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不會棄她
- 解語歌:宿命緣劫,浮生何歸
- 流瑩離
- 4406字
- 2019-06-16 12:32:56
玲瓏還在與黑衣青年周旋,幾番利誘皆是不為所動,沒想到,黑衣青年卻與她說道:“想讓我放了他,也可以,但你得告訴我,你是如何解的霜花淚之毒?”
“你中過霜花淚?”
南宮祤亦是投去疑惑目光,在白水鎮,她只是被人重傷一掌,不曾見她有中毒跡象。
玲瓏略有忐忑,霜花淚以血養花,此毒對她毫無作用,她本身的血便可是解藥,上次在白水鎮,她就是自己解了毒,只不過,這個自己解毒的過程有點慢長。
南宮祤入冰窖救她時,她的毒已解,是以,他不知情,事后,她也早把這忘了干凈,也沒提過。
現如今,若說自己的血可解霜花淚,這個黑衣青年絕對會瘋狂把自己給抽干當試驗品研究,看看到底是哪里有問題。
她編好了理由:“當然是因為玉長情,才讓我解了毒。”
南宮祤嘆了一聲,她說這個蹩腳的理由前,應當知會他一聲。
她真不會以為玉長情廉價到人手一顆?
好歹是他師父多年心血,連他這一顆,都是師父吝嗇給的啊。
果然,黑衣青年輕嗤一聲:“玉長情彌足珍貴,師兄畢生心血也不過制了兩顆,白蕭笙那吝嗇的小子,怎會舍得把這寶貝施舍于人。”
南宮祤咳了咳,輕撫著腹處的傷,幾番打量著面前這黑衣青年,仍看不出對方什么門路,但這人竟敢直說白蕭笙很吝嗇,似對白簫笙頗為了解。
可這黑衣青年年紀與他相當,又直呼白簫笙為小子,這就……
南宮祤道:“你認識我師父?”
師父行事頗為低調,在江湖上并無名望,按理說,應該沒仇家。
黑衣青年并不答話,把目光瞄向了玲瓏。
玲瓏還未反應過來,果然連一招半式都沒擋住,黑衣青年出手如閃電,抓住她手腕,直接拉扯過去。
“關玲瓏!”
南宮祤面色一急。
玲瓏以為自己必死無疑,卻不想,這個黑衣青年抓住她手腕,竟然是在給她懸脈。
“奇怪,你的脈象,有點奇怪……”黑衣青年眉色已是深深打結,涼聲道:“你是個將死之人,不如隨我走,我定能將你給治好。”
玲瓏不明所以。
但她知道,若真跟他走,就將是一只待宰的羔羊。
黑衣青年的話,她持懷疑態度。
看了眼南宮祤,她忽道:“我可以跟你走,但你必須放了他,不能殺他!”
“好,只要你跟我走,我便不動他。”黑衣青年應了聲。
“關玲瓏,你別信他!”
南宮祤神色忍動,說完之后,另一道聲音隨后響起。
“姐姐,你要是跟他走,我敢保證,他會抽干你的血,再把他的霜花淚提煉至純,屆時,這天下第一毒的大名,就非他莫屬了。”
玲瓏怔了片刻,這個聲音……
薛小成藏在樹上,正一臉笑意盈盈的看著這出好戲。
真不巧,剛從白衣女子手下逃生,偏的又遇上這一幕。
黑衣青年面容蹦了蹦,幾乎是緊咬牙齒:“薛小成,又是你!”
“追了你這么久,可算又逮到你了。”薛小成瞇了瞇眸子。
黑衣青年并不愿與薛小成動手,頃刻間,身影一展,往樹林里逃了去。
“又跑?”
薛小成跳下來樹,很是郁悶。
自己真的有這么可怕,次次讓人掉頭就跑?
不與他交手,真是不給面子。
薛小成又瞄了眼南宮祤,見他這副狼狽模樣,有點意外,走過去,想去看一看他的傷。
但南宮祤對薛小成的靠近是相當警惕,怎會讓薛小成輕易觸碰,單手阻止了薛小成的行為。
玲瓏見這兩人莫名其妙動手,腦袋有點疼。
她比較偏于弱者,走上前道:“薛小成,你快放開他。”
薛小成見南宮祤只是皮外傷,應該無大礙,于是,松開了手,朝南宮祤輕哼:“不識好人心,要不是我在這,你倆估計要被那個程不識毒的半死不活。”
“程不識?”南宮祤微微皺眉:“你認識他?”
薛小成嘖了一聲:“你什么時候回一趟決谷,問問老頭兒便知。”想起方才那白衣女子發怒的模樣,得罪不輕,薛小成覺得,不能與玲瓏待在一起,他也得趕緊跑,跑之前,還不忘給玲瓏留個嘴信:“那個,姐姐,你有空可以去決谷玩一玩,我等你。”
“薛小成,你……”
她一喊,薛小成已跑的不見人影。
她很無奈,忍不住問:“你們,到底什么關系?”
南宮祤往后靠了靠:“天生不合的關系。”旋即,他摸了摸脖子,突然想起來,好像他在白水鎮追人時,有人說了句霜花淚什么的,但當時他只想知道她在哪,沒多在意那人說的話。
這會兒,他不得不用凌然的眼神看著面前女子:“關玲瓏,你是怎么解的霜花淚?”
玲瓏心中有點不淡定。
既不想說謊,也不想告訴他。
他能為了一個女子來奪靈丹,保不準,他亦能為了那女子,對她毫不留情,如若她的血能救人,他會那樣做嗎?
她不愿回答,隨意的撇了別處,這一瞥,卻移不開目光,突的定定立住。
南宮祤只見她面色急變,不待他作何反應,她忽然反身抱住他將他撂倒在地,而他剛才所在的方位上,多了兩枚暗鏢。
玲瓏眉頭一攆,輕輕悶哼了一聲,片刻后,南宮祤勉力爬起身,將她推到一邊,玲瓏有點苦笑,她沒力氣,只能靠著樹,略微抬首,看著樹叢中緩緩走出來的一人。
不曾想還有人一直藏在暗處,在最后這一刻才出手。
那人凝冷輕笑:“四弟,想不到,你也有這般狼狽模樣。”
南宮祤見到這人容貌,哪怕身子不適,也要起身站起,也難免要同這人敘敘舊:“三哥,我以為你會一直藏匿,沒想到,你竟會這樣直接見我,這么多年不見,三哥可過的還好?”
“老樣子,心里頭總歸有傷有痛,好不了。”南宮顥已經走近,隔了幾步遠,低凝嗓音:“只要你一直坐在那王位上,我就一天不好!”
“今日這番行動,三哥費心了。”
南宮顥搖頭:“可我還是很失敗,你說說你,這些女人,怎么就個個都愿意為你去死,憫兒是,阮以素是,連這個女人,也是。”
他指著玲瓏的手,略有顫動,嘲了幾聲:“感動,真令人感動!”
南宮祤忽然意識到什么,撇向靠著樹的玲瓏。
她唇色微顯蒼白,不言一聲,只是有些無力的看著兩人。
南宮祤心中一緊,難道方才那幾枚暗鏢……他慌亂的沖過去,這才瞧見她背部肩膀處,血淋淋一片。
玲瓏有苦難言,南宮顥發了四枚鏢,若非她撲倒南宮祤,只怕那嵌入樹上的兩枚會直入他心臟。
至于另外兩枚,明明就是南宮顥眼色不好,手法也不怎么的好,暗鏢偏離了軌跡,也許是她當時倒地的位置不合,這兩枚本該落空的暗鏢,最后意外打在了她背上。
她能不叫苦嗎?
南宮祤看著她,久久說不出話來,連去碰她后背的手都有些輕顫,他不知道該說什么,為什么這個女人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拼命救他!
最終只道:“關玲瓏,你……你撐住……”
“他手法不準,發偏了,我還好,只是,有點疼。”她說話有些斷續,腦袋昏沉沉的,但一直盡量讓自己保持清醒,南宮顥的手下善毒,這暗鏢中估計淬了點毒。
南宮祤靠她極近,她抿了抿唇,貼在他耳邊低低說了句:“傷的不是你,也好。”
南宮祤眼色變了變,面容微抽。
隨即,他轉身狠狠瞪了南宮顥一眼:“三哥,這么多年,你這背后算計卑劣的手段,可謂是一直不變。”
“你以為你又有多高尚,你為太子時,黨同伐異,殺兄弒弟,逼父奪位,哪一條不是罪該萬死,你的東西,從來不是清清白白得來的,又憑什么資格來管我是否卑劣?四弟,咱們都是一樣的人。”南宮顥輕嘲:“我只需要結果,過程再卑劣,是可以被洗去的。”
玲瓏只覺手心被人握著,有些緊。
撇首輕輕看去一眼,南宮祤眼中,滿是倉惶,清凌凌道:“我若是清白,這太子之位,這王位,便已是你囊中之物,三哥,你不知,父王有多喜歡你,有多寵愛你,有多偏袒你!父王他,拿以素的命試我,拿陳憫知的婚事逼我,他若沒有想廢我這太子的心思,我不想,也不會那么做的!”
南宮顥道:“你若真喜歡阮以素,你可以放棄一切,同她遠走高飛,但你沒有。”
“放棄?”南宮祤聽到了一個好笑的詞兒,急厲聲道:“該是我的,我憑何放棄!”
“父王有多狠心,讓我當了多年的太子,為你遮風擋雨,還要受著他后宮那些女人的千番算計,我母妃就是這樣沒了,我一個人無權無勢,苦苦撐了這么多年,然后呢,待他利用完了我,清除了所有障礙,到頭來,聽了你一句話,就設計叫我拱手把太子之位讓給你,三哥,你覺得我會甘心嗎?若換你是我,你甘心嗎?”
玲瓏頭一回感受到身邊這個男人的憤怒酸楚。
逼父奪位,是真的。
他囚著他父王,也有很深的原因。
南宮顥是宸妃所出,夏晟王深愛宸妃,愛屋及烏,為自己疼愛的兒子鋪平道路,也沒什么錯,只不過,卻寒了另一個兒子的心。
“四弟。”南宮顥玩了玩手中瓷瓶:“父王如此做,自然有他的用意,是你不該跳出來,弄成這樣,父王……父王他還好嗎?”
“當年,他聽到端王府失火,你死了的消息,他怪我,罵我,說我不能容你,說是我置你于死地。”南宮祤面無表情,沉音道:“他很好,他若是知道你還活著,會活的更好。”
“父王……還活著。”南宮顥可笑了一下:“你做了這種大逆不道的事,竟然不殺他。”
玲瓏還是有點唏噓。
夏王在朝廷上能叱咤風云,但對于自己父親,不會真狠心到殺人。
看來,南宮顥并不知夏晟王是死是活,也不知其人被囚在何處。
“我記得,當初阮以素中了我的蠱毒,你千里迢迢跑去晉國尋解藥,如今,這女人為你擋毒鏢,你也總不能見死不救。”南宮顥把玩著手中一個小瓷瓶:“不如這樣,你過來求我一聲,我便將解藥給你,四弟,你說好不好?”
南宮祤看著那個小瓷瓶,久久不能平靜。
方要行動,忽覺手心有異。
“別上他當。”玲瓏輕輕的,反手牽著他,聲音虛軟:“他不會給解藥的,他只是,想看看你乞求可憐的樣子。”
然后又對南宮顥說:“景公子,你高估了,我在夏王心中的地位,他不會求你的!”
“是嗎?”南宮顥等了許久,見南宮祤果然沉得住氣,攤手:“也是,四弟你一向傲氣得很,連阮以素都不曾讓你放棄一切,這個女人,又算什么。”
南宮祤盯著自己三哥,眼中怒色微顯,但回頭看玲瓏的眼神,又溫和了些,他說:“關玲瓏,你護我至此,我也護你一回。”
玲瓏只覺掌心被抽走了溫度。
身邊男人已閃身過去,直奔那人手中瓷瓶!
方才兩人還是兄弟長兄弟短,片刻間,卻已是不留情面,招招致命。
南宮顥原本來的目的,便是策劃刺殺南宮祤,只不過這山中迷霧詭異,手下辦事不利,失了許多機會,程不識亦是被一個少年糾纏,追的上竄下跳。
他原不想這么快暴露自己,可這會兒,誰都不在,絕對是殺他最好的良機!
玲瓏腦袋越來越沉,模糊的視線內,見到南宮祤力不從心,好幾次被對方碰到傷口,他無兵器傍身,加上傷勢,一直處于下風。
可他忍著腹處傷疼,不放棄,偏要搶到那解藥。
一次失手,被對方牽制無法動彈,那劍鋒正一步步逼近他脖子。
南宮祤……不要……
為什么,為什么要這樣救她……
她眼皮越來越沉……
再抬起來時,身邊突然安靜了許多。
還有南宮祤的怒吼:“解藥還在他手上,花忍,你去把解藥拿回來,去啊,我不需要你管!”
末久,她察覺自己又被人攬入懷中。
他低沉慌亂不安的音:“關玲瓏,關玲瓏……你醒醒……”
玲瓏咽了咽干燥的口舌,被他話音一吵,睜了睜眼睛,她說:“你知道嗎,其實,我一瞬間,有過想退縮的心思,丟下你,自己跑,也不知,為什么,我又想護你。”
“花忍去追了,一定會把解藥拿回。”他聲音有點顫:“你別說話,這里太危險,我帶你走。”
可是,他自己有傷,根本抱不起她。
靠在他身上,她忽然啟口問道:“那你呢……你……你為什么……不棄我而去?”
“我不會棄你的,我會在這陪著你。”他斬釘截鐵,看著她后背已發黑的傷口,又像是安慰:“有我在,沒事,你一定會沒事。”
許是有他這句話,她放心了許多,安然睡了過去。
閉眼前,還聽到了他著急的吼聲。
“關玲瓏,你聽到沒有,你給我撐住,你……不能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