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香樓。
錢乾一襲紅衣,滿臉不耐煩,“你找我來此,有何貴干?”
明明是顧長青找他辦事,卻讓他跑這一趟,搞得好像自己求他辦事一樣。
顧長青斟了酒,遞給他,“我馬上要離京,有些事必須交代清楚。”
“知道你有事。只是你有事不能在紅袖招說嗎,干嘛非半夜三更地把我叫到這里來?還是說家里管得嚴,不讓你出入青樓?”說完挑眉看向顧長青,一副玩世不恭、風流公子的模樣,沒有一點正形。
顧長青輕抿一口酒,動作優美自然,一副風雅俊逸貴公子的模樣。
錢乾見狀撇嘴,“你找人幫忙能不能有點誠意,怎么像是我要求你辦事一樣。”
“紅袖招魚龍混雜,難保沒有其他人的耳目。”
聽到顧長青如此說,錢乾倒是收起了笑臉,恢復正色。
“我雖是暗赴東境,但也難保不會走漏消息。你派人抓緊探查各國留在京城的暗探,若處置不便,可找徐牧幫你。還有……”言語一頓。
錢乾心生疑惑,顧長青什么時候說話時也會吞吞吐吐了?
“墨宣。”
“在。”墨宣一襲黑衣現身房內。
“此次你留在京城,若有急事便找錢乾幫忙。”
墨宣微愣,忙道:“是。”
錢乾愣住,“什么意思?”
“你派人暗中留意顧家和宮里的動向,墨宣他對這兩處都極為熟悉。”顧長青淡淡道。
此言一出,全場所有人都驚愣。
曹毅看著自家公子,心中了悟:為了蘇姑娘,公子在蘇家、顧家、甚至皇宮都做了安排,倒真是煞費苦心。
錢乾忍不住輕咳,“你讓我監視顧相和陛下?”
這有沒有搞錯?錢乾不敢置信,感覺自己幻聽了。
若不是錢乾知道顧長青淡泊名利的性情,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想要造反呢。
墨宣看著自家公子,忍不住心中臆測:公子讓墨言守在蘇姑娘身邊,讓墨華隱于暗處保護,又命自己留下監視顧家和皇宮,并安排錢乾做后方處理。這一切都是為了蘇姑娘?難道公子是怕自己離開后,陛下和顧相會朝蘇姑娘開刀?
曹毅忍不住開口道:“公子所擔心的也許根本不會發生。”
錢乾這才意識到,原來顧長青是擔心蘇文雅,他把一切可能對蘇文雅不利的人全都監視起來。什么忠孝兩全,他全都不在意了,他在意的只剩下一個蘇文雅了。
“若是發生呢?我賭不起。”聲音淡淡的、輕輕的。
眾人又是驚愣。
是啊!陛下和顧相想要一個人死,怕是沒人攔得住。所以顧長青盡可能在臨走前安排好一切,規避所有危險。
錢乾此時倒是有點嫉妒蘇文雅了,她居然能讓清雅淡逸的顧長青如此的費盡心機。但他又擔憂著顧長青,若是陛下和顧相知曉他如此用情至深,恐怕華國最位高權重的兩人中任何一位都不會讓蘇文雅繼續活著。
顧長青盯著錢乾,“錢乾!”
錢乾神色恢復如初,“你放心,我一定保護好她。”
即使安排好了一切,顧長青也知道錢乾答應的事肯定不會懈怠,但他心中的憂慮和擔心卻并未卸下分毫。
錢乾像似怕顧長青不信自己的保證,接著道:“再說了,我娶靈香還要經過她點頭呢。”
“多謝。”
錢乾揮揮衣袖,不在意道:“呦!天要下紅雨了。你顧大公子一句謝謝,可真是稀奇。本公子可承受不起啊!”
蘇家醫館。
顧長青離京,蘇文雅安心在醫館養傷。
如今家中婉玉有孕在身且已臨近生產,喬嬸和喬飛忙得腳不沾地。
蘇致遠整日里在醫館坐診,很是不得閑。
蘇家上下一片安靜和諧。
不知是太過清閑,還是怎么回事,以前這樣的日子,蘇文雅一人也能自得其樂,如今卻覺得孤單冷清,即使現在還有墨言陪在自己身邊。
蘇文雅手中的書拿起又放下,放下又拿起,如此反復,實在是無心看書,又無所事事。
墨言端茶進來,“姑娘要不要出去走走?”
蘇文雅看著窗外,“家中這片地方,我閉著眼睛都能找到每個角落。”
“姑娘可是想出去外面了?”
“那倒沒有。其實仔細想想,我也無處可去。真是奇怪,以前我也沒覺得出了醫館,沒有可去之處的。”
“姑娘不是無處可去,而是去的地方沒有想見的人罷了。”
“你還有心思調侃我,我想你還是擔心一下你家公子吧!”
墨言挑眉,看吧!這就叫不打自招。
“顧長青久居京城,又任文職。此次派他去主戰,不管他名聲再高,權力再大,但年紀尚輕,又是文官,對于一些心高氣傲的武將來說,終歸是難以服眾。軍心不齊,又何以抗敵?他一方面要安撫軍心,另一方面又要收服眾將士,如此已是艱難,再加之東方煜來勢洶洶,這一戰,恐怕是難上加難。”
“姑娘放心。以公子之能,這些都不是難事。”
蘇文雅笑道:“你倒是對他信心十足。”
“姑娘是關心則亂。再說,公子之名也不是浪得虛名。”
顧長青自出生以來,便自有他的分量,他人的仰慕和信服對他來說仿若與生俱來。
蘇文雅挑眉,如此驚才絕艷的人物,竟成了自己的未婚夫,自己還真是有點汗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