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天野沉默良久，突然道：“當年那樣一個女人，也值得你如此？”

“閉嘴！”蕭四海突然爆喝一聲，神色更冷了，陰沉似水，眼中有一團火在燃燒，似要把眼前這人燃燒成灰燼。

“哦？”牧天野臉上的皺紋舒展開來，笑道：“小師弟，你真不顧及同門情義，要殺了自己師兄？”

牧天野竟然是蕭四海的師兄！這著實讓人吃了一驚。

而蕭四海的面容也已經扭曲起來了，顯然內心正在遭受著極為痛苦的折磨。

牧天野也不管蕭四海有多痛苦，手指敲擊著桌面，緩緩說道：“我所做的這一切可都是為了你呀！”

“為了我？為了我你可以勾結外人讓我最心愛的女人慘死？”蕭四海憤怒到了極點，雙眼早已布滿血絲，握劍的手因為用力過猛而顯得蒼白，他已處在了暴走的邊緣。

一邊是自己的師兄，另一邊是自己最愛的女人，蕭四海被折磨了整整五年！

遠走漠北五年！其中的苦辣只有他一個人能懂！

“那個女人不是被你自己親手殺死的嗎？”牧天野輕描淡寫地說道，臉上的神色很自然，一副與我無關的樣子。

“啊……”蕭四海的臉扭曲的可怕，像是一頭受傷的野獸發出的低吼。

這是他最不愿被提起的一件事，也是他心底最深的痛，當傷疤被血淋淋的揭開，他仿佛又回到了五年前，回到了那一天。

那天，襄州山上的雪下的好大好大。

冷風如刀，萬里飛雪，整個世界都已被白色侵占。

襄州山山頂，真武殿前。

雪在飄，血在燒！

滾燙的血灑落在雪地上，瞬間將冰雪融化，在雪地表面留下一連串鮮紅的雪坑，像是一株株梅花突然在雪地上綻放，紅的妖艷，紅的孤獨！

而蕭四海，已被數不清的各派武林人士團團包圍。

他左手握劍，怒視著所有人。

好端端的一場武林大會，卻在他奪冠的時候突然變成了一次屠魔大會，而那個魔，正是蕭四海！

連蕭四海都不知為何自己突然變成了人人喊打的魔頭。

只知這些人要殺他，而他也已殺了不少人，數十具尸體伏在腳下，血水早就將周圍的雪地浸紅。

“師弟，放下屠刀，回頭是岸，師兄會幫你的。”

人群的最前方，牧天野手持雙錘而立，出聲勸道。

蕭四海咬牙，一字一句道：“你坑我？”

牧天野不動聲色，依舊柔聲道：“師兄怎么會害你呢？只要你束手就擒，師兄會向各大掌門替你求情的。”

“阿彌陀佛，牧莊主，何必跟這個殺人魔頭浪費口舌，若是他能回頭，又怎會殺死我們這么多正派弟子。”少林的老方丈開口，慈眉善目，臉上一副悲苦之色。

蕭四海氣的渾身發抖，怒目圓睜，道：“好！好一個替我求情！好一個正派弟子，！好一個魔頭！”

蕭四海也不再多言，騰身向牧天野躍去。

牧天野是這一次武林大會的發起者，只要挾持了他，想要脫身并不難。

蕭四海之所以到此，也全因牧天野的邀請，沒想到最后卻無端變成被捉拿的對象，要說其中沒有貓膩，怕是傻子也不會相信。

蕭四海的輕功極高，踏雪無痕，眨眼間就到了牧天野身前，抽劍出鞘，劍尖閃電般向對方脖頸探去。

面對如此凌厲的攻擊，牧天野面不改色，依舊在微笑，只因有一人已沖出人群，擋在了他的身前。

這是一個女人，很漂亮的女人。

冰肌玉骨，似比這地上的白雪更為動人，瓜子臉，五官精致，媚眼如絲，只不過此刻那雙漂亮的眼睛里盡是痛苦之色，而她那身白色貂皮長裙，也已被血染紅，她自己的血。

蕭四海握劍的手顫抖了，他剛才已經在剎那間調轉劍尖，可還是沒能避開眼前這人。

“飄絮……你……”蕭四海的聲音在顫抖，眼中痛苦的神色甚至比飄絮還要濃。

這個女人曾陪他度過了一段快樂的時光，或許也是他這輩子最快樂的時光！

現在，他卻親手殺了自己最愛的女人，而自己的劍，還插在對方胸口。

蕭四海腦中一片空白，喃喃的道：“你為何要如此？”

飄絮不語，面帶微笑的看著蕭四海，眼中的痛苦之色很快就被柔情所取代。

“你明知我不會傷害他的，可你為什么還要出來擋這一劍？”蕭四海臉上的肌肉在跳動，不受控制的跳動，他的心已碎。

“四海哥哥……很久……很久以后的某一天……你會……會不會突然想起我……”飄絮臉上帶著微笑，可臉色已經變得蒼白，虛弱的開口。

她的笑很美，一如既往地美麗，只不過此刻卻多了一抹凄然。

蕭四海不語，只因他的喉嚨已經哽住，像是有一只手捏住了他的脖子，無法說話，無法喘息。

“別難過……我對不起你……也不配做你的女人……若是某一天……你能突然想起我……我就會很開心的……”飄絮的手抬了抬，想撫摸蕭四海那張近在咫尺的臉，最終卻無力的垂了下去。

“不……不要！”蕭四海凄厲的大吼，似連地上的雪都在顫動。

上前一步將飄絮抱住，卻發現她身體上的溫度在降低，那長長的睫毛也緩緩閉了下去。

蕭四海抱著飄絮癱坐在地上，地上的雪很冷，卻仍比不上心冷。

太陽出來時，雪就會融化，可一個人的心要是冷下去了，那是否還能暖起來？

五年過去了，他心中依舊沒有一絲暖意，只因他的心在那天就已經死了，支持他活下去的唯一動力，也只有仇恨了！

“師弟，其實那樣一個女人，死了也罷，你又何必耿耿于懷呢？”牧天野依舊坐在椅子上，笑著說道。

他的笑一如既往地的讓人惡心！

蕭四海被他一句話從驚醒，只是淚水早已打濕了他的面龐。

怒火在燃燒，燒的他胸膛一陣燥熱。

“我殺了你！”蕭四海怒吼一聲，劍已出鞘，飛身沖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