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餓了嗎？”

“還好?！?

“我餓了?！?

費鹿鳴看著挖了半天沒一點動靜的小土坑，又看了看磨出來兩個水泡的手，忽然有一種做苦力的悲涼感。就像是讀小學的時候被同桌拖去做值日，被組長交待收作業(yè)，被老師吩咐去跑腿拿卷子一樣，想反抗也是費鹿鳴沒法開口的。

費末邪比他認真多了，雖然臉蛋比他看著嬌氣不少，手上動作倒是出乎意料的迅速，這個碗口大的坑有七分都是費末邪的功勞。看他手磨成這個樣子，昨晚上還被咬了手臂，費末邪難得沒刺他兩句，語氣冷淡道：“那你坐會兒?！?

費鹿鳴如獲大赦，石頭一扔，立馬走到煤球邊上一屁股坐了下來。煤球蹭過來舔了舔他的衣服，把腦袋放在了腿上，兩只眼睛滴溜溜的轉。

貓果然能讓人快樂。

他才坐下沒多久，又聽見有人往這處跑動的聲音，扭頭一望是背著個包的阿天。

“我，我回來啦，”氣喘吁吁的阿天把身上的包往地上一扔，費鹿鳴能聽見柔軟的物體相互擠壓在一起的悶聲，“里面是吃的，你們先吃?！?

費末邪把手里的東西也放下，站起身來朝他走了幾步，問道：“說吧，你要告訴我們什么？”

“你們得先答應我才好，”阿天故作神秘的從背后提溜出來一只被一塊白布籠著的籠子，“你們是不是見過阿云了？”

“啊，是不是那兩個小姑娘？”費鹿鳴對這名字還有點印象，“臉上還有些斑的那個小姑娘嗎？”

“不是不是，那個是阿蓮，”阿天神情激動，兩只眼睛瞪得大大的，都忍不住手舞足蹈的比劃起來，“阿云是另外一個。”

這不是那家獵戶的雙胞胎嗎。費鹿鳴看他對這小姑娘這么激動，心里差不多把他的請求給揣摩了個八九分了，開口道：“知道是知道，不過你要干什么？”

“你們都是她爹帶來的，應該關系挺好的吧？能不能幫我把這個給阿云送過去？”阿天有些不好意思的把蓋住籠子的布揭開，里面裝了只毛色雪白的小狐貍。

費鹿鳴看見時忍不住贊嘆了句真漂亮。

“這不是雪狐貍嗎？”費末邪看起來有些驚訝。

“我...這是我獵來的！”阿天見他識貨，又得意又有些謹慎，連忙把裝著雪狐貍的籠子往回收了收，“我想把這個送給阿云?！?

“你在這里獵的？”

“對啊，我上個禮拜進山的時候看見的，就抓回來了。”阿天理直氣壯道，“我看起來像是獵不到的樣子嗎？”

費鹿鳴見狀趕緊插了進去話：“好了好了，我們幫你這個忙。”

阿天喜出望外：“真的？不能騙我??！”

“真的真的。”他邊嘴上答應著邊偷偷看費末邪的臉色，見后者沒什么反對的端倪就把籠子給接了過來。

“不過你們在這里挖什么東西呢？”阿天把籠子交到他手里之后，看見山壁邊上那個小坑，神色有些古怪。

“就...找個東西?！辟M鹿鳴想三言兩語搪塞過去。

阿天倒是很認真：“我沒想摻和你們找什么，但是頂湖這邊的土和其他地方不一樣的，你要是想挖個坑的話很困難?！?

“那有除了挖的辦法嗎？”

“嗯...”阿天撓了撓腦袋，又有些不好意思，“好像沒有?！?

“那你還是別勸了。”費鹿鳴悄悄嘆了口氣。

費末邪沒理睬他們兩個，一把把阿天的包拿過來打開，濃厚的香氣像噴泉一樣灑了出來，把費鹿鳴饞壞了。

阿天還特地提醒了句包里有紙巾，讓費鹿鳴拿出來擦了擦手，再隔著塑料袋捏著包子吃了起來。

費末邪吃包子倒是很快，等費鹿鳴細嚼慢咽下去一個之后他都已經吃完了。

“你說的線索，能告訴我們了嗎？”費末邪問道。

阿天蹲在黑馬邊上還在翻弄著牌子，聽費末邪在問了，連忙答道：“可以可以，不過得等到晚上才看得見。”

又得耗一天？費鹿鳴本來吃東西高高興興的心情一下變得苦澀起來。

“那還是我上個月看見的，”阿天忽然正經了起來，“我那天晚上沒回家，在這塊過了夜，本來還以為小滿是騙我的，結果真的看見有月亮從湖里鉆出來?！?

“等等，你講清楚，”費鹿鳴聽得一時有點頭暈，“小滿是誰，月亮鉆出來又是什么？”

“小滿是我哥們兒，之前鎮(zhèn)上一直說頂湖湖底有妖怪，我們都不相信。結果上個月小滿去抓兔子了，找我一起的時候我沒去，那天晚上他沒回家，第二天還是我去找的他?！鞍⑻祛D了一下，想了想細節(jié)，又繼續(xù)講了起來，“我找著他的時候他就躲在樹樁子后面不肯出來，非說我是他舅舅來打他的。”

怎么聽起來有點不對勁。費末邪皺了皺眉，問了句：“他之后好了嗎？“

“好了啊，我看他裝瘋賣傻的就打了他兩拳頭，一下就清醒了?！?

這都行啊。

費鹿鳴都聽愣了，看阿天一臉“這有什么好奇怪的”也不知道該說什么來反應。

“之后他就告訴我，那天晚上他追兔子追到頂湖了，看見有人在這邊神神秘秘的弄些什么，他趴在旁邊不敢出聲，就等著那幫人走了才敢出來，結果出來就被湖里鉆出來的妖怪追，鉆到樹林里好一陣子才甩開，他腿都快斷了。”

“那...跟你看見的那只月亮有關系嗎？”費鹿鳴問道。

“月亮是我看見的，絕對是真的?！卑⑻斓谋砬樗坪踹€有些后怕，“就在湖中央，一個像球一樣的東西冒出來。最早我也以為是什么妖怪，結果后面發(fā)現(xiàn)像月亮一樣，越飛越高越飛越高，光比真正的月光還要亮，就飛到天上去了?！?

聽起來更玄乎了。費鹿鳴寧愿相信湖底有妖怪是真的都不相信能有月亮。

費末邪問道：“你白天看見過這些東西嗎？或者其他時候的晚上。“

“嗯...沒有?！卑⑻煜肓讼?，“就那天晚上我看見了。”

“那應該是幻象了，”費末邪幾乎是肯定的說出這句話，同時還瞟了費鹿鳴一眼，“你們看見的是心里的幻象而已，頂湖也不可能出現(xiàn)月亮。昨晚上我們就沒看見過?！?

“我...但是我只在頂湖呆了那一晚上。”阿天有些不相信，咬了咬牙，“這樣，我晚上也呆這里，我看看有沒有月亮，行了吧？”

“你可以試試?！辟M末邪看了他一眼，又有些顧慮，“不過今晚上的事情最好保密，不然我就把狐貍給阿蓮了。”

費鹿鳴噗的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