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率婷向王家峪表示歉意后，離開K大。

回到出租屋內，她看見門上貼的房東催交房租的紙條。當房租續交補齊后，賬戶余額只剩一千多塊。算算被扣的月份工資加上兩個月沒工作，不應該啊，楚項歌不會那么狠，真的一點錢都不給她？為什么如此沒良心。

她嚴重懷疑楚項歌這么狠絕得對她，連個普通員工的待遇都沒有，肯定是因為內測項目的事，他害怕，害怕她知道后給他搗亂，毀了P站。

正憂心忡忡之中，率婷收到一通電話。

“喂，您好，請問是周率婷嗎？”

“我是。”

“您好，我是surround網站人事部的朱玲，請問你明天上午有空嗎？能來S站面試嗎？給你發的面試通知郵件你也沒回（語氣帶點折損）”

“……”周率婷一時懵逼。

給S站發簡歷應聘那都是老遠之前的事了，突如其來還主動打電話喊去面試，她可以確定的是，一，自己雖然沒有去P站辦離職手續，但是現在HR資料網中自己已經處于離職狀態；二，宋翊插手這件事。

“喂，您好，對不起，我現在還在職，沒有想法去應聘新公司。謝謝，再見。”

她按下電話，立刻打給宋翊，內心忐忑，不知用不用那么著急打給他。

“喂，宋總，您什么時間有空？我想請你吃飯。”

沒想到電話另一頭傳來宋翊似乎也很著急的聲音：“正想聯系你，現在吧，飯店地址發你。”

“喂？”

滴——

周率婷吸口氣，千萬別很貴的餐廳啊。按照地址尋去。

納尼！這不是我住院期間附近的那家湘菜館嗎？？？頓時有關父母不好的回憶瞬間涌來。隔著飯館的玻璃窗，她看見宋翊正坐在——她們一家三口當時坐的位置。五味雜陳。

宋翊見周率婷臉色不好地慢吞吞走過來。內心一怔，懷疑自己將她約在這種小飯館，是不是做錯決定了。便解釋道：“我以為你還在住院，所以想著就近，現在看來、看來你已經是完全康健出院，抱歉，剛剛接電話時是在會議中，我說的有些急，沒有了解清楚就擅做決定——”

“沒關系，宋總，我們能不能不要坐這靠窗邊，換個位置就行。”

宋翊眉頭蹙了蹙，繃緊的表情絲毫沒有松懈的意味，點點頭。

宋翊為率婷倒了杯菊花茶。率婷走了很久早都渴了，端起就喝。

“你第一天住院的時候，我記得我和楚總就坐在那個靠窗位置，我半開玩笑就當他將欠我的一頓飯請回來。這次你也說要請我吃飯，我就不由自主選擇了這家飯館，和那個位置。”宋翊嘴角勉強牽一牽聲音細膩。

率婷卻差點嗆到。

略尷尬，她抬起眼皮偷偷瞄向宋翊那副人神共憤的英俊臉龐：“我、我沒有其它意思，就是、就是不喜歡坐在窗戶邊上——”

“你和楚項歌也坐在那里吃過飯嗎？”宋翊輕描淡寫地盯住她打斷道。

周率婷正經嚴肅地盯著宋翊：“沒有。”二字著重強調。

宋翊沒有繼續此話題。但是他也回以嚴肅的神色盯住她的眼睛：“率婷，離開P站吧，我希望是立刻。如果你不想到我們公司工作，我可以推薦你去其它幾家發展不錯的互聯網公司，它們同樣注重實踐能力而非學歷——”

“宋總！”率婷打斷他。

“首先謝謝你對我的關心，工作也好，遇到危險也好，我都感謝您能及時指導還有相救，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有何才能值得你這樣看重，也許是上次在圖書館發生的意外之吻，還有之后的一次意外之吻，但我相信那些都只是我們的無心之過，也許都喝醉了才會那么做，這些并不能代表著什么，就當成……是另一種回憶體驗，行嗎？其次，我不值得你去關注，我既不是天才也不是學霸，大學都沒畢業的普通人而已，和您的精英身份相比不值一提，所以就算是通過能巴結到你的關系去你們公司或者其它公司，我都會自卑的。”

宋翊聽見此番話，表情驟然柔和些，他無疑是覺得自己的表現令對方緊張了。放在桌子上的手指輕敲桌面。

“我沒有其它意思，對你過分關注的確有，但那需要理由嗎，我不覺得需要，僅此而已。”

率婷再次詫異看向他。

宋翊嘴角上揚似笑非笑地看著她：“放心，你已經拒絕過我提議的交往，所以我不會再對你說出同樣的話，作同樣的舉動。”

那他在好奇些什么？率婷內心充滿不解，他既然還給出了看似合理的解釋“不需要理由”，好一副霸道的既視感。成為了CEO是不是怎么說話都看著很厲害，就像之前明明怎么看都怎么欠揍的楚項歌，現在居然成為大部分人眼中的天才。

率婷：“那……這次就當是純粹為感謝學長您而請你吃飯咯。”禮貌笑道。

宋翊：“那你之后該怎么辦？就我所知，你已經從P站離職了。”

率婷內心尖叫，果然，他知道，什么時候和楚項歌那么熟了，連個離職的員工都知道。

率婷面無表情得夾菜，和心理活動形成反差：“我不是離職，是被楚項歌那家伙惡意開了。等著，我才不會忍這口氣。”

宋翊放在桌面上“閑敲棋子落燈花”的手忽然握成一個“想給出幾擊暴擊”的拳頭。

他收回了那份“和顏悅色”，凝眉而眼神凌厲。

率婷余光瞥見那份目光立即停住了懸在半空的筷子，茫然無措得等著他開口。

“你知不知道現在P站正在依靠什么而發展迅猛？還想留在P站！這種鼠目寸光自毀前途的決定，我勸你想仔細了！”

宋翊一記話，使周率婷脊背發涼。第三件事情可以確認，宋翊，他，已經知道，甚至對于P站現在在做什么，知道得更多。

率婷手中的筷子掉進餐盤里一根。

宋翊目光對其上下游弋一番，期待著對方能改變決定。

周率婷將落菜里的那根筷子默默撈起，用紙巾擦拭，兩眼陷入沉思空洞，宋翊見狀無奈伸手招來服務員：“給這位小姐再拿雙筷子。”

過了一小會兒，她才緩緩開口，神色恢復成剛進飯館時那份愁云慘淡：“很危險，風險很高，對吧？連宋總都這么覺得。”

宋翊突然完全對她生氣不起來了，變成忌妒之怒，她這是在——擔心？

他干咳兩聲，清一下嗓子：“你不用那么擔心，現在還影響不到他，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周率婷空洞的眼神復歸幾分神采，腦袋枕在單只撐于桌上的手肘內側：“嗯，在P站，我會照顧好自己的。先走著看看。”

宋翊怒不可遏：“因為楚項歌嗎？他到底——”話未說完，站起身：“服務員，買單！”

率婷回過神來：“呃，宋總，你菜都沒動過一筷子？”

宋翊冷冷得回答：“到此為止吧，我還有事，先走了，你慢慢吃，對了，你買單。”頭也不回得朝門口走去。

周率婷匆忙上前攔住他。

“等一下！學長。”

宋翊背對她站住，沒有回頭。“還有什么事？”

周率婷小心翼翼追上前，繞到他面前，可憐巴巴望著他，剛準備開口，又被宋翊打斷：“沒有帶錢嗎？”

宋翊轉身走去收銀臺，率婷立即拉住他：“不是！現在什么年代，沒帶錢也可以網銀支付的嘛。”

宋翊有些費解，那你倒是快說什么事啊的表情看向她。

周率婷深呼一口氣依舊有些可憐兮兮得：“剛剛，學長你說的‘到此為止’是什么意思？意思是那個嗎？”

宋翊聽完臉色泛起一陣紅霧，他扯開脖頸前幾顆循規蹈矩的幾顆扣子（未系領帶），露出白皙且弧度完美的鎖骨曲線，正正聲色：“那個？那個是什么。”

周率婷低頭不敢抬頭看他的表情：“那個就是……你剛剛說的再也不會過分關注我的不需要理由的理由。是不是以后我遇到什么困難，就再也無法向學長請教了？”

宋翊表情艱難，嘴角微微一抽：“嗯。”

率婷失望抬頭悲鳴一聲：“啊……怎么突然這樣。”

宋翊雙手插進西褲口袋里，站得筆直……僵直，沒有看她。

這時服務員走過來打擾道：“呃，請問，是三號桌顧客嗎，你們是否吃完準備要結賬離開？”

率婷點頭，立刻掏出手機，戳戳顯示不怎么靈光的屏幕。宋翊轉身走向門口。

“學長，你等等我，馬上就好！”

宋翊無奈又在門口被喊住：明明自己都要離開了，她為什么還要如此糾纏？難道是有什么要向自己解釋的嗎？內心存在一丟丟僥幸。可是剛剛她態度明明很堅決，要為了楚項歌繼續留在P站，她內心明明已經做出選擇。難道她是準備玩弄人心的女人嗎？最終宋翊決定要一探究竟后再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