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凌亂的線索
- 冷案重啟3:深淵之光
- 樊落
- 13345字
- 2018-07-18 15:14:08
甘鳳池在局里小瞇了一覺,早上隨便吃了點飯就跑去了刑偵一科。
科里大部分人都跟甘鳳池一樣熬了整夜,現在都去休息了,只有裴晶晶和葉長鴻在,喔,少說了一個——蕭蘭草剛好從蕭燃的辦公室出來,衣著光鮮,神采奕奕,完全不像是熬通宵的人,甘鳳池很想說一句——他家領導果然不是正常人。
宴會大廳的監控錄像都檢查過了,葉長鴻將幾個重點部分記錄下來,正如張太太所說的,投擲煙霧筒的正是那個男竊賊,他跟女竊賊是同伙,宴會中兩人曾多次接觸過。
兩人都拒絕回答問題,不過裴晶晶調出了他們的指紋,已經查到了他們的身份——他們是情人關系,也是一對慣偷,偷竊技術高超,甘鳳池仔細看錄像,他們在偷竊時特意避開了鏡頭,幾乎沒有漏洞,要不是男人發現同伴被懷疑,急著投擲煙霧筒,恐怕還不會這么快就暴露。
至于喬飛這邊,他離過一次婚,沒有孩子,父母也都不在了,有關他的死訊需要聯絡他在外地的親戚。鑒證人員檢查了喬飛的手機,列下一大串他的聯絡名單,甘鳳池看了下名字,都是新聞圈和娛樂圈的,還有一部分是公司經理董事長什么的,看來這人是三教九流什么人都交,他有種預感——這個案子不好查。
喬飛服用的毒藥成分也化驗出來了,是乙酰苯甲酰阿康堿,這個名字甘鳳池很陌生,還好他知道藥物的俗稱——烏頭堿。
正如舒清滟所說的,它是劇毒,幾毫克就可以致死,她從死者的腸胃中發現了還沒有完全消化的藥物膠囊,鑒證人員從死者的隨身物品中找到了維生素藥盒,里面放的膠囊跟死者胃中的成分一樣,舒清滟懷疑兇手將毒藥提前塞進膠囊,趁死者不注意,放在了他服用的藥盒里。
不過鑒定人員沒有在藥盒里找到其他塞有毒藥的膠囊,也沒有在宴會的飲食中發現相同成分的毒藥,看了這個結果,甘鳳池傻眼了。
“也就是說兇手不限于宴會上的人,那么多藥囊中只有一粒被塞了毒藥,誰知道是誰在什么時候塞的,大概就連兇手自己也不知道他的目標什么時候會死吧?”
裴晶晶說:“我們可以從毒藥這方面入手調查,你看鑒定結果說烏頭堿的成分很純,雖然網上有很多地方販賣草烏啊附子啊,但要提煉純烏頭堿可不容易,所以兇手應該是對這方面的藥物有所了解并且能弄到藥的人。”
蕭蘭草走過來,加入討論,“說得不錯,而且兇手也未必難找,畢竟要往一個人隨身攜帶的藥盒里塞藥,必須是熟人才做得到。”
被男神稱贊,裴晶晶雙手抱住放在胸前,星星眼地看蕭蘭草,甘鳳池站到他們之間,擋住了裴晶晶的視線,免得她發花癡忘了查案。
“會不會是這對小偷下的手?”他指著那對竊賊的資料說。
雖然他們的犯罪記錄都是偷竊,連搶劫都沒做過,更別說是下毒,但兩起事件同時發生,很難讓人不懷疑它們之間是不是有聯系。
葉長鴻瞥了他一眼:“想知道答案,為什么不自己去找?”
我也想找啊,問題是審問犯人這種事又不關我的事。
甘鳳池還沒腹誹完,葉長鴻就站了起來,對他說:“關了一晚上,是時候讓他們吐一吐,跟我來。”
“我?”甘鳳池沒反應過來,伸手指指自己的鼻子,又左右看看,葉長鴻不耐煩地說:“幾個小年輕的都不在,難道搞記錄這種事要科長來做嗎?”
“我去!我去!”葉長鴻走了出去,甘鳳池興奮地跟上,要知道審問犯人這種事平時他都是在外圍看的,現在好不容易有機會出場了,怎么能錯過?
他往前跑了兩步才想到自己的頂頭上司還在呢,回頭看蕭蘭草:“科長……”
“有人帶,還不好好跟著學著點。”
“好嘞!”
科長同意了,甘鳳池兔子一樣地跟著躥了出去,裴晶晶在后面笑吟吟地看著,對蕭蘭草說:“男神,其實是你拜托老葉的吧。”
“女孩子太聰明,很容易嫁不出的。”
蕭蘭草離開了,裴晶晶興奮地原地轉了一圈,剛好蕭燃從辦公室出來,她說:“男神說我聰明!”
蕭燃不說話,一臉嚴肅地看她,裴晶晶討了個沒趣,乖乖坐回座位上。
“我繼續做事。”
甘鳳池跟著葉長鴻走進審訊室,出乎他的意料,這對雌雄大盜都在里面,并排坐在審訊桌對面。
他稍微往葉長鴻那邊歪歪頭,小聲問:“可以這樣一起審問嗎?”
“當你不想浪費時間的時候,這是個好選擇。”
葉長鴻坐下,把資料啪的一放,甘鳳池緊隨其后,坐去電腦前做出記錄的準備,順便觀察這對情人小偷。
男人長相很討喜,不說有多帥,但氣場讓人容易接近,這大概就是他為了偷竊偽裝出來的氣質,女人身材嬌小,長得挺漂亮的,正應了那句話郎才女貌,要不是提前知道,甘鳳池無法想象他們會是一對賊。
難怪昨晚大家在會場盯了那么久都沒留意到他們,這兩人的氣質跟竊賊相差實在太遠了。
女人看到甘鳳池,抿嘴一笑,說:“不好意思,如果知道你是警察,我就不會噴防色狼噴霧了。”
甘鳳池都忘記這茬了,聽她提到,感覺眼睛又開始疼了,他揉揉眼睛不放聲。
那女又說:“警官,你不要告我襲警啊,我是真的不知道。”
“你們的罪名比襲警大多了,”葉長鴻幫甘鳳池解了圍,沉著臉問:“姓名。”
“林鴛鴦,林鴛,”男人指指自己,又指指女人,“林鴦。”
“真名。”
“還問這個,您手上拿的資料要比我說的齊全多了。”
“放老實點,你們知道昨晚你們偷的東西夠判幾年嗎?”
葉長鴻說得很嚴肅,女的怕了,主動說:“林芳。”
“你?”
“林大偉。”
“嘖,倆挺菜市場的名字。”
“菜市場名字怎么了?我們在道上可是鼎鼎有名的……”
“從哪里弄到的烏頭堿?”
“烏頭……什么?”
林大偉沒聽懂,林芳也一臉迷糊,甘鳳池在旁邊看著,覺得他們不是在做戲,葉長鴻問得猝不及防,他們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不可能演得這么逼真。
他靈機一動,去倒了兩杯水放到二人面前,笑嘻嘻地說:“烏頭堿泡的,開胃。”
林芳小抿了一口,林大偉則咕嘟咕嘟都喝完了,葉長鴻瞪了甘鳳池一眼,像是在責備他多事,卻沒說什么,把喬飛的照片拿出來,放到他們面前,問:“認識這個人嗎?”
兩人搖搖頭,葉長鴻又把其他照片依次排開,分別是喬飛的單眼相機還有他的隨身物品等,問:“這些有印象嗎?”
林芳的眼睛亮了,指著相機說:“PRAKTICA(柏卡),德國貨,這牌子挺不錯的。”
“這么大的東西偷起來多不方便,還是這個好,萬寶龍鋼筆,大概值這個數吧。”
林大偉伸出手指比畫了個數字,甘鳳池看得很無語,心想原來小偷也有職業病,當著警察的面還不忘研究怎么偷東西。
葉長鴻用手指敲了敲桌子,兩個小偷回過神,正襟危坐不說話了。葉長鴻又拿出喬飛在宴會上的照片,說:“昨晚他也一直在會場,你們有沒有印象?”
“我想起來了,我記得他的領帶夾,帶鉆的,設計得還不錯,不過不太值錢,我就沒拿,我的意思是跟其他東西相比它顯得不怎么值錢。”
林芳附和說:“所以我們沒有偷他的東西,我們偷的東西都被你們現場繳了,有沒有照相機和鋼筆你們最清楚。”
葉長鴻把照片收好,問:“你們的同伙在哪里?”
“我們沒同伙。”
“笑話,沒同伙,就憑你們倆還想偷陳家展示的珠寶?”
“誰說我們要偷那些珠寶了?我們只是撿了張請柬去參加宴會,順便賺點甜頭,我們叫林鴛鴦,所以到哪兒都是同進同出,不跟別人聯手。”
“這是內部宴會,你們從哪兒打聽到的消息?”
“這種事道上早就傳開了,想知道很簡單的好不?不過我們有自知之明,那些珠寶肯定管理得很嚴,比起偷那個,小偷小摸的甜頭更大。”
“你們倒是挺會說實話的。”
“那是,我們也想爭取寬大處理嘛,都被抓了,態度好點還能早點被放出去。”
“這次大概不容易,昨晚有人在酒會上中毒死亡,從目前我們掌握的證據來看,你們的嫌疑最大。”
審問到一半葉長鴻才說到正題,林大偉和林芳呆住了,連連搖頭,搶著說:“不是我們干的,我們只是偷東西而已,為什么要下毒?”
“他是記者,可能是你們偷東西時被他發現了。”
“被發現了就逃啊,偷東西跟殺人的罪名差太大了,我們又不蠢,又不是名人,還怕被記者爆料什么的……”
林大偉說到一半,葉長鴻站起來給甘鳳池做出結束審問的示意,林大偉急了,不敢再扯皮,說:“我們說的都是真的,就是聽到一些消息,所以想渾水摸魚一下,沒別的了。”
他還怕葉長鴻不信,把消息源頭也說了,他們是在某家小酒吧聽同行聊起來的,據那同行說他們原本是想打展示珠寶的主意,但后來覺得最近幾票做得太大,可能被盯上了,為了保險起見,他們就臨時改變了計劃,那請柬也是同行給他的。
林鴛鴦的偷盜技術不差,但不擅長對付現代設備,而且他們就兩個人,偷盜珠寶的風險太大,所以他們就想打打秋風而已,反正請柬都有了,不來白不來。
末了林大偉還把同行和酒吧地點也供出來了,葉長鴻見再問不出什么,這才結束審問,兩人被押出去的時候,他提醒道:“回頭再好好想想宴會上的情況,有沒有遇到什么可疑的人,想到了隨時通知我,態度積極點,協助我們找到兇手,我們才能請法官酌情量刑。”
審問結束,甘鳳池跟隨葉長鴻出來,審訊過程大家都在外面看到了,馮震一攤手,說:“看來這兩個跟毒殺案沒關系,就是倆倒霉的小偷。”
甘鳳池說:“現在線索斷了,我們要怎么查?”
“要怎么查是我們的事,鳳梨仔你回家吃菠蘿,乖。”
甘鳳池被馮震推出了刑偵一科,他聽到蕭燃給大家交代任務,一撥根據林鴛鴦提供的消息去追蹤盜竊團伙,一撥調查毒殺案,他還想聽聽具體的安排,蕭蘭草給他打了個手勢,示意他跟上。
“卸完磨殺驢啊這是!”
甘鳳池不情愿地跟著進了電梯,蕭蘭草在旁邊微笑著不說話,甘鳳池忍不住了,問:“科長你不好奇蕭燃科長接下來怎么調查喬飛的案子嗎?”
“兵分兩路,一路調查喬飛的交友圈和工作圈,一路排查昨晚的賓客,那兩個小偷也算做貢獻了,警察把他們偷的東西歸還給失主,再順便問問題,沒人會不配合。”
“你簡直就是蕭燃科長肚子里的蛔蟲,你怎么知道他會這樣做?”
“我沒說這是他的計劃,我在說我自己的。”
“哈……”
“現在沒辦法在一線混了,在腦子里過過癮還不行嘛。”
“行,您老做什么都行。”
“鳳梨仔,剛才干得不錯,”蕭蘭草做了個倒水的手勢,“懂得隨機應變了,蕭燃會在你的工作能力評定上打高分的。”
我的頂頭上司又不是他,他打高分關我屁事啊!
甘鳳池懶得理他家領導了,頭往電梯墻角一靠,練習翻白眼。
回到冷案科,老白和林紫言都到了,林紫言站在老白的座位后跟他一起看電腦,旁邊桌上還有一堆買了沒兌獎的彩票。
甘鳳池無法想象對老白來說還有什么事是比兌彩票更重要的,他走過去問:“看什么呢?”
“科長派發的作業,讓我查喬飛這些年參與的新聞報道。”
“不是新聞報道,是八卦報道,這男人就是個大嘴巴,什么明星的家長里短雞毛蒜皮的小事,他都拿出來爆料,還經常在公眾號里發布一些子虛烏有的言論,好幾次差點被告,靠著這些東西也能賺錢,真無法想象。”
林紫言說完連連搖頭,甘鳳池揶揄道:“不僅賺錢,還賺很多呢,鋼筆都用萬寶龍的。”
蕭蘭草說:“也就是說他的仇家很多。”
“多得數不過來,要根據仇恨值排個表,從一到一千一個個查才行,”老白抬眼看看蕭蘭草,說:“科長,你應該不會不通人情地讓我一個個去查吧,我會死的。”
蕭蘭草走到他的電腦前看了看,真的是多得數不過來,問:“其中有沒有上升到民事糾紛的?”
“有五起,比想象得要少,還有一起差點成了刑事案,一年前有人持刀闖到喬飛家要殺他,還好警察趕來得及時,他本來要告那個男人的,后來經調解才撤訴了,起因是他惡意中傷某個女明星,女明星因此得了憂郁癥,還企圖自殺,要殺他的就是女明星的父親。”
甘鳳池一聽,興奮了,說:“那科長我們就從這個女明星身上查起!”
“要查也輪不到你,蕭燃會派人查的。”
“那要不我查那幾起民事糾紛?”
這次蕭蘭草沒馬上否決,而是陷入沉思,甘鳳池還想自薦,老白說:“不過這家伙倒也不是一件好事都沒做的,偶爾他也會幫忙。”
“幫什么忙?”
“幫有困難的人募捐啊什么的。”
“你確定捐款沒到他自己的口袋里?”
老白聳聳肩,點開喬飛公眾號里的幾條留言,讓甘鳳池自己看,那都是一些為病友募捐的留言,他又問蕭蘭草,“你記得六年前的高中少女被強暴案嗎?”
蕭蘭草皺起眉頭,看他的表情甘鳳池就知道他不記得,他對林紫言說:“這種事要問紫言,紫言記得最清楚。”
林紫言點點頭,說:“簡而言之,就是一個高二女學生在走夜路時被幾名男同學暴力非禮,后來女學生因為受不了輿論攻擊,在事件發生兩個月后跳樓自殺了。”
“那幾個男同學呢?”
“他們當時還未成年,所以只是進少年管教所,應該早就出來了。”
“這么抓眼球的事,喬飛一定也插了一杠子吧?”
“是的,不過這件事還多虧了他才能把那幾個少年判罪量刑,”老白翻看著網上新聞,說,“他那晚剛好經過現場,所以錄下了少年逃跑的視頻,后來作為物證被使用。”
“雖然他這樣做是出于自身的利益,不過也算是做了件好事,這事可以放一放了,科長,讓我去查那幾起民事糾紛吧?刑偵一科的人現在都忙著調查其他線索,肯定騰不出手來查這個。”
“好。”
蕭蘭草點頭答應,還沒等甘鳳池高興,就聽他對老白說:“這部分你負責。”
甘鳳池一聽就急了:“那科長,我呢?”
蕭蘭草沒理他,轉頭看看周圍,問:“正義呢?還沒來?”
“剛打電話來說有點事,會晚點來,可能是豆豆昨晚嚇到了,他在家照顧吧。”
“那先不管他,紫言,你去把剛才說的案子的結案卷宗借來。”
“是。”
林紫言跑出去了,甘鳳池不解,問:“為什么要看那案子?它跟喬飛被殺又沒關系。”
“你怎么知道沒關系?”
被問到,甘鳳池撓撓頭:“因為是六年前的案子,而且喬飛在里面扮演的是正義的形象。”
“這世上沒有絕對的正義,或者說對受害者家屬來說喬飛是對的,但對被關進少管所的少年來說,他是害他們被抓的罪魁禍首。”
甘鳳池連連點頭,就在他覺得蕭蘭草說得很有道理的時候,蕭蘭草又說了一句:
“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就看看唄。”
甘鳳池很后悔自己前一秒對領導涌現的崇敬之心。
既然案子不歸他們管了,甘鳳池去檔案室準備整理卷宗,蕭蘭草叫住他:“鳳梨仔你也別閑著,繼續看宴會的監控錄像,看還有沒有什么新發現。”
“錄像不是都看過了嗎?而且從目前我們找到的證據來看,毒膠囊應該是一早就放在喬飛的藥盒里了。”
“是的,但不排除現場投毒的可能性。”
看看甘鳳池的表情,蕭蘭草問:“你是不是覺得這種工作很可能是無用功,也許看一整天都沒有發現,不像在外面查案那么有成就感?”
老實說,是那么一點。
甘鳳池伸出手,做了個捏東西的動作。
蕭蘭草正色說:“做任何事都不可能完全是無用功,所有線索都是大家一點一點查出來的,那種坐在家里隨便聽聽報告就能靠推理查出兇手的安樂椅偵探只存在在小說里。”
甘鳳池覺得蕭蘭草這樣說他自己不太好,不過他說得有道理。
“好,我來做!”
他去刑偵一科跟裴晶晶要來錄像資料,照蕭蘭草說的從頭看起。
這一看就看了一上午,甘鳳池看得眼都花了,他發現喬飛認識的人還真不少,宴會上一直跟這人那人攀談,但是看大家的反應,都對他表現得排斥甚至是厭惡,甘鳳池想宴會里想他死的人肯定不少。
中途甘鳳池看到喬飛拿出藥盒,用酒把藥服下,沒多久他去了洗手間,之后他的動作就開始變得奇怪了,也沒有再找人攀談,這應該是藥性發作的表現,又過了一會兒,他低頭翻包,接著匆匆往外跑,這個動作幾乎跟林大偉丟煙霧筒發生在同一時間。喬飛才跑出大廳就跌倒了,后面的人剎不住腳,接二連三摔在了他身上,把他壓在最下面。
甘鳳池又把錄像倒回去反復看了幾遍,越發覺得喬飛翻包跟他要離開之間有聯系,可是案發后,鑒證科的同事檢查過他包里的東西,都是工作必需品,沒有特別發現。
所以是什么事情促發喬飛突然跑出去的?
甘鳳池看看蕭蘭草,想把自己的懷疑說出來,又怕大家說他想太多,因為當時喬飛體內毒性發作,烏頭堿嚴重影響了他的神經系統,他行為失常只是毒發的表現。
想了想,甘鳳池決定暫時先不說,等他把線索捋順了再提出討論。
趁著休息時間,甘鳳池跟林紫言要了舊案卷宗看,由于是未成年人犯罪,所有相關卷宗都予以封存了,林紫言借到的只是程序案例,涉及的內容也很簡單。
自殺少女叫何筱儷,高二學生,出事當晚她去補習學校上課,在回家的路上經過一個小公園,被補習學校的四位男同學按住非禮,喬飛當時在附近攝影,聽到響聲趕過來,四名同學倉皇逃走,喬飛便報了警。
何筱儷最初很配合警察,準備告那四個學生,但后來網上有人散播各種謠言攻擊她,一些不明真相的網友被煽動,也開始一邊倒地指責她,雖然最終四人被判有罪,何筱儷卻因為受打擊太大,精神失常,在某個廢棄的樓房上跳樓自殺。
甘鳳池把兩起事件對比著看完,又上網查了那些匿名攻擊何筱儷的留言,有點理解她為什么會精神崩潰了。
留言里說何筱儷一直就作風不好,男女關系復雜,還曾向老師示愛,此外網上還流出了很多何筱儷的私人照片,很多鍵盤俠大肆抨擊她的長相和服裝,還有一些專家和公知也拿何筱儷當反面教材,呼吁女生不要穿著暴露,不要夜晚出門,不要走偏僻小路,加害者固然有錯,但受害者也要檢討自己的輕浮行為等等。
他越看越來氣,把電腦一推,起身走出去,林紫言看到了,想跟過去,被蕭蘭草叫住了,“別理他,讓他一個人冷靜一下。”
“我怕他一沖動又不知道會干什么了。”
“想干什么就讓他去干吧,摔幾次跟頭他就清醒了。”
林紫言其實還是有點不放心,但科長都這樣說了,她也不方便堅持,看看門口,重新坐下來查資料。
甘鳳池一口氣走到門口,冷風吹來,他稍微冷靜下來,覺得被老案子牽著情緒走的自己很可笑,案子已經結了,他什么都做不了,但他可以做好當下的事,讓相同的悲劇不再重演。
肚子咕咕叫起來,甘鳳池看了眼街道對面的時鐘,都中午了,難怪肚子餓。
他去隔壁的“白吃”粥鋪吃了飯,往回走的路上手機響起來,看到屏幕顯示出的大繡球花,他的頭馬上疼起來,因為來電的不是別人,正是王奶奶。
說起王奶奶,她是甘鳳池調查珠寶劫案時認識的老太太,住在中青公寓,王奶奶好聊天,又熱情,還給甘鳳池提供了不少線索,所以甘鳳池看到她就像是看到了自己的奶奶,跟她挺投緣的,大概王奶奶也是這樣想的,最近致力于把甘鳳池變成自己的孫女婿,每次打電話來都是聊她孫女,想安排他們見面什么的。
甘鳳池有追求對象了,就算沒有,他對這事也不怎么上心,因為這位孫女有點過于豐滿了,豐滿得超過了他的欣賞水平,所以每次王奶奶一約他相親他就逃,千方百計地找借口避開。
手機響個不停,甘鳳池猶豫再猶豫,最后還是接了,不等王奶奶說話,他先說:“王奶奶,我最近很忙,大概沒辦法過去陪您聊天了。”
“我也沒想跟你聊啊,我是想我孫女跟你聊。”
“那個……王奶奶,我的意思是我沒時間……不管是跟誰聊都沒時間。”
“知道知道,發生案子了嘛,電視都報道了,有人想去偷珠寶結果被毒死了,真晦氣。”
甘鳳池翻了個白眼,心想流言就是這么傳播起來的。
“我跟你說個事兒,我孫女啊找了個男朋友,氣死我了,她看不上我幫她選的,硬要自己找。”
“太好了!”
一聽這話,甘鳳池簡直是撥開烏云見月明,伸手在胸前劃了個十字,王奶奶看不到他的小動作,氣憤地說:“可是我喜歡你鳳梨,不喜歡那個大胖子。”
不不不,胖子配胖子,絕配!
短時間不擔心跟胖妹妹相親了,甘鳳池松了口氣,就聽王奶奶又說:“她跟她男朋友出去旅游了,怕我生氣,買了好多水果過來孝敬我,我吃不了,你過來拿些回去。”
“我也不需要。”
“你不需要,不是還有你們領導和同事嘛,現在的年輕人啊都這樣,都不懂得跟同事打好關系,水果很貴的,吃不了丟掉太可惜了,你下午能來嗎?”
換了平時甘鳳池肯定拒絕,但聽說胖妹妹有男朋友了,而且還出去旅游,他不用擔心跟她碰上,說:“那我看看晚上有沒有時間過去一下。”
“沒問題,我可能去遛彎兒或是跳廣場舞,你要是找不到我就打我手機,留言也行吶,現在這種手機真方便,隨時都能找到……”
王奶奶嘮嘮叨叨地掛了電話,甘鳳池松了口氣,正要進警局,有人叫他。
“叔叔!”
甘鳳池轉頭一看,眼前站了個小不點兒,原來是豆豆。
天挺冷的,豆豆踩著小靴子,外面套了件橘紅色羽絨服,眼睛藍藍的,簡直就是從模特雜志里走出來的,甘鳳池摸摸他的頭發,說:“叫什么叔叔啊,我還沒結婚,叫哥。”
“哥哥!”
“昨晚謝謝你,幫了我兩次忙。”
“嘿嘿。”
豆豆看起來很害羞,被表揚,他抿起嘴,臉頰紅紅的,甘鳳池忍不住又捏捏他的小臉蛋兒,問:“來找你爸爸?”
“不是,是來……幫表叔……錄……錄口……供品。”
甘鳳池聽得一頭霧水,還好豆豆的保姆跑過來,甘鳳池昨晚見過她,兩人打了招呼,她無奈地說:“我就停車這么一會兒,他就跑掉了,每天都神出鬼沒的,搞得我都快神經質了。”
“這么點小孩是這樣的,他爸爸呢?”
“魏先生應該在里面,就是他打電話給我,讓我帶豆豆來錄口供的。”
甘鳳池這才理解豆豆剛才說的話,他問:“錄什么口供?”
“就是昨晚的事啊,”保姆往甘鳳池身邊靠靠,低聲說,“這孩子看到了一些事,所以魏先生叫他過來幫忙。”
“喔……”
甘鳳池看向豆豆,小孩子才三四歲的樣子,正在啜手指頭,他真不知道魏正義是怎么想的,一個半大孩子叫到警局來錄什么口供啊,你確定他能完整地講述過程?
甘鳳池帶保姆和豆豆來到刑偵一科,魏正義已經在里面了,跟他在一起的還有蕭燃,豆豆一看到蕭燃就撲過去,叫:“表叔!”
甘鳳池以為自己聽錯了,直到蕭燃帶豆豆進了審訊室他才回過神,一拉魏正義,指指他,又指指蕭燃:
“你、你們?”
“表兄弟啊,你覺得我們長得像嗎?”
“我怎么知道,你從來沒說你們是表親!”
“這還用說嘛,干警察的誰不是一抓一個粽子串啊,我們都是子承父業,七大姑八大姨堂兄弟表兄弟都干這行。”
魏正義給了他一個鄙視的眼神,進了審訊室,甘鳳池急忙跟上,科里的其他人都外出做調查了,他搶在魏正義前面坐到電腦前,說:“我來做筆錄。”
魏正義只好坐去豆豆那邊,倒了杯水放到兒子面前,又指指蕭燃,說:“這位是蕭科長,你現在是證人,把昨晚看到的跟他說一遍。”
“他是表叔啊。”
“這里沒表叔,叫蕭警官。”
“喔,蕭警官好。”
豆豆很懂事,魏正義怎么說他怎么學,跟蕭燃打了招呼,開始講他的經歷。
孩子的敘述能力還不是太好,中間說得磕磕絆絆的,一件事講了半個多小時才講完,甘鳳池做著記錄,才知道喬飛在死亡之前去過洗手間,并且在洗手間跟人發生過爭執。
因為是豆豆把喬飛的衣服弄臟了,他覺得那樣做不太對,就悄悄跟著喬飛去了洗手間,想跟他道歉,誰知有人跟喬飛爭吵進而動了手,他躲在一邊看到那人把喬飛推倒在地,還扯開他的包亂翻,喬飛被他打得抱頭趴在地上不敢動,后來那人把包丟還給喬飛,又警告了他幾句后才離開。
聽著豆豆的講述,甘鳳池心想也許喬飛不是不敢動,而是那時候他體內的毒開始發作,他無法抵抗吧,但事后他發現包里的東西被那人拿走了,所以才急于離開……
蕭燃問:“那個人都警告了什么?”
“那個哥哥好像想要什么東西,嗯……壞人不給他,還笑話他,哥哥就很生氣,罵他人品壞,還說他活不了……嗯,活不了多久。”
“看人家打架你還不躲起來,笨死了,”魏正義揉著兒子的頭斥責他,“下次記得看到人打架要趕緊跑,知道嗎?”
“可是我不怕啊,你在家里打架打得更兇,唔……”
豆豆的嘴巴被捂住了,魏正義微笑看向蕭燃:“科長,還有什么要問的嗎?”
“豆豆,還記得那個人的樣子嗎?”
“記得的,特別帥!”
豆豆長得小,那個男人根本沒注意他,打完人就匆匆離開了,但豆豆對他的印象很深,說他長得帥,個子也高高的,穿著西裝,還噴了很濃的香水。
參加宴會的男賓有幾十人,而且氣質都很好,甘鳳池覺得光憑一個帥字很難判定那是誰,魏正義也這樣想,問:“有多帥,比爸爸還帥嗎?”
“嗯,比爸爸帥!”
看到魏正義的臉黑了,甘鳳池忍住笑安慰他:“童言無忌,別在意。”
豆豆看看甘鳳池,說:“也比哥哥帥。”
甘鳳池笑不出來了。
豆豆又說:“比表叔……帥吧,但沒有小表叔帥!”
甘鳳池不知道所謂的小表叔又是誰,不過居然有人比他們三個人都帥,簡直不能忍,他提議:“要不把喬飛去洗手間時的錄像調出來,讓豆豆認認看?”
“已經調出來了,不過不清楚。”
魏正義拿出平板,調出照片。
酒店洗手間附近安裝了監控鏡頭,魏正義把喬飛進出前后經過的人的圖像都截下來了,角度關系,行人只能看到側臉,其中一個身材修長的人戴了禮帽,無法看到長相。
從時間還有豆豆的描述來看,甘鳳池覺得這個人最符合,魏正義把平板放到豆豆面前,豆豆歪著頭看了一會兒,又搖搖頭。
“爸爸,那個人沒有戴帽子啊。”
男人戴了帽子,圖像還這么不清楚,甘鳳池覺得讓孩子辨認簡直太難為他了,他提議說:“要不先讓鑒證科把照片弄清楚點再說?或是把所有男賓的照片都讓豆豆看一遍?”
“去洗手間的未必就是宴會里的客人。”
“我也這樣想,畢竟要什么樣的男賓才能比我們三個人都帥,”甘鳳池翻著平板里的照片,隨口嘟囔,“要是真有那樣的人,我在宴會上轉悠了那么久,不可能不留意的。”
蕭燃抬頭看向他,眼睛亮了,甘鳳池被他看得發毛。
“科長您別這樣看我,每次我家領導這么看我,我都覺得自己像是試驗室里的小白鼠。”
“鳳梨仔你說到真相了。”
“說我是小白鼠?”
“不,說賓客里沒帥哥。”
蕭燃把平板要過來,調出出席宴會的幾位男模的照片,并排列在一起放到豆豆面前:“這里面有你說的人嗎?”
“有有有!”豆豆一伸小手,指著當中一個人說,“就是他!”
甘鳳池湊過去一看,差點嗆到,豆豆說的人他認識,不僅他認識,這里的人對他都不陌生,他就是男模邢星。
好吧,他心平了,豆豆沒說錯,身為時下最受歡迎的男模,邢星是比他們在座幾位都出眾那么一點點,而且他作為珠寶模特出席宴會,也沒人留意他的存在,因為大家都習慣了他的帥。
魏正義說:“如果是他的話,那就可以理解了,這種明星肯定有很多見不得光的事,而且不敢讓簽約公司知道,所以才私底下自己來。”
甘鳳池立刻舉起手,對蕭燃說:“科長,讓我來!”
“你?”
“我跟邢星挺熟的,方便詢問,而且現在大家都出任務了,只有我閑著!”
蕭燃沒說話,給魏正義使了個眼色,魏正義帶豆豆出去了,蕭燃也站起身離開,甘鳳池急了,跟在他后面說:“如果你擔心我家領導有意見,我可以跟他溝通的,說起來這件案子也是在我執行任務時發生的,所以我有義務去調查。”
“在調查別人之前,應該先調查你。”
“啊?”
“昨晚跟喬飛有沖突的不光是邢星,還有你吧?”
甘鳳池想起來了,他摸摸頭:“好像……是有……那么……回事……”
“為什么你沒有在第一時間匯報?”
“科長,我這真的不是故意隱瞞,我是忘了,我一忙起來就忘了還有這么碼事,所以就自動把自己剔除了,因為我知道自己不是兇手啊。”
“誰能證明?”
甘鳳池語塞了,被蕭燃盯著,他大腦一熱,大聲說:“我家科長,我以他的名譽擔保我沒做過任何有損警察形象的事!”
“他的名譽?嘖。”
甘鳳池覺得他家科長也連帶著被鄙視了。
好在蕭燃沒針對他,問了他跟喬飛之間的問題,甘鳳池不敢有半點隱瞞,一五一十全都說了。
等他說完了,蕭燃說:“回頭讓馮震給你做下筆錄,一切都得按程序來。”
“那派我調查的事呢?”
“你要避嫌,除非……有人愿意給你擔保。”
蕭燃微笑說道,甘鳳池不得不附和著他一起笑,心里卻烏云蓋頂,這一刻他覺得蕭燃跟他家領導其實是一路人,因為他們都是那么陰險。
“科長,科長你聽我說,這次我是真的不想麻煩你,是蕭燃科長說我有嫌疑,如果你不出面,我就不能自由行動,大不了你幫我這次,我回頭請你吃飯……”
在去片場的路上,甘鳳池開著車,還不忘跟蕭蘭草解釋,蕭蘭草臉上波瀾不驚,靠著椅背玩手機,這讓甘鳳池更忐忑了,又說:“要不等下次真有人綁架你,我愿意幫你付贖金。”
“閉上你的烏鴉嘴鳳梨仔,你連一百萬都拿不出來,”蕭蘭草看他的眼神里不無鄙夷,“聽說你還用我的名義做擔保了。”
“沒那回事,我說的是‘名譽’,不是‘名義’。”
“呵呵。”
“而且科長,如果我被懷疑是兇手,你也沒面子吧?你總不能任由你的下屬被冤枉,所以盡早找到兇手是必要的。”
“邢星不是兇手。”
“這種事要問了才知道,上午你還教導我不能因為是無用功就不去做,查案就是要一點一點腳踏實地地來。”
車開到了片場,甘鳳池要下車,蕭蘭草叫住他。
“你想到怎么問了嗎?”
“借口都找好了。”
甘鳳池舉起手里的紙袋,里面放著林紫言借的晚禮服,蕭蘭草跟著下了車,說:“先說好,一切由你自己來問,我只是監護人的身份。”
“沒問題,跟著科長您這么久,套話這種事我早就學得溜溜的了。”
邢星的娛樂公司借助之前的事件大肆炒作了一番后,他最近可說是炙手可熱,各種片約不斷,虧得甘鳳池和邢星混得比較熟,打電話問他的助理,才知道他出外景拍廣告,否則很難抓到他人。
他們進去的時候,邢星還在拍攝中,甘鳳池把晚禮服給了他的助理,又說了些道謝的話,最后說:“昨晚我還看到邢先生出席陳家的宴會了,不過還沒來得及打招呼他就離開了,他最近這么受歡迎,是忙著趕場嗎?”
“是啊,之后有個朋友聚會,所以邢哥幫忙做完宣傳就走了,聽說后來出事了?”
助理觀察著甘鳳池的表情說,可惜甘鳳池除了一臉微笑外什么都看不出來,他只好說:“幸好邢哥先走了,否則他被壞人害到就慘了。”
“是哪位朋友的聚會啊?有聚會也不叫著我,真不夠意思。”
“呃,是私交,我也不清楚。”
“你沒跟著?”
“沒有,私底下的聚會邢哥不喜歡外人跟著。”
邢星拍完了一段,助理急忙跑過去照顧,甘鳳池看看周圍,大家都忙著自己的工作,沒人理他,至于蕭蘭草……他很快就找到了,蕭蘭草正和一位漂亮女生聊天,兩人聊得很投機,她還主動倒飲料給蕭蘭草。
甘鳳池翻了個白眼,對蕭蘭草到處搭訕的行為很無奈。
對面傳來響聲,邢星沒拿住水杯,掉到了地上,助理忙著收拾,發型師想幫他整理發型,他揮手拒絕了,要來鏡子,自己對著鏡子整理。
甘鳳池走過去,邢星看到他,移開鏡子,驚訝地說:“你怎么過來了?”
“來捧你的場啊,大明星就是不一樣,進出都帶著專屬的發型師服裝師。”
“信你才有鬼。”
“好吧,其實我是來歸還晚禮服的,順便跟你道謝。”
“如果你撒謊的技術跟你家科長一樣高明的話,我或許會相信。”
邢星嘲諷完,站起來上了自己的專車,甘鳳池跟過去,自來熟地在他對面坐下。
邢星從抽屜里翻出一盒藥,就著水把藥服下了,藥是消炎止痛的,甘鳳池問:“不舒服?”
“嗯,頭痛,要不是定好了檔期,今天真不想來。”
邢星的臉色不太好,眼睛里有血絲,要靠著色瞳遮掩,他臉上的妝痕也比平時要濃,衣領上都蹭到了,讓人懷疑他打了多厚的粉,甘鳳池很慶幸自己的上司只是自戀,他要是也整天這么化妝的話,那可真讓人受不了。
“你換發型了?今天的造型不太一樣啊。”
被問到,邢星抬手摸摸自己的頭發,嘟囔道:“導演要求的,說現在韓國明星都喜歡這種大厚劉海兒,讓我也嘗試下,什么都喜歡跟風,完全不考慮個人特色,傻×。”
“是啊,你們混娛樂圈的也挺不容易的啊。”
“行了,說正事,大家都是朋友,你不用在這里拐彎抹角,你特意過來,是想問案子的事吧?就是昨晚那個在陳家珠寶宴會上被殺的死狗仔。”
“你這么說,一定跟他有過節。”
“過節倒是沒有,不過他總喜歡爆料一些東西,讓人很想扇他,昨天他居然還跟蹤我去了宴會,我就警告他了一下。”
“有關這件事,你大概誤會他了,他是去要挾我的。”
“你有什么把柄在他手上嗎?”
“還不是些子虛烏有的事,跟你一樣,你是什么?”
“我能有什么?當然是一些私生活爆料,你知不知道有句話說——蛤蟆跳腳背上,不咬人膈應人,說的就是他這種人。”
“那也不能打人啊。”
雖然甘鳳池自己當時也挺想揍他的。
邢星不說話,警惕地看他,甘鳳池說:“別小看我們警察的偵查能力,有人死了,所有跟他有過接觸的人我們都會調查的,而你在他死亡前曾對他動過手,翻過他的包。”
“我沒小瞧你們,我只是沒想到你們的速度這么快。”
見甘鳳池都知道了,邢星也沒再遮掩,點著一支煙抽上,說:“沒錯,他偷拍我,上個廁所他也偷拍,你說該不該揍?我就揍了他,再順手把他包里的照相機拿出來,本來想直接砸碎,不過怎么說我也是公眾人物,一個搞不好會被他反咬一口,所以最后我只是抽掉了他相機里的卡。”
“其實他包里還有備用的卡。”
一聽這話,邢星臉色一變,立刻問:“有沒有拍到我什么?”
“沒有,至少沒拍到你上廁所的。”
邢星松了口氣,攤攤手,說:“那就好,他都掛了,要是有什么照片流出去,我想教訓他都找不到人。”
“你這么在意,其實他拍的是色情照片吧?”
“嘿嘿,像我這么有魅力的人,沒有美女靠過來你覺得可信嗎?”
“我覺得你跟我家領導是失散多年的兄弟,不過我不會因此就網開一面的。”
“我知道,但我向你保證,我沒殺他,對付那種人,最多是揍一頓給他點教訓,而且這種事我的公司會處理的,我沒必要殺人。”
助理跑過來叫邢星,說要繼續拍攝了,邢星皺起眉,不耐煩地彈彈煙頭。
看到煙灰落到車里,甘鳳池有點無奈,他不算是潔癖,但起碼的常識還是有的,從旁邊的紙巾盒抽出幾張紙巾,想把煙灰擦掉,邢星卻誤會了,說了聲謝,扯過紙巾將煙頭掐滅了,又隨手一丟,跳下車。
甘鳳池叫住他,問:“昨晚你離開酒店后去了哪里?”
“喔……本來要參加一個朋友的聚會,但半路我突然頭痛,就臨時改了主意,回家了。”
“一定是這發型的問題。”
甘鳳池吐槽道,邢星看看對面的導演,對甘鳳池做了個無可奈何的表情,走掉了。
甘鳳池也跟著下了車,但是看看丟在車里的紙團,這種隨手丟棄的行為簡直不能忍,他撿起來放進口袋,準備找垃圾桶扔掉。
垃圾桶沒找到,他先遇到了蕭蘭草,蕭蘭草跟女孩聊完天,走過來問:“問到了什么?”
“他說喬飛偷拍他,所以才會有肢體沖突,我覺得他不是兇手,但他應該還有話沒說。”
“在這個圈混的,怎么可能把底牌都揭開給你看?”
“那你打聽到什么?”
“每晚做溫水SPA對皮膚好。”
接收到甘鳳池的白眼,蕭蘭草追加:“邢星每天都是這樣做的,這是他的化妝師說的。”
“就是那個跟你聊得超開心的女生?”
“就她,她還說邢星很注重睡眠,睡前一定做美容護理。”
“那他昨晚一定沒做。”
“看得出來他的精神狀態不好。”
“他說昨晚頭痛,剛才我還看到他服止痛藥,你覺得他會是兇手嗎?”
“在找到更多的線索之前,我保留自己的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