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腳下,有一排很整齊的木屋。
趙可告訴劉八月,那叫牧屋。聽名字,劉八月知道那里就是牧場的人呆著的地方。趙可讓他記住,說這很重要。但劉八月不知道他是說讓自己記住這里重要,還是這個地方重要。
他們到達牧屋的時候,都聞到了烹飪食物的味道。
“劉哥,快開飯了嗎?”趙可跳下了馬,從馬鞍子上解下劉八月的行李,仍在地上,然后就對著屋子喊起來。
劉哥走了出來。劉八月認識他,昨天的晚宴上,他們喝過酒。
“呦,我們的冠軍來了?”
劉八月知道他說的是什么意思。覺得自己不得不背著這個“惡名”在這里混了。
“怎么樣?這兩匹馬還不錯吧?”劉哥不等他們回話,又笑嘻嘻地說道。
“又不允許我躍馬馳騁,我怎知馬力如何?”趙可俏皮的說。
劉哥哈哈大笑起來,說:“方頭讓我們愛惜馬力,我們可不能違反規定?!?
“喬老爹的病怎樣了?”趙可問道。
“就是咳得厲害。若雨想讓我們用馬車送他去公路,喬老爹堅持騎馬。你們沒碰到她們嗎?”
“沒有。若雨準備帶他去市里看病。”
“若雨真的不錯,也就是她來接,喬老爹才肯去看病。”劉哥說這話的時候,意味深長的看了趙可一眼。
趙可咳了一聲,有些尷尬地說:“傻子真的跑了這么遠的路?還上了山?”
“是真的。要不是喬老爹他就完了。這個傻子。”劉哥唏噓著說。
“他才不是傻子呢?!眲嗽吕洳欢〉牟逶捳f。
劉哥“嗯”了一聲,很奇怪地看著他。
趙可沒理劉八月,對劉哥說:“這小子才像個傻子呢。”
劉哥笑了,進屋去取食物。劉八月無聊的躺在草地上,看著潔凈的藍天。有鳥兒飛過,還有盤旋的鷹。他瞇眼望了一會,對坐在旁邊的趙可說:“要是有槍,我能打下它來?!?
“你要打什么?”
“那只鷹?!?
趙可抬頭看了看,笑著說:“給你一門高射炮你也射不下來?!?
“你不相信嗎?”
趙可搖搖頭,一臉嫌棄的說:“你打不下來?!?
劉八月正要繼續和他閑扯,劉哥端著一盆烙的焦黃的大餅走來從牧屋出來了。
“你們要打什么?”劉哥笑呵呵的問著
“這傻小子要把那只鷹打下來?!壁w可指了指天空。
劉哥抬頭看了看天,接著“哈哈哈哈”的大笑起來。笑完后,說:“你還真打不下來?!?
說完后,又笑著進屋了。
趙可扯過背包,將那些還熱乎著的大餅裝了進去。劉哥端著兩杯牛奶出來了,見狀說道:“不吃了嗎?”
趙可指了指天空,說:“我還是早點上山吧?!?
劉哥點點頭說:“也好,你們早點去吧。”隨后,劉哥又說道:“不要偷著抽煙,方場長會知道的?!?
趙可沖他笑笑,做了個鬼臉。
劉八月一頭霧水的看著他倆,徹底懵了。
劉哥走到劉八月面前,把牛奶遞給他,說:“把這個喝了,對胃好?!?
劉八月的臉又紅了。
上山的路要經過一條河。河面只有四五米寬的樣子。河上用圓木搭了一座小橋。趙可來到河邊,滿臉興奮地跪下,俯身掬起一捧水喝了起來。
“真好喝。”他說完后,又洗了洗臉。
劉八月也蹲下來,想洗洗臉。趙可說:“你要先喝一口,才能洗臉?!?
“為什么?農場規矩嗎?”劉八月語氣里有了嘲諷的意思。
“不是?!闭f完后,他站起來甩了甩手,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一些水滴落在劉八月臉上。
劉八月反而不知所措了。猶豫了一下,還是捧起河水喝了起來。確實很好喝,因為他渴了。洗臉的時候,劉八月瞥了趙可一眼。發現他那雙不大的眼睛,有了些許的笑意。通過這種笑意,劉八月感覺透出了一種信號,那就是他對他有了友好的表示。只是一點點。
走到半山腰的時候,沉重的背包已經壓得劉八月氣喘吁吁的了。
雖然山里涼風習習,但身上也已經粘的無法忍受了。劉八月不知還有多遠,就停下腳步,想放下背包休息。趙可轉過頭,示意他不要停下。
劉八月不解的問他為什么,他指了指山路拐彎的地方。那里,露出了房屋的一角。
拐過彎去,是一個很大的平臺。平臺上有幾間很古老、卻修理的很整齊的房屋。
“到了,去開門?!壁w可說。
劉八月來到門前,握住那只亞光把手,輕輕一推,門開了,就像沒有鎖一樣。劉八月好奇心上來了,就又把門拉回來,松開右手,換左手去推,門絲毫不動。
“好玩嗎?玩夠了嗎?”趙可已將背包從肩上卸下來,準備進屋了。
劉八月重新打開門。屋里不像一個老人的住宅??蛷d里是很時尚的裝飾,墻上掛著一面寬大的電視屏幕,甚至還有一只石頭砌成的壁爐。
“這里不錯?。 彼袊@道。
趙可沒理會他的大驚小怪,囑咐他把帶來的東西收拾好。然后從墻上摘下一張弓,又取了一支箭。說:“我叫黑子回來?!?
黑子是喬老爹養的狗。喬老爹下山后,不放心山那邊,就讓黑子呆在那。剛上山時,若雨和趙可通了一次話,囑咐他一定照顧好黑子。
“你要干什么?難道想射死它?”劉八月很奇怪他的舉動。
趙可沒理他,出門站在平臺上,握弓搭箭,跨步舉弓,雙臂一拉,一只滿弓箭就直指蒼穹。只見他稍一定神后,接著就松開了扣弦的右手,一只響箭嗖的一聲,就飛向天空。一會兒,只聽天空中傳來“啪”的一聲脆響。
劉八月簡直看呆了。這整個是一射雕英雄啊。他看的目瞪口呆,見趙可走過來,便雙手抱拳,江湖氣十足地說:“失敬失敬,敢情閣下就是郭靖郭大俠啊?!?
他沒說話,走過劉八月身邊的時候,將弓放在劉八月手上,說放回去。就自自翻起自己的背包來。
劉八月掂了掂那張弓,沉甸甸的有武器的感覺。
大約有半個小時的時間,他們一直都沒說話,各自收拾著自己的東西,還把晚上睡覺的地方整理好了。正當他們覺得無事可做的時候,屋外突然傳來一聲狗叫。趙可高興地喊了一聲“黑子”,就跑出去了。
劉八月循聲也跟了出去。屋前的空地上,一條狗和一個人滾在了一起。
等他們停止了打鬧后,劉八月才看清黑子的模樣——極像一條狼。
黑子看見劉八月,低聲吠著。趙可把他叫過去,讓他伸手叫黑子聞一聞。劉八月遲疑著把手伸了出去,黑子嗅了嗅,果然不再吠了。
他伸的是右手。
“它已經熟悉你的味了,以后就把你當自己人了。不過,你對它伸哪只手都一樣?!壁w可說。
“習慣了。”劉八月有些不好意思的撓撓頭說。
趙可進屋拿出背包來。一會兒,他就攤開一塊油布,擺上了劉哥給的大餅,還有一些雞蛋牛肉之類的。劉八月見狀說等我一會就又進屋拿出了自己的背包。劉八月掏出兩根火腿腸。這是他在昨天的旅途中節省下的。劉八月又掏出了一個大玻璃瓶,里面裝的滿滿的酸奶。這是離開山下木屋的時候,劉哥硬塞在劉八月背包里的。
看著雪白醇香的酸奶倒進他們三個面前的瓷碗,趙可和黑子都高興地叫了起來。
他們三個狠狠地吃了一頓。人和狗都撐得滾瓜肚圓的。到最后,黑子主動將腦袋擱在劉八月大腿上瞇起了眼。
“它已經把你當朋友了。”趙可說。
“你呢?你把我當朋友嗎?”劉八月笑嘻嘻地說。
“你是我徒弟------”
聲音漸漸弱了。他伸伸腰,向后躺去。劉摩挲著黑子的后背,感受著夜幕的降臨。
過了些許時候,趙可突然跳了起來。嘴里喊著“壞了壞了,耽誤事了”。
他心急火燎的跑進屋子。劉八月和黑子都傻怔怔的看著,不知他犯了什么魔怔。
還沒等劉八月進屋看看他怎么了,他已經拿著一塊板子出來了。
“你們都笑笑。”他說道。
劉八月和黑子都傻傻的看著他。
他沖著屏幕說:“你都看到了吧?我們都很好,你照顧好老爹就行了。不用掛念我------”
劉八月知道那邊是若雨,便不再理他。黑子也重新耷拉下頭,瞇起了眼睛。
天已完全黑透了。四周傳來了各式各樣的蟲鳴和獸語。風吹過樹枝,樹葉發出刷拉拉的聲音。劉八月順著山坡向上望去,山體黑壓壓的似乎要壓過來。他禁不住打了個寒顫。黑子抬頭看看他,兩個亮晶晶的眼睛更是讓他覺得心里發毛。此時,白天的燥熱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隨之而來的,是山里的清涼和自己的孤獨。
僅僅兩天的時間,劉八月就從一個人滿為患的城市,置身于這座荒涼的大山之中。而且,身邊還趴著一條很像狼的狗。
真是神奇的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