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岸平靜道:“那他一定會生在一個好人家的。”

“嗯，有可能。”斬苦接話道，“不過話說回來，夜岸，你是哪個朝代的？”

“朝代？我只知道明太祖洪武皇帝稱帝時，國號大明。而我出生在嘉靖年間，嘉靖皇帝……。”夜岸在思考著什么，停頓了下來。

“哇哦，夜岸，那你認識嘉靖皇帝明世宗朱厚熜嘍？”斬苦興奮問道。

“額，斬苦。”夜岸好像很緊張，“皇帝的名號，我想我們還是不要隨便叫吧！要不討論別的話題？”

斬苦聽得出夜岸的緊張，寬慰道:“哈哈，夜岸，他都死了幾百年了，早就改朝換代好幾次了，隨便叫沒事的。”

“你不想知道孟婆等的是誰了？”夜岸轉移話題道。

“其實我更想知道你等的是誰？還有你的故事。”斬苦想起第一次見到孟婆時，她那句“他等了你好久。”

他想知道夜岸是不是在等他，他想了解關于夜岸的所有事。

“投胎的時候你就會知道的。”夜岸聲音還是那樣溫和好聽。

“我投胎的時候會知道關于你的故事？”斬苦疑惑。

“也是你的故事。”夜岸還是一樣的平靜。

斬苦又追問道:“你的意思是說，我曾經的記憶里有你？或者說我幾世前就已經與你相識了？”

“是的，就是我生前。”夜岸回到。

“那，孟婆說的那個你在等的人是我嗎？”斬苦忐忑，內心難以平靜下來。

“是你。”夜岸毫不猶豫。

“為何一直堅持等我？”斬苦聲音弱弱的，“那我現在才來，你會不會失望？”

斬苦無比柔和的語氣下，是暗涌的情緒，他不知道那是高興還是酸楚。

“不會失望，你來了我就值得。”夜岸堅定的語氣。

這減輕了斬苦心中的酸楚，亦或是來得太晚的愧疚。

雖然曾經關于夜岸，他什么都記不得，但他也不希望夜岸因為等一個人而受苦，即便等的是他。

一種強烈的情緒推動著，斬苦開口道:“我可以提前知道我曾經的記憶嗎？不要等到投胎，不要等到過奈何橋。”

“沒有辦法提前知道。”夜岸答到，接著又問:“為何要提前知道呢？”

“你不是說你被詛咒了不能投胎嘛！所以我也不想去投胎，我要在這邊陪著你，但我也想找到曾經關于你的記憶。”

夜岸心中動容，卻說到:“你還是得去投胎。”

“為何，即便沒有以前的記憶，這一世的也夠了，我也無所謂的，我可以一直在這邊陪著你，你不能投胎，我也不投。”

“因為，我想和你生活在有陽光的地方。”夜岸心生向往，“你投胎了，我就有機會可以投胎。”

“嗯？”斬苦疑惑。

夜岸娓娓道來:“我之前和你說過，我不能投胎是因為被下了金環符的詛咒，生生世世不得超生。”

“嗯，然后呢？”斬苦急切。

“所以需要活在世間的人，找到埋葬我的地方，找到我腳上這個金環符，解開詛咒。”

“所以我投胎了，就可以幫助你解開這個詛咒？”斬苦提高了嗓音。

“應該是的。”夜岸神色黯然，不太確定道。

“應該？”斬苦問到。

“我只是聽說這樣可以，而且具體怎么解開詛咒，我還不知道。曾經有個往生的魂魄告訴我，需要找到下咒之人，或者他們的后代。”

“這都過去五百年了，要是他們沒有后代呢？還能不能解開詛咒？”

斬苦更加急切、擔憂起來。

“不知道。”夜岸似乎早已想得透徹，語氣平和。

簡單的三個字卻是直擊斬苦心臟，只有一種感覺，那就是“痛”。

“等你出來我就立即去投胎。”斬苦斬釘截鐵。

夜岸無聲，他不知道他該怎么回應，他想和斬苦生活在人世間，現在卻又有萬般的不舍，不想讓他這么快就離開。

“可是我還沒有看夠你！”夜岸自言自語，聲音低到枯葉里。

但斬苦聽見了。

“哈哈，我還沒在這邊玩夠呢！要不先陪你一百年，再出去？不行不行，太久了，萬一你看膩了怎么辦？”斬苦嘻嘻笑道。

“不會看膩的。”夜岸泯然一笑。

“那我就等你看膩了再去投胎，然后我們再一起去人間瀟灑。”

夜岸心中長出花來，芬香肆郁。

“好。”夜岸回到。

斬苦心中甚是快慰。

兩人沉默著，各自體味這一刻的安心和歸屬。

良久。

斬苦似乎想起了什么，終于開口道:“那個在磨盤園的魂魄是周幽王吧？”

“你猜到了？”夜岸回應。

“是呀！作為一國之君，戲弄群臣，不顧百姓。國家戰亂，他身上應該背負著很多無辜者的生命，才會遭受這種上千年的懲罰吧！”斬苦說出自己的想法。

“好在他還有褒姒在等他。”夜岸嘆息一聲。

“而且已經等了三千年。”斬苦不由得敬佩起來，“我生前看書的時候，以為褒姒不愛周幽王。她那么高貴冷艷，從不展笑顏。”

“或許一開始的確不愛吧！”夜岸猜測道，孟婆并沒有和他說太多。

斬苦思索道:“嗯～，周幽王雖然治國不行，但是為了褒姒的確付出了很多東西，江山和美人，他選了后者。”

“嗯。”夜岸輕應到，似乎在思考什么。

一會兒，夜岸柔聲問道:“斬苦，你真的想要恢復以前的記憶嗎？”

“肯定想啊！”斬苦毫不猶豫。

夜岸的聲音從棺木中傳來:“可是回憶里并不一定都是開心的，可能還有很多你不愿意面對的東西，恢復了只會使你徒增煩惱。”

“只要是與你有關的，我都想要擁有，想要知道，不管它是痛苦的還是快樂的。”斬苦還是毫不猶豫。

接著反問道:“夜岸，你現在痛苦嗎？”

“嗯？”夜岸疑惑，被這突如其來的問題問懵了，“不痛苦，怎么會痛苦呢！”

“那不就成了，你擁有我們兩個人所有的記憶，你卻不痛苦，等我恢復了記憶，我肯定也不會痛苦的。”斬苦語調輕快。

接著又撒嬌的語氣道:“不行，我嫉妒你，你擁有的記憶比我多。”

夜岸聽得卻是心中一暖，但是記憶更多，也說明痛苦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