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038.輕傷
- 碎金甌
- 柳無楹
- 2824字
- 2019-03-01 23:59:03
“我是花剌子模人。今天跟著夫君到城里做事,不小心跟丟了,結果引來一伙強盜,想要搶走我身上的飾物。”臥菲雅有點害羞:“還好公子及時出現,我才能幸免于難?!?
渾忽感到自己的后頸隱隱作痛:“哈哈,小意思啦?!?
臥菲雅又看著納顏問道:“不知這位姑娘是?”
不等納顏說話,渾忽就搶先答道:“她叫納顏,我朋友?!?
納顏抱著劍點頭附和。
“原來只是朋友。”臥菲雅好像松了一口氣:“我還以為你們是夫妻呢?!?
渾忽擺手解釋:“沒有沒有,我們都還沒成家呢。”
納顏問道:“娘子知道你的夫君在何處做事嗎?我們可以送你過去?!?
臥菲雅想到之前烏斯邁叮囑她的話,婉拒道:“不用了,我自己過去就好?!?
渾忽擔心:“你這么出去不怕再遇上強盜嗎?要不我們幫你叫個車夫,坐馬車去吧?”
“不用不用!馬車和轎子都不行,只能走著去。不然我也不會跟丟了?!闭f完,臥菲雅戀戀不舍地看了看渾忽,馬上轉身離開了。
納顏看著她遠去的身影:“真奇怪,什么地方非要走過去?”
渾忽也看著她遠去的身影:“鬼知道?!?
“對了,你那些家將又是怎么回事?”
“卡亞希說外面不大安全,如果真要出來最好帶上家將在后面跟著。阿娘也是這么說的,不然我出不來。”
“我都沒注意到,他們躲得真夠嚴實的……”渾忽突然注意到兩手空空的自己,再看看只抱著一把劍的納顏,似乎想起了什么:“話說,咱們買的東西呢?”
傍晚,樂坊。
薩顏看到渾忽一身男裝地跑過來,示意大家繼續練習,近前請安道:“您又出宮去了?”
渾忽撓撓頭:“哈哈,你妹妹叫我出去的啦!他們怎么樣了?”
“昨天有個舞伎不慎摔傷了腿,新來的替補還什么都不會,教了一天都沒跟上節奏。”薩顏非常擔心:“再過幾天就要啟程去葉密立了,要是再練不好,后果不堪設想!”
渾忽雙手交叉在胸前:“停一下!誰是新來的替補?”
一個身材窈窕的女孩走出來請安,渾忽上下打量她,對其他人說道:“大家都累了,可以回去休息了?!庇謱ε⒄f:“你留下,單練。”
女孩不情愿地瞟了一眼離開的其他人,恰巧被渾忽看在眼里,后者很不高興:“你看他們干嘛?!”
女孩嚇了一跳:“沒有!沒看什么!”
渾忽蹙眉:“我今天親自帶著你練,如果你不想掉腦袋,就把態度給我放端正!”
等到夜深人靜、月上枝頭的時候,女孩在渾忽的各種訓斥和炮轟下終于把舞學會了。渾忽累得精疲力盡,受創的后頸又開始隱隱作痛:“行了行了,你可以走了,到時候要是還跟不上,別怪我對你采取什么致命措施!”
女孩噙著淚水點點頭,抹著眼睛趕緊跑掉了。薩顏到渾忽旁邊小聲提醒道:“她好像哭了?!?
渾忽沒好氣地捂著后頸:“哇哦,她還好意思哭啊?自己不上心,還委屈得不行,我上輩子欠她的嗎?!”
薩顏耐心地拍拍渾忽的肩膀:“就算她不上心,您也應該教導她,而不是罵她。況且樂坊的姑娘比其他地方的嬌貴多了,根本禁不起罵?!?
渾忽不服:“我又不是真想罵她,我那是恨鐵不成鋼!”
薩顏又道:“殿下為演出操碎了心不假,可也要懂得怎么收攏人心呀!如果每個犯錯的人都不可饒恕、都被您罵得狗血淋頭,那么時間一長,大家就不會再效忠于您了?!敝链?,她眼中幽光一閃:“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殿下?!?
渾忽失笑:“你怎么跟個勸諫君主的臣子似的?”
薩顏沉默地看著渾忽,后者見她如此反應,忽然想到什么,臉上的笑意漸漸消散。
“如果——”渾忽盯著薩顏:“如果阿耶以后也生不出兒子,那我是不是就要……?”
薩顏點點頭。
“阿耶的兄弟不可以嗎?”
“陛下唯一的兄長已經薨逝了?!?
渾忽沉默半晌,說道:“祝愿阿耶給我生個弟弟?!?
“您不想繼位嗎?”
“不想。”
“繼位就是掌權。”
“不想掌權?!?
“是么。”薩顏的神色逐漸黯淡:“您將來可不要反悔?!?
薩顏隱晦傳達的訊息,渾忽心領神會。但她不喜歡此類話題:“那個,我后頸不大舒服,陪我去趟太醫署。”
“不大舒服?”
“今天有個女孩跳樓撞到我身上。”
“撞到身上?!”薩顏目瞪口呆:“何止是后頸,只怕您五臟六腑都要撞碎了吧?!”
渾忽捂著后頸一邊走一邊自如地笑著:“那倒不至于,不過她砸到我身上的那一刻我的確有要吐血的沖動。”
薩顏的眉毛糾成一團,勸誡道:“您每次出宮都沒好事,以后別出去了?!?
渾忽不情愿:“不想每天都在宮里待著,又沒什么好玩的?!?
薩顏苦口婆心:“外面不安全。況且京城才多大點兒地方,您又能玩到哪兒去?”
渾忽發出奇怪的笑聲:“不安全就說明可以找刺激呀!嘿嘿~”
薩顏嫌惡地睨她一眼:“婢子還真沒見過像您這樣當公主的,都這般了還想著往虎穴里頭鉆,不知好歹!”
渾忽蠻不好意思地咧嘴笑了笑。
突然薩顏的表情又舒展開來:“但您不恪守舊規,也挺好的?!?
“天啊,這兩個人怎么還不回來……”阿娜心急如焚地來回兜圈圈,直到聽見渾忽吵吵鬧鬧的聲音,她一顆懸著的心才放下來,火急火燎地出門迎接。“你們——”
薩顏直接打斷:“她回宮跑到樂坊去給我說她脖子扭了,我帶她去太醫署看了下,養幾天就好了?!?
阿娜大驚:“脖子扭了?!怎么搞的?!”
渾忽又把今天的事兒給阿娜重復一遍,后者瞠目結舌:“何止是脖子??!只怕五臟六腑都給您撞碎了吧?!”
渾忽覺得這話似曾相識:“她又小又輕的,不會那么嚴重……”
阿娜囑咐:“馬上就要啟程去葉密立了,為了頭魚宴的演出能夠順利,這段時間您就好好待在宮里養傷吧!別忘了您可是領舞,沒有替補的!”
卸掉男性化的妝容,散開烏黑的長發,渾忽又恢復了往日的明艷。她抱著暖爐坐到床上,側身靠著床頭疊得整整齊齊的被子。
今晚是阿娜值夜。她從下人手里接過剛剛煎好的藥,皺著眉毛送到渾忽面前:“現在喝,還是再晾一晾?”
渾忽剛剛湊近藥碗,就捂住鼻子縮了回去:“臥槽,啥玩意兒味道這么大?”
阿娜端著藥,聞到的氣味更濃:“總之是太醫開的藥,有用就行了。”
渾忽搖頭像個撥浪鼓:“拿走拿走,我現在喝不下去。”
阿娜也嫌棄,飛快地把藥放到了桌子上,然后拿出裝藥膏的小藥瓶,近前問道:“那就先把外敷的藥膏涂上吧?!?
渾忽把頭發撥到胸前配合她。阿娜用手指蘸上一點乳白色的藥膏,輕柔地抹到渾忽受傷的后頸上。
這藥膏帶著一股淡淡的花香味,渾忽不禁問道:“這個比剛才的好聞多了。用什么東西做的呀?”
阿娜一邊上藥一邊回答:“不知道。這也是你們從太醫那里拿回來的。”
這時,渾忽突然想到一個詭異的問題:“阿娜,太醫署里有沒有外族太醫?”
“有。好些個漢人?!?
“我不是指漢人。我說的外族是那些長得跟咱們不一樣的、麗芳儀那樣的?!?
阿娜恍然大悟:“那個‘外族’啊!有呀,只不過不給咱們出診。太醫署里有規定,出診時要遵從患者的醫療習慣,所以那些高鼻深目的太醫只負責給高鼻深目的病人看病。咱們也是一樣的?!?
渾忽感嘆:“分工好明確?!?
“那是當然!前朝的時候宮里的分工就很明確,現在只不過是延續優良傳統罷了。”上完藥,阿娜把小藥瓶用塞子塞?。骸安贿^,你一個未來之人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渾忽汗顏:“那也要看史書上都寫了些什么。史書上不寫,當然不知道?!痹捯魟偮渌痛蛄藗€哈欠,緊接著問道:“什么時辰了?”
阿娜不大確定地回道:“少說也要亥時過了罷——您應該歇息了。”
“正有此意?!睖喓鲇执蛄藗€哈欠:“把藥拿來我喝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