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筱筱抬眼瞧著那仵作,心中也起了火氣。
這仵作是不是覺得我易筱筱人善好欺負不成?前面不跟你一般見識,現在還得寸進尺了?
張泱也面色尷尬,看到易筱筱臉色拉了下來,于是便說道:“這里哪有你多嘴的份?還不快退下!”
“喏。”
仵作也知道自己失言了,便借驢下坡。
“站住!”易筱筱喊住了那仵作,“若是本小姐驗出了一二三四五來,你就給本小姐磕三個響頭如何?”
“我……我為何要允你?”
仵作眼神慌張,不敢直視易筱筱,他這才想起了易筱筱不是一個簡單的女子,而是洛陽城里有名的混世魔王。
仵作心中暗暗后悔,為何自己非要逞一時口快得罪一個紈绔?
“你若不允,那本小姐也不奉陪了。我曲陽侯滿門忠烈,還不信陛下為了這些子虛烏有之事就會怪罪我易家!”
易筱筱也是有脾氣的人,你不允,那我走人就是了。
聽到易筱筱要走,徐默感激地看了一眼那仵作,當真是作的一手好死啊。像這般犧牲小我,成全他人的游俠氣節,已經不多見了。
“易小姐,易小姐留步!”
張泱立馬著急了,那易筱筱真是名副其實的千金大小姐脾氣,說走就走的呀。
易筱筱果真停了下來,駐足回首,說道。
“雖然今天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但是明天我就會知道了,你最好祈禱你家徒四壁,上無六十歲老母,下午十歲兒女,不然你看著辦吧。”
一道寒意瞬間襲上心頭,仵作雙腿一軟,普通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淚。
“易小姐留步,小的允了就是!”
洛陽城那么大,百萬人口,幾個人被打悶棍丟在護城河中,也絕對查不出是誰干的。
“這才懂規矩嘛?!币左泱戕D過身,很是滿意,她只是嚇嚇這個仵作而已,效果很棒。
“本小姐驗出來個結果,你就給本小姐磕三個頭,喊【三聲姑奶奶,小的有眼無珠】。不過呢,要是本小姐沒驗出來……”
易筱筱摸著光滑的下巴,在想著沒驗出來怎么懲罰自己還不讓自己吃虧。
“小的明白,沒驗出來小的就給您磕五個響頭,喊五聲姑奶奶,小的有眼無珠。姑奶奶放心,小的肯定聽話?!?
那仵作哪里還敢犟嘴,自己家里上有六十歲老母,下有十歲孩子。萬一真的得罪了這位大小姐,自己老母和孩子說不定就真的沒了。
所以別說喊姑奶奶了,就是喊親奶奶,他也認了。
易筱筱樂了,這都還沒開始,姑奶奶就喊上了,還挺順口的。
看著這個仵作如此識抬舉,易筱筱也就不和他一般見識了。
張泱老神在在,低著頭看著地上,好像沒有聽到這段對話一樣。
他張泱乃是洛陽縣的父母官,負責洛陽縣的稅收、勞役、刑事、緝捕等等。而易筱筱當著他的面公然威脅縣衙小吏。
作為一名合格的父母官,那當然是裝作什么都沒聽見啊!
經歷了剛剛的小插曲,易筱筱面對死尸倒也不怎么害怕了,尤其是已經蒙住面的。
說干就干。
易筱筱彎下腰,掃了一眼馮三半露的雙腿,說道。
“雙腿很干凈,也沒有傷口,想必他在大牢中小日子過得舒坦,還能經常勤洗腳,也沒有受過什么虐待。”
易筱筱說完,張泱就眼神凌厲地斜視獄曹,獄曹心虛地低下頭。
“指甲間沒有污垢,說明馮三生前還是挺愛干凈的;右手光滑,左手卻生了老繭,想來此人是個左撇子?!?
張泱默默聽著,然后又看向仵作,只見得仵作也很驚訝,伸長著脖子盯著易筱筱。
易筱筱掀開了馮三的衣服,細細觀察了一番。
“小腹上部兩道指甲的抓痕,說明馮三死前肚子很痛苦,身體異常不舒服?!?
易筱筱頓了頓,沒有繼續說下去,因為那里是胃部,人體的五臟六腑對于古代人來說聞所未聞,若是繼續說下去,人家八成當你是瘋子了。
死者為大,也沒有愿意去動尸體,人們對死者都是敬而遠之。再加上土葬風俗和一些迷信傳說,自然沒人敢去解剖尸體,就算有人解剖尸體,那也絕對不會深入研究,純屬某種特殊癖好。
一般真有這種為醫學格物致知的人,要是被人抓到了那就是當做妖魔火燒了。
易筱筱明白,出格的事情可以干,尋死的事情萬萬不能碰。
易筱筱蹲了下來,果真在馮三的左手指甲上看到了一絲皮肉,不特意去看還是很難發現的。
“他真不是中毒?”
易筱筱十分奇怪,明明馮三生前小腹痛苦難當,這可是中毒的前兆。
“回稟姑奶奶,并非是中毒,小的銀針刺喉過,銀針沒有變色。”仵作立馬乖巧地回道。
躲在易筱筱身后的徐默眉頭一皺,不悅地斥責:“你這卑賤之人亂攀喊什么?我姑姑豈是你能叫的?我可沒有你這樣的兒子。”
“是是是,小的知錯了?!?
仵作陪笑著,心中很是委屈,明明是易小姐讓他喊的。
“說什么呢?我孫子輪到你來教訓了嗎?”易筱筱推開了徐默,很是生氣。
“我……”
徐默看著易筱筱凌厲的眼神,嚇得不敢說話。
仵作瞬間感動得一塌糊涂,感覺自己這姑奶奶沒白喊,你看這姑奶奶還是挺護短的。
人家徐默可是徐國公的嫡孫,說罵就罵了,還罵的一點脾氣都沒有。
仵作感覺自己找到了一座靠山!
“來,乖孫子。這馮三的大拇指上好像有點肉油,你來舔一下,幫姑奶奶分辨一下是什么?!币左泱阃蝗晦D口道。
“啊?”
仵作張大了嘴,感覺自己從云間跌落到谷底,心如死灰。
易筱筱的臉色拉了下來,說:“啊什么???難不成你上無六十歲老母,下無……”
“姑奶奶,小的錯了,小的舔就是了?!?
仵作哭喪著臉,生無可戀地走了過來,蹲下來,閉上眼,伸出舌頭……
易筱筱希冀地望著仵作,等待著仵作馬到功成。
那仵作似乎第一次沒感覺出來什么,于是再來一次,然后細細感覺了一番,說道:“有一點點辛味,還有一點點肉味。至于什么肉……沒嘗出來,沒吃過的肉味兒?!?
“干得漂亮!”易筱筱拍拍仵作的肩膀,然后問道,“你就不感覺一點點惡心嗎?”
易筱筱不提還好,易筱筱一提,那仵作連忙跑到墻角,彎著腰,吐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