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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 曉瑟
  • 十一eleven
  • 3280字
  • 2018-09-10 14:44:18

馮曉瑟見狀,連忙制止:“喜鵲,你別過來。這石塊似乎承受不住過多的重量。”

馮曉笛被馮曉瑟詭異的笑容嚇得心頭發寒,她疾步上前,抓住喜鵲,不讓她繼續往前。腳踩在雜草上,滑膩膩的感覺,底下就是萬丈深淵,駭得她不敢再動彈,只得苦苦勸道:“六妹妹,好妹妹,你別嚇唬姐姐,快回來。”

“三姐姐,你放心,我不會有事。”

馮曉瑟并未聽她的話,而是一步一步地走向山崖,將不斷的聲嘶力竭的呼喊聲全部拋在身后。

她是害怕的,站在高處的眩暈感,讓她心跳加速,小腿發軟。但她能夠強烈地感覺到一股神秘的力量正在召喚著,推動著她前進。這股力量好像彌漫在空氣中,席卷著她,無處不在。又好像一顆土壤里蟄伏已久的種子,等待著時機破土而出。

云層越來越厚,蔽日遮天,卷成了一團漩渦,吞吐著霧氣,似有磅礴的力量在累積。冷風呼嘯,吹得她發絲凌亂,裙裾飛揚,似乎能將她輕柔的身體托舉而起。

站在山崖的盡頭,極目遠眺,無限的風光盡收眼底。馮曉瑟心中突然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豪邁,心胸豁然開朗,無拘無束,仿佛整個世界都匍匐在自己的腳下。

“六妹妹,你可看到五妹妹?”馮曉笙聲嘶力竭地大喊著。

就是這一聲,將馮曉瑟從一種迷醉的恍惚的狀態下驚醒。她回過神來,剛才的自己很陌生,好似完全失去了自我的意識一般,徹底地被控制了。

馮曉瑟屏住呼吸,想要將這種詭異的感覺趕出腦海,她微微傾斜著身體,往深淵處仔細看了許久:“沒有,什么也沒看見。”

馮曉笛擔憂的聲音傳來:“既然沒看見,六妹妹你趕緊回來,那里太危險了。”

“嗯。”

馮曉瑟應了一聲。抬起腳,正要往后退,突然覺得腳下一空,山崖急速地往下坍塌著,四周霎時激起連綿不斷的尖叫聲,銳利十足,刺痛了她的耳膜。

往下墜落的時候,所有的景物都變成一道光,從眼前刷過,最清晰的,竟然是那束峭壁紅花,血一般的刺目。

馮曉瑟的腦海里一片空白,本能地張開手掌胡亂地抓了兩把。也許是太過突如其來,她甚至來不及害怕,只覺得后背一疼,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腰背有些許鈍鈍的痛感,指尖傳來的冰冷觸覺,原來自己還活著。

馮曉瑟漸漸清醒,她緩緩地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一彎半圓形的屋頂形狀的石窟。石壁呈褐色,很光滑,沒有一絲縫隙,也沒有任何植被覆蓋。仰望天空,尋找了半天,都沒有發現飛鳥的蹤影。但見天幕一片灰白,漩渦般的云團變成了黑色,有一條條的閃電游走龍蛇,在云團里閃爍。

她躺在石窟內一塊平坦的大石塊之上。大石塊稍微突出懸崖山壁,好似一只手,恰好托住了馮曉瑟墜落的身體。

很安靜、很安靜,似乎能聽見自己心跳的聲音。整個世界,就剩下一個人。仿佛蕭瑟風中的枯葉,零落滄浪的扁舟。這種孤獨的、渺小的、無力的感覺,讓馮曉瑟心生出深深的恐懼和絕望。

這里是什么地方?

慢慢地挪動到大石塊的邊緣,從空中俯瞰,只見下方周圍云霧繚繞,深不見底。戰戰兢兢地伸出手,只覺得風從指縫間流淌而過,讓人恍惚有一種會被拖入深淵的錯覺。馮曉瑟激伶伶地打了個寒顫,連忙將手收回。

該怎么辦?是不是就要被困死在這里?

恐懼會讓人心緒紛亂,心緒紛亂又加深了恐懼。馮曉瑟心里埋怨著自己的沖動,那是懸崖啊,怎么就不怕死地往前走?恍恍惚惚,她覺得頭頂的石壁似乎在扭曲,在坍塌,將自己掩埋,擠壓成碎片。

不能坐以待斃。

馮曉瑟強迫自己冷靜,猛然間想到,二姐姐、三姐姐,她們是不是還在山崖上?若是這里離山崖不遠,呼叫,她是不是可以聽見?

馮曉瑟放開喉嚨,竭盡全力地:“有人嗎?我在這里。有人嗎?

聲音久久回蕩。隨后,便是死一般的寂滅。

完了。

一念既起,萬念俱灰。

馮曉瑟渾身的精氣神仿佛被驟然抽干,精疲力竭的她緊緊地靠在石窟壁上,試圖用冰冷的石頭,溫暖她更為冰冷的身體。

也許是餓死,也許是凍死,也許是摔死。等待死亡的過程,頭腦變得異常清醒,許多被遺忘的記憶隔著久遠的時光,卻在這一刻變得無比清晰——

父親有力的大手牽著她學會走路;母親溫柔的話語教會她人生的道理;哥哥溺愛的保護陪伴她一路成長……

親情,是她生命中最為寶貴的情感,是一生都不會改變的心靈歸宿。

慢慢地走向時間的盡頭,甚至還未來得及對親人們說再見。

馮曉瑟的眼淚從眼角滑落,直到唇角,那苦澀的滋味,根本無法沖刷她心中的懊悔和悲傷。一滴滴的淚珠濺落在洞窟石壁上。

不知從何處,傳來一股幽香,漸漸地,彌漫在空氣中,散落在角落里。那是一種她從沒有聞到過的香味。很清雅,似乎是花香,似乎是果香,似乎還夾雜著一絲酒香。

洞窟的石壁上,從里而外,瑩瑩地散發著光芒,通透,溫潤,好似有生命一般。這神奇的景象,讓馮曉瑟目瞪口呆,甚至于忘記了哭泣,忘記了恐懼。

一朵碩大的花徐徐地顯現,浮雕一般,突出,占據著石壁。九重花瓣撐開、舒展、重重疊疊,像極了銀色的酒杯;花蕊閃著粼光,仿似被撒上幻彩輕塵。

這是……

馮曉瑟腦海里閃過這個念頭。

“西嶺銀仙,時空之路的引領之花。”

有人。

馮曉瑟心中一跳,緊張地四處張望。除了自己,這里再沒有旁人的存在,可她又確實聽到了聲音。她飛快地抬手,拔下發髻里的簪子,緊緊握著,簪子上的寶石珠花,壓得手掌生疼,仿佛只有這樣才能給予她些許的安全感。她的心很凌亂,以至于不知道該將簪子尖銳的一頭對準自己的脖頸還是只聞其聲不見其影的“人”。

錯覺,一定是錯覺。她不斷地安慰著自己。

稍微平復了心緒,待到馮曉瑟再度將目光投向石壁時,卻驚訝地發現,光芒越盛,花朵越清晰。石壁似乎變得透明,反著微光,隱隱約約地倒影著她的模樣。

難道石壁之后,別有洞天?那里是活命的生路,還是奪命的黑洞?

幾乎壓抑不住心臟在狂跳,雖是隆冬寒月,風冷刺骨,但馮曉瑟的鼻尖冒出了細細密密的汗珠。

猶豫了片刻,馮曉瑟咬咬牙,伸出手指,輕輕地觸碰石壁上的一片花瓣。剎那間,石壁變得好似水一般柔軟。她馬上收回手指,石壁蕩漾出一圈又一圈的漣漪。花朵中有兩個字徐徐顯現:命途。

命途。

“跟隨西嶺銀仙的指引,你能窺探天機,知曉未來之事。”

那聲音突如其來,嚇了馮曉瑟一跳。這一次,她無法自己騙自己了。于是,硬著頭皮,顫聲問:“你是誰?”

“我是命途的主人。”

“命途?”馮曉瑟喃喃地,她并不理解這兩個字的含義。

“天下蒼生,過去未來,皆在命途之中。”

“我為什么會在這里?”

命途之主很倨傲:“因為我選中了你。”

馮曉瑟愣了,這已經超出了她的認知。她向來不信鬼神之說,但親眼所見,親身經歷,由不得她不信。只是,天機,不應該高深莫測,只有圣賢大儒,又或者得道高人才能知曉嗎?她一個普通人,年紀不過十三歲,何德何能被選中窺探天機?

難道是個精心布置的騙局?

她的遲疑讓命途之主很不滿:“怎么,你不愿?”

預知未來,往小處說,可以趨吉避兇;往大處說,可以立于不敗之地。對任何人而言,都是難以抗拒的誘惑。

看了看石壁流動的花影,想了想洞窟外無盡的深淵,馮曉瑟心里掙扎著,終于,好奇之心壓過了懷疑和恐懼,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好吧。”

石壁上的光影漸漸縮小,花朵凝聚成一小塊銀色光斑,脫離石壁飛出,緩緩地停在馮曉瑟的面前。她伸出手,銀色光斑在她的掌心里,化成一朵小巧可愛的花蕾。

石壁似乎能夠感知,忽然涌出巨大的吸力,那吸力好似一條無形的繩索,猛地攫住了馮曉瑟的手腕,手臂,最終她整個人被石壁所吞沒。

漆黑一片,冷清空靈。

有一束光落在馮曉瑟身上。她借著光線,發現這一處似乎是個山洞,并不大,洞頂呈橢圓形,有筍一樣的石柱懸掛其上。石壁四面環繞,找不到出口。

馮曉瑟如今不再害怕了,反而有幾分激動,原來志怪小說里描寫的瞬間移動,鬼神莫測之術,是真的存在的。若是能夠學會,豈不是想去哪里就去哪里,隨心所欲,自由自在。她絞盡腦汁地回想著才剛的經歷,倒把所謂的窺視天機拋在腦后。

正前方的石壁驟然放光,有清晰的影像在活動著,馬上吸引了馮曉瑟的全部注意力。看著看著,她倒吸一口涼氣,這不是……

鞭炮齊鳴,年輕的母親坐著大紅花轎,年輕的父親騎著高頭大馬,喜氣洋洋地舉行婚禮。

老太爺在朝堂內長袖善舞,頗得陛下的信任。

大小姐馮曉箏晉封修容,陛下恩典回娘家省親。馮府銀子花的像流水一般,花團錦簇,烈火烹油的富貴景象。

盛極必衰。

馮曉箏被貶冷宮,凄慘死去。馮府獲罪,府中被抄家,男女老少被砍頭、流放,大廈傾覆,家道衰亡。

無邊無際的凄涼。

……

石壁的光芒散去,一切歸于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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