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拿著那一份字據,香薷跟小八就出了門。
小八很是有些不解,“七姐,這樣咱們虧大了!”
是嗎?香薷笑笑,“怎么虧了?”
“怎么只拿一兩銀子啊,還要辛辛苦苦做活,但是他們就白白的得二兩!”
香薷低低的在小八耳邊說了一句,小八的眼睛就亮了起來,激動的問道,“七姐,你說的是真的?!咱們--”沒有說完就捂住了嘴巴。
“七姐什么時候騙過你?”
小八用那崇拜的眼神望著香薷,自己的七姐可不就是個能干的,明明的東家給的買泥的錢是五兩,此時就拿了二兩出來,還得了一個泥潭跟周圍的地,到時候用來種菜什么的也好,而且,現在看起來,還是自己家吃了大虧!
“七姐,那你為什么要還給他們,不給不就行了?”
香薷見他一臉的財迷樣,“不給能成?你看那些人那樣的架勢,我們這樣的情形現在是我們能夠爭取的比較大的利益了,反正我們也不虧,要不然別人一來搗亂,我們什么都得不到,小八,你要記住,不要只看著眼前。”
小八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事情也不急于一時,香薷笑著道,“反正不要管那些,你想想,咱們有菜地了,泥潭撈過之后有了魚塘,咱們還賺了銀子,還不惹人家的眼紅。”
這話小八聽懂了,鄭重的點頭,“七姐,我知道了,你說過的,只有我們自己強大了不用顧忌他們,我會變強大的。”
“哦,小八要怎么努力?”
小八沉吟了片刻,非常不確信的說了一句,“七姐,我想我們要有地,然后我在上面種東西,種好了我賣出去,然后再買地……”
香薷直接被嗆到,“然后呢?然后繼續種東西繼續買地?”
小八很自信的點頭,“是的,到時候我就有好多好多地,比地主家里還要多,我也請人幫忙做事情,到時候七姐你們什么都不要做,我給你買一個丫頭!”
不得不說小八這愿望是美好的,而且小八還小,慢慢的引導總會好的,香薷也不去打擊他的積極性,“嗯哪,七姐就等小八給買丫頭了。”
回到家里,麥冬窩在蓮房懷里……抽泣。
香薷的眼神就有些冷,“怎么回事?”
小八那個急性子更是認不得,“誰欺負你們了,看我不揍死他!”
見他們兩人回來,蓮房這才松了一口氣,“就是方才我去尋紫草,她沒有出來見,一回來見二姐那婆婆過來了……硬說是我們這頭拿了東西,她尋到了到了那半袋子米,要背回去。”
香薷的眼神一冷,“那就給了?”
“我們自然是不肯,只不過到底她力氣大,又是長輩,也不好怎么奪,這當中的麥冬咬了她一口,愣說是傷到了,要打麥冬,我這過來護著麥冬,還是被她弄走了點東西。”
小八扭頭就要沖出去。
香薷呵斥了一句,“小八,你做啥?”
“自然是去搶回來!”
“你想想你能夠搶回來嗎?你過去他們那邊是多少人,我們幾個的力氣夠人家大嗎?萬一她反咬一口你怎么辦?三哥不在,打上門去咱們還不是吃虧,剛才我跟你說的話你全部忘記了是不?”香薷盯著他說。
小八不吭聲,“反正不能白白的讓她這么拿走,不然每一次都這樣,誰受得了?!”
“受不了就要多想想,這樣沖過去你二姐怎么過日子?到時說我們過去拿東西,加上人家在這住的久了沒準別人都信了她……”香薷繼續講道理。
小八抓著衣袖,梗著脖子道,“那也不能便宜了他們!”
“誰說要便宜他們?!”香薷不冷不熱的說了一句。
小八的眼睛就亮了,“七姐,你有主意?”
既然不能硬碰硬,而且方才自己那一遭,至少村子里的人會同情一下自己。
她招呼過蓮房跟麥冬,細聲商量起來。
半個時辰之后,姐弟幾個穿著一身破破爛爛的衣裳,就往魚肚那地方去了,紫蘇嫁的人家勉強算是中等,是村子里的外姓人家,當家的姓韋,紫蘇那婆婆卻是個吝嗇的,這種事情都干得出來。
這一次不要怪自己!
此時正是村子里的人收工回來吃午飯的時辰,也已經有人拿著飯碗蹲在樹蔭底下。
香薷一把攬過麥冬,跟蓮房一起跪在院門外頭,“親家母啊——求你給我們一條活路啊。”
姐弟四人齊齊的哭了起來。
蓮房不善言辭,就在一旁低低抽泣也是梨花帶雨的模樣,看起來楚楚可憐,小八跟麥冬坐在地上,香薷不讓他們跪著,在那打滾耍賴。
香薷一邊抽泣一邊大叫,“親家母啊,您跟我們有什么深仇大恨,是不是一定要我們不能活啊,要是真的這樣,我們就都在這里,你要我們的命就來拿去啊——”
村子里的人很快的就圍了一個圈,指指點點起來,“你說這家里又做啥了?”
“作!好好的媳婦整日的折騰,這幾個娃娃也是好生可憐的,也不知道這做了什么孽,不讓人活下去。”
香薷見達到了應有的效果,也沒有多說什么,還要保留一點戰斗力。
很快的,韋張氏就急急的出來了。
一見這陣仗,就拍了一把大腿,“哎呦喂,你這幾個小崽子跪在我門口是做啥?!這是咒我們不得好死啊!怎么會長這么歹毒的心腸……”
香薷冷哼一聲,一臉淚,“親家母啊,你都不讓我們活了,留著心腸有什么用啊!”
“紅口白牙的可不要這般胡鬧!”韋張氏氣勢洶洶,“我怎么不讓你們活了,啊?!我怎么不讓你們活了?!”
就怕你不這么問。
香薷抽泣了一下,哽咽說道,“大家評評理,我們已經斷頓好久了,要不是老天爺可憐,我們有這野菜吃,才活下來,三哥的故交好不容易送來半袋子米,讓我們能夠吃上一頓飯,沒成想的,嗚嗚,這親家母就要把這米給背回家去啊。”
麥冬適時的在地上大叫,“我好久好久沒有吃過米粒了!搶我的東西,我不給還說要吃了我!”
韋張氏腦仁直疼,對這幾個簡直恨透了,“我不過是拿了你半袋子米你們就要死要活的了!之前你那姐姐不知道背著我拿了多少東西回去!”
香薷直直的看著她,宛若不相信一般,“親家母這是什么話?我姐姐嫁過來的時候,可是一文錢的聘禮都沒有收啊!還陪嫁了兩個銀鐲子,為了讓姐姐過得好一些,我們就是沒有飯吃都認了,你……你要是不想我們活,我們就死在這!”
舍得一身剮敢把皇帝拉下馬,光腳的還真就不怕穿鞋的!
況且上一次之后紫蘇沒有來過,但是不代表他們不知道那頭的狀況,要不治治這老妖婆的銳氣,日后不要說紫蘇沒有好日子過,自己那頭也是麻煩不斷。
是以才把這抖出來。
兩個銀鐲子的事情一出,周圍的人又沸騰起來,“這韋家還真不是好東西,人家好好的閨女做了媳婦,就不把人家當人看,這一點聘禮都沒有的……”
“難不成的見那頭活不下去了,拿點東西過去,也是親戚的情分!”
“這還有巴不得人死的,這婆子當真惡毒!”
香薷轉而對著眾人,“各位叔伯嬸子,今日香薷在這也不怕說,我那好姐姐過去一趟都是慌慌張張的,而且當初嫁過來是什么光景大家都是看著的,這一次小弟還病著,連一口粥都喝不上,親家母卻上門搶米,這不是要我們的命嗎?”
輿論倒在自己一頭,香薷便加以煽動。
而且這話幾乎就是實情,說著說著,香薷的眼淚就這么刷刷往下流。
果真的已經有人已經開始抹眼淚。
“造孽哦,這群娃兒也真是不容易。”
“誰說不是呢?我家那小子,給他一塊芋頭還扔地上呢。”
韋張氏見人群中的話明顯的不利于自己,冷臉怒喝,“你們知道什么!我這家里不知道給了多少東西出去,拿他們一袋子米又怎么樣了?”
事實證明,跟人民群眾作對果真是不明智的。
霎時間,多的是人討伐韋張氏,“你個惡婆娘!你還是人嗎?你看看人家要不是被逼得沒有法子,用得著來求你給活路嗎?”
“要那個老三還在,管你是不是親家,倒是看看你還能不能有命在!”
又有人突然憶起往事,“我那草垛你都要去偷,我就認了,還去逼人家娃娃……”
接著,更多韋張氏的往事被提起,她招架乏力。
倒是本來唱主角的姐弟四人,已經差點被排擠到人群之外了。
麥冬有些想笑,一滾就滾進蓮房懷里。
韋張氏顯然沒有想到會演變成這樣,嗓子也已經有些啞了。
突然聽見圈外一聲怒吼,“怎么回事!”
眾人讓開一條道,見有三人扛著鋤頭站在圈外。
正是收工回來的韋老爺子跟韋家的二兒子,還有提著籃子的紫蘇。
一時間表情各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