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如玉看在眼里感在心底，她從來沒想到項山如此看重她，忍住心中萬千情緒，裝作漫不經心的樣子，拿筷子夾了項山愛吃的紅燒肉片，說：“爸，您快嘗嘗，看看味道怎么樣？”別說這菜看上去色香味俱佳，就算是再暗黑的料理，今晚他項山也要吃個肚兒圓，這輩子第一次吃到閨女做的菜呢。項山激動萬分，忙接過來吃了一大口，確實好吃！項山情不自禁夸道：“太好吃了，這輩子沒吃過這么好吃的紅燒肉！大家快坐下來吃飯，嘗嘗咱小玉玉的手藝。”自豪之情溢于言表。

項飛面色淡然，似乎是不經意地看了一眼顏如玉，想從她臉上找出一些別的什么。從市里開始，他就覺得她似乎是變了些，當然，這種變化他樂見其成，甚至是欣喜若狂的。

葉素素幫每個人拿好碗筷，顏如玉幫著裝飯，一家人其樂融融，一頓飯竟吃了很久。大概許久沒有這樣融洽歡喜的時刻了，項山忍不住開了一瓶酒，爺倆干起杯來了。當然，這酒大都進了項山的肚里。葉素素滿臉笑意，略帶著幾分縱容：“你看你爸，今晚都高興成什么樣兒了。這要是咱如玉考上大學了，那還不把你樂死？”

項飛心中暢快，往日冰寒之氣一掃而空，細細品味默默吃菜，吃了很多。

一頓飯吃得全家皆大歡喜，顏如玉嘴巴有傷，只吃了一些蒜蓉青菜，喝了一碗粥。但看到全家人吃得這么快意，竟比自己吃了還要歡喜。

晚飯后，葉素素收拾了廚房，洗了澡出來，就看到項山一人坐在院子里吞云吐霧，直接伸手搶過丟棄，埋怨道：“知道自己身體不好還抽煙！”

項山有些赫然，下意識地摸了摸腦袋：“我這不是高興嘛，下不為例，下不為例……”在葉素素的催促下起身進屋洗澡了。

葉素素看了看院子，確認下家里的東西是否都收拾好了，卻看到自家兒子雕塑一樣，立在院子里的樹下，于是走上前去，拍了拍兒子的胳膊：“兒子，還不去睡覺？”

項飛收回視線，身形不動，聲音略清淡：“習慣了。媽，你去睡吧。”

“在部隊每天都這么晚睡？”葉素素皺眉。兒子從小就沉默，她原先并不贊成他去當兵的，老公負過傷；正逢戰亂，當兵的死傷居多，她擔心著呢。無奈管不了，當兵就去當兵吧，又一聲不吭跑去戰場！害得她跟老項晚上經常驚醒，擔心小項遇到什么不測，畢竟戰場上炮彈無眼。這樣提心吊膽過到現在，好在人平平安安的，只是性格愈發讓人難以接近。這性格以后可如何討老婆？這不，都二十八歲了，別說媳婦兒，身邊連朵花都沒有，離三米那么遠都能凍僵人姑娘。葉素素不禁在心底暗暗著急，不留神就唉聲嘆氣了。

項飛知道他老媽又在心底念叨他了，只好安慰她：“媽，你別擔心我，我做事有分寸。你們在家好好的，我就沒有后顧之憂了。”

“你這臭小子，你沒有后顧之憂了，你老娘我有！每次都這樣糊弄我，還反過來要求我們這要求我們那的。你什么時候成了家給我生個孫子，我就再不嘮叨你。”

項飛頭大，自己什么心思別人不知道，他就不信他這個滑頭的媽不知道，這不是難為人嗎？他要是能受得了別的女人，估計早幾年前就結婚生娃了。于是微不可聞地嗯了一句，便打發葉素素去睡覺。

葉素素一副朽木不可雕的表情看了兒子一會兒，搖搖頭擺擺手說：“那你早點給我好消息。我太困了，先去睡了啊。你也早點睡。”

項飛在院子里站到半夜，看著顏如玉房間窗子的燈光滅了，才回房睡覺。

早上葉素素起床，正準備去做早飯，發現兒子正在廚房里熬粥，閨女在準備幾個小菜。不禁抬手揉揉眼睛，今兒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嗎？看著倆孩子配合得有條不紊，就笑著打趣：“哎呦，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哦。”說著對著二人擠眉弄眼。

二人本來不覺得有什么，被自家娘一調侃，氣氛剎那尷尬起來。項飛面黑，倒是看不出什么神色來；顏如玉皮膚白皙，此刻面上浮起淡淡的紅暈，有些羞惱：“媽，你還不趕緊洗手吃飯？等下你不是要去市里？項飛等會兒也要出門。快去洗漱。”說著，輕輕推葉素素出去。

“好了好了，我去叫你爸回來吃飯。他早早出去鍛煉，這會兒也該餓了。”

顏如玉擺好碗筷，項飛端了粥、菜出去，一家人其樂融融，圍坐吃早餐。

項飛應該是有任務，快速吃了早飯就離開了，走之前跟爸、媽、顏如玉都招呼一聲，讓家里每個人都感覺到重視和安心。輪到顏如玉時，她心跳加快，手腳酥軟，竟有種離別之感。抬頭看著近在咫尺的俊顏，喏喏開口：“你要小心一點兒，那個，那個，沒事就經常回來。”

項飛眼底黯芒閃過，摸了摸她腦袋：“我知道了。你在家要乖一點，要聽話。”然后轉身沖項父項母道別：“爸、媽，我先走了，你們要多注意身體。”

家門口不知道什么時候停了一輛吉普車，項飛走上去，車子在晨曦中很快就消失了。

葉素素吃了早飯后去市里買點東西，項山要去地里干活，昨天還剩下一點農活，今天應該就能做完了。

顏如玉很快收拾了下家務，就向書桌走去。上次趙靜來給她帶了幾本書回來，學校確實布置了作業，而她確實也應該好好看書了，下周學校就模考了。既然打定主意要讀書，那就好好去完成它。既然想站在他身邊，也不能讓人說起來就一無是處是不？

顏如玉低頭看著面前的書本，現在已是高三了，學校為了趕進度，早早就把高中全部課程上完，現在已經進入復習階段了。而她的書卻還是嶄新的。在這個以讀書成績論英雄的時代，不愛學習的孩子就處處討人嫌。若不是她沒犯什么大錯，早就把她趕出學校了。她輕輕噓了一口氣，開始用最笨的方法做拿回來的這些卷子。先是翻閱卷子，再根據試卷上的每一道題從書本上找類似的例題，然后在書本上做記號。她拿回來的書不多，好在這幾份卷子主要以高三的課程提綱為主，基本每道題都能在書本上找到類似的例題。所有的題目都做在書上標記好，她放下試卷，開始認真學習課本上的例題。等所有的例題都學完，她合上書本，閉上眼睛回憶剛才學習的內容。等所有內容都能記熟了，休息一會兒，然后開始做試卷。

努力總歸是有收獲的。學透了書上的例題，整張卷子做起來就沒那么難了。看著寫滿字跡的試卷，顏如玉由衷生出一種滿足感。放下試卷，再把課本從頭到尾看一遍，理順每個章節的邏輯關系，吃透所有的例題，閉上眼睛，所有的公式和例題從腦海中飛速過一遍，以期融匯貫通。

下午開始瀏覽文科試卷。文科的東西幾乎沒什么捷徑可走，記憶是基礎，但是文科大部分的試題都只需要記住就能得分，所以必須下苦功夫去記憶。顏如玉先花了兩個鐘瀏覽了課本，再根據初步的印象做試卷。做完試卷再根據做題目的情況、出題人的思路再次認認真真地看一遍書，邊看邊理解記憶，深化領會。

葉素素回來時發現顏如玉正在做題看書，一邊欣慰自己閨女懂事了一邊輕手輕腳洗菜煮飯。煮好飯也沒敢弄出什么動靜，見項山做工未歸，就去田里尋去了。葉素素還未走到自家責任田，就遇見了做工回來的項山，就問道：“地里的活兒都干完了吧？”

“嗯，干完了。這下可以歇一段時間了。如玉呢？去學校了？”項山點點頭，見妻子一人，遂開口詢問閨女去向。

聽到問話，葉素素不禁伸手拉住丈夫的手臂：“山哥，我回來的時候如玉一直在房間里看書，動都沒動過。看書是件好事兒……”，葉素素沉思了一下，說：“山哥，你發現沒？這次如玉回來變了很多，連跟飛兒都能相處的不錯。你說，是不是在外面受了什么刺激？”

項山一怔，確實如此，不過他覺得這種轉變是理所當然的，自家閨女本來就該如此，只不過之前還還小，不懂事罷了，遂接口道：“別瞎琢磨。之前她不過是年紀小，貪玩罷了。”兩人一路說著一路往家走。

整整一天，顏如玉都沉浸在學習當中，連葉素素回來煮好飯都不沒注意到。一晃眼一整天過去了，顏如玉幾乎都快看不清楚書本上的字了，才恍然發現天都黑了。伸了個懶腰站起身來準備煮飯，才發現飯菜都準備好了，站在院子里叫了兩聲，不見爸媽的回應。想著可能媽去地里叫爸回來吃飯了，于是洗手擺碗筷。剛擺好，就聽到爸媽邊走邊說話的的聲音，趕緊端出放好的水說：“爸，您先洗洗手，準備吃飯了。”抬起頭又沖著葉素素笑道：“媽，您什么時候回來的？都不叫我一聲兒。我還想幫您煮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