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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040.頭魚宴(上)

  • 碎金甌
  • 柳無楹
  • 3150字
  • 2019-05-26 01:18:54

清晨,渾忽雪肩半露臥在地鋪上,被熹微的晨光晃得一時睜不開眼。她瞇著眼睛伸手摸摸,身邊的人兒早已起身不見。

殘留在身上的感覺告訴她昨晚的經歷不是夢。想到那些春色蕩漾的情景,渾忽不由得漲紅了臉,索性不再去想。她揉揉惺忪的睡眼慵懶地坐起來,朝大帳外頭招呼。

當阿娜看到衣衫不整倚在地鋪上還臉頰泛紅的渾忽時,差點沒把她的眼珠子給嚇出來,再加上昨晚她值夜時親眼看到屈出律進帳以及今早親眼看到屈出律頂著兩只黑眼圈出帳,阿娜在心中篤定,昨晚鐵定發生了什么!

等梳妝完畢,阿娜遣走其他侍女,走到照鏡子的渾忽身側滿臉八卦地小聲問道:“殿下,昨晚發生什么啦?”

羞窘的紅暈迅速鋪滿渾忽的臉,一雙艷麗的桃花眼四處亂看:“沒什么!什么都沒發生——你別問!”

阿娜狐疑地盯著渾忽,這讓她愈發無地自容,恨不得趕緊找個地縫鉆進去。

“真、的、什、么、都、沒、發、生、嗎?”阿娜的語氣詭異且緩慢,眼神也變得格外犀利。渾忽眼見瞞不住她了,便老實交代道:“呃,也不是什么大事,行個夫妻之實罷了。”

“這還不算大事?!”阿娜又驚又喜,卻也疑惑不解:“可您同駙馬都尉不是沒有情意嗎?”

渾忽仔細打理著自己的輕裝,把衣領袖口慢慢捻平:“誰知道他什么意思,這般亂來,我竟來不及反應。”

阿娜的笑紋藏不住,使勁兒往臉上撲騰:“您不拒絕?”

“我拒絕了!是他自己——”渾忽正要給自己開脫,卻看見阿娜緊憋著笑的滑稽模樣,她的臉瞬間比小圓缽里的胭脂還要紅上幾倍,便可憐巴巴地承認道:“好吧,我沒拒絕。”

阿娜開懷大笑:“這有什么害臊的!‘食色性也’可是自古以來眾人皆知的大道理,想來還是好事一樁呢!”

渾忽瞪她一眼,叉腰走開:“聽你瞎胡扯!趕緊叫人送早膳進來吧,我餓了。”

時候不早,渾忽迅速用完早膳,穿上加絨的披風就往外走,卻不想她前腳剛剛踏出宮帳,就看到屈出律著一身茶白,如玉樹般挺直地站在她面前,并驚喜地望著她道:“我還以為你沒起來。”

渾忽瞬間紅透了耳根子,心臟好似迷路的麻雀上躥下跳,臉上竟還強忍著擺出毫不在乎的鎮定自若:“不好意思,你想多了。”

屈出律似乎對她親近了一些,他執起渾忽的手,溫和柔軟地說道:“快走,陛下他們已經先去了。”

渾忽跟著他走,順便悄悄觀察他。屈出律的臉上沒有顯出任何羞赧或是說緊張的神情,他應該沒有把昨晚的事兒放在心上。

但昨晚的事情太過突如其來,這讓渾忽不得不去懷疑此人的用意。

他們騎馬跑了很遠,一直跑到春潮還沒有波及的地方,也就是冰層還未化開的流域。這里非常寒冷、不宜居住,所以他們才選擇在暖和的春潮流域扎營。

河邊已經聚集了許多人,他們伸長脖子,興高采烈地圍觀直魯古與大臣們在厚實冰面上游走。身裹貂皮,頭戴風帽,直魯古手持利器,鷹一般犀利的眼睛在冰面上掃過,時刻注視著不慎映入眼簾的肥美大魚。

渾忽嘖嘖稱奇:“好宏大的場面,查干湖冬捕估計就是這調調吧?”她又朝屈出律的耳朵悄咪咪道:“像一群抓魚吃的大白熊!哈哈哈哈哈!”

屈出律清淺一笑,沒有回應。

“公主很有興致呢,想上去試一試嗎?”薩顏頭上裹著一條鑲嵌紅瑪瑙的昭君套,忽然出現在渾忽的身后。純白色的絨毛圍在她的額上,清麗之中平添幾縷貴氣。

渾忽知道契丹女子不興捕魚,大膽道:“我不會呢,恐怕一上冰就要滑倒了。”

薩顏又看向屈出律:“那駙馬都尉?”?

屈出律為難地笑著搖頭:“走冰倒可略施一二,捕魚實在無能。”

渾忽問道:“薩顏會嗎?”

薩顏否認:“不。但卡亞希大人會,眼下正在冰上呢。”

渾忽熟悉卡亞希的身形,一眼便望到他,正與直魯古一起在厚厚的冰層上鑿洞。

“嘭——”地一聲,冰洞被鑿開,底下的大魚瞬間躍出冰面。直魯古眼疾手快,立刻逮住那大魚,然后把它拎起來展示給眾人。

“陛下得頭魚!!”卡亞希把兩手放在嘴邊大喊道。此話一出全場祝賀,擊掌歡呼聲不絕于耳,只是直魯古這頭魚得的沒有前些年大,再有正月初七大雪紛飛,都不大吉利。

晚上頭魚宴,宮帳設在冰上,下人們特地把帳下的冰層削得比其他地方薄些,可以看見魚群游動。這是頭魚宴歷來的傳統。

盛裝的侍女把各種美食端上餐桌,都是用今天捕來的魚制成;卡亞希和一群年輕的侍從官談天說地,笑得前仰后合,滿是快活的氣息;蕭納顏一邊用竹筷夾魚,一邊瞅著大笑不止的卡亞希偷笑。

“來,喝茶。”李世昌親自為鄧渝倒一杯茶,后者卻把茶杯推了回去:“我帶了好東西來,不喝茶。”

李世昌好奇:“什么好東西?”

鄧渝拿起她孕中專用的孔雀石銀杯,讓身后的侍女緩緩為她斟上:“我不告訴你。”然后淺酌幾口。李世昌無奈又寵溺地笑笑,再不過問。

受邀而來的烏斯邁坐在離帝后最近的地方,身后是侍女打扮的臥菲雅,對面是渾忽夫妻。他一手撐著下顎倚在桌上,一手搖著裝滿晶瑩液體的琉璃杯子,目不轉睛地盯著盛裝的渾忽。她還是從前的模樣,赤裳金釵、笑靨如花,就是身邊突然多了一個人,煞風景得很。

渾忽見過烏斯邁,但他已經剃了胡子,若非別人提醒,她斷是認不出的。只是她不明白,直魯古為什么會接納一個叛徒,他就不怕烏斯邁再次背叛他嗎?

舞臺上精彩絕倫,舞臺下掌聲陣陣,渾忽正看得入神,突然阿娜湊過來低聲提醒:“該去更衣了。”

過會兒是這樣的,樂官和渾忽先展示舞樂,一段過后直魯古從寶座上走下來,猝不及防地加入表演,制造驚喜。然后曲子是原世界大家都熟悉的《沙漠駱駝》,渾忽把歌詞稍微做了修改。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渾忽瞅一眼直魯古,假作頭暈起身離場。

但她意想不到的是,一件驚駭的事情在此刻陡然發生。

“阿渝!阿渝你怎么了?!!”李世昌失態的大喊吸引了在場所有人的目光,只見鄧渝渾身抽搐且嘴唇青紫,捂著肚子躺在李世昌懷里痛苦地呻吟,手里還盛著半杯液體的孔雀石銀杯也翻倒在桌上。

有人飛快地叫來隨行的御醫為鄧渝診治,御醫專心致志地給她分析病征與脈象,整個宮帳里除了鄧渝的呻吟再無他聲。

不久御醫查出端倪,連忙用工具檢查灑在桌上的酒,恍然大悟:“夫人這是中了雷公藤之毒!”

滿座嘩然。直魯古問道:“雷公藤是什么東西?”

“毒藥!”沒等御醫回稟,李世昌先搶了話:“此物劇毒,若服用過量,四天之內必死;若同酒一并服用,就是一天之內!”

鄧渝苦不堪言,她拼命地拽住李世昌的衣領,痛得甚至留不出眼淚:“……孩……孩子……”

“血!血!”鄰座的貴婦指著鄧渝的裙子大喊:“她裙子上有血!!”

李世昌懵了,失去意識似的抱起鄧渝就往外跑,嘴里還不停念叨著阿渝挺住阿渝挺住。而他走過的地方,鄧渝殷紅的鮮血落了一路。

其他兩個御醫飛快地跟著李世昌出去,宮帳里頓時炸開了鍋。驚訝恐懼看熱鬧,各種各樣的情緒在這里快速散開。阿蘭若見不得這般沒規矩的喧鬧,幾聲呵斥就讓他們安靜了下來。

御醫拱手稟道:“陛下,娘娘,夫人所中雷公藤,是每次極少量服用,日積月累而成,想來夫人從前應該有過惡心嘔吐、頭暈目眩等癥狀,只是夫人懷有身孕,不好察覺。”他指著灑到桌上的四季釀:“可這杯酒卻加入了大量的雷公藤,不僅催使夫人體內毒性爆發,還令其藥效翻倍。”

直魯古聞言大怒,拍桌而起:“是誰給李夫人備的酒?!給朕滾出來!!!”

鄧渝的近身侍女之一佳話渾身一震,在眾目睽睽之下跪到帝后面前,抖得像個篩子:“婢……婢子佳話,參見葛兒汗陛下,皇后娘娘。”

“佳話?這種好名字用在你身上,本宮只覺得好笑。”阿蘭若冷冷笑道:“說吧,是誰指使你這么做的?”

佳話慌亂:“沒人指使!是婢子自己不喜歡夫人,才——”

阿蘭若打斷她:“這種話本宮聽得耳朵都起繭子了!沒人指使?你也不先打量自己是個什么東西,宰相之妻都敢暗害,莫非你長了個狗膽?!”

“只要你把幕后主使供出來,朕就免你死罪!”直魯古話音剛落就被阿蘭若瞪了一眼。

聽到這里,佳話的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婢子不敢……婢子一家人的性命都掌握在他們手里,若是說了,就算陛下免我死罪,他們也不會放過我的!”

直魯古道:“你放心,只要你說,朕一定治他們的罪!”

佳話想到君無戲言,遲疑一會兒便答應了:“稟陛下,幕后主使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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