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阿鬼見靈慕白不在屋子里，便出門找他。

此時靈慕白坐在院子里的藤椅上，仰頭看著空中的月光出神。

阿鬼輕聲走過去，在靈慕白身邊的木椅上坐下。

靈慕白似乎早就意料到是阿鬼。他沒有回頭，平靜地說道，“曾經有一個人喜歡陪我曬月亮。”

阿鬼有些詫異，她只聽說過曬太陽，頭一次聽說還有曬月亮的。

靈慕白自嘲一笑，看向阿鬼說，“曬月亮是不是很奇怪啊？”

阿鬼忙搖頭，“怎么會奇怪呢，相較于太陽的刺眼，我倒覺得月亮更舒服。”說著，阿鬼閉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氣。

良久，阿鬼睜開眼睛，躊躇了一會兒，她張了張嘴，卻又合上。

“是有什么話想對我說嗎？”看阿鬼猶豫不決的模樣，靈慕白問道。

“其實，我叫阿鬼，可是之前我卻告訴你說，我叫小冉，我不是故意想要騙你的。”

靈慕白不以為意地笑了，“名字也不過是一個稱呼，無論你叫什么反正都是你啊，又何必在意呢？”

這句話似乎有些耳熟呢？阿鬼愣住了。

看阿鬼凝視自己的神情，靈慕白唇角蕩漾起淡淡的漣漪，“是不是覺得這話有些耳熟？”

阿鬼愣愣的點點頭。

靈慕白忽地在自己的面前揮了下自己的長袖，長袖拂過之后，原本俊美不凡的面容頃刻間變成了吹彈可破的傾國之姿。

如花瓣般的紅唇輕啟，“公子，這么久不見，竟認不出奴家了。”

阿鬼看傻了，這是——阿靈姑娘。

當靈慕白再次揮下袖子時，便已恢復之前容貌。

緩了緩神后，阿鬼才說，“你竟是阿靈姑娘？”

靈慕白點了點頭，“如假包換，我說過的，我們會再見面的。”

阿鬼腦海里這時突然有了個疑問，她上上下下又打量了一番靈慕白之后，一本正經地問，“小白，那你到底是男是女？”

靈慕白干咳了幾聲，然后靠近阿鬼的耳側低聲說道，“告訴你一個秘密，其實我們狐族都是雙性的，可以是男也可以是女。”

“哇塞，這么神奇啊？”阿鬼先是露出一臉震驚，隨即很是較真的緊追不舍問，“那你到底是男是女？”

靈慕白突然瞇起眼睛笑得很是狡黠，真不愧是一只狐貍，“真想知道啊？”這語氣中透著幾分引誘的味道。

阿鬼連連點頭。

靈慕白對阿鬼的反應很是滿意，勾了勾手指，“來，再靠近一點兒，我就告訴你。”

阿鬼想也沒想，傾身貼到了靈慕白身上，臂彎放在靈慕白坐著的腿上。

“快說！”

須臾，阿鬼的耳邊傳來靈慕白一字一頓的聲音，“你若是男，我便是女，你若是女，我便是男。”

阿鬼頓時一怔，一時間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該說些什么了。

這時，只聽靈慕白的朗朗笑聲再一次回蕩在寧靜的小院，但是他的笑聲中隱隱夾雜著幾許落寞。紫色的瞳孔中有些許的憂傷卻轉眼即逝。

而此時他們身后的不遠處，一抹身影已站了許久，寒霜已經打濕了他的肩膀，最終那身影悄然離去。

大清早，隔壁的陳大嬸慌慌張張地敲響了阿鬼所住院子的大門。

靈慕白打開門。

“小冉姑娘在嗎？”

“她還在睡著，陳大嬸有什么事啊？”

陳大嬸大口喘著粗氣，有些上氣不接下氣，喘了稍許，這才說，“撞……撞……鬼了！”

“陳大嬸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先進屋慢慢說。”這時，阿鬼聽見外面的動靜也跟著出來了。

阿鬼把陳大嬸請進屋，并倒了杯茶，陳大嬸接過茶‘咕咚咕咚’喝完一杯之后，情緒似乎也鎮定了不少，說話也沒之前那般氣喘吁吁。

“是我家那口子撞鬼了。我家那口子昨日摘了些果子便到市集上去賣，他從早上一直呆到日落，還剩下少許果子沒有賣完，他就想著這果子隔夜就不新鮮了，索性就等著賣完最后幾個，哪知這一等就等到了亥時，正打算回的時候，就看見一位身穿白衣的姑娘，這姑娘買了剩余的果子。把我家那口子樂壞了，昨晚一回家就告訴我他賣果子掙了不少，準備明天再在些果子去集市賣。可是就在今早我準備清點昨天賣果子的銀子時，赫然發現了這個。”說到這里，陳大嬸從懷里掏出了幾張冥紙來。

接著，她又繼續說道，“今早，我拿這冥紙問我家那口子怎么回事，他起初也嚇了一跳，然后他這才回想起昨晚那白衣姑娘的異常，她說，那姑娘走路沒有聲音，而且明明那時看到姑娘給的是一張銀票，在收了那銀票之后，他就趕緊摸錢袋給姑娘找錢，哪想就在他低頭找錢的功夫，卻已不見那姑娘的身影了。”

阿鬼接過冥紙，上面隱約間殘留著尸體的氣息。

陳大嬸接著說，“之前，我見小冉姑娘幫香兒妹子驅除了肚子里的那個邪祟，所以這次我也想小冉姑娘幫幫我家那口子。我家那口子可是見過那女鬼的，我真害怕那女鬼會纏上我家那口子。”陳大嬸說完，已潸然淚下。

“放心吧，陳大嬸，你且先回去，用糯米和荔枝樹的樹葉用水煮開后，用過濾出的水給陳大叔泡個澡，這樣就可以去除陳大叔身上的邪祟之氣，就不會有什么事了。”阿鬼說。

陳大嬸感激的連連道謝，然后說，“好，我這就回去讓我家那口子洗澡”。

送走陳大嬸后，靈慕白露出一臉崇拜的望向阿鬼，“你知道的還真不少，靈某甚是佩服。現在突然發現我們阿鬼越來越像一個抓鬼大師了。”

阿鬼一臉得意，“那可不，別忘了我怎么也是當過一段時間的小方士啊。”

聽阿鬼這么一說，靈慕白不由回想起第一次見到阿鬼時的模樣，那時阿鬼還是個男兒身，做一副方士打扮。清清瘦瘦的，模樣倒很俊秀。

“你若現在還是那個叫做秦阿鬼的小方士，那么我也仍然是青鸞閣的阿靈姑娘。”

看到靈慕白忽然間神情認真，阿鬼一時間有些錯愕，不過他說的這話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只是轉眼間，靈慕白卻又笑了，低聲喃了句，“只要能陪在你身邊，我怎樣都好。”這句話像是在對阿鬼說，卻又像是在對自己說。

不過阿鬼卻是沒仔細聽，因為此時她想到了一件重要的事，那就是去找那個女鬼。她再一次拿起那幾張冥紙，湊近鼻子細細聞了聞，并且記住那味道。

“陳大嬸方才說，陳大叔是在市集上遇到那女鬼的，市集是在清池縣，所以那女鬼應該就在清池縣附近，我現在就去清池縣。”

“我陪你一起去。”

“好，你先去和香兒說一聲，我去準備些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