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有點迷茫,因為這些日子所發(fā)生的事該寫的都寫了。而且,好像也根本就沒有人看。
我把收藏量為零的事情告訴枕邊人,他倒是比較樂觀,“你就當(dāng)記錄我們的生活吧,不為給他人看,就當(dāng)做我們老了的回憶錄。”
他說得也沒錯,只是當(dāng)時得到可以簽約的通知后,我還以為自己能夠為此賺點補貼,還得意洋洋的向枕邊人宣告,說我可是簽了約的作家了。
現(xiàn)在想來才覺得真是幼稚至極。最近上網(wǎng)查了一下,簽約后銷聲匿跡的“作者”不在少數(shù),而我這個初出茅廬的寫手,可能即將步入他們的后塵。
不過心里卻也平衡了一些,畢竟才開始,若是成功有那么簡單,那這世上哪還有失敗的人。
“你說,我現(xiàn)在該寫什么?”我半臥著拍了拍他,盯著他干凈的側(cè)臉琢磨著。
世界杯結(jié)束后他又開始撿起單詞開始學(xué)習(xí),這次也不知道發(fā)的是個什么音,聽起來能感覺到大概是個由十個左右字母組成的單詞。
“什么寫什么?”
“記錄我們生活這本書應(yīng)該怎么寫,寫什么。”我問道,“就算沒人看,我也想把它寫完,就像你說的那樣,寫給我們自己看。而且,這是簽了約的,我也不能言而無信,是吧。”
“你多寫點雞毛蒜皮的小事吧。”他建議道,“反正不是寫給別人看。”
“比如說?”我又問。我寫的本來就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而且我們也沒發(fā)生過什么超出雞毛蒜皮范圍外的事啊。
“比如說,我們每天都吃了什么,菜是做得咸了還是淡了。兒子作業(yè)寫完了沒有,或者說他寫錯了幾道題,喝了幾杯水啊什么的。”他很認(rèn)真的提出建議,“還有一天上幾次廁所,一個月發(fā)幾條短息打幾個電話啊,這些都可以寫進(jìn)去。反正是自己看。”
“韓一,你是魔鬼嗎?”我瞄了他一眼。他嘻嘻一笑,繼續(xù)背詞。
我兀自想著,良久,腦海里還是一片空白,就怪他不應(yīng)該把單詞讀出聲來。叫他默讀,不要擾亂我的思緒。
想著想著,后背又一陣酥癢,卻生怕自己一動,腦海里本就空茫的一片會變得更加空空如也。趕緊用手拐捅他,“快,我背癢,幫我抓一下。”
“自己抓。我這記單詞呢我。”
“快點,我要想事情,剛剛有一點頭緒,不能動,一動就沒了。”我又催促道,他不情愿的在我背上亂抓一通。我忽然來了個靈感,“我們來吵架吧,或者打一架,這樣就有寫的了。”
“神經(jīng)病吧你。”他斜瞄著我,“都說了只是記錄生活,你忙什么啊忙,以后有的是時間寫,不就二十萬字么,我們這一輩子這么長,兒子娶妻生子,兒子的兒子再娶妻生子,五六十年的未來,別說二十萬字,就算百萬也不夠你寫。”
“你叫我一本書幾十年?你才是神經(jīng)病吧。”
“那有什么不好,寫得越久就越經(jīng)典好不好。”他道,“而且你不是還在寫其他的,又不止寫這一本。”
“我就想早點把這本完結(jié)了。”我道,“而且我也沒想過要寫到兒子的兒子娶妻生子的時候,寫到你的感情有了歸屬之后我就不準(zhǔn)備寫了。”
“我的歸屬就是你。”
“不管是不是我,只要有了歸屬,我就不寫這本書了。”
當(dāng)時動筆的時候我就是這樣想的,不然還真要寫到七老八十兒孫滿堂時?想想就覺得不可思議。
他停下來看單詞,轉(zhuǎn)而看著我,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反正是有話想說卻又沒有說出口,就算說出了口,也不是他眼里包含的那些話。
“那你可以寫我們之前的事,比如我們怎么相知相愛,還有九言林申和郭漾他們。但是你得先問問九言他們,他們要是不愿意,那就不要寫他們,只寫我們就好。”
“我早就問過他們了,早就把他們寫了進(jìn)去。”我道。
“那就寫我們年少輕狂的事唄,這下總夠你寫了吧。”他抓了抓臂膀,忽然一聲感嘆,“時間過得真快。”
時間可不是過得真快,當(dāng)年上學(xué)的場景就像發(fā)生在昨日般歷歷在目,要不是有時間的標(biāo)刻和年齡的提醒,我還一直錯覺的以為自己才剛大學(xué)畢業(yè)。
如今偶爾聽到九零后的孩子,你看,在這里就又犯了一個錯誤,時常還以為九零后的后輩只是孩子。可一想到九零后就快奔三了,哪怕自己只是八零后的尾巴,卻還是有一種自己馬上就奔四的感覺。
聽著他感嘆,我也配合著感嘆,“可不是,你都快三十了!三十了啊!”
不過卻是真的驚訝。枕邊人三十了,只比他小一歲的我離三十歲還會遠(yuǎn)嗎?
“不說出來會憋死你呀。”他不爽了。一個大男人,竟怕別人提年齡!
“所以你現(xiàn)在應(yīng)該多保養(yǎng)保養(yǎng)了。”我趁機提出建議,“把鼻子上的黑頭多撕撕。”
“越撕越大,你看你。”他指了指我的鼻子,“現(xiàn)在毛孔就不小。而且三十怕什么,男人三十一枝花,你沒聽說過?”
“得,你是花,嬌貴的牡丹花。”我道,“不和你扯了,背你的單詞吧。我還是整理整理記憶,想想應(yīng)該怎么寫我們上學(xué)時候所發(fā)生的事。”
“真寫上學(xué)的事?”他聽了立即來了興趣,道,“你要是記不清了可以問我。反正不能把我寫得不像我,只能往好的方面寫。”
“寫給自己看,有必要那么虛偽嗎?”我反駁道,“你小時候打我的事我可是一直記得。要是有讀者的話,非得叫他們批斗你不可。”
“誰小時候不打架啊,而且我就只在我上初中之前欺負(fù)過你吧。”他道,“我也就欺負(fù)你幾年而已,你就一直叨叨叨。初中之后,就換你欺負(fù)我了好不好,以后你還要欺負(fù)我一輩子。用你幾年換我一輩子,你還不樂意。”
聽他這么一說,我果然感覺自己占了莫大的便宜,差點就被他套弄了過去。隨念一想,我哪有欺負(fù)他,我從來都是以理服人。
“你,以理服人?這話也只有兒子信。”他道,“就說昨天,那碟菜難道不是你自己放在桌子邊上的,兒子不小心弄打在地上,你還賴我。可我又能怎么辦,你都賴上我了,我還不是只有默默認(rèn)了。”
“懶得和你說。”我自知理虧,兀自在床柜里翻出筆記本來,又問他回憶的事情應(yīng)該怎么寫。
“順著時間寫唄。”
“從什么時候開始呢?”
他撇過頭微微一笑,“初中,小學(xué)的時候不懂事,做的事太幼稚,沒什么意義。”
“正因為幼稚所以才有樂趣。”
“被我打也是樂趣?”
“說得好像我沒打過你一樣。”
他笑我也笑,那些幼年的故事不像高中和大學(xué)時清晰可見,偶爾在回憶的大海里撈出幾片浪花來也像是在窺別人的過去,只不過是被自己不小心就記下來了罷。
“好了,就這樣寫吧。”他又拿起書來,準(zhǔn)備背詞。
“那我明天怎么寫呢,從哪件事開始啊?”
“都可以,你高興就行。”
“感覺有點難。要不然,我們還是來吵一架吧?”
“神經(jīng)病,走開,我要記單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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