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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中國勞動收入占比變化的解釋

關于目前的中國勞動收入占比變化,眾多學者從不同的角度給出了不同的解釋。雖然不同的學者研究的角度不同,但是都認為當前中國的勞動收入占比呈現不斷下降的趨勢。目前,國內外有較多對勞動收入占比決定因素的研究,主要分為產業結構因素、資本有機構成因素、市場因素、全球化因素四大類(還有制度因素,本書將在下一節進行研究)。這些觀點,大都是基于新古典經濟學市場均衡和生產函數進行的研究。在本書的第四章會對這些研究進行更為詳細的評述,在此處筆者首先把這些觀點梳理出來。

2.2.1 產業結構調整導致勞動收入占比的下降

產業結構是現有文獻解釋中國勞動收入占比下降的最重要觀點。Kongsamut和Xie(1997)指出,“卡爾多特征事實”描繪的是加總(Aggregate)的情形,對經濟進行分解(Disaggregate)會發現,產業結構在不斷變化,勞動收入占比在產業間存在很大差異。他們從產品(農產品、工業品以及服務)邊際替代率的角度,詮釋了產業結構和勞動收入占比的變化。他們的模型表明,隨著經濟的發展,農業、工業以及服務業的就業和勞動收入占比分別呈現減少、不變和增加的態勢,其結果是總量水平的勞動收入占比保持穩定。經濟發展造成的產業結構調整是導致要素分配份額變化的重要因素,因為勞動收入占比在產業間存在很大差異,隨著經濟的發展,農業比重下降、工業比重增加,導致勞動收入占比下降(Serres, 2001; Morel, 2005; Kongsamut & Xie, 1997;白重恩、錢震杰,2009b)。白重恩、錢震杰(2010)利用1985~2003年的中國省際面板數據,對1985~1995年和1996~2003年的勞動收入份額進行回歸分析。回歸結果表明,產業結構、國有經濟的比重以及稅負水平三個因素對兩個時期的勞動收入份額都有顯著的影響,而經濟開放程度和金融發展水平對1996~2003年的勞動收入份額有顯著影響。李稻葵等(2009)通過實證分析,發現導致中國經濟勞動份額下降的因素包括經濟發展的階段、工業比重的變化和資本回報率上升。羅長遠、張軍(2009a)通過從產業角度對中國勞動收入占比的變化進行實證研究,指出產業結構變化和不同產業勞動收入占比以正相關性同時變化,均加劇了勞動收入占比的波動。

2.2.2 資本有機構成的變化導致勞動收入占比的下降

資本有機構成的提升導致資本收益的增加,勞動收入的減少,若勞動與資本之間是替代關系,資本增強型技術進步將導致勞動收入占比的下降(Acemoglu, 2003; Bentolila & Saint-Paul, 2003; Diwan, 2000)。Acemoglu和Guerrieri(2008)從要素密集度和資本深化的角度,剖析了總量水平勞動收入占比的穩定性與非平衡增長共存的問題。資本深化促使資本密集部門較快增長,其產品價格不斷下跌,資本和勞動向勞動密集型部門轉移,導致資本密集型部門的萎縮和勞動密集型部門的擴張。整個社會的勞動收入占比不斷至收斂至穩態的水平,但這一過程十分漫長。Zuleta(2007)、Zuleta和Young(2007)從誘致創新增長的角度,考察了總量勞動收入占比穩定背后的部門因素。一方面,可貿易品生產的資本產出和資本積累不斷提高,直至生產函數演變成AK型(內生增長);另一方面,服務業使用勞動力的需求隨著經濟的發展而增長,勞動力不斷轉移進來。前一部門的勞動收入份額為0,它的生產無極限但價格日益下降;后一部門的勞動收入份額為1,它的生產受制于勞動力供給,因而價格均衡時,整個社會的勞動收入占比收斂至穩態值。Bentolina和Saint-Paul(2003)對1972~1993年OECD國家的研究發現,資本產出比對勞動收入占比影響顯著,替代彈性經過計算等于1.06(σ>1),意味著勞動和資本之間是替代關系。Diwan(2000)運用1975~1995年世界135個國家的數據,從資本產出比的角度分析了資本積累對勞動收入占比的影響。他發現這種影響在富裕國家和貧窮國家是不一樣的:在富裕國家,資本積累越多,勞動收入占比越高,這種結果可能與資本存量越高,勞動力討價還價能力越強有關;而在貧窮國家,資本積累與勞動收入占比負相關,可能意味著在資本存量較低的時候,勞動力只能在收入中要求一個很小的份額,才可以吸引資本的流入。Harrison(2002)使用后者對1960~1997年世界一百多個國家的勞動收入占比進行了研究,發現勞動與資本比例越高,勞動收入占比越小,并認為這一結果與資本不易用勞動來代替有關,隨著勞動力的增加,資本回報相對上升,勞動收入占比下降。Poterba(1997)對美國的研究也得到相似的結論。

2.2.3 市場因素導致勞動收入占比的下降

壟斷程度對要素分配份額的影響由勞動者的談判能力確定,不存在勞資談判時,壟斷會擠占勞動收入(Blanchard,1997; Blanchard & Giavazz, 2003; Spector,2004; Saint -Paul, 1998; Bentolila & Saint -Paul, 2003)。羅長遠、張軍(2009b)通過對我國勞動收入占比變化的研究,提出抑制地區間在招商引資上的惡性競爭,讓FDI流入在降低資本稀缺性的同時能夠削弱資本的談判地位,改善勞動者的收入分配處境,并且加強法律和工會對勞動者權益的保護,可有效避免民營化過程中資本收入對勞動報酬的不當侵蝕。Harrison(2002)在勞動收入占比的決定方程中,引入本國相對于外國的人均收入水平,發現它與勞動收入占比顯著負相關。對此,她的解釋是,一國人均收入水平越高,其勞動力向外流動的激勵越小,勞動力的談判地位越不利,勞動收入占比越低。羅長遠(2008)認為勞動收入占比下降是勞動力市場正向沖擊的短期結果。勞動收入占比下降與勞動力談判力量被地區間競爭弱化存在著某種聯系。勞動收入占比下降是重化工業化和資本偏向型技術進步的結果。周明海等(2010a)認為所有制結構變化使要素扭曲程度下降,經濟效率提升從而對勞動收入份額下降起正向的沖擊作用。我國經濟中呈現的“民營化、外資化”的所有制結構變動是勞動收入份額下降的重要原因。

2.2.4 全球化因素對勞動收入占比的影響

Harrison(2002)明確指出,發達國家勞動收入占比的變化與全球化有密切聯系。她將要素收入分成“競爭下的收入”和“不完全競爭下的租金”,后者的分配取決于資本的“討價還價”能力。資本的談判地位在全球化過程中得到加強,惡化了勞動者的收入(Lee & Jayadev, 2005;Guscina,2006; Jayadev,2007)。同樣是針對全球化的影響,Diwan(2000, 2001)的觀點不同。他特別強調,在資本賬戶開放的條件下,發生金融危機的可能性提高。有關證據表明,工人不是危機的“旁觀者”,相反,他們承擔了與收入不相稱的代價。Askenazy(2005)對全球化影響收入占比有更深入的認識。他認為,發展中國家廉價商品的競爭壓力,促使發達國家的熟練勞動力降低工資,進而拉低了整體勞動收入占比。在Acemoglu和Guerrieri(2008)的模型里,勞動收入占比從低水平收斂至穩態值,而在Zuleta和Young(2007)的模型里,勞動收入占比是從高水平收斂至穩態值。熟練勞動力分別向R&D密集的行業和服務業轉移。在與發展中國家進行貿易的過程中,只要在R&D密集的行業里,勞動力的邊際收益遞減,發達國家的服務業規模足夠大,服務業產品是不可貿易品,發達國家勞動收入占比就可能不降反升。Diwan(2000, 2001)則注意到全球化對不同國家勞動收入占比的影響并不一樣,對于方程的定義也高度敏感。他指出,全球化,特別是放松資本管制,可能通過金融危機對勞動收入占比產生負面影響,給勞動者帶來永久的創傷。

羅長遠、張軍(2009a)指出FDI不利于勞動收入占比的提高,而勞動收入占比提高反過來也不利于吸引外資。20世紀90年代中期以來,中國出口逐漸向資本密集度較高的產業轉移,而傳統出口產業的貿易條件日益惡化,也不利于出口對勞動收入占比的積極影響。有趣的是,包括進出口在內的整個貿易對勞動收入占比有一定的促進作用,而勞動收入占比也會反過來促進貿易的增長,這主要是勞動收入占比與進口之間存在雙向的正相關關系造成的。民營化不利于勞動收入占比的改善。邵敏、黃玖立(2010)分析了1998~2003年我國工業行業勞動者報酬份額變化的原因,重點探討了外資的作用。結果顯示:導致我國工業行業勞動者報酬份額下降的主要因素還包括行業資本密集度及資本回報率的提高,而國有企業改制、地方政府間經濟績效競爭的弱化和貿易開放則會促進行業勞動者報酬份額的提高。

以上所述文獻分別從產業結構調整、資本有機構成、市場、資本的全球流動等因素解釋了勞動收入占比的下降問題,具有一定的解釋力。但是中國勞動收入占比從1978年以來呈現不同的變化趨勢,并未隨著技術、產業和市場化等一致變化,以上提到的因素無法對中國出現的這一現象給予充分的解釋。綜合來看,現有的研究還未充分說明制度對收入分配的重要作用,特別是內部及外部的制度因素對中國勞動收入占比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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