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靜聞言心中狂喜，最好能躺個十年八年的不能讀書了，但面上卻一副傷心樣兒：“怎么這么嚴重？你好好養病，早點好起來去上學。你看，怕你落下功課，唐軍都讓我帶書給你。”說著將手中一直拿著的幾本書遞了過來，有習題冊，有課本，都是全新的，看上去就不是一個愛學習的好孩子的課本。

葉素素走過去接過書，替顏如玉放好。顏如玉成績不好她多少是知道的，有些孩子就是跟學習沒緣分，他們家一直都沒勉強過她。就算顏如玉學習一塌糊涂，那又能怎樣？不一樣是她閨女，她不可能因此在外人面前數落她的不是。

趙靜看她對唐軍的名字聽若未聞，心中略有不安，不禁抬高音調，再重復了一遍：“書是唐軍讓我給你帶來的。”

顏如玉莫名其妙，聲音如初：“怎么了？有什么不妥？”知道她想搬弄是非，索性裝作聽不懂。

葉素素隨即說道：“唐軍同學這么關心我家如玉，小靜啊，你可要好好替我們感謝他。”

趙靜傻眼，這家人怎么不按常理出牌？聽到男同學關心女同學，不是應該刨根問底嗎？不是應該懷疑孩子早戀什么的嗎？

“那個，那個，伯母，您能不能幫我倒杯水？”趙靜以為是葉素素在此的緣故，所以顏如玉不敢表現出對唐軍的熱情，就想找個借口把她支開。

葉素素不作聲，有些擔心地看向顏如玉：“如玉，你覺得累嗎？要不就先好好休息？”

顏如玉哪里聽不出葉素素這是要趕人呢，媽是擔心她吃虧。內心一暖，這個趙靜，對付她還是綽綽有余的，與其被動還擊，不如主動出擊，省得一天到晚找事兒。想到這兒，顏如玉沖著葉素素微微一笑：“媽，我不累，你放心。你去忙吧。”

葉素素遲疑了一下，沒再說什么，點點頭退出房間。

趙靜看著她走遠，壓低聲音說：“如玉，唐軍專門讓我送書給你，你不開心嗎？”

顏如玉眼神明亮，直直地盯著趙靜的雙眼：“我為什么要開心？趙靜，你是不是喜歡唐軍？”

趙靜大驚，立馬否認：“不，不，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不喜歡？她可不傻，這種事情哪能隨便說出來？

顏如玉就這樣盯著她，并不打算善罷甘休：“那你昨天為什么要追過去找他？”語氣中帶著一絲不快。

看到她這表情，趙靜突然松了一口氣，這是不是吃醋了？瞬間裝作一副我這么做就是為你好的樣子：“如玉，我這么做也是為了你。你想想，唐軍可是我們學校所有女生眼中的香餑餑，可不是那么好追的。當時他為了項大哥跟你生氣，我要是不追出去，他誤會了你不理你了怎么辦？你，你不會怪我吧。”趙靜邊說邊悄悄觀察顏如玉的表情，一絲一毫都不放過。

明明自己喜歡的，卻硬要往自己身上推，老是慫恿自己去追唐軍。這是以自己為幌子故意接近唐軍嗎？真是奇葩的腦回路！顏如玉心中冷笑，面上卻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樣：“怎么會怪你呢？我謝謝你還來不及呢。”說完，甜甜一笑，如同得了糖果的小孩子。

趙靜看她開心的樣子，心中極為鄙視，果然還是這么蠢。昨天她追著唐軍離開，后來兩人去了娛樂廳，里面都是唐軍的弟兄，幾乎都是認識她的，對她印象還不錯。她跟著他們吃吃喝喝，看到唐軍悶頭喝酒，她趁機靠過去安慰她，唐軍果然對她印象又好了起來。不過事后她也喝多了，被唐軍的朋友送了回來。誰知昏昏沉沉中竟找不到鑰匙，那人還以為她故意如此，一副似笑非笑的樣子看著她，害得她丟臉極了。

想起這些，趙靜不免心中把顏如玉罵了幾百遍，面上卻帶著一絲不解九分埋怨：“如玉，你怎么把房子的鑰匙拿走了？我昨晚回來都進不去。”

顏如玉一臉歉意：“可能我沒注意就帶鑰匙回來了。不過你一向回去得早，昨晚應該還有車回來。”

趙靜一副吃了蒼蠅又吐不出來的表情。她昨晚回去的很晚了，哪里還有什么車回來？害得她只能隨便找個地方湊合，晚上冷得要命，現在想起來還一肚子火！

顏如玉壓根兒沒打算再給她鑰匙，憑什么？吃她的住她的還禍害她，當她是什么了？于是打了個哈欠，一副沒睡醒的樣子：“趙靜，我現在身體不舒服的很，你還有事兒？沒事兒的話我就休息了。”直接趕人。

趙靜一口氣堵在心頭，心里很不舒服，這顏如玉最近怎么老跟她作對？眼底閃過憤恨，卻又不好再說什么，只得忍氣吞聲回去了。

趕走了一只討厭的蒼蠅，顏如玉心中說不出的暢快，樂樂呵呵地從床上坐起來，翻開書看了起來。之前她不是不想學習，只是沒心情。無論她怎么鬧騰怎么無理取鬧，爸媽和項飛都一樣維護她，從不強迫她。那她還有什么理由自暴自棄呢？

葉素素端水進來，看到的就是這幅景象：顏如玉靠坐在床上，翻著書本，看得投入。不覺萬分欣慰，這孩子總算長大了點。于是輕手輕腳放下水，轉身出去了。

不知不覺一天快過去了，顏如玉伸了伸懶腰，從床上起來，打算去廚房看看。進門正看到葉素素擇菜，忙走過去說：“媽，忙了一天了。你歇著，我來做飯。”

葉素素聞言十分欣慰，勞累了一天的身子骨似乎也舒暢了些，不過她不會真讓她煮飯的，顏如玉打小就給全家人寵著，十指不沾陽春水，遂笑道“如玉，你嘴巴還疼嗎？要不去沖點麥乳精什么的，先墊墊肚子，我很快就煮好飯的。”

顏如玉知道她不放心，她確實也沒在家煮過飯，不過并不代表她不會。她倒是看過不少的書，當然，那是除了書本之外的書籍。而且有機會她就看別人煮飯，看到入迷，旁邊的人不知道她在做什么，總以為在發呆。今日難得有心情，實踐一下也不錯。顏如玉這樣想著，于是就推葉素素：“媽，我是嘴巴疼又不是手疼。您先出去歇著，喝口水。我今天想練練手。”

葉素素忍不住嘴角一抽，練練手，這老項和小項出去干農活了，眼看就回來了。這會兒不趕緊煮好飯等他們回來吃？哪里還有時間折騰？想到這些，就想開口阻止：“如玉，你看這天都不早了……”

“媽，我知道，我會很快的。您放心，不會餓著爸爸和項飛哥哥的。”顏如玉當然能體會葉素素的不安，但她想做的事情從來沒有做不到的。

我能放心才是怪事，葉素素忍不住腹誹，但又拗不過這小祖宗，只得出去，尋思著去哪里買點熟菜回來。好在剛才她蒸好了饅頭，粥也快熬好了。

顏如玉不再多說話，看了一眼今晚的菜：擇好的青菜，刨了皮的土豆，還有豆角和肉。這年頭家里都不富裕，物資也匱乏，能買得起肉就算得上村里的有錢人了。倆孩子都在家，葉素素一早就去市里買了肉回來，菜都是自家地里種的，剛摘回來。

顏如玉飛快地將菜清洗了，土豆切絲，肉切薄片，豆角斬段，青菜瀝水，心隨手動，紅燒肉片，醋溜土豆絲，干椒爆豆角，蒜蓉青菜，有條不紊，一氣呵成。但凡她想做的，都會極盡所能地去做好。

葉素素在外面躊躇了幾分鐘，又不敢進去打擾；如熱鍋上的螞蟻，沿著院子溜達了幾圈。很快煮肉的香味傳來，她實在忍不住了，就悄悄溜到門口，躲到門外順著門口眼神兒就飄進來了，一看就呆住了，這，這，似乎比她做起來還要順手！聞著味道，水平肯定不比她低。葉素素其實廚藝并不好，對煮飯也沒什么悟性，不過是生活所迫，不得已煮飯給老公孩子果腹罷了。

此刻葉素素真是又驚又喜，驚的是女兒廚藝之高，喜的是孩子懂事多了，以后說不定有口福了。

顏如玉煮好飯菜一抬頭，就看到葉素素呆愣在門口，口水似乎都流出來了。心中微微一笑，前幾年的叛逆期，她整日游蕩，并非游手好閑；走街串巷，也不全是打架斗毆。除了學校的課程沒怎么學，其他的她可是學了很多呢。

一切仿若做夢，葉素素難掩內心激動，先去田里叫項山、項飛回來吃飯。等飯菜上桌，項山看著桌上的菜，味道、品相都跟之前大有不同，就有些疑惑地問：“素素，今兒早上你不是去買了肉回來？怎么還去外面買熟菜回來吃？”

葉素素笑著點了點項山的腦袋：“傻了吧？今兒晚上的菜可是咱寶貝女兒做的！快嘗嘗看。”

項山聞言滿目泛光，激動得雙手都有些顫抖，這個上過戰場殺過敵人負過重傷的老兵，得知女兒親自煮飯給他吃，竟是如此失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