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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落紅幫

  • 亂世凰華
  • 明明一冉
  • 4095字
  • 2018-08-26 18:00:00

一盞茶功夫,張淵出來招呼手下準備上路,把那小女孩單獨提出來:“小女孩走得慢,去后面跟著。”

陸雪攥緊陸氏群襟,咬著牙搖頭,陸氏心里明白,催著雪兒:“雪兒,去后面跟著。”

“我不要跟娘分開,”小女孩噙著眼淚委屈道。

“不分開,娘不會跟雪兒分開,你只要記住娘的交代,就不會分開。”陸氏強忍眼淚為雪兒擦著淚花,她何嘗舍得乖巧的女兒,舔犢情深,母女生離死別,是這世上最殘忍的酷刑。

陸氏撫摸雪兒被秋風吹硬的小臉,哽塞道:“你做到娘交代的,娘自會來找你,做不到,一輩子也見不到娘了。”

雪兒咬著牙忍著忍不住的眼淚點頭,因為娘的第一個交代就是不準哭,但這實在太難了,無論她怎么忍,眼淚還是“撲簌”的滾下來,就像下雨一樣,雪兒為了表示自己沒哭,一直不去擦眼淚。

一個官兵過來把雪兒粗魯帶到隊后,張淵領著十幾個帶刀官兵押著女囚繼續上路,程璟和明文牽馬在后。

張淵已經打好招呼,押后的小兵回頭對程璟示意,迅速抱起雪兒,捂嘴給他送來,可憐雪兒還不知發生何事,叫也叫不出來,掙也掙不脫,兩只水汪汪的大眼睛不停流淚,程璟慌手慌腳把雪兒接過來,明文塞給小兵一串錢表示感謝,小兵把錢揣進懷里不多言快步跟上隊伍。

三人一馬轉入小道藏起身來,程璟抱著雪兒心砰砰亂跳,既比做賊還不安的心虛,又有救了小女孩的慶幸,再就是自己以后要負擔雪兒生死的一份責任。這三方情緒復雜,程璟一時難以消化。。

雪兒看到程璟就不哭了,含著眼淚叫了一聲“哥哥”,那模樣就像程璟欺負了她,又可愛又可憐。

“雪兒,以后跟著哥哥,好不好?”程璟愛憐的摸了摸雪兒的頭。

“好,”雪兒懂事得超出了程璟的預期,“謝謝哥哥救我。”

陸雪居然知道程璟是在救她,被逼著快速成長起來的小女孩格外惹人愛憐,程璟也省了費心尋找借口解釋,他抱起雪兒,雪兒在懷里就像團帶溫度的小棉花,十分舒服。

“哥哥,如果我聽話,你能救我娘嗎?”雪兒看程璟的眼神充滿期待又充滿不安。

程璟沒有回答,伸手握住雪兒柔軟的小手道:“雪兒,你要記住,你從今就姓程了,禾木程,不姓陸,你叫程雪。你與陸家再無任何瓜葛了。”

雪兒呆呆的,她聽不懂,但她娘交代,以后都要聽哥哥的話,不然就見不到娘了,所以聽話的點點頭:“知道了,我叫程雪。”

明文一旁嘆氣道:“就算叫程雪,也不是程家人,還不如跟著奴才,讓奴才認作妹妹罷了。誰會計較奴才家里多了一口人,但四爺是程家四公子,多少眼睛盯著,突然帶回去一個小女孩,怎么解釋?”

程璟雖覺明文說得有理,但雪兒這么可愛,讓她做奴才豈不委屈,但是如被人疑心追查,雪兒的罪囚身份更無可恕。

“那就叫雪兒吧,姓什么,以后再商議。”程璟道,為防萬一,程璟決定轉回民道,這樣官道上丟失了小女孩也疑心不到自己頭上,正是小心駛得萬年船。

程璟在明文的抱怨聲中又折回民道,雖耽誤了些時間,但程璟覺得值得。

雪兒在馬上一顛一顛,被逗的“咯咯”笑,小孩子就是這么天真無邪,她們的意識把現實的殘忍有限的虛無化,笑聲感染了程璟,看著秋色下的朗朗乾坤,心胸豁然開朗,被秦沁心弄糟的心情也被秋風掃走。

張淵等人一行至三梅坡下,三梅坡是城外名景,至冬季坡上百樹梅花盛開,有紅梅,白梅,黃梅三種花色而得名。

色彩徇爛,美景盛目,城中貴人結伴賞雪觀梅,文人雅士相邀吟詩作曲,是個極優雅去處。現被官府收編為官景,非官中人不得踏足,普通百姓已無緣欣賞。

張淵抬頭見坡上落梅亭中有一女子正盯著他們,雖距離有些高度,但女子犀利眼神中射出的寒光不減半分,張淵心中起疑,不知女子是哪家府上家眷,又為何一人出現在此。

張淵多次押運犯人,有一定的警覺性,喝令停步,命人四方查看,回稟沒有異常,突天色一暗,漫天遮目的紅布飛縱頭頂,紅布在艷陽下色彩明艷,繚亂人眼。

眾人驚疑間,紅布卷下,從樹上躍下五名紅衣女子,她們擺出五星陣型,手揮動紅布一端,把人團團圍住,紅布中紅衣女子步履嫻熟,任意輾轉其間,其人與紅布融為一體,時出時進,時藏時露,只能靠眼力捕捉幾道妙曼身影。

張淵拔出佩刀,手下也紛紛拿刀護身,但眨眼功夫,人形換位,他們的功夫根本不及反應,突紅布中寒光乍現,飛濺出幾道血痕在空中悠揚灑下,幾個士兵哼都沒哼一聲,倒地身亡,血從頸脈噴出,流動的血液成為尸體唯一的動靜。

女囚們嚇得紛紛蹲下,抱頭尖叫,張淵大叫一聲:“破布”,手下便舉刀胡亂劈砍,破開紅布,卻如觸動了機關,裂口處飛出無數銀針,銀針扎在士兵臉上、身上、甚至眼珠里,中銀針者紛紛到底,慘叫哀嚎聲在山崗追著秋風起伏,半刻便斷氣身亡,令人頭皮發麻的呻吟也煙消云散,死者臉色青到發黑,可知銀針是帶毒的。

張淵畢竟是長官,身手不錯,居然殺出了紅布重圍,狼狽逃跑,落梅亭上女子飛身而下,腳踏氣流,趕及張淵身后,手上揮舞銀鞭,一鞭子抽在張淵背部,居然絞下一道血肉,張淵撲倒在地,痛得咬牙呲齒,渾身發抖。

女子點地落在張淵前,內力凝結的氣流散開,腳下撲騰開幾片秋葉。

張淵自知不是對手,趴在地上等死:“你們到底是誰,居然敢入官道截殺軍官?”張淵的遺言只是為了死得不至太難看,這伙女魔頭身份他心里有答案。

“抬起頭來!”寒徹入骨的命令,張淵抬眼,這是一位年過三十,氣質超群的女子,穿著一條水綠白綾留仙裙,頭似男子束發戴一頂精致雕刻成梅花花瓣的木冠,手上拿著一條銀晃晃長鞭,眉目分明,膚白勝雪,不施粉黛也姿色動人。

“你死期將至,我就叫你死個明白,我是落紅幫的落梅。”女子面若冰霜,自我介紹的語氣,平緩隨意。

張淵喃喃自語:“果然是落紅幫···”下一句還未出,那銀鞭已纏住他的脖子,不再給他感概的機會,落梅微微用力,張淵的脖子活生生被絞斷,人頭被拉出一截,血涓涓而出。這利落殘忍的殺人手段,實在想不到會出自一名女子之手,叫人心中膽寒。

落梅收了手中銀髓鞭,這鞭子除了頭尾是皮制,中間段是由虎骨和銀絲絞成,軟如長蛇,利似爪牙,一鞭子下去,絞肉剮骨,破皮斷筋,十分厲害。

落梅抬了抬手,五名手下擺了個歸宗陣法,先把士兵身上的銀針收回紅布中,原來銀針針尾有絲線系著,銀針極細,刺破肌膚也不沾血,是靠銀針上毒液殺人,收回后再浸泡毒液就可循環利用。

五名妙齡女子再將紅布收回袖口,齊齊單跪在地等落梅指示,看她們身形嬌小,手無寸鐵,哪里想到是這場慘絕人寰殺人事故的元兇。

男子皆被殺光,只剩下嚇得哆哆嗦嗦的女囚泣不成聲,落梅皺眉言語不滿道:“身為女子,除了哭,就沒別的本事了?”

哭聲似被這冰語凍住,壓抑成嗚嗚聲,再漸漸只有安靜的抽搐。

落梅掃了一眼被她救的這群柔弱女子,其中唯一一個敢正眼看她的是個嬌美少婦,此女鎮定的氣場,眼神中那股寧折不屈,無所畏懼的氣質令她欣賞。

落梅背手在女囚前踱步,似開玩笑一般的語氣:“你們得救了,不必被押送軍營去伺候那些臭男人,應該高興才是。”

女囚們面面相覷,實在想不出這血雨腥風之中,有什么值得高興的,落梅對女子還算寬容的,收斂了方才的殺氣,只是神色不見溫柔,好似與天下為敵的冷漠:“你們可去投靠親人保命,也可跟我走,入我落紅幫門下。此兩條路全憑自己選擇,無人強求。”

女囚們不知這殺人女魔頭所言真假,陸氏起身向落梅屈身行禮,大膽問話:“敢為女俠高姓大名?”

落梅贊賞瞟了眼少婦:“我是落紅幫二幫主,落梅。你呢?”

“奴家陸氏。”陸氏答話,卻不知犯了落梅大忌。

落梅收回剛剛回暖的目光,嗤之以鼻道:“什么陸氏,生養你的父母名字不要,卻要個欺辱你,連累你的男人給的姓。”

陸氏愕然,她是個聰明女子,依落梅意思答話:“奴家陸淩。敢問幫主,落紅幫是個什么幫派,又因何出手殺官差,救我等出逃?”

落梅冷冷一笑,嘲諷道:“你是高府深院的大小姐,自然不知我們江湖中的事。落紅幫,干的是殺人狠事,救的是被男子欺壓的弱女子,”落梅俊眼一一掃過每個女囚的臉,她們噤若寒蟬,對未來充滿了恐懼和迷茫,就如二十年前的自己,是任人宰割的羊羔,“你們難道不知,我是在救你們?”

女囚低頭不敢出聲,她們大都已經認命,陸家男子皆被斬殺,她們是可憐嫠婦,只想有罪當罰,從未想過反抗。

落梅看著這群女子突然感傷,嘆了口氣:“你們順著這條蘆葦小道,大概走個兩三里就出了官道,那道上的官兵已被清理了,你們別耽誤工夫,早早逃命去吧。各位路上小心,保重!”落梅最終說了一句飽含人情味的話,從她冷酷的眸中泛出一絲憐憫的關懷,轉身帶著手下準備離去。

“等等,”

落梅停步,詫異回頭,陸凌趕前一步:“我同你走。”

“不要啊,”女囚們紛紛出聲阻攔,不能理解夫人為何要跟這個女魔頭走,豈不是自尋死路。

落梅嘴角牽扯,露出一抹不易察覺的微笑,她微微點頭,五名手下便帶上了陸淩,陸淩回頭看其他人,只有陪嫁丫鬟晚霜跟著過來,其余人都低頭回避。

她們很難相信創造這滿地尸體的人是好人,是真心要救她們的,既然能獲自由身,何必再入地獄。并且落梅說的很清楚,落紅幫就是殺人的幫派,對于手無縛雞之力,習慣受壓迫的弱女子,教她們去殺人,比自己被殺還困難。

陸凌勸道:“大家別傻了,從陸家被抄家問斬那天起,我們就已經無路可走了,世態炎涼,人心險惡,沒有人會接納我們這些戴罪女囚。我相信落紅幫是真心搭救我們,我們與幫主素不相識,但她愿為我等闖入官道,截殺官兵,犯下滔天大罪,大家不要再心生疑慮,這是我們唯一的活路。”

女囚中幾人被陸凌說動了心,也起身出來站到陸凌身邊,其余人卻是如何也不肯走,其中一個管事的老媽子撐著膽子苦口勸道:“夫人,去不得啊,她們殺了官兵,犯了滔天大罪,我們雖是女囚,但罪不至死,若跟她們去,就是與朝廷作對,再如何也洗脫不了罪名,這一輩子就完了。就算去軍中做女囚,也有熬到刑滿的一天,夫人,關鍵時刻,您可別犯糊涂了。”

落梅聽此心中兀自冷笑一聲,她并不生氣,而是可憐,可憐這些懵然無知的女人,可怕的不是被受壓迫,而是被壓迫還不會反抗,即使經歷了這番生死劫難,她們還沉浸在對男人的幻想中自我催眠。

可能吳候會大發善心,可能軍中會有好心官爺可憐她們,可能去軍中做女囚只是換個地方做奴婢,沒必要拼命反抗。

陸凌沒有勸動其他人,十分氣餒,落梅反微微一笑寬慰她道:“算了,我做了我該做的,你也做了你該做的,命都是掌握在自己手上,自尋死路,無與人無尤。”陸凌默然,“人最大的悲哀,就是活在地獄而不自知,身都無處安放,心卻還在尋找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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