾夫球抽了出去,災變前褚衛國高爾夫球場都沒踏入過,這時全部模仿著電視里的樣子,至于姿勢、動作正確與否對褚衛國來說完全沒有意義,只是重復著一次又一次的把球高高擊出,落在遠遠的大湖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