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夜行者
- 神明1眾神降臨
- 浪子隨心
- 6360字
- 2025-05-27 10:40:13
天邊的暗橙色逐漸消散,夜幕如一條無形的黑色帷幕緩緩降臨。空中的每一片云層都變得沉重、壓抑,仿佛天空也不再有自由,整片天際被壓得低低的,令人窒息。空氣開始凝滯,仿佛時間也在這一刻停滯了。周圍的世界仿佛進入了一個永恒的靜止狀態(tài),連最微弱的風(fēng)聲都消失無蹤。
路燈的光線開始變得暗淡,搖曳的光束似乎承載著某種不可言說的負擔,緩緩的,仿佛隨時會熄滅。黃昏和夜晚交織的時刻,周圍一切都開始模糊,街道變得空無一人,甚至連地面上的灰塵似乎也靜止了。陶明林的周圍沒有任何人的影像,連一輛車的聲音都聽不見,仿佛這個世界只剩下他一個人。
空氣中沒有了任何動靜,所有的聲音都被吞噬了。就連冷風(fēng)似乎也被什么東西吸走了,空氣變得厚重得讓人難以呼吸。陶明林的臉上沒有絲毫涼意,只有一層無法擺脫的沉悶感。那種感覺像是四周的每一寸空間都被某種無形的力量緊緊包圍著,壓得他幾乎喘不過氣。
他微微皺了皺眉,不由自主地抬頭看向天空,卻只看到一片低沉的黑云覆蓋著天際,仿佛世界上最后的光芒都被吞噬了。沒有星星,沒有月亮,天空像是一個無底的黑洞,吞噬了所有生氣與光明。視線向下移,陶明林的眼睛停在了街角的一塊招牌上。那招牌曾經(jīng)艷麗奪目,但現(xiàn)在卻像被一層灰塵覆蓋,失去了所有的色彩,顯得灰暗而腐朽,透露出一種不祥的氣息。
突然間,陶明林感到一陣冷意無聲地襲來,但四周依然沒有絲毫風(fēng)跡,空氣像是凝固在了那一瞬間。他的身體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戰(zhàn),渾身的每一根神經(jīng)都緊繃起來。空氣中的壓抑感愈發(fā)強烈,心跳似乎開始變得不自然地急促,耳邊回蕩著一片沉默的空洞,仿佛暴風(fēng)雨的前奏,似乎一切都在等待著某個未知的爆發(fā)。
他剛準備將最后一口面湯送入口中時,突然感覺到身邊的空氣像是波動了幾下。陶明林下意識地轉(zhuǎn)過頭,卻看見一個人悄無聲息地出現(xiàn)在他右側(cè)——他幾乎沒有聽到任何腳步聲,那人仿佛憑空從這片靜止的空氣中走出來一般。那人動作輕盈,幾乎看不見絲毫痕跡,陶明林的注意力瞬間被他牢牢吸引住了。
“你……”陶明林愣住了,猛地一看,這不是之前在車站等車的那個陌生人嗎?他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而且他的出現(xiàn)毫無預(yù)兆,仿佛一切都已經(jīng)注定。
陌生人低頭掃了一眼陶明林面前的“西瓜汁”,又看向那碗尚未喝完的面湯,隨后沒有任何表情地坐了下來。右手輕輕搭在椅背上,目光如利刃般直視著陶明林,仿佛看透了他的每一絲思緒:“你最好別喝這面湯,如果你還想活著的話。”
陶明林的手頓時停在空中,湯匙懸停在嘴邊,困惑與好奇交織在心頭。他不可思議地看著眼前的陌生人,語氣中帶著一絲不屑:“為什么不能喝?喝湯能要命嗎?”他強行笑了笑,試圖掩飾內(nèi)心的恐懼,“難道這湯是給你喝的?”
陌生人沒有立刻回答,只是微微偏了偏頭,像是在確認什么細節(jié)。接著,他直視陶明林,低沉的聲音仿佛從深淵中傳來:“如果我告訴你,你面前的面是你自己的肉,而你眼前的湯和液體,是你體內(nèi)流動的鮮血,你會作何反應(yīng)?”
陶明林愣住了,隨即哈哈大笑:“你這是在講鬼故事吧?這么簡單的玩笑,能不能編得長點,增加點驚悚感?”他試圖用笑聲掩飾自己內(nèi)心的慌亂,然而那陌生人只是輕輕一笑,笑聲卻帶著一絲冷嘲和不屑。
忽然,陌生人伸出手,輕輕打了個響指。就在那一瞬間,陶明林眼前的“西瓜汁”和面湯開始了劇烈的波動,液體仿佛受到某種神秘力量的操控,開始翻滾,仿佛有生命一般。面湯的液面泛起漣漪,一波一波地震動開來。緊接著,“西瓜汁”中的液體也開始翻騰,猶如暴風(fēng)雨中的海面,不斷地翻涌。
陶明林的目光死死盯住了那兩碗液體,心跳幾乎要跳出胸口。他看著那面湯的顏色逐漸變化,原本淡黃色的液體變得越來越濃烈,紅色的血跡迅速蔓延開來,幾乎占據(jù)了整個碗。那鮮紅的液體在不斷翻動中,散發(fā)出令人窒息的腥味,讓他不禁感到一陣惡心。與此同時,那碗“西瓜汁”也開始了同樣的變化,原本清爽的紅色變得越來越濃稠,逐漸呈現(xiàn)出鮮血般的暗紅色。它們的翻騰如同暴風(fēng)中的海面,充滿了壓迫感。
幾秒鐘后,面湯和“西瓜汁”已經(jīng)完全變成了濃稠的鮮血,血液的顏色鮮紅欲滴,腥臭味愈發(fā)濃烈。陶明林的胃部一陣翻騰,惡心感幾乎讓他要忍不住嘔吐。他的雙手劇烈顫抖,原本想要喝下的湯突然變得無法忍受。眼前的景象像是夢魘一般侵入他的感官,他的身體不由自主地后退,終于坐倒在地。
陶明林的眼睛瞪得更大了,滿是震驚與迷惑,他想要掙脫眼前的困境,卻發(fā)現(xiàn)自己無法逃脫那股強烈的壓迫感。陌生人冷冷地鎖住他的目光,似乎早已預(yù)料到這一刻的到來。“這就是我所看到的模樣。”他淡淡地說道,語氣中帶著一種冰冷的決絕,“現(xiàn)在,你相信我了吧?如果你仍然不信,那你恐怕真的是‘實迷途其尤遠’了。”
陶明林的嘴巴微微張開,震驚的情緒讓他無法發(fā)出聲音。所有的感官都被撕裂,他感覺到一種前所未有的痛苦,腦海中彌漫著一股無法理清的混亂。他環(huán)顧四周,那些熟悉的景象開始變得越來越模糊,仿佛一切都在他面前融化、消失。他幾乎無法相信自己眼前發(fā)生的一切,喃喃自語:“那……那這家店……”
“這家店。”陌生人輕輕一笑,聲音透著不屑,“也不過是個幻象罷了。更準確地說,是專為你大腦構(gòu)建的幻覺。”
陶明林愣住了,腦袋中一片空白,眼前的陌生人似乎說出了一種無法理解的真相。“你的意思是——”
陶明林站在那里,整個世界突然間變得不真實,仿佛一切都只是一個虛擬的畫面。他的腦袋劇烈暈眩,混亂的思緒開始陷入深淵般的恐慌。他忽然意識到,自己剛才坐的地方,也許并不存在——甚至整個面館、整條街道,所有的一切,都可能只是他自己的幻想。
“那我剛才坐的地方……”陶明林的聲音充滿了不安,他不敢相信自己剛才所經(jīng)歷的一切。
陌生人沒有回答,只是輕輕打了個響指。
這一瞬間,陶明林眼前的景象瞬間改變。原本溫暖的餐館變得破敗不堪,周圍的一切開始迅速崩塌。桌椅的輪廓變得模糊,它們不再堅固,而是迅速扭曲變形,像是被腐蝕的舊木板,碎片四散飛濺。那些本該整齊的家具迅速變成了散亂的磚塊,毫無規(guī)律地堆砌在一起,仿佛一座搖搖欲墜的廢墟。墻壁龜裂,天花板上的碎屑隨著空中的風(fēng)飄落,整個空間瞬間變得荒廢。
光線也變了,曾經(jīng)溫暖的燈光變得幽暗陰冷,散發(fā)出一種詭異的冷光,仿佛從未知的黑暗深處透出。四周空蕩蕩的,曾經(jīng)的溫馨氣息被徹底吞噬,只剩下令人窒息的寂靜。陶明林的心跳開始加速,背后冷汗?jié)i漣,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完全陷入了某種無法逃脫的漩渦。
“你看到了吧?”陌生人平靜地說道,臉上依舊帶著一絲冷漠的笑意,“這就是你所處的世界,完全由你自己的大腦所構(gòu)建。所有的一切,都是幻象,甚至你的感官也被操控了。你所想象的世界,本來就不存在。”
陶明林的雙手微微發(fā)抖,試圖穩(wěn)定自己的情緒,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所聽到的。心臟劇烈跳動,空氣仿佛凝固。他有些憤怒地反問:“如果照你這么說,我吃的面全是我身上的肉,那我怎么沒感覺到任何異常?”他強迫自己站了起來,試圖理清頭腦中的混亂。
“你吃的并不多。”陌生人從上到下掃視了一下陶明林的體型,語氣依舊平靜,“而且你是成年人,你吃的那碗面,只不過是你手掌那么多的肉,消耗的應(yīng)該是你肚子那塊。所以,你沒感覺到異常。或者你直接理解為‘你吐出來的肉又被你吃回去了’。”
陶明林頓時語塞,心中充滿了無盡的疑問:“那你到底是——”
陌生人微微一笑,聲音冷峻,“我?我是夜行者。”他走近了陶明林,目光沉靜卻充滿威脅,“我們是一個神秘的組織,和你們一樣,都是來調(diào)查這件事的。你趕緊回去吧,這不是你能調(diào)查的事,這也不是你能安全待的地方。”他說著,右手食指在空中緩緩劃出一個弧線。
那一瞬間,陶明林的眼前突然一片模糊,身體不由自主地開始下沉,意識迅速消散,最后完全沉浸在一片深邃的黑暗中。
楊岳林回到了他們最初調(diào)查的那條街道。說實話,他到現(xiàn)在都不清楚自己是怎么走回來的——就像是在迷霧中摸索著前進,每一步都像踩在夢境的邊緣。他記得自己沿著一條殘破的巷道前行,耳邊只有風(fēng)聲和自己沉重的呼吸。四周的建筑像是褪了色的畫布,死氣沉沉,連時間都仿佛被凍結(jié)。每當他試圖辨認方向,眼前的街道就像被扭曲過般變幻莫測。他走過一扇半開的鐵門,穿過一片雜草叢生的廢墟地,又在一道裂開的圍墻邊踟躕良久。直到一道微弱的燈光在遠處閃爍,他才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沖過去,竟然誤打誤撞地回到了這條街的邊緣——警車就停在不遠處,燈光仍舊在閃爍,像在提醒他現(xiàn)實尚未完全坍塌。
街道空無一人,人行道被一層薄薄的霧籠罩著,仿佛連空氣都變得遲滯。路燈的光如豆,拼命刺穿濃重的黑夜,卻只能照亮自己腳下的那一小圈地面。馬路對面的櫥窗玻璃在風(fēng)中輕顫,仿佛里面藏著某種無形的視線正注視著他。月亮悄悄爬上了天邊,冷冷地俯視著這片寂靜之地,它的銀輝落在地面上,卻照不暖一點寒意。
冷風(fēng)從建筑縫隙間穿梭而出,像細長的指尖在他的脖頸游走。他站在那兒,像一塊孤立的石頭,被黑暗與寂靜合力包圍。他隱隱覺得,有什么東西正在逼近——一種難以形容的異樣感從背后涌來,像是夜色中不請自來的窺探者,在悄無聲息地靠近他。風(fēng)似乎也察覺到了那股氣息,悄悄地停了,仿佛這一刻連自然都屏住了呼吸。
楊岳林一動不動,只是望著前方,等待著,等待那兩個還未歸來的身影——他不知道他們是否也能像他一樣,走出那片似真似假的幻境。
忽然,一種低沉而詭異的聲響悄然浮現(xiàn)在楊岳林的耳邊——像是某種古老的吹奏樂器,音調(diào)悠長,尾音顫抖,仿佛從遙遠的地底緩緩升起。他皺了皺眉,以為只是耳鳴或腦海殘留的幻聽,可那聲音并未消散,反而越來越清晰,如潮水般一波接一波,拍擊著他的神經(jīng)。他抬頭望了一眼夜空,天空沉得像塊鐵板,壓得他幾乎喘不過氣。
他掏出一根煙,點燃,煙霧在昏黃的路燈下輕輕旋轉(zhuǎn),飄向半空。那一刻,他仿佛看見那縷煙正朝著某個遙不可及的出口飛去,可轉(zhuǎn)瞬之間便四散無蹤,像是自由永遠不可觸碰。他的手指微微顫抖,不知是冷風(fēng)所致,還是心頭莫名的壓迫。
那聲音依舊在持續(xù),音色由模糊變得愈發(fā)立體——像是簫,又像是笛,有某種古老的節(jié)奏在其中緩慢展開,如同為即將開始的歌唱儀式奏響的前奏。它來自街道深處,像從某幢封閉已久的建筑中滲出,忽遠忽近,忽輕忽重,仿佛在引誘,又仿佛在警告。
楊岳林的心一緊,腦中猛地浮現(xiàn)那個男孩所說的話。他突然意識到,也許,那些他不愿相信的“瘋話”并非妄語,而是被他粗暴忽略的真相。
他猛地將煙頭擲在地上,轉(zhuǎn)身再次走進那條街道。他本該警惕再三,可那聲音像是一根無形的鉤子,牽引著他的意識,拉著他走進剛剛脫離不久的迷局。
他貼著冰冷的圍墻緩慢前行,耳朵緊緊捕捉著那聲音的變化。現(xiàn)在,它在他腦海中如同圖騰般回響,每一個音節(jié)都變得具體而深刻。他的大腦里此刻只剩一個念頭:必須搞清楚這些聲音到底意味著什么!其他一切都被排除在感知之外——包括他正在不斷深入未知地帶的事實。
忽然,他止住了腳步。
就在圍墻另一側(cè),那團熟悉的白霧緩緩浮現(xiàn),帶著朦朧的光,仿佛是被這旋律召喚而來。它靜靜地漂浮在空中,白光冷淡,像一盞幽靈的燈籠,里面空空如也,卻又好像隱藏著什么正在蘇醒的東西。
楊岳林的瞳孔收緊,腳步卻不由自主地向前挪動。他仿佛被那音律牽住了靈魂,在意識尚未做出決定前,身體已邁出了下一步。
“啊!”
劇烈的疼痛瞬間在臉部炸開,楊岳林像被一記重拳擊中般跌坐在地,腦袋嗡嗡作響。臉頰火辣地疼,他怔怔地坐著,好一會才從恍惚中回過神來。
他抬起頭,下意識地看向前方——那里空無一物,沒有墻,沒有柱子,也沒有任何可見的障礙物。他皺著眉站起身,手臂緩緩伸出,在空中摸索。
手掌觸到了一道冰冷堅硬的東西,像是玻璃,卻連一絲反光都沒有。
他屏住呼吸,沿著那隱形壁障的邊緣緩慢移動——這塊“玻璃”無比龐大,高高聳立,死死擋住了他前進的路。空氣仿佛也在這一刻凝固。
“隱形玻璃……”他低聲說道,神情復(fù)雜。他記得何凡志也曾撞上過這東西,但親身觸碰時,這種如同觸到“死者遺體”的冷感,遠比描述中更令人不寒而栗。
“這根本不是人類能造出來的東西……”他喃喃道,眼中浮現(xiàn)一種深沉的不安,“不屬于這里……也許根本不屬于這個世界。”
就在這時,一個低沉沙啞的男聲仿佛貼在他耳后低語:“它的存在,就是為了阻止你繼續(xù)前進。”
楊岳林猛然回頭,渾身一震。
那名神秘男子就站在不遠處,依舊穿著那件高領(lǐng)風(fēng)衣,臉色蒼白,像是多年未曾見陽光。他的聲音沒有溫度,像是從尸體嘴里飄出來的一句話。
“你……”楊岳林聲音緊繃,“你到底是誰?你想干什么?”
“我是誰不重要。”男子緩緩走近,聲音仿佛凝結(jié)了空氣,“重要的是——你不該出現(xiàn)在這里。”
楊岳林下意識地后退,直到背部貼上那看不見的“玻璃”。心跳像警鐘一樣敲響。
“如果你執(zhí)意前行,”男子的眼神死寂,聲音卻透出一種近乎憐憫的冷酷,“那我將是你最后看見的——‘人’。”
“你在嚇我?你進去過嗎?你憑什么說那里面危險?”楊岳林強撐著鎮(zhèn)定,但他聽得出自己聲音里的發(fā)顫。
男子輕輕搖頭,語氣仿佛在說一件極為確定的事:“我沒進去過,但我早已調(diào)查那團迷霧多年。我知道它的‘食性’。”
“食性?”楊岳林一愣。
“那不是普通的,你們意識當中的霧,它是活的。”男子的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里面藏著一些……失去形體,卻未曾失去欲望的東西。它們游動、等待、嗅探每一個靠近的生命氣息。你若踏進去,它們會在你開口尖叫之前,撕碎你的神經(jīng),把你的意識吞得一干二凈。”
他上前一步,雙眼如刀,“你根本不知道,它們用死者的聲音來引誘活人。它們模仿人說話、模仿哭聲、模仿你自己的聲音。很多人進去時是清醒的,出來時只剩一堆牙齒。”
空氣像凍住了一樣。楊岳林喉嚨發(fā)干,腦中一片嗡鳴。半晌,他艱難地開口:“……那你,能不能陪我一起調(diào)查?”
話一出口,他就恨不得把自己的舌頭咬掉。這簡直是自掘墳?zāi)梗∷谛闹兄淞R著自己的沖動。
陌生男子的目光緊鎖著他,像是在掂量一具“合格容器”的價值。他沉默許久,終于緩緩點頭:
“可以。但我——”話音未落,他整個人驟然變得模糊,如影般極速撲來。那一瞬間,他的臉扭曲成一種說不清是笑還是痛苦的神情。“——需要你的身體。”
楊岳林瞳孔猛縮,卻還未來得及反應(yīng),一團黑影已如墨滴入水般,猛地鉆入了他的體內(nèi)!
世界,在那一瞬間失去了聲音。
他緩緩地爬了起來,動作帶著某種詭異的熟練與重生般的力量感。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雙手,微微一笑,那笑容冷得像是從冰窖里爬出來。
“這具軀體真不錯。”他喃喃道,聲音中夾著一種竊喜與滿足,“不愧是做警察的,肌肉線條、反應(yīng)速度、耐力……呵,簡直像是為我量身定做的容器。”
他活動了一下肩膀與手臂,骨節(jié)發(fā)出清脆而冷脆的響聲,仿佛這個身體已經(jīng)徹底歸屬于他——夜行者。
“現(xiàn)在,我終于可以……發(fā)揮我的最大作用了。”
他抬起左手,手指向前一揮。空氣微微一震。
“咔。”
那道無形無聲的“陰影玻璃”,仿佛從未存在過一般瞬間瓦解,化作一陣虛影消散在空氣之中,連一絲波紋都沒留下。
通道,打開了。
迷霧在遠方翻騰著,仿佛察覺到了新鮮血肉的靠近,緩慢地鼓動、旋繞、蠕動。它不是風(fēng),也不是煙霧,而是一種像活體一樣在喘息的東西。
夜行者一步步走近那片深不可測的迷霧,雙眼微微瞇起,像是在聆聽某種遠處傳來的低語。
他的嘴角翹起,帶著一種病態(tài)的滿足。
“你們,等我很久了吧。”
他伸出手,觸碰那迷霧的邊緣。
它竟像擁有意識一般,緩緩讓出一道縫隙,宛如有某種無形的存在對他表示“歡迎”。
他走了進去,毫不猶豫。
身后,無聲的裂隙緩緩閉合,仿佛將他從現(xiàn)實中隔絕出去,徹底葬進了另一重世界。
四周頓時沉入一片死寂。天色昏暗,仿佛日光從未存在;腳下泥土潮濕冰冷,時不時傳來輕微的“咕噥”,像是什么東西在地下蠕動;濃霧在他身邊游走翻滾,偶爾一張仿佛人臉的輪廓從霧中浮現(xiàn),又迅速潰散。
遠處,傳來一聲尖細、極不自然的嬰兒啼哭聲,但下一秒又化為低沉野獸般的喘息。
夜行者停下了腳步,面前是一片空曠之地,似乎周圍的一切都在窺視著他,但他的眼神中沒有絲毫恐懼,反而多了一分興奮。他低聲自語:
“終于,該我上場表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