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于亙古,再亙古。
銀色如雪粒之飄移的大河,自源去望長遂深遠,跟流去望無盡無岸。
綿長悠遠的大河,浮在虛空之中,浮在暗暗的漆黑里。虛空寂靜無聲,黑夜長亙只有大河散發著淡淡的銀光。
大河彼方有一儺爛泥,爛泥有著無法形容的模樣。爛泥可以隨時隨地的將自己揉捏成任何模樣,它有時伸張著觸須;有時冠上長長的犄角;有時張開碩大的翅膀;有時就像一個環抱著大河的圓環;有時就是一儺惡心的泥巴……
爛泥將觸手伸進了大河里,輕輕一撥,緩慢流動的大河變得湍急,湍急的顆粒還沖刷掉了觸手上的泥糠。
接著便展開翅膀,追上飄去的泥糠,但是大河里的顆粒太多太密,爛泥不容易找到自己的那一部分。煩躁的爛泥打亂了大河的一段,將河里的顆粒揉搓進自己的身體,這樣爛泥似乎就不再計較那流失的幾顆泥糠。
幾顆泥糠隨著大河飄著飄著,分散到了大河的各個地方,泥糠也變化著自己的模樣,除了大小不同外,和爛泥基本一樣。
泥糠長出了犄角,盤在一顆顆粒上,跟著它流蕩,卻被另一顆稍大的顆粒撞上。原來是爛泥又在撥弄著大河,后面的顆粒速度沖過了前面的顆粒。泥糠被幾顆顆粒撞擊成更小的泥粒,散落的泥粒跟著大河的流動被旋進渦流之中。
泥粒對于沖刷下來的圓形顆粒,顯得格外渺小,于是干脆附著在圓球之上。
圓球之上,有更多的細小物質,它們是爛泥還沒有作出大河時就存在的。爛泥沒有眼睛看不見這些太過細微的存在,它只是在另一處虛茫之中把這些顆粒收集起來,歸攏在一起作出的這條大河。
這些細小的物質有著生命,移動在圓球之上,泥粒的出現無疑是打擾了它們的行動軌跡。它們聚集起來,對泥粒這種陌生的怪物進行攻擊。泥粒少許比這些物質大一點,這些物質的攻擊完全起不到任何的作用。泥粒沒有感覺,它只是無聊的撥弄著前面這一群群聚集起來的小生物。
小生物被碩大的怪物碾壓死去幾個后,產生畏懼,逐漸集體向后退去。泥粒看著小生物在遠離自己,于是將自己揉捏出幾只綿長的觸手,去追趕后退的小生物,結果小生物們越退越快,越退越遠,逐漸逃至球體的另一面去了。
泥粒找到了樂趣后,也把自己搟成薄薄的一層泥膜,降整個球體包裹起來。于是小生物們被困在泥膜里面,整個泥膜隔絕了外面的光芒,漆黑無比。小生物們蜷縮在一團,再不敢動彈。
泥粒發現小生物們再無動靜之后,可能是失去了樂趣,再次揉合出一雙翅膀,拍打著球體,就飄向另一個圓球之上。
球體上的小生物再次見到光芒,不敢輕易活動,直到光芒不再有大幕遮擋才敢重新恢復了行為軌跡。
泥粒漂泊了幾個球體后,沒有發現比之前那個球體更有意思的地方,有撲扇著翅膀回到了圓球之上。
球上的小生物看見碩大的怪物再次降落在地面之上,立馬四散逃亡。但每每又被泥粒的觸手從任何地方圈了回來,泥粒把它們圈鎖在一起,再發現有逃跑的小生物,就伸出觸手立即捏死。
小生物再不敢四處逃亡,仔細一點,泥粒似乎可以感受的到這些小生物發出的嘶嘶作響的細微聲音。
看著觀眾們老老實實的在一起,泥粒開始變化著模樣,抽打觸手;張開翅膀;露出犄角;扭成長條……
觀眾老爺們從最開始的四處逃散,逐漸轉變成老實聚集、認真觀賞。
有的生物居然還上前去觸摸泥粒變化后的身體,去傾聽泥粒變化時發出的聲音,去感覺泥粒可能存在的溫度。
泥粒并不排斥這些舉動,更會伸出更細小的觸手去接觸這些生物。
似乎是互相尋找到了玩樂的方向。
直到,大河之外,爛泥又被大河沖刷去了幾次泥糠,爛泥暴怒的砸斷大河,瘋狂的吞噬大河里流動的顆粒。
但是那些顆粒吞噬過多后,爛泥的身體就不能那么輕易自如的揉捏成任何一種形狀。
這時爛泥居然將自己爆裂開來,爛泥化成無數顆泥糠、數不盡的泥粒。體內被吞噬進來的顆粒無序的噴發在虛空中的每個角落,如此爆裂的舉動,將整條大河徹底震散。
虛空之中四處飄浮著,大河的顆粒,泥糠與泥粒。
剛才泥粒所在的球體收到重大的撞擊,許多生物都被擊離球體。但泥粒卻再一次揉出碩大的薄膜包裹住了球體,讓僅剩的一部分小生物安然留在球體之上。
虛空中的爆炸余波結束后,所有的塵埃與顆粒都在無序的漂浮著。
突然,在球體上的泥粒飛速的被抽離出球面,在小生物的視覺里,就是一瞬間那個龐然大物就剎那消失在了面前。
虛空中的無數顆泥糠和無盡顆泥粒被迅速集中,就在一息之間融合成了最開始的爛泥大小。
爛泥重新融合之后,又一次將眼前紛亂的顆粒排列成流動的大河。
這條大河太長,不知要再耗費多久的時間,但是爛泥的虛空里只有這無數的顆粒。將自己無數次拆離、重組,將大河無數次拆毀,重建。
從沒有記憶,從沒有快樂,從沒有憤怒,爛泥只有適應和不適應。
可以從它身上割下任何一塊泥巴,它只需要找東西填上便可,不會憤怒。它可以吞噬掉整條大河,只有包容的了和包容不了。它可以分離成任何數字的個體,融入大河之中;它也可以吞噬了整條大河,于是大河便是它,它便是大河。
大河之流,流源于亙古,亙古是長夜,亙古未曾有過改變;大河之流,流自虛無,流往虛空,空無一物又載有萬物;大河之流,形如河曲,也形成渦流,漫漫無盡便是它無盡的變化始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