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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楊再興扶危濟難(1)

姚袞從岳飛軍營里逃出來,雖然一瘸一拐的,但一路狂奔,馬不停蹄。張憲帶人去追,哪里還能追得上?

這天,他來到一處平原,看前方有片樹林,便停下喝口水,喘口氣兒,然后找了一棵可避人的樹在下面休息,一邊還自言自語地罵罵咧咧:“哼,臭小子,敢打你舅舅,別以為做了幾天的官,就眼高于頂了,沒有你岳飛,我姚袞照樣可以吃香的,喝辣的,你小的時候我白把你撒尿了,我后悔啊我!”

天氣太熱,他脫下一只鞋拿著當扇子,呼哧呼哧扇了起來,又從包袱里拿出一些干糧準備吃,一不小心,包袱里一件皇陵里的玉器滾落出來。他警覺地四下看了看,發現沒人,趕緊放回包里。其實,他雖覺得四處沒人,但早有三個人盯上了他,并且將他的一舉一動都看得清清楚楚。

這三個人是大盜曹成手下的嘍啰,其中一個正是大小眼。他們相互使了個眼色,便向姚袞走來。

兩人不由分說,上前架著姚袞就要押走。姚袞嚇得忙道:“你們這是干什么?干什么呢?”一掙扎,包裹散了開來,掉出好幾件精致的皇陵玉器。

他慌亂道:“你們是誰?岳飛是我舅舅,不,我是岳飛的舅舅,你們放開我,要不然的話,我外甥岳飛不會放過你們的!”

大小眼看著,嘿嘿笑道:“那就對了!”說著,拾起布包,將玉器裝好,押著姚袞走了。

當天傍晚,夕陽西下,姚袞被帶到曹成的城寨大殿上,大盜曹成正坐在中央,兩邊各站著數名嘍啰,個個兇神惡煞。

姚袞嚇得屁滾尿流,跪在地上膽戰心驚地叫道:“好漢,姚袞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各位,請好漢明示,明示!”

曹成看了他一眼,問道:“你叫姚袞?”

姚袞戰戰兢兢地答道:“正是小的。”

曹成大聲笑了笑,道:“你口口聲聲提到岳飛,岳飛是你什么人?”

姚袞一聽,仗著岳飛好歹是一個軍官,以為有救了,忙大聲道:“他是我外甥!”

不想這曹成一聽,忽然臉色一變,怒喝道:“給我綁起來!”

姚袞見狀,又趕緊磕頭如搗蒜求饒道:“我身無分文,身無分文啊……你們別殺我!別殺我!”

曹成冷哼了一聲,道:“我現在問你,你樣樣如實說來,要是有一個地方說錯了,我就要了你的命!”

姚袞慌張道:“不敢,不敢!”

“岳飛現在在哪里?”

“鞏縣皇陵。”

“你可認識去的路?”

“認識認識,我不只認識,還知道一條上山的捷徑,我這就帶好漢去!”

原來,曹成早就從金人那里得到消息,說岳飛被派往皇陵駐守,他還將信將疑,現在從岳飛的舅舅口中得到驗證,這才踏實了,于是對手下道:“帶上他,準備好人馬,我們這就往鞏縣皇陵出發,這次我定要把岳飛一舉掃蕩!”

姚袞聽聞要把自己帶回皇陵,嚇得喊道:“我不能回去!被岳飛知道是我帶你們去的,他可不會饒了我的,我不回去。”

曹成大笑,道:“我們寨子里的兄弟都指望著舅舅你帶著我們哥兒幾個上皇陵發財呢!”

姚袞忙道:“求求你們,放了我吧,我不能去!”

曹成再次臉色一變,道:“你今天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不然,我現在就把你剝了皮喂狗吃!”

姚袞嚇得不敢再說話,幾個嘍啰把他押了下去,準備讓他帶路,向皇陵出發。

曹成一心想要找岳飛一雪前恥,這一切早在金兀術的算計之內。幾乎就在曹成俘虜姚袞的同時,金兀術依照和軍師哈迷蚩的計劃,突然拔師北上,帶著鐵浮屠浩浩蕩蕩地來到胙城城下。

宗澤果然如金兀術所料,連夜開拔軍隊,向胙城出發。

軍隊來到胙城城外,遠遠便看見城內火光沖天。宗澤按馬觀望,看著煙塵滾滾的胙城,面色焦慮。

這時,一名行跡狼狽、渾身是血的軍官由對面馳來,見到老元帥,滾鞍落地,掙扎道:“報……老元帥……不用去了!不用去……了!胙城已經失守了……”

宗欣聽聞,非常失望,問宗澤:“怎么辦?咱們要回去嗎?”

宗澤見宗欣如此頹萎,有些生氣,朗聲道:“回去?到了這種時候,咱們還有何處可回?胙城丟了,大宋的朝廷沒丟,咱們去把胙城奪回來!”

那名軍官聽聞,徹底絕望了,道:“不易啊……不易啊……鐵浮屠太兇猛了!老元帥千萬不要再去,那鐵浮屠……去了也不能救啊!”

宗澤不理會軍官的話,指著另一條山路,向宗欣命令道:“一定要救胙城,你打這兒去鞏縣找岳飛,叫他即刻來胙城會我!”

宗欣領命撥馬離去,老元帥繼續率大軍前進。

但宗欣并沒遵守老元帥的命令。

只見他騎馬來到老元帥大部隊后方,突然勒馬停下。跟隨著他的張用一陣詫異。只聽宗欣道:“去皇陵的路你最熟悉,朝廷的援軍一直到現在都不見蹤影,你立即快馬前去通知岳飛,速速來胙城支援,快!我還要留下來,保護宗元帥。”

張用領命,快馬加鞭而去,宗欣自己掉轉馬頭,向老元帥追了上去。

曹成在姚袞的帶領下,直向鞏縣而來,想要活捉岳家老小,配合金兀術牽制岳飛,而李孝娥她們還不知道,危險正在向他們靠近。

這天,她正在手把手地教著岳云、岳霖、安娘三個人畫畫兒,窗外,綠樹枝頭,鳥鳴聲聲,微風熏人,讓人好不心曠神怡。

岳云、岳霖他們胡亂畫了一陣兒,小慧看了看,忍不住笑道:“你這畫的是誰啊?”

岳云答道:“我爹啊!”

李孝娥也笑道:“你爹的鼻子哪有這么大!”

安娘看了一眼,道:“爹的眼睛也沒這么小,跟綠豆似的。”

岳云見大家都在批評自己的畫,便有些不滿,將筆和紙扔在一邊,撒嬌道:“娘,我們畫了一天了,能不能出去玩會兒?”

岳霖也央求道:“是啊,娘,求你了。”

李孝娥笑道:“就知道你們的心思,好吧好吧,早點兒回來,自己小心點兒!”她話音未落,岳云已經拉著岳霖的手,雀躍地跑出了屋。

兩人看到一只鳥在前面的地上蹦跳,便追了上去。原來,這是一只雛鳥,剛學會飛,但還飛不穩,飛幾下就從天空掉了下來。他們一路跟著,終于將那只小鳥逮在手上,決定將小鳥放回它的巢穴中。

但他們忘了小鳥的巢穴是在哪棵樹上,于是沿路返回去,一棵一棵地找。

找了半天終于找到了那棵樹,岳云不顧弟弟的擔心,爬到樹上,想把小鳥放進巢里,但由于他太重,腳下的樹枝都快壓斷了,還是夠不著小鳥的巢穴。岳霖見狀,也爬上來,叫道:“哥哥,你慢點兒,要不我來放吧!”

岳云道:“你笨手笨腳的,把小鳥弄傷了。”

兩人在樹上爭執,突然聽到腳下傳來一陣馬蹄聲,岳云立即捂住岳霖的嘴,讓他不要說話。就見兩名嘍啰騎著馬由樹下的山路向守陵村而來,他們看到的這兩個人,一個是大小眼,一個是獨眼龍,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兄弟倆躲進綠葉中間。烈日當空,大小眼和獨眼龍騎在馬上,大小眼喝了一口水發現水沒了,道:“歇會兒吧,水也喝完了,走不動了。”

獨眼龍嘆了口氣道:“咱哥兒倆這是一路被那岳飛打著跑啊,從張超,到蜈蚣山,結果眼下又投靠了曹成,要是這么讓岳飛給折騰著,猴年馬月才能消停回家娶媳婦啊?”

大小眼看了獨眼龍一眼,笑道:“娶媳婦?你倒想得美,這亂世里,咱倆能保住命就不錯了,這娶媳婦我倒不敢想,在這兒打個盹兒倒是挺好的。”說著就打算下馬,想靠在樹下打個盹兒。

獨眼龍急忙勸道:“老大說了,要馬不停蹄,探了路馬上回去稟報,要是讓岳飛的家小跑了,看大王不要了你的命!”

大小眼不耐煩地道:“行了行了,別啰里啰唆的,讓小爺我方便一下,馬上就走。”說著,來到樹下撒尿,還嘟囔著,“說來也怪,那姚袞不是岳飛他親舅舅嗎?還不如我們這做山賊的,連自家人都能賣了。”

獨眼龍冷笑道:“這叫大難臨頭各自飛,你管好自己就得了。”

兄弟倆躲在樹枝間,聽到這席話,心里便明白了七八分,不敢出聲。岳云先悄悄溜下來,將獨眼龍的馬腿綁住,自己騎上大小眼的馬,做好這些后,岳云突然大喊一聲:“快跑!”岳霖立即跳下樹,岳云一把接住,騎著大小眼的馬往守陵村的方向跑去。

獨眼龍被嚇了一跳,對大小眼叫道:“這兩個孩子說不定就是岳家的,快上馬!”說著騎上馬就追。

那馬腿早被岳云綁在一起,結果他從馬上摔下來,摔了個狗啃泥。

獨眼龍罵罵咧咧著爬起來,對大小眼說道:“我去追,你快點回去叫人!”說著,解開馬腿,騎上馬向岳云、岳霖追了上去。

大小眼為難地看了一下,只得自己放開腿朝反方向奔去。

岳云驅趕著馬緊緊抱著弟弟,在林間奔馳,獨眼龍在他們身后十幾米處追趕。

來到一片小樹林,岳云放下岳霖,對他道:“快點去通知爹爹,我引開后面那人!”

岳霖卻任性道:“不,哥,我要和你在一起!”

岳云急道:“爹爹說了,他不在,你得聽我的!你沒聽見方才那倆壞人的話嗎?他們要來害咱們家。”岳霖聽了也不再任性,撒腿向皇陵跑去。

岳云見弟弟走了,騎著馬晃到獨眼龍面前,和他兜圈子。他來到一片荒地上,跳下馬,拍了下馬屁股,讓空馬跑去,自己跳到了草叢里,憑借著草叢的掩護,屏息不動。

那獨眼龍果然跟著空馬追了上去。

再說那大小眼慌慌張張跑回到曹成面前,報告道:“稟告大王,在路上遇到兩個小孩,估計是岳飛的家小。”

曹成忙道:“孩子呢?”

大小眼道:“跑了,不過,獨眼龍去追了。”

曹成下令道:“快追!別讓他們跑了。”

大小眼領命,和幾個小嘍啰掉頭向守陵村奔去。

李孝娥還在教安娘畫畫,這時,只見岳云渾身塵土奔了進來,叫道:“奶奶,娘!快,快走!”

李孝娥看他慌慌張張的,問道:“出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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