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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宴會上的死者

夜幕落下,帝皇大酒店三樓的大廳聚滿了賓客。

在設計界占據了半壁江山的陳家今晚在這里包了場,慶祝這次珠寶設計發布會圓滿成功,被邀請參加宴會的除了業界人士外還有很多商界名流,大廳當中設置了一條專用通道,由陳家麾下的模特來展示設計師今年推出的各類珠寶新款。

所以林紫言身處在這一片珠光寶氣之中,非常無聊。

在她前面不遠處,幾位名媛淑女圍著模特欣賞她手上的祖母綠戒指,聽著她們贊嘆連聲,林紫言覺得很不可思議,那么大的東西戴著多不方便啊,更別說戴拳套訓練了,最多是揍人時可以當武器用。

但不管心里再怎么感覺無聊,她還是要面帶微笑做出感興趣的樣子,因為今晚她的身份設定是富家小姐,為了欣賞到最新款的珠寶首飾而來參加宴會。

作為愛美的女性,高跟鞋林紫言還駕馭得了,不過她不太習慣穿長晚禮服,走路都覺得麻煩,但這套深藍色裙裝是蕭蘭草幫忙選的,又幫她選了兩串白珍珠,一串在頭發上,一串戴在頸上,說這樣搭配很符合她的氣質,讓她千萬要相信自己的眼光。

林紫言挺相信上司的眼光的,她只是不太相信上司的荷包,這一身行頭很貴的,就算是租的也很貴。

“別擔心,你們這次是出任務,當然公費報銷,而且大家都是朋友,邢星會給個友情價的。”

邢星就是之前在碎尸案中出現的某個嫌疑人,也是當紅的模特,他因為那個案子被新聞記者拉出來反復爆料,又借機炒作了一把,一開始他跟蕭蘭草互看不順眼,林紫言不知道他們什么時候居然成了朋友,邢星聽說蕭蘭草要租晚禮服,就請設計師朋友提供了幾套衣服給他們。

這次跟林紫言一起出任務的還有他們冷案科的其他同事,為了抓住宴會上的竊賊,他們這次是全體出動,連宅男老白都未能幸免。

最近刑偵一科陸續接到幾次報案,都是一些私人會展中展品被竊的案子,蕭燃懷疑是盜竊團伙偽裝成賓客實施犯罪的,所以事前跟陳家做了溝通,提出竊賊很有可能使用某些手段混進宴會,希望他們允許警務人員喬裝暗中調查。

陳家也不想在慶賀晚宴上發生不必要的麻煩,所以在自詡了一番自家安保措施做得有多好后,總算答應了蕭燃的提議,同意協助。

按說接下來該是刑偵一科的工作,但蕭燃說他們的科員一直在追這個案子,模樣可能已經暴露了,就算不暴露,那氣場一站出來,說不是警察人家都不信,所以來拜托蕭蘭草幫忙。

讓大家意外的是,面對蕭燃的請求,蕭蘭草二話不說就答應了,所以現在會場內都是冷案科的人,刑偵一科的同事在保安室待機,準備一有情況就馬上出擊。

“有沒有發現新情況?”

通信器里傳來甘鳳池的詢問聲,林紫言擺弄了一下裝飾耳墜,裝作打量珠寶,低聲說:“一切正常。”

“我這里也一切正常。”

老白也做了回答,林紫言看向對面,他正端著盤子大口嚼蛋糕,就算是西裝革履,也蓋不住他那一身宅男氣質——蕭燃科長說得沒錯,這種任務最適合他們出馬了,因為他們沒一個看起來像警察。

魏正義在另一邊回應了,作為曾在刑警大隊工作過的警察,魏正義的氣場最不容易偽裝,所以今晚他特意把他兒子帶來了,說是用來當掩護,這樣就沒人會懷疑他了。

這樣做孩子太危險了,林紫言以為蕭蘭草會拒絕,沒想到他居然答應了,魏正義也打包票,對她說:“放心吧,我兒子跟你一樣,就是說話聲音小,其實膽子很大的。”

膽子大不大林紫言不知道,但小家伙確實很可愛,進入會場沒多久,就有不少女賓過去跟他說話,林紫言還看到設計師詢問魏正義有沒有意愿讓他兒子當模特,看來魏正義這步棋走對了,有兒子當掩護,誰也不會把他聯想到警察身上。

林紫言借著看珠寶在周圍逛了一圈,賓客三三兩兩地圍在一起聊天,女性聊的多是珠寶時裝,男性的話題覆蓋面比較廣,她仔細留意大家的談吐舉止,沒發現奇怪的地方,這時酒會已經進行到一半了,她心想這次會不會預測錯誤,盜竊團伙得手了幾次后,變得小心,不再急于馬上作案?

她看向模特站的地方,今晚的宴會搞得十分隆重,展示的珠寶種類也很繁多,所以可想而知安保措施做得有多嚴格,她有些好奇盜竊團伙真出現的話,他們要如何偷竊。

“林小姐!林小姐!”

幾個盛裝打扮的中年女人迎面走過來,其中一個矮胖女人揚手沖林紫言打招呼,她也穿著藍色的晚禮服,但因為身材關系,禮服讓她顯得更胖了。

林紫言抬手揉揉額頭,很想裝看不到,可是女人走得飛快,上前把她攔住了。

“你未來的婆婆呢?怎么都沒見到她,該不會是這么快就下手去買珠寶了吧?”

面對女人的詢問,林紫言干笑著沒有回應。

俗話說無巧不成書,今晚甘鳳池的母親也來了,用他的話說,老太太就喜歡湊熱鬧,尤其是還有珠寶欣賞,下雹子都阻止不了她來。

所以甘太太到了會場,看到林紫言和甘鳳池也在,就自然而然以為兒子是帶女朋友來玩,便自作主張把林紫言介紹給了她的朋友們。

林紫言不擅長應付這類闊太太,而且她還有任務在身,隨手往前一指,敷衍道:“她在那邊。”

她說完要離開,被那女人一把拉住,說:“哎呀,你怎么這么沒禮貌啊,連叫人都不會,剛才你婆婆不是介紹過了嘛,我姓張,弓長張的張。”

“張太太,不好意思。”

其實林紫言更想說的是甘太太不是她婆婆,但想到解釋起來很麻煩,就懶得說了。

張太太上下打量她,刻薄地說:“看你的氣質……嘖嘖,你是模特吧?”

“是的。”

“哎喲,這身高當模特兒有點勉強啊,小姑娘你得穿多高的高跟鞋才能跟人家并肩啊?”

林紫言不矮,但是跟專業模特相比還是有差距的,對方明顯是在貶嘲她,話不投機,她想走開,就在這時甘太太從后面走過來,滿臉堆著笑,說:“張太太,真巧啊,我記得你女兒也是做模特的。”

“是啊是啊,她很厲害的……”

“是啊,聽說前段時間還參加什么國際選拔賽,真是好厲害啊,可惜初選沒過,呵呵,嘖嘖。”

張太太的臉青一塊白一塊,林紫言看著想笑,但在眾人面前又不得不忍住。

甘太太損完她,又接著說:“林小姐的正職是心理醫生,模特只是玩票,跟那些擠破了頭都想混進國際圈的模特不一樣的,張太太,你要看病的話,可以來找她啊,看在朋友的分上,給你算優惠價。”

“切,我過得好好的,看什么病啊?”

“那可不一定,心理有病外表看不出來的,看你這氣色說不定都病入膏肓了呢,也是,老公天天不回家,兒子整天惹事闖禍,女兒混了好幾年都沒混出名堂,大家都是女人,我懂你心里憋屈。”

張太太的臉色更難看了,嘴巴吧唧吧唧想反駁,甘太太根本沒給她機會,一指對面,說:“哎呀,不跟你們聊了,我兒子來了,就普普通通帥的那個,還有兩個更帥的沒來,大老板嘛,都很忙的。”

她說完離開,一轉身,笑容就消失了,林紫言跟上去,就聽她說:“先撩者賤,哼!”

“哈……”

看到林紫言的反應,甘太太擔心地問:“這是我剛學的詞,有沒有用錯啊?”

“用得很對,伯母,謝謝你。”

“哎呀,一家子人說什么謝呢,這種人就該給她點教訓。”

“是啊,剛才真想揍她。”

甘太太一愣,林紫言發現自己也說錯話了,慌忙改口說:“我是說,伯母,我不是心理醫生。”

“我知道,我就故意那樣說氣氣她們的,那種人就是這樣,自己過得不好,就喜歡到處說別人,那個張太太以前還想把她女兒介紹給鳳池呢,誰不知道她兒子犯過事啊,我們可是清白人家,怎么能跟那種人結親,啊,不說她們了,林小姐,你為什么會做……”

甘太太看看周圍,沒把“警察”二字說出來,問:“你選擇這一行是不是子承父業什么的?”

“不是,我父母都是老師,爺爺也是,我本來也要當老師的,后來……”

林紫言會當警察跟她以前被綁架的經歷有關,不過那件事說來就話長了,她笑了笑,說:“后來覺得當警察更適合我。”

“這也很好啊,這行很酷的,不過你的氣質看起來更像是老師,一家書香門第,你身上也有書卷氣……你覺得鳳池這孩子怎么樣啊?”

“他很好。”

“不是我說,我家孩子心地很好的,從小就乖巧懂事,還很孝順,不像張太太的兒子,小小年紀就進少管所……不說他了,說回鳳池,這孩子就是有時候犯二,說話不經大腦,他要是有什么話說錯了,你別跟他計較哈。”

“不會的,他人很好。”

甘太太還要再說,甘鳳池走了過來。

他通過通信器聽到了兩人的交談,生怕母親又要長篇大論,直接過來阻止了。

“在說我什么呢。”

“當然是說你好啊。”

兒子來了,甘太太沒再拉著林紫言聊,讓他陪紫言,自己跑去跟其他朋友聊天了。

甘鳳池抹了把冷汗,林紫言看到他夸張的動作,笑了。

“伯母的口才挺厲害的,剛才把張太太堵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她特別護犢子,而且……”偷眼看看林紫言,甘鳳池試探著說:“而且她很喜歡你。”

“我也很喜歡你媽媽啊。”

甘鳳池的笑容僵在了臉上,林紫言覺得他這表情挺逗的,又說:“我聽伯母說張太太的兒子進過少管所,你知道嗎?”

“不太清楚,他們老來得子,肯定很溺愛,所以就出事了吧,這種人以為有點錢就能擺平一切,早晚會跌跟頭的。”

旁邊傳來笑聲,有人陰陽怪氣地說:“甘先生,你在說這話的時候好像忘了自己也都是靠錢辦事的。”

甘鳳池掉頭一看,臉色頓時變了。

說話的是個個頭瘦小、其貌不揚的中年男人,要說他身上有什么與眾不同的地方,那就是笑容間流露出的猥瑣,讓人每次看到都有揍他一拳的沖動。

這個男人甘鳳池認識,他叫喬飛,自稱是記者,但實際上就是個爆料明星名人八卦的自由撰稿人而已。

甘鳳池曾私下跟記者朋友蘇揚打聽過他,蘇揚說他常為了挖消息不擇手段,人品極差,同業界的沒人愿意跟他交往,他也不介意,獨來獨往,一發現情報,就像蒼蠅一樣飛過去叮著不放,是個很令人厭惡的家伙。

甘鳳池之所以會特意打聽喬飛,是因為最近他被喬飛盯上了。

喬飛不知道從哪兒聽到了一些傳聞,跑來找過甘鳳池好幾次,每次的話題不外乎他利用內部關系為自己脫罪,比如前女友明明是他殺的,卻嫁禍給有老年癡呆癥的人,或是什么多次毆打同事,卻因為上頭有人被壓下來等等。

這些指責在甘鳳池聽來太荒唐可笑了,但被喬飛一直纏著問也挺煩的,他更沒想到喬飛居然追到這里來了,他不想被妨礙執行任務,給林紫言使了個眼色,讓她見機行事,自己轉身離開。

喬飛不認識林紫言,更沒想到她是警察,一看甘鳳池走了,他立刻跟了上去,林紫言用通信器低聲問:“鳳梨仔遇到麻煩了,要不要幫忙?”

魏正義說:“暫時不用,注意目標。”

甘鳳池沒走兩步就被喬飛攔住了,一位服務生從旁邊經過,喬飛順手拿了一杯酒,品著酒,嬉皮笑臉地對他說:“有話好好說,別這樣嘛。”

“我跟你沒什么好說的。”

甘鳳池冷著臉說完就要走,再次被喬飛攔住。

“心里有鬼的人才拒絕回答問題,甘先生,其實那個可憐的女孩是你殺的吧?”

喬飛口中那個可憐的女孩就是指甘鳳池的前女友,他氣極反笑,說:“你無憑無據就不要亂說話,再繼續信口開河,別怪我把你抓去局里問話。”

“哎喲,問幾句就翻臉了?還說自己不是靠關系混進去的,你說你們這些有錢人真幸福啊,給學校捐個幾千萬,就可以去美國讀一流大學,念完了書再回來捐捐錢,又可以混個公務員當當,不知道你為了擺平殺人這事送了多少錢出去啊。”

甘鳳池懶得解釋,冷笑著不說話,喬飛眼珠轉轉,從斜肩背的大包里掏出平板,在觸屏上點動了幾下,調出視頻亮到甘鳳池面前。

那是甘鳳池跟某人打架的視頻,之后是那人和甘鳳池的前女友被殺的畫面,再后面是甘家的相關介紹,視頻經過剪輯修改,再加上字幕帶有煽動的成分,很容易讓人認為遇害的兩人是甘鳳池所殺,事后警方粉飾太平,將罪名推到了別人身上。

喬飛很聰明,視頻上沒有標明當事人的姓名,但暗示得特別明顯,矛頭直指甘鳳池,甘鳳池沒做虧心事,當然不怕他爆料,但他知道網絡傳播的嚴重性,如果再有人在背后煽動的話,就算事后把喬飛抓起來,也會造成不良影響。

更糟糕的是就算把喬飛抓了,最多也就是拘留罰款,等他被放出來可以繼續造謠生事,而且甘鳳池猜想喬飛這種事做得肯定不少,他到現在還可以活蹦亂跳的,肯定是有些手段的,說不定到時抓不到他的把柄反被他咬一口。

換作一年前,照著甘鳳池的脾氣,誰敢威脅他,他一定立刻反擊,但自從調進了冷案科,一天到晚地被蕭蘭草“折磨”,他早就被磨得沒脾氣了,所以面對喬飛的威脅,他只是笑了笑。

“如果你覺得我有問題,盡可以拿著這些證據去舉報我,再提醒一句,資料準備得越充分越好,而且不能作假,現在警察的鑒證技術很高超的,視頻有沒有作假很容易看出來。”

喬飛沒想到甘鳳池居然軟硬不吃,眼珠一轉,說:“要不咱們就找你現在的女朋友聊聊吧,說不定她對你以前的事很在意呢。”

一聽他要去找林紫言,甘鳳池一把揪住他的衣服把他抓住了。

他不怕喬飛胡說八道,但今晚情況特殊,要是因為這家伙導致行動失敗,那他就難辭其咎了,最糟糕的是這事他沒跟上司提過,要是他家那位眥睚必報的上司知道他有事瞞著自己……

后面的結果想都不敢想,所以甘鳳池沒含糊,揪著喬飛的衣服把他往外拖,喬飛長得矮小,哪拽得過他,慌忙叫道:“松手!再不松手,我就報警投訴你濫用職權!”

甘鳳池只想嚇唬嚇唬他,把他先從宴會上趕走再說,見他老實了,正要松手,手機響了起來。

他推開喬飛,接聽電話,喬飛站穩了,整整衣服,琢磨著再怎么下手,畢竟搞到這些資料不容易,要是最后沒弄到錢,那浪費了多少時間和精力啊。

或許他找錯了人,要是去找甘太太的話……

啪嗒!

大腿被拍了一下,喬飛回過神,低頭一看,頓時鼻子都氣歪了。

一個金發外國小孩撞到了他,把手里拿的奶油蛋糕全拍到了他的腿上,這套高級西裝他才買了不久,還沒穿幾次,沒想到被個小兔崽子搞成這樣。

小孩子抬起頭,怯生生地看他,說:“叔叔,對不起。”

“對不起就行了?你知道這衣服多少錢嗎?!”

“不知道呀。”

小孩子的話讓喬飛真想揍他,不過來參加這種宴會的人非富即貴,再看看孩子的衣著,他沒敢動手,低聲咒罵著跑出了大廳,一路跑去洗手間。

“豆豆,干得不錯。”

魏正義走過來,摸摸兒子的頭,稱贊道。

孩子看看他,表情似懂非懂,問:“爸爸,你是警察,為什么要我做壞事?”

“這不叫做壞事,這叫隨機應變,記住了?”

“記住了!”

魏正義又揉揉兒子的頭發,看向甘鳳池那邊。

甘鳳池還在通電話,臉繃得很緊,眼神不時地看向四周,魏正義提醒道:“鳳梨仔放松點,你這樣很容易被發現的。”

甘鳳池看了他一眼,有心想說——要是有人拿領導的命來要挾你做事,看你能不能放松下來!

來電顯示是蕭蘭草的手機,但說話的卻是個古怪的聲音,他不確定認不認識,因為對方用了變音器。

“聽懂我說的了嗎?重復一遍。”

聽著那古怪的聲音,甘鳳池真想翻白眼,一邊觀察著周圍的情況,一邊說:“你說你綁架了我的上司,讓我拿一百萬贖他,我說你是不是打錯電話了?”

“沒錯,你是他的屬下,叫甘鳳池,是富三代,一百萬對你來說只是九牛一毛,記住,兩小時之內準備好錢,不許報警,否則我就撕票。”

富三代是說著好玩的,他那點微薄的工資沒當月光族就已經很厲害了,而且他自己就是警察,報個屁警!

感覺綁匪要掛電話,甘鳳池急忙說:“等等,兩個小時太緊了,我沒那么多錢,給我一天的時間,我眾籌一下。”

“眾籌?”

對方似乎沒聽懂,沉默了三秒,說:“不行,只有兩小時,錯過了你就等著收尸吧。”

“等等!等等!”

這通電話來得太突然了,甘鳳池一開始腦袋一團糨糊,有點手忙腳亂,但是跟綁匪交談的過程中,他發現了問題,反守為攻,問:“你聯絡他的家人了嗎?”

“他沒家人,有家人也沒錢。”

“那你要不要試一試?我仔細想了想,他只是我的上司,上司掛了,最多是換個人來領導我,我沒損失啊,所以我為什么要付錢給你?”

沒理會他的詢問,綁匪自顧自地說:“地址我已經傳過去了,兩小時后拿著錢去交換。”

甘鳳池正想問傳去哪里了,右邊口袋傳來震動,他掏出來一看,是蕭蘭草的另一部手機,不知道是什么時候這手機竟然被偷偷放在他的口袋里了!

甘鳳池急忙滑開,屏幕上跳出了一串地址,他看完地址,又看向周圍的賓客,回想是誰將手機塞給他的,為什么他沒有注意到。

發覺甘鳳池的反應古怪,老白在通信器里問:“鳳梨仔,發現目標了?”

甘鳳池剛才被綁匪命令關掉通信器,所以他沒聽到老白的詢問,但他看到了老白的手勢,那是他們小組用于緊急情況的交流手勢,他回應了,做出沒事的表示。

因為綁匪一開始就警告過他,不可以讓其他人知道,否則撕票。

比起撕票這種事,甘鳳池更好奇以他家上司那鬼精鬼精的性格,怎么會被人綁架?

他繼續觀察周圍,現在除了要搜索竊賊外還多了一項搜索綁匪的任務,他相信這個人應該就在附近,狐貍上司曾跟他講過這類綁架案,罪犯近距離操控的可能性很大,如果他能第一時間抓到嫌疑犯,那蕭蘭草也就沒事了。

但周圍并沒有行為可疑的人。

甘鳳池穿過賓客人群,往前走著,問:“你什么時候把手機放在我口袋里的?”

“這很重要嗎?”

對方在對面笑,雖然是變音,但甘鳳池還是能聽得出他的譏笑。

“對我來說很重要,我也學過反扒技術,不可能被人塞東西進口袋卻不知道。”

“人外有人,我可以輕松綁住你的上司,放東西又算得了什么。”

“不,你絕對沒機會。”

換了平時甘鳳池也許還沒這個底氣,但今天他的任務就是抓盜竊團伙,所以在這方面他特別注意。

他繼續說:“綁架者的目的通常都是為錢,所以他們會用最簡明扼要的方式進行溝通,講得越多越容易暴露自己,而且更容易被追蹤到,但你根本不怕。”

“因為我是高智商罪犯,我知道你追蹤不到的。”

“在我進入會場后沒人靠近過我,但在這之前,我的上司拍過我的肩膀,提醒我要小心。”

“他是個好上司,所以一百萬不多。”

“一百塊我都不會給的,謝謝你,我的好上司。”

稍微沉默后,那頭換成了蕭蘭草的聲音,“怎么猜到的?”

“我有腦子的,謝謝。”

“具體說一下。”

其實甘鳳池也是猜測,幸好他猜對了,警報解除,他松了口氣,重新戴上通信器,說:“啰唆、自戀、犯罪毫無計劃,以及我現在在出任務,你覺得妨礙我工作很有趣嗎?”

“小偷一直不出現,我有點無聊,就跟你玩……啊不是,是跟你探討犯罪行為,提高你的偵查技術,鳳梨仔,你不會生氣吧?”

“看您說的,我怎么會跟您生氣呢。”

甘鳳池皮笑肉不笑地說,呵呵,他當然不會生氣,就算生氣,難道還能揍他的領導嗎?除非他不想在冷案科混了。

“而且你要適應各種突發狀況,因為很多狀況常常是無法預料的,那時可沒人提醒你該怎么解決,你只能自己做判斷。”

他現在做出的判斷是揍上司一頓,順便告訴他酒會已經到了尾聲,但一切正常,所以最大的可能是盜竊團伙今晚沒有行動。

珠寶沒有被盜是好事,但他們也失去了一次捕捉罪犯的機會,比起失望,甘鳳池更擔心盜竊團伙會不會另有其他的犯罪計劃。

“那你對我剛才的應對評價如何?”

“挺不錯的,除了你是鐵公雞以外,我還以為一百萬對你來說很輕松的,畢竟你家那么有錢。”

“這也是你偽裝的敗筆之一,如果真是綁匪,為什么只要一百萬?你的身價值一千萬了,我不是指你自身的價值,而是你的工作和職位。”

“謝謝你這么高看我……的工作,不過鳳梨仔,最近幾年綁票對象已經不限于有錢人了,很多遭遇綁架的家庭都是中產階級,贖金也是小額,你知道很多時候如果受害人家屬可以拿出錢的話,他們通常會選擇不報警,綁匪就是鉆了這個空子,你看,不管犯罪技巧怎么變化,犯罪者的心理跟他們的行為總是出奇地相似。”

甘鳳池腦子里靈光一閃,他聽懂蕭蘭草的意思了——展示的珠寶一直平安無事,是因為盜竊團伙一開始的目的就不是偷那些珠寶……

幾位女士從甘鳳池身邊經過,她們身上戴的項鏈和手鏈分外耀眼,這種聚會,名媛們一定會選擇最顯眼的首飾佩戴,她們未必是真喜歡珠寶,更多時候是在借由這些外在物品來顯示自己的身份和地位。

偷她們身上的首飾要比偷那些展示的珠寶簡單多了!

“你是不是一開始就猜到了?”

他問道,同時走進人群,觀察大家的表情和身上的裝飾。

“沒有,我只是不喜歡只設定一種可能性。”

“有情況,先這樣。”

甘鳳池把電話掛斷了,因為他看到一個年輕女人匆匆往大廳外走,她穿著黑色長裙,裙擺幾乎到腳踝,踩著高跟鞋卻走得飛快,像是有急事,中間有人攔住她想搭訕,被她推開了。

那動作很不禮貌,甘鳳池更懷疑了,小聲跟同伴聯絡,又加快腳步趕過去叫住她。

“小姐……”

“不好意思,我有男朋友了。”

女生抬手打斷了他,轉身又要走,甘鳳池再次攔住。

“那你男朋友的審美一定很悲劇,你這身高不適合穿這么長的裙子啊。”

“我喜歡,我覺得它很配我。”

“那能不能帶我去見見你的男朋友,強迫癥表示很想跟他溝通下審美觀。”

“這是最新的追求方式嗎?”

“是的,而且你不能拒絕。”

甘鳳池笑嘻嘻地說,女生也笑了,說:“好啊。”

她抬起手,甘鳳池還以為她要找人,誰知她手上居然握著一個小圓管,沒等他看清是什么,霧氣就噴到了他的眼睛上,女生趁著他捂眼睛向外面跑去。

其他同事發現有狀況,一齊跑過來,就在這時大廳傳來尖叫聲,角落里騰起一層層白色煙霧,有人大叫著火了。

站在門口的客人們都往外跑,女生趁機混在人群里跑出去,但她沒跑多久手腕就被攥住了,她轉過頭,見是個中年男人,立刻叫道:“死老頭快松手,我要叫非禮了!”

“到了警局隨你叫。”

老白把她的手擰到背后,掏出手銬銬住了,又大聲叫道:“沒有著火,大家不要驚慌,冷靜,冷靜!”

大廳的煙霧很快就散開了,場面被控制住了,最先跑出去的一些賓客搞得比較狼狽,有人摔倒了,大家像是疊羅漢似的疊到了一起,只有一個人還在繼續往前跑,林紫言在后面緊追。

那人的速度出奇地快,偏偏林紫言又穿著高跟鞋,眼看著兩人的距離拉開了,她正要甩掉高跟鞋,那人突然腳下滑跤,吧唧一聲摔到了地上。

林紫言沖過去,男人的臉上和衣服上沾了大片的奶油,哼哼唧唧地爬不起來,兩塊金表從他西裝下面摔出來,一塊摔進了奶油里,一塊順著地面滑去一邊,被個小孩撿了起來,卻是魏正義的兒子豆豆。

他拿著手表走到林紫言面前遞給她,林紫言道了謝,魏正義趕過來,看到兒子,他皺眉道:“豆豆,你又亂跑!”

“吃多了,我在遛彎兒消消食啊。”

豆豆手里還拿著一個空盤子,他指指被林紫言壓住的人,說:“我看到有壞人,就把蛋糕丟給他。”

“你怎么知道他是壞人?”

“他不是壞人為什么要跑啊?爸爸,我這是不是叫隨機應變?”

“是。”

魏正義摸摸他的頭以示稱贊,林紫言撲哧笑了,對魏正義說:“你兒子真逗。”

她把男人揪起來,魏正義解開他的西裝,他的西裝是特制的,內側有好多扣子,扣子上掛著金表和幾串手鏈,魏正義嘖嘖道:“哈,收獲不少嘛。”

男人臉上掛著奶油,悻悻的不說話,魏正義又摸摸他的口袋,他口袋里有請柬,不用說這請柬也是偷來的。

“為了偷珠寶,你們也是挺拼的嘛,說,今晚來了幾個?”

男人還是不說話,魏正義也沒多問,反正這種團伙作案,抓到一個就等于抓到一串,帶回去慢慢審就是了。

其他警察趕了過來,林紫言把小偷交給他們,魏正義揪著兒子的衣領準備帶他回去,就在這時通信器里傳來甘鳳池的聲音。

“你們在哪里?趕緊回來!”

“有漏網的?”

“比那個更嚴重。”

魏正義和林紫言對望一眼,匆匆跑回去,宴會中的緊張氣氛已經緩解了,門口站著一些人,甘鳳池站在人群外,一直用紙巾擦眼睛。

魏正義把豆豆交給一起來的保姆,他跑過去,對甘鳳池說:“你趕緊去洗把臉,別在這兒撐著了。”

“我沒事,跟我來。”

甘鳳池帶他們走進人群,林紫言見他臉色嚴肅,問:“是不是陳家展示的珠寶被偷了?”

“珠寶沒事,出事的是人。”

魏正義和林紫言跟著甘鳳池走進大家圍的圈子里,就見地上仰面朝天躺著一個人,他四肢僵直,嘴巴緊閉,嘴角流出涎液,老白正在做緊急救護,看到他們,搖了搖頭。

魏正義靠近觀察,又試了男人的脈搏,已經沒有生命反應了,他問:“怎么回事?”

“剛才一幫人摔倒,他在最下面,大家都起來后,就看到他趴在地上一直抽,我搶救的時候他還有意識,但舌頭僵硬說不出話,心律失常,無法自主呼吸。”

后援警察陸續趕到,林紫言配合他們將圍觀的客人勸離,甘鳳池總算緩過來了,他湊過來看到死者,愣了一下。

老白問:“他出事前跟你聊過,你們認識?”

“不算認識,他是來找我麻煩的,叫喬飛,專門寫明星名人八卦。”

喬飛的突然死亡出乎甘鳳池的意料,蹲下來觀察著死者的狀況,說:“剛才他還活蹦亂跳的,怎么這么一會兒就出事了,不知道是不是舊疾復發還是剛才摔倒時撞到了哪里。”

“都不是,是中毒,而且是劇毒。”

幾個人轉頭看去,蕭蘭草和蕭燃已經到了,看著死者,蕭蘭草搖搖頭,說:“這個突發狀況我沒有預料到。”

法醫舒清滟很快就趕到了,在檢查過后肯定了蕭蘭草的懷疑,毒藥的具體成分需要等化驗才知道,但她說毒藥的藥性非常強,短時間就破壞了被害人的神經系統和消化器官,所以應該是在酒會上被下毒的。

這樣一來,所有參加宴會的賓客不僅有嫌疑,也有中毒的可能性,蕭燃和主辦者進行了交涉,為了安全起見,他們請醫護人員為大家進行檢查,并請他們順便錄口供。

由于人數眾多,光是錄口供和檢查就搞了幾個小時,還好大家聽說有人中毒身亡,擔心自己也吃了有毒的食物,所以都很配合,張太太更是夸張地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怕死怕得不得了,甘鳳池很想告訴她別擔心,那么毒的藥物,要是中毒早就發作了,看她的肺活量,再活個幾十年絕對沒問題。

不過張太太倒是提供了一個情報,她看到了丟煙霧筒的人,甘鳳池拿了男性小偷的照片讓她確認,她一眼就認出了他,說他丟掉煙霧筒后叫喊著火,當時她就覺得這人有問題,沒想到這個人不僅縱火還下毒,還偷了她的鉆石手鏈,簡直太惡毒了。

偷東西這件事暫且不談,集體下毒甘鳳池覺得太夸張了,至于縱火更是子虛烏有,甘鳳池給張太太做著筆錄,已經預測到口耳相傳后這個案子會被傳得有多離譜了。

他做完筆錄,請張太太離開,張太太走出幾步又轉回來,甘鳳池還以為她擔心首飾被盜的事,安慰道:“請放心,我們已經抓住罪犯了,被竊物品很快就會歸還給你的。”

“我知道我知道,哎呀,我跟你媽媽認識這么久了,她兒子做事我哪有不放心的,我是想問下,今后我要是有什么事,找你幫忙行嗎?”

甘鳳池心想你們這些闊太太成天湊在一起打麻將,能有什么事啊,他也沒往心里去,說:“可以啊,盡管找我沒關系。”

聽了他這句話,張太太這才滿意地離開。

等大家做好記錄檢查完現場后,已經是凌晨了,展示的珠寶安全無虞,竊賊也抓到了,甘鳳池搭蕭蘭草的順風車回警局,路上給母親打了電話,說自己最近不回去,甘太太叮囑他小心身體,一定要把自己被偷的手鏈找回來,除此之外就沒多問什么了。

手鏈是甘鳳池前不久送給母親的禮物,甘太太戴出來炫耀,沒想到倒霉地中了標,他掛了電話,連連搖頭,說:“那些小偷倒是什么都不嫌棄啊,我給我媽買的手鏈又不貴,他們也偷。”

“一條不貴,多了不就值錢了嘛。”

這句話提醒了甘鳳池,轉頭正視蕭蘭草,問:“科長,你打電話給我的時候,是不是已經發現他們了?”

蕭蘭草伸出手來,甘鳳池從善如流,掏出一百塊遞過去。

蕭蘭草收了,隨手丟進旁邊的抽屜里,說:“以前我在刑偵一科做的時候看過他們的檔案,有點印象,不過他們通常是兩人作案,這跟我們查到的情報不符,而且隔了這么久,那女的又整容了,我不是很確定有沒有記錯。”

“為什么你不提醒我?”

“我說了不是很確定,鳳梨仔。”

“哈……哈……”

甘鳳池干笑兩聲,心想什么不確定才不說的,你們肯定早就發現了,只是想釣大魚,所以才一直沒收網而已。

“而且被人提醒永遠不如自己發現更來得深刻。”

“謝謝,我對這次的經歷一定記憶猶新,不過……你在保安室給我打騷擾電話,蕭燃科長沒意見?”

“那不叫騷擾電話,那叫勒索電話,他看到了,但是我說我那樣做是為了培養你的能力,他就什么都不說了。”

“幸好珠寶沒出事,否則你得吃不了兜著走。”

蕭蘭草哈哈大笑起來,甘鳳池問:“我說錯什么了?”

“小天真,我都跟你說現場會出現各種可能性了,我們又怎么會只制訂一套方案?”

這兩位科長實在是太討厭了,他們永遠都不會把所有計劃都透露出來,有時候甘鳳池覺得他們很不對付,但有時候又感覺他們配合默契,就比如說今晚吧,直覺告訴甘鳳池,在蕭蘭草給他打勒索電話時,蕭燃一定在旁邊笑瞇瞇地看戲。

不過領導有領導的想法和做法,輪不到他這個當下屬的過問,所以甘鳳池問了他關心的問題,“那科長你說,那兩個小偷會為了偷東西下毒嗎?”

“在沒看到證據之前,我不做任何推測。”

聽了蕭蘭草干巴巴的發言,甘鳳池聳聳肩,資料沒備齊,他心里也沒譜,現在唯一可以確定的是在接下來的幾天大家有得忙了。

“出任務之前我希望珠寶不要被盜,但現在我多么希望今晚發生的僅僅只是珠寶被盜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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