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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雪兒

  • 亂世凰華
  • 明明一冉
  • 3477字
  • 2018-08-26 09:00:00

“怎么了,公子?”秦沁心近前一步,似乎怕衛(wèi)鈞拿不到。

衛(wèi)鈞連退兩步,想說也不好說,低著頭如做錯事的孩子一般難堪無措,“呀,這姑娘真不害臊,這不是擺明要讓人摸她嗎,青樓女子也沒這般放肆,實在不知廉恥。”明文牽馬在程璟旁瞪大眼睛盯著秦沁心胸脯,嘴上罵著,心里癢著。

程璟見英俊公子被刁難,便生氣了,他本是個剛正不阿的性子,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公子,沒有江湖經驗卻有些不知天高地厚的沖勁,心中更想替英俊公子出頭,居然上前從秦沁心胸前取出紙扇送還衛(wèi)鈞,秦沁心驚叫一聲,沒想半路會殺出個程咬金多管閑事,衛(wèi)鈞微微一怔,忙接過紙扇像程璟道謝。

秦沁心瞪著杏目將程璟從頭到腳打量一番,收了滿面春風,哂笑問道:“你是什么人,”

“在下程璟,字羽杞,姑娘放心記著就是。”程璟一副唾棄秦沁心的表情。

秦沁心冷笑一聲,拖長音線道:“喲,好大的威風啊,”話音落地,突然手出一掌打在程璟胸前,這一掌沒有內力,只有蠻勁,但畢竟打在胸部柔弱部位,程璟捂住胸口叫痛。

“程公子,你沒事吧?”衛(wèi)鈞關切攙扶住程璟,程璟被這一扶,因緊張身子便軟了,順勢倒在衛(wèi)鈞懷里。

秦沁心瞪大眼睛,一臉不甘心,就好像自己的寶貝被人搶了,又急又怒。

衛(wèi)鈞責備道:“秦姑娘,你太無理了。你騙我受傷借故輕薄我,又偷我紙扇來為難我,這些都罷了,但你不該出手打人。如此刁蠻無理,毫無姑娘家該有的矜持,實在教人不恥。”

“哈哈,”秦沁心被罵不惱反笑,“衛(wèi)公子,你言重了,我是女人,你是男人,親近一下也是人之常情,難道衛(wèi)公子沒有親近過女人不成?”

衛(wèi)鈞面色窘迫,難以回答,圍觀者一片嘩然,卻是從未聽過一個女子如此大膽妄言,秦沁心翻了程璟一個白眼:“你要擔心的是,別被一個不男不女的陰陽人給輕薄了,那才教人惡心呢。”

程璟聽這話,如五雷轟頂,嚇得面如金紙,氣得肺腑灼疼,詫異盯著秦沁心,秦沁心卻也坦然接受他憤怒的目光,挑釁敵對。

程璟急推開衛(wèi)鈞穩(wěn)住腳跟,攔住一旁準備幫他爭辯的明文,眾人現在還沒聽太懂,正是多說多錯,若此女將自己秘密公之于眾,不僅自己活不下去,更令程家蒙羞。

還好秦沁心適可而止,她對程璟本無半分興趣,而眾人的注意力還在秦沁心輕薄衛(wèi)鈞的想象中,沒對“不男不女”這幾個字深究。

秦沁心貼過來繼續(xù)纏住衛(wèi)鈞:“公子,扇子也還你了,不鬧了,我們繼續(xù)趕路吧。”居然厚臉皮的當什么都沒發(fā)生。

衛(wèi)鈞抽出被秦沁心纏住的手臂,向程璟拱手道謝,程璟還禮。

“在下衛(wèi)廷明,有幸結識程公子,不知公子何往?”衛(wèi)鈞有禮相問。

程璟被秦沁心攪得心神不定,又自卑心作祟,拱手道:“在下還有要事在身,就此拜別。”說完掉頭走了。

明文在后趕來:“四爺,莫不是要回去,我們可是好不容易才出來的,怎樣也要在外玩幾天才是。”

程璟道:“這路上品流復雜,許多我看不慣的事,不入眼的人,不如從官道進城,耳目清凈。”

原來這去柴桑城有一條民道,是入東城門,還一條官道入西城門,直至軍營,官道人少清凈,路更寬敞,程璟在軍中尚無官職,本不想利用家世行使特權,但現在事出有因,他心里堵著口恨氣,也管不了其他。

明文在后牽馬,他跟主子長大,自然明白程璟心思,此時不是勸說的時機,二人延續(xù)著死一般的沉寂,耳邊只掠過風吹落葉的沙響。

走了近半個時辰,程璟才略微消氣,抬眼看金燦秋陽,萬里白云,大雁南飛,在馬上已能望見鄱陽湖水畔,芳草萋萋,黃花點點,長長呼出一口燥氣,離柴桑城近了。

一顆落盡了的榆錢樹旁有一敞篷搭的涼亭,這是供小歇的驛站,涼亭內外熱鬧聲一片。

亭外蹲著一群用草繩捆綁著手腳的女囚,她們二三十個簇擁擠在一起,蓬頭垢面,死氣沉沉,旁邊兩個看守的官兵吃著干糧,喝著水酒。

程璟目光轉入涼亭內,里面還坐了十幾個押送犯人的官差,程璟猜測這干女囚是丹陽縣兵部侍郎陸灃的家眷,因其勾結曹操部將李奎,出賣軍情被人揭發(fā),吳候震怒,將其抄家問斬,牽連三族,男子殺頭,女眷入軍為奴。不怪吳候軍罰嚴酷,現在非常時期,必須殺一儆百。

程璟下馬,眼睛一刻不離那些可憐女囚,時不時從中起一陣嗚咽哽塞聲在瑟瑟秋風中擴散,凄凄艾艾,叫人聞之動容,為接下來淪為軍奴的悲慘命運鋪墊。

程璟注意到女囚中有個站著的小女孩,才五六歲年紀,她穿著一件邊紅脆綠襦裙,水靈的葡萄大眼驚慌不定,隱忍咬著的紅唇起了一層白皮。

一陣秋風過來吹起她松散的鬢發(fā),落下發(fā)絲,蓋住秀麗小臉,小女孩緊緊摟著一個塵土遮蓋不住姿色的美少婦,可能也知道自己不再是小姐了,小女孩不哭不鬧格外聽話,女人們看著小女孩都默默垂淚,災難面前,最可憐的就是無辜的孩子。

美少婦抱著小女孩,神情肅然,她出神望著遠方彌漫的風塵,眼里除了絕望沒有風景。

程璟頓生惻隱之心,在外叫了聲擺站,擺站忙了一會才分身出來,程璟拿出一串錢:“拿點吃的出來,分給她們。”

擺站猶疑看了眼亭中吃喝熱鬧的官兵,不敢接錢,明文催道:“你拿出來就是,公子既然吩咐,必不會讓你擔干系。”

擺站才“哎”了一聲,接了銅板進去抱出一筐硬邦邦的饃餅,這種餅最抗餓,是趕路客人常備的干糧,“倒幾碗熱茶來,”程璟吩咐,親自把餅拿過去分給女囚,看守的士兵知道程璟是官宦子弟,也沒多說什么。

女囚們道謝接了餅,狼吞虎咽吃起來,看來是餓了許久,程璟親手拿了塊餅給小女孩,小女孩望了望唯一沒有接餅的少婦,聽話的等著。

少婦瞧也不瞧,厲聲道:“雪兒,娘跟你說過,做人要有志氣,不可食‘嗟來之食’。”

程璟微微一愣,不想一個落難婦人也有這般志氣,少婦因情緒激動臉色微紅,更增幾分動容姿色,但這堅毅的表情,決絕的眼神,讓程璟有種不祥的預感,少婦是報了必死的決心,要尋機自盡。

是啊,與其進軍營被糟蹋虐待至死,不如干干凈凈自我了斷,程璟看著小女孩稚嫩可人的小臉,還撲閃著童真未泯的大眼睛,心中著實幾分不忍。

程璟輕聲問:“你叫什么名字?”

“我姓陸,叫陸雪,雪花的雪。”小女孩認真答道,“這是我娘,那個是我表姐,還有我奶娘···我們都是陸家人呢。”

陸氏全身止不住擎動,握著小女孩的手更緊了,程璟心微微一痛,“我們陸家沒錢了,所以我們要去別處賺錢養(yǎng)家,”小女孩解釋道,“謝謝哥哥給我們餅吃,我沒錢給你,我給你背一首詩吧。”

程璟眼眶微微一紅,他本是個多愁善感之人,差點哭出來的表情讓陸氏詫異。

“雪兒,你還沒吃呢,吃飽了才有力氣背詩啊。”程璟笑著掩飾自己的情緒。

陸雪又抬頭看了一眼陸氏,陸氏默默垂下眼淚,小女孩乖巧的幫她拭淚:“娘,你怎么了?”

“沒事,沙子進娘的眼睛了,雪兒真餓了,就吃吧。”陸氏語氣透著妥協的無奈。

陸雪搖頭:“雪兒不餓,娘餓了,娘吃點吧。”

陸氏搖頭,隱忍的咬著干枯的紅唇,被風沙糊滿的臉將絕望更著色一分。

程璟看著這對生死相依的母女,也許是因為小女孩著實生得討人喜歡,稚嫩的語氣太易打動人心。軍奴的命運如何,程璟也有耳聞,卻不忍把這個萌芽一般幼小的女孩推入火坑,萬劫不復。

程璟下定決心,目光篤定看著陸氏,似無意碰了碰她手,輕聲道:“我可以救雪兒,”

陸氏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在程璟示意的眼神壓制下聰明的沒有聲張,“但我只能救她一個,其余人愛莫能助。”

陸氏面露疑色,把雪兒交給一個陌生人,她多少不放心,但現在,她還有什么選擇,帶著雪兒一起去死?為人母確實難下這個決心,這也是她茍延活到現在的原因。

“你放心,我不是壞人,一定把雪兒當妹妹,說到做到。”

陸氏看著程璟真摯的眼神,決然的態(tài)度,她憑一個女人的直覺相信程璟是出于好心,她被逼無奈的選擇信任這個陌生公子。感激的點點頭,嘴唇嚅動,終沒有把“謝謝”說出口。她將陸雪摟緊在懷中,嘴角露出一絲苦澀的微笑,在臉上綻放出一朵枯萎的花。

程璟進涼亭,巡視一周,見到一個頭戴大檐帽,帽頂有紅纓的男子一人一桌,正在飲酒,程璟主動坐過去與男子同席,男子微微一愣,抬眼看程璟,并不認識,程璟報以微笑。

“長官貴姓?”

男子再認真看了一眼程璟打扮,手上一把好劍,外有侍從寶馬伺候,舉止風度都在暗示此人身份高貴:“在下武士長張淵,這位公子是?”

程璟心想,自己如道出身份要救小女孩,雖事半功倍,但怕會為程家染上污點,所以改口道:“在下無名小卒,不足掛齒。只看女囚中有個丫鬟順眼,想找官爺買下,不知官爺可否給個薄面,銀子必不會少了。”

張淵也是混跡官場的人,心知肚明,笑道:“好說,好說,不知公子看上哪個丫鬟,我待會扔在途中,就說逃跑被打死了完事。”

程璟大喜:“多謝官爺,”拿出兩錠金子從桌下奉上,張淵巧裝無事收了,“就那個叫陸雪的小女孩,還煩官爺費心給我留在路上。”

張淵點頭,程璟出了涼亭,陸氏巴巴眼望著,見程璟點頭示意,才松了口氣,“哇”的一聲哭出了聲。

哭聲在秋風中悠悠蕩蕩,如一曲拖尾的悲歌,程璟雖知這是喜極而泣,但聽進心里,仍如針扎般刺痛了他柔軟的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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