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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尊崇法治權樹立“權力”威信

做到公平公正,自然人心敬服,領導者的威望自然樹立起來,這種威的效果比以嚴、以酷所立的威更有效,也更長久。

一個政權也好,一個團隊也好,領導者的權力基礎無不建立在公平公正之上,缺少了這個基礎,其他樹威的手段、領導的技巧也起不到應有的作用。那么,怎樣才能做到公平公正呢?法制無疑是個正確的選擇。

趙匡胤建立的宋朝是個重視立法的政權。早在建隆三年(公元962年),宋朝建國不久,工部尚書、判大理寺(掌刑獄之官,相當于最高法院院長)竇儀奏稱:“今國用法典,雖引《大周刑統》(后周世宗詳訂的法典),其條目繁多,法意不明,不便使用。”并建議修訂和編纂一部統一的法典。趙匡胤聽后覺得有理,隨即下令讓竇儀和尚書屯田郎中、權大理少卿蘇曉等主持修訂。

趙匡胤初建政權,沒有成熟的法典來用于新政權的執法,但他卻能先采用《唐律》、《大周刑法》為治國法典。由此可見,他的法治意識是很強的。

趙匡胤基本上是個道家思想的實施者,他即位之后,很喜歡讀書,以學習歷史,以史資治。一日,他讀《尚書》,讀到其中的《堯典》、《舜典》兩篇,慨然嘆息道:“堯、舜之時,四兇止于投竄,何(哪里會像)近代法網之密耶。放自開寶(宋朝年號)以來,犯大辟(死刑之罪)、非情理深害者多得貸死(冤死)。”

所謂四兇,是堯、舜時期四個兇惡的人。帝鴻氏有不才子,掩義隱賊,好行兇慝,天下謂之渾沌;少氏有不才子,毀信廢忠,崇飾惡言,天下謂之窮奇;顓頊氏有不才子,不可教訓,不知話言,天下謂之木壽杌;縉云氏有不才子,貪于飲食,冒于貨賄,天下謂之饕餮。堯帝未能除掉這四個人,舜帝流放他們,并將這四兇遷于四裔,以御魑魅。趙匡胤有感于舜帝不將四兇治以死罪,而只流于四裔,贊賞舜帝執法有度,而慨嘆當今法網太稠密,以至于往往因過密過嚴而使有人冤死,他要盡量使法律法規合情合理。

五代時期,中原地區的幾個王朝事實上都有法典,但由于這些五代時期皇帝的法制觀念多半并不強,雖有法律,那也只是為約束百姓而制定,并且在執行力度上也是根據自己脾氣、性格、心情的好壞去執行。

后唐明宗時,雖然明宗李嗣源在治理國家上有些建樹,但在執行法律上也只是逢場作戲。譬如有一日他聽到巡檢使渾公兒奏報說,有兩個人用竹竿在練習格斗,犯了不準私自習武的罪。于是明宗就派石敬瑭前去察看處理,石敬瑭找到那兩個用竹竿練格斗的人,不分青紅皂白,就將那兩個人殺死,回復明宗。到了第二天,樞密使安重海奏稱說,那兩個人并非是私自聚武,練習格斗,而只是在玩小兒游戲,根本不足以論法。后唐明宗在位時,雖與物無競,兵革罕用,可在法律方面如同兒戲,因而被后人說是夷狄性。

在五代時,任何一個國君和大將,在殺人和論罪時,都不會考慮法律上的程序,他們往往只根據需要和喜厭便隨意地殺人論罪。《同光律》規定:“強奸罪男子處死,婦人無罪。”后晉時卻改為“奸罪為奸有夫婦人,不論強、奸(順),男女一概處死。”又如,《同光律》規定:“盜竊贓滿絹三匹以上處死。”而到了后漢,卻改盜竊罪為:“竊盜一錢一文以上處死。”由于這種法律是少數人規定的,所以隨意性很大,體現了很強的專制獨裁因素。

趙匡胤是個重視法制者。做了皇帝后,他就想把法制運轉程序規范化,要求事無巨細,均要照章辦理,就連皇帝也不能例外,這在歷史上倒是很少見(但仍缺乏保障機制,因而還是人治)。趙匡胤身體力行,以法為范,并有意識地引導人們對法制程序進行完善。有一次,他詔令后院造一個熏籠,下詔幾天而熏籠還沒有送來。太祖故意問左右:“我下詔命造一熏籠,為什么幾天都沒送來呢?”左右回道:“這件事得把皇帝的詔令下到尚書省,尚書省再下文到本部,本部再下文到本寺,本寺再下文到本局,然后復奏。確實是皇帝詔令,才可以制造,制成后就送來了。因為詔令得經歷數處,需要一定的時間,所以熏籠不能馬上送來。”

趙匡胤很高興左右能明白此事的意義,又拿去試趙普,說:“我在民間時,用數十錢可買一熏籠,今為天子,怎么會數日得不到呢,這是怎么一回事?”趙普說:“此是來自條貫,不為陛下設,乃為陛下子孫設,使后代子孫若違規非理地去制造奢侈之物,破壞錢物,以經諸處行遣,須有臺諫理會,此條貫之深意也。”趙匡胤聞言大喜,說:“此條貫妙極。”

條貫即當今所說的條文,也就是法規。從此事可以看出,趙匡胤有著比較強的法制觀念,他是要用法律法規對社會秩序和行為進行規范。這種意識雖然困于歷史條件不可能完全實現,而且作為一名封建皇帝,他不可能以失去專制權力為代價去完全地實施法治,但畢竟做了不少可貴的努力,因而也在法制建設上獨領了風騷。

趙匡胤的法制意識之強,體現在當他成為統治者的時候,他就要按自己的意志去參預國家法律制度的制定這一點上。這里有個故事:趙匡胤登基的第二年間,在金州安康郡(今陜西安康)有個叫馬從記的百姓,妻子早死,留下他和兒子馬漢惠。后來馬從記又續弦,娶一寡婦,帶來一位男孩,馬從記為他取名馬再從。馬從記的親生兒子馬漢惠長大以后,品行不端,道德敗壞,逞強為霸,橫行鄉里。繼弟馬再從因看不過馬漢惠的所作所為,經常加以勸告,馬漢惠竟將繼弟馬再從殘害至死。做父親的馬從記十分氣憤,經過同全家人商量,便與續妻共同殺死了殘暴的兒子馬漢惠。

馬從記大義滅親,在封建社會里可算是個忠良之人,因而受到鄉人的贊譽,但卻觸犯了刑法。因為從法律上來說,馬從記殺人就是犯罪,按律當斬。于是,金州防御使仇超、判官左扶就將馬從記夫婦及全家人逮捕,以殺人罪斬殺了馬從記全家。

馬從記因大義滅親殺死兒子馬漢惠,卻被官府斬殺之事在鄉里議論很大,此事傳到朝中,被趙匡胤知道了。他對金州官府的判決勃然大怒,斥道:“大義滅親,罪豈至死!”他從道德的觀念認為,馬漢惠橫行鄉里、殘害繼弟的行為已經構成對社會秩序和倫理道德的破壞,罪當誅殺。其父母將馬漢惠殺死是大義滅親,雖然從法律程序上講不過去,但從情理上卻是行得通的。金州官府不問是非就將馬從記判死刑,是鉆了法律空子,故判定死罪,又將馬從記的全家誅殺,簡直是慘無人道。因此,趙匡胤怒責金州官府草菅人命,立即命有關部門嚴肅查處,結果仇超和左扶等人都被杖流海島。

趙匡胤通過對金州大義滅親案的干預,感到各地對判死刑的這類法律當持慎重的態度,以防止下官草菅人命。因而對判處死刑的量刑問題應當做到程序規范化,于是他根據金州大義滅親案的處決不公、不合情理這一問題,專門發布了一道詔令:“對犯大辟需判處死刑的犯人,應當送所屬州、軍鞠(勘驗獄辭)處之,不得隨意處斬。”

從上例來看,金州馬從記夫婦大義滅親,金州防御使仇超和判官左扶就是依據殺人者死的法令,來武斷地判定馬從記夫婦及全家殺人,殺人者當死,從而使案情簡單化,草菅了人命。如果仇超等人對金州大義滅親案持慎重態度,進行詳細的審理,給馬從記定個越俎代庖罪而酌情輕判,且不罪及其他人,于情于理就順暢多了。如此,趙匡胤決不會盛怒,而仇超等人也決不會被杖流海島了。

在封建社會里,由于皇帝本身就是法律,皇帝可以生活在法律之外。在這種體制下,官吏很少有法制意識,他們把皇帝的話當作是最高法律。所以趙匡胤過問金州大義滅親案,又下詔不得隨意對死刑做處斷之后,各地方的司法審判官員,在地方上審案都十分小心謹慎,對案件不敢輕易判決,許多案子都要上奏聽從圣裁,而造成了從一個極端走向另一個極端的傾向,又使趙匡胤哭笑不得。在當時的歷史條件下,這是一件令他犯難的事,他很難解決這個矛盾,找不到癥結,認識不到這種弊端緣自專制社會本身。他氣惱地方官吏沒有法制意識,惟皇帝之言為法制,又很清楚地知道,地方的官吏這種做法無非是推卸責任,因此下詔對諸州道府進行了嚴厲批評,又下令讓地方司法部門“依法斷獄,毋得避事妄奏取裁,違者量罪行罰”。

國家制定法律法規,一方面要準確打擊和制裁危害社會的犯罪分子,另一方面也要防止一些執法者依據法律法規辦客觀上犯法的事,趙匡胤經常考慮這個問題。三國時對于法律的制定,在劉備和簡雍君臣之間有過討論。當時蜀國旱災,糧食歉收,于是劉備便下了禁酒令:釀造酒者以刑論處。當時有官吏從民家搜出釀造酒的工具,論罪要將這家藏釀具者與釀酒者一樣定罪。為了糾正偏頗,簡雍與劉備一塊外出游觀景物時,見有一個男子行于道,簡雍借機說:“這個人欲行奸淫,怎么不把他抓起來呢?”劉備說:“卿怎么知道這個人要行奸淫呢?”簡雍正色答道:“這個人身上帶著淫具,與家中有釀酒具欲釀酒者是一個道理。”劉備知道簡雍的用意后大笑,因而將收藏有釀酒具的人釋放。據法犯法,說明法規的解釋往往有不周全的地方,有漏洞,這是需要加以防范的。

有鑒于此,趙匡胤在法制建設上很是慎重,一方面,他認為國家必須有法制,必須以法制來積極維護社會秩序、保護人民的利益;另一方面,他又認為制定的法律不能傷害人民,不能用法律去草菅人命。為此他要求各地的司法官要依法斷獄,而對需判死刑的人,規定州、軍要勘察清楚仔細審訊,詳細調查后再做決定,以防止草菅人命。

這樣尊崇法治的君王,在中國古代社會里,實屬難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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