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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福利及生態補償理論基礎

2.1 福利概念的界定

從福利經濟學的早期功利主義,到后期的追求福利的分配與效率問題,再到現代福利經濟學更為關注個人能力,雖然研究側重點各異,但是對福利的定義和內涵的研究卻從未停止。福利到底是什么?或者什么是福利內容?哪些指標才能真正解釋福利?如何研究福利?到底應該側重于哪方面的福利研究?諸如此類的問題一直是福利經濟學研究和迫切解決的問題。

2.1.1 福利是效用還是快樂?

早期的古典經濟學中,福利是等同于效用的,并且是可以測量的,經常用GDP來進行衡量。穆勒(Mill, 1863)第一次把功利主義幸福思想引入經濟學,創立了早期效用主義經濟學。1871年,卡爾·門格爾在《國民經濟學原理》中將有用的物品所具有的好處或者商品性,也即休謨所說的“utility”(效用),認為是亞里士多德所說的人類所尋找的“至善”(supreme good),即“可達到的最高善”,也就是“幸福”“福利”。杰文斯(Jevons, 1871)邊際效用理論認為物品能給人們帶來快樂(或痛苦)的性質便是物品的效用,埃奇沃斯(Edgeworth, 1881)、馬歇爾(Marshall, 1890)進一步認為效用可以通過無限量的快樂與痛苦之和來表達。可以看出早期福利經濟學中,福利是商品的效用帶給人的“快樂”或“痛苦”的總和,并且可以實現量化。

邊沁(Bentham, 1789)的功利主義學說將效用進行了劃分,即正效用帶給人快樂,負效用帶給人痛苦,并且認為人的本性是趨利避害的,人類的生存和生活目的都是為了使自己獲得最大幸福,即實現效用最大化。社會最大化目標或者社會福利最大化即所有成員追求個人幸福最大化的總和,也就是社會最大多數人的最大幸福。同時最大多數人的最大幸福也成為立法及指導和制定政策的標準。庇古繼承和發展了上述理論,認為人的本性是追求福利最大化,消費者的選擇是為了效用最大化,即滿足和快樂是效用的評價,社會福利最大化即資源有效配置和平等分配的基礎上的個人福利最大化的總和。可見以邊沁為代表的哲學家和以庇古為先驅的古典經濟學家將個人的福利指標認為是“效用”,個人的福利是效用的滿足和快樂的數學評價結果的總和,福利是效用基數可測的;社會福利是個人福利的總和,最大多數人的最大幸福(社會福利最大化)是立法和政策制定的基礎,這便是古典的福利經濟學理論。

2.1.2 偏好即福利?

新福利經濟學認為,具體數值不能表示某種物的效用,效用是由人的主觀心理決定的,由于每個人的主觀判斷千差萬別,所以,就沒有辦法也沒有必要對每個人的福利大小做比較,消費者的偏好分析便可以實現行為選擇。帕累托原則(Pareto Crietrion)以偏好取代效用的享樂體驗,使效用僅僅成為一種能夠顯示行為的偏好順序的函數,“個人是其福利的最好判斷者”,“社會福利取決于組成社會的所有個人的福利,而不是取決于任何其他東西”,“如果至少有一個人境況好起來(福利增加),而沒有一個人的境況壞下去(福利減少),整個社會的境況就算好起來了(社會福利增加)”。現實中福利變化往往是一部分人的福利增加而另一部分人的福利減少,此時需要補償原則來判斷其相應的排序,并且實現帕累托標準。黃有光認為不完全知識、對別人福利的關心和不完全理性等原因導致福利與偏好的不一致:首先,由于無知和不完全預見,偏好和福利會有所差異。應該考慮將知情偏好(informed preferences)作為個人行為選擇的解釋變量(Harsa nyi, 1997),而行為選擇后或事后的實際偏好才是真正的福利。其次,一個人的偏好會因為他是情感利他主義者而做出同情、關心或者滿足的行為選擇,從而影響他自己的福利(Ng, 1969, 1999a; Sen, 1973c),同時非情感利他主義者也可能會因為道義或者人本主義的影響而做出犧牲等損失和背離個人福利最大化的行為選擇,此時偏好和福利差異相當大,即一個人的偏好不僅僅是自己福利的體現,更可能是對別人福利影響下的結果,非情感利他主義會使基于偏好的帕累托(Paret, 1896)準則不合乎解釋(Ng, 2000a),而無論是情感的還是非情感的利他主義都會導致科斯定理的失效。再次,個人會因為犧牲(或者忽視)未來、存在過多的享樂誘惑及個人的習慣和習俗或者信仰的偏執等具有非理性的偏好而做出與福利不一致的行為選擇。盡管偏好代表的效用與福利之間存在著差異,但如果不是針對非特優物品和過度的物質偏見主義,研究者通常會將福利的測量標準等同于效用,即每個人都是對自己福利的最好的判斷者,并且以實現福利最大化為目的。

如果我們狹隘地認為偏好就是福利,則似乎有悖于人類的終極追求。人類最終的追求是快樂(或者福利最大)而不僅僅是偏好或者偏好的滿足,比如喜歡y超過x,是因為選擇y可以使個體更快樂或者得到更大的快樂(福利),而不僅僅是因為排列喜歡程度。歸根結底,重要的是快樂的程度而非偏好,即快樂(福利)是通過消費物品的效用的偏好而得到滿足或者享受,快樂才是終極關懷。個體的凈快樂(福利)不僅僅是正負情感感受之和,而且快樂還可以用不同質量、程度和強度來衡量,不同的偏好效用帶給人的快樂和感受是異質的,而且快樂程度也存在差異,快樂的影響強度由于個體的不同和感受能力的制約存在著很大的不同。個體之間由于存在著不同程度的文化偏見(Diener, 1995),婚姻、性格、健康、宗教信仰、就業、社會資本等(Winkelmann, 1998; Bjornskov, 2003)差異,因此快樂也存在極大的差異和變化。

可見,用偏好代表福利是不完全的。Harsanyi(1997)主張用知情偏好代替實際偏好;Scitovsky(1976/1992)研究發現追求大量財富并不一定能夠得到快樂;Nordhaus & Tobin(1972)和Brekke(1997)建議在國民收入核算中考慮休閑和污染等因素以改進總經濟活動的度量標準;伊斯特林(Easterlin, 1978)發現由于適應性的調整,收入的增加僅在最初會促進幸福感的極大提升。朋友、同事及自身的過往收入效用水平(Duesenberry, 1949; Hirseh, 1976; Clark & Oswald, 1998)以及人們對未來收入的預期(Easterlin, 2000)等會極大地影響人們的快樂,快樂并非會隨收入增加而迅速增加,這即著名的“收入—幸福悖論”,證明收入與幸福之間沒有明顯的相關性。

2.1.3 福利是一種能力

福利是一種能力的觀點以試圖解決根本的在福利經濟學的功利方法的不可避免的基本理論極限為根據(Sen, 1999),但它也可以被看做是對傳統福利經濟學方法的推廣。森認為,幸福很重要,所以有機會做的事情人們有理由去評價或重視,并且這些功能應該是一個人的福利不可或缺的評估內容。森和他的同事在后來的工作中定義了能力的含義:一個人實際能夠做某事,并對某種功能性活動組合進行選擇以實現他的可行能力,即一個人能選擇功能組合實現某種生活的自由和他實際擁有的機會。而一個人的福利可以通過他自由選擇的功能組合(能做的有價值的行為活動,doings)和以此實現的生活狀態或生活質量(選擇的機會和結果,beings)進行評價。一個人的可行能力集由個體可以自由選擇的、可以互相替代的功能性活動向量(包括最為基本的吃、穿、住、行,有足夠的營養,健康、不受疾病的侵害,參加各種社區活動,政治參與,擁有自尊,等等)組成,個人的功能性活動組合反映了此人實際達到的成就和機會,個體的生活可被看做是他或她的功能性活動矢量。研究者可以對個體的生活狀態進行功能的多維度劃分(如收入、住房、工作、環境、自由、宗教信仰等),對每個功能用一定的指標進行評價,而這些所有生活功能集合的自由選擇,以及選擇的機會及其產生的結果代表的個體的生活質量,便是個體的可行性能力集合,是個體福利狀態的揭示和評價。“能力的方法”是福利經濟學的一部分,比“效用”和“收入、商品,或人的幸福”的感覺更側重于“自由以促進有價值的生命和行為”(HDCA, 2009)。

在“能力的方法”中,由于考慮了個體的差異性,因此即便是同樣的生活狀態,得到的福利的評價結果也完全是異質性的,因此福利的評價結果更為真實和可靠,更能代表福利的內涵。此外,每個個體都具有選擇的自由和機會,每個個體都按照自己的標準選擇實現功能,也代表了個體想過什么樣的生活的自由,個體的能力通過個體的選擇而實現和表達,個體對自己選擇的結果的滿意或者不滿意的適應和調整等自我判斷也反映出個體承擔后果和責任的能力。

2.1.4 幸福感—生活滿意度—能力

幸福不同于能力,但是卻和能力相關。為了過上快樂的生活,能力顯然是必需的,而幸福在很多方面反饋了能力。能力和幸福都關注生活質量和生活滿意度,Veenhoven(2010)在研究中區別了這三者的差異:將“良好生活”的機會和“生活的實際”按照生活質量的內部和外部區別進行劃分。

圖2-1 生活的四種質量

“能力”標志著良好生活的機會而不是生活的結果。森的基本思想是發展政策應該側重于改善某人的命運的機遇而不是經濟結果。“capability”指的是“能夠”(being able),在森的工作中,重點是在左上角的象限,指能夠改善某人的情形,反對歧視,他強調教育是個人的品質(素質)。Nussbaum's指能夠過一個真正的人的生活,重點是在右上角象限,能力大部分指內在的資質(或天賦),如實際的原因和想象力。

幸福感,指整體的生活狀態和質量評價,位于右下角象限。生活滿意度是生活的部分滿意,是生活滿意的持久性反應和傳遞,生活的滿意度傳遞的那一部分,被稱為快樂或愉悅(pleasure),是一種感覺和知覺的體驗,如一杯好酒,或一段優美的文字。部分滿意(part-satisfaction)指生活領域(如工作、婚姻)所產生的持久的滿意,通常幸福(happiness)指的是各個生活維度的滿意。巔峰體驗(peak experience)指將生活作為一個整體傳遞滿意度,產生激烈的、波濤洶涌般的感受和體驗,詩人通常將這種體驗描述為幸福,而宗教信仰者將視之為神秘的體驗。

生活滿意度(life-satisfaction)是將一個人的生活作為一個整體的持久的滿意度,也通常指“幸福”(happiness)或者“主觀福利”(subjective wellbeing)。顯然我們應該選擇整體生活滿意度或“幸福”來代表滿意度研究能力,基本生活領域的滿意度并不能代表整體的生活滿意度,因此研究中多通過幸福感來代表整體的生活滿意度。但幸福感被認為是單純的知足(contentment),并且它通常會導致對現實的不切實際的樂觀看法。

2.1.5 福利內涵

能力和幸福都是生活內部質量的反映,而能力是生活的功能集合的“生活機會”的選擇,幸福是選擇之后的“生活的結果”,是生活質量的評價,是整體生活滿意度的反映。幸福是能力的生活結果的反饋,而能力是幸福生活的必需。個體必須具備一定的能力,才能實現更大的幸福,同時一些重要能力的提高將促進幸福感的增加。我們在研究中用能力理論或者幸福感理論來研究福利經濟時,更應該注意區分代表的福利內涵的差異。福利不僅僅應該是生活質量的內部效應,更應該包括生活的外部質量,如環境和生活效用。個體的福利的內容和狀態往往是個體生活環境的狀態的體現,良好的自然環境、文化環境和社會經濟環境往往會對個體的福利產生較大影響。此外,我們追求生活的效用不僅僅是為了效用本身,而且是為了獲得這種體驗和實現生活的意義,如生態環境保護、文化發展、人類進步、自由和平等,沒有意義、沒有真正價值的生活不是人類所追求的,更不是人類發展的體現。

因此,福利應該是環境、能力、生活意義和幸福感的綜合體現,是個體在特定的環境下適應、發展和產生一定的健康的可行能力,根據個體的差異和偏好自由選擇一定的生活,實現生活的意義和價值,獲得自我實現的滿足和最大的幸福。福利是能力框架下,通過偏好(功能的選擇、自由)的滿足,實現效用(幸福和美好的生活質量)。追求幸福和美好的生活質量以及能夠自由選擇并實現美好生活,是個體能力的體現和表達。生活的成就是個體選擇的結果,個體擁有選擇的自由和機會越多,能力就越大。個體選擇的能力和選擇的自由以及機會,受個體性格特征的影響,同時是在個體生活環境和過往經驗的基礎上實現的。個體通過追求生活意義和價值實現福利的最大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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