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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詭夜

  • 我是梅花盜
  • 我為鋒
  • 3228字
  • 2019-03-29 22:41:22

夜。

無月。

街。

燈滅。

人跡絕。

唯一亮著的燈,在酒肆門前憑風搖曳。

唯一沒睡的人,就在這家酒肆里,在看著門外。

門外有什么?

門外只有燈。

燈外一片黑。

他看的當然不是燈。

他在看人。

這時當然沒有人。

但人隨時會來。

……

屋里很黑。

他本可輕易見著來人,來人難以見他。

但他的頭很禿,油光發亮。

柜臺有蠟燭。

他不必點著。

但他還是點著了。

卻看不清門外有沒有人來。

但他知道一定有人來。

……

門沒關。

門也關不了。

門沒有門,當然關不了。

門為什么沒有門?

門已被一腳踢碎。

踢碎門的是誰?

他不敢想。

但他現在就在等這個人。

這個人隨時可能會踢碎他的腦袋。

但他還是要等。

他不能逃,逃就必定死。

……

每隔七日,那人就會來。

今日是十四,也是第七日,今夜那人必來。

那人果然來了。

來的不是那人的人,是那人的頭。

頭從門外飛進來,落在柜臺。

頭還在流血。

七孔流血。

一雙凸出的血眼,就看著他。

他被嚇倒在地。

臉色煞白。

神情驚恐。

但這雙血眼里的驚恐,比他還驚恐。

這人死前經歷了什么?

為什么這么驚恐?

他一抬頭,就知道了為什么。

……

風來。

風帶來了兩個人。

兩人一黑一白。

長袍、長發、臉、眼……全身都一黑一白。

兩人都沒有手。

兩人有腳,卻不見兩人的腳。

他從來沒有見過這兩人。

但他知道這兩人。

江湖中沒有人不知道這兩人。

他并不算江湖中人。

但他聽過。

聽過一次就足以記住。

記住一個陌生人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況且還是道聽途說。

但無論誰聽過這兩人,都會記住,都會一眼就認出來。

這兩人長得并不可怕,也不怪異。

但這兩人做的事,既可怕,又怪異。

江湖中每一次血流成河、尸骨成山,都有他們的身影。

他們并沒有出手。

但這些人幾乎是他們殺的。

他們就像從地獄來人間拘魂索命的黑白無常。

他們就是黑白無常。

“無常到處,必有殺戮。”

“夜遇無常,不見天明。”

這兩句,江湖皆知。

此非虛言,死人是最好的證明。

現在死的是七爺。

也只有七爺才有這么歪的腦袋。

……

七爺遇見了無常。

所以,

他死了。

他早該死了。

他這種魚肉鄉里的惡霸,早就該死了。

他沒有早死,是他怕死。

一個怕死的人,總會預知一些危險,繼而化解。

他為什么沒有躲過這一劫?

……

血淋淋的頭顱,腥臭中有一股酒氣。

他明白了。

但他又不明白了。

黑白無常怎么會殺這種人?

這種人并不值得他們出手。

但下一刻,他就明白了。

……

黑白無常沒有開口,卻有一個半男半女的陰森森聲音:“這是酒錢,可夠?”

黑白無常從不帶錢。

但從不吃霸王餐。

他們有錢。

人頭就是他們的錢。

但七爺的人頭對他們而言,一文不值。

而對這個漁村小鎮的人,卻是千金難買。

他明白了。

他激動得忘記了恐懼。

“夠夠夠!酒錢太多了!兩位大爺有什么吩咐,小的必當……”

黑白無常只說了兩個字:“酒,房。”

老板哈腰恭道:“小酒肆有酒無房,兩位大爺,請隨小的來,村西廂院有……”

他說到這,就忽然頓住。

他看見了一個奇怪的人。

準確的說,他只看見一錠奇怪的銀子。

……

一道流光落在柜臺。

來如閃電。

落如雪下。

這是一錠很奇怪的銀子。

奇怪的不是它的形狀。

奇怪的是你分不清這是不是銀子。

它一半是黃金,一半是白銀,其中還鑲有幾顆寶石。

他看到了這錠銀子。

他就知道是誰來了。

認識這錠銀子的人并不多。

但他卻是其中一個。

他就藏有這樣的一錠銀子。

但這人,他還是第一次見過。

他現在當然沒有見到這人。

門外看不見有人。

但這人必定在門外。

……

江南富賈豪商,如過江之鯽。

唯一盜盡大江南北,又視錢如糞的人,只有一個。

——草上飛

江湖中也只有這人有這樣的銀子。

黑白無常沒有看見這錠銀子,但面無表情的臉,卻有一絲微變。

他們當然不是怕草上飛。

草上飛絕不是他們的對手。

他們怕的是誰?

沒有人知道。

……

門外沒有人進來。

門外的人若不進來,也沒有人敢讓門外的人進來。

這三人,他誰也惹不起。

先招呼哪邊?

老板躊躇間,轉頭,黑白無常已不見。

窗戶沒有開。

門外也沒有動靜。

黑白無常去了哪里?

他們為什么要走?

沒有人知道。

……

他走到了門口。

只見昏燈下,有個俊影坐在八仙桌前。

俊影模糊。

他還沒看清。

忽有一朵花飛來。

花。

梅花。

奇怪的梅花。

花開八瓣,一半白一半紅。

……

奇怪的梅花落在奇怪的銀子上,就發生了更奇怪的事。

梅花不見了。

它并沒有消失。

它印在了銀子上。

這錠奇怪的銀子就成了獨一無二的銀子。

但這樣的銀子并不只有一錠。

因為但凡有草上飛的地方,絕少不了梅花的主人。

因為草上飛是個美人。

美人不可惹。

江湖中的美人更不可惹。

江湖中幾乎惹遍江湖美人,而被美人追殺至今還在逍遙的,也只有一個。

——小梅花盜梅三。

草上飛當然想殺他。

恨不得將他碎尸萬段。

但她打不過這王八蛋。

拼死也打不過。

她只有逃,有多遠逃多遠。

她可不想再被這王八蛋那樣調戲。

……

想殺梅三的女人有很多。

現在就有兩個。

老板一看見她們,就踉蹌的跌倒在地。

他并不認識她們,卻認識她們背上之物。

左邊一個背的是一柄長弓,右邊一個背的是一支竹笛。

弓不奇怪,奇怪的是弓箭。

箭矢一模一樣。

不一樣的是箭上花紋。

每支箭上均刻著不同的上古神獸。

箭有十二支。

他竟看到了十二支箭!

傳說這位絕代箭客只有“奪命九箭”,后來又聽聞有“絕命十一箭”。

他現在竟看到了十二支箭!

三連發,一連三箭,九箭齊出已是冠絕天下。

若四連發,十二支箭齊出,又將是何等神技?

他不敢再想。

另一個美人已更令他毛骨悚然。

她看起來非但不可怕,還長得天真可愛,更有些楚楚可憐。

但若認出她背上的竹笛,就絕沒有人覺得她可愛了,更絕沒有人覺得她可憐。

可憐的只會是遇見她的人。

她背上的竹笛并不奇怪,只不過是比別的竹笛長了一些。

長一些的竹笛也并不奇怪。

奇怪的是這么長的竹笛,背在這么矮的小美人身上,就不僅奇怪,還悚然。

悚然的當然不是竹笛。

悚然的是笛音。

只要這竹笛輕輕一吹,笛音輕輕一響,就會見到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了。

絕沒有人愿意看到這一幕,看到這一幕的人,幾乎已成死人。

幾乎就是還有沒有死的。

但若二女聯手,只怕已沒有人能二女手下不死。

如果還有人,也只怕只有這位小梅花盜梅大爺了。

……

她們定定的站著,冷冷地看著。

他似想到了什么,扶著門框站了起來。

四顧,昏燈下也只有這兩個倩影。

他大喊:“梅大爺,您在哪!小的已備好了酒菜……”

他剛喊到這,就頓住。

他并沒有看見梅三。

只聞到一股濃郁的酒香。

但他的臉色卻已變了,哭喊著。

“梅大爺,口下留情!那是小的藏了四十年多的梅花釀啊……”

他剛喊到這,就再也喊不出來。

一錠銀子已飛進他嘴里。

扣出了銀子,以為又是一錠奇怪的銀子,卻不料只是一錠元寶。

官銀?

竟是官銀!

官銀,只能官用。

他只是個小民,哪敢收官銀?

他拿著這錠官銀,手在顫,聲音更顫,擠出一個難看的笑。

將官銀遞了過來,陪笑。

“梅……梅大爺!您……您喝,這銀子就……就不必了!”

梅三將二女左擁右抱,飲著酒,漫不經心道:“這不是我的銀子。”

老板聽了這話,幾乎要跪倒,哭喪著臉。

“梅大爺,您有什么吩咐請說,小的一一照辦就是!”

梅三瞪著他,“良辰美景,美人在懷。該怎么做,還需我教你?”

老板怔了怔,突然眼睛一亮,“小的明白了!”

“請請請,您請!只有那個地方您才滿意。”

梅三飲著酒,漫不經心的道:“什么地方?”

老板笑道:“四娘別院。”

梅三的眼睛也亮了,“四娘在家?”

老板嘆道:“四娘赴京了。”

梅三明亮的眼睛忽發出一道冷芒,“可是那個小白臉騙她去的?”

老板沒有說話,只是長長嘆了一口氣。

梅三忽將壇中之酒狂飲幾口,就將酒壇擲地摔碎,站起,目冷如冰。

“別讓我見到那小白臉!”

老板見半壇酒摔碎,心疼不已,卻努力擠出一個微笑。

“那小白臉真是活的不耐煩了!連梅大爺的女人也敢……”

梅三瞪著他,“嗯?”

老板不成想拍馬屁,竟拍到了馬腿上,只好尷尬一笑。

“梅大爺,請請請,您先請!”

梅三又將二女左擁右抱,不急不慢隨后,全然不見二女可怕的眼神。

……

夜。

月上柳梢頭。

走在溪畔,可見四娘別院風光。

梅三高聲一吟:

“黃四娘家花滿蹊,千朵萬朵壓枝低。

留連戲蝶時時舞,自在嬌鶯恰恰啼。”

吟了一首,又吟一首,一首比一首凄涼。

“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面桃花相映紅。

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

老板突然笑道:“梅大爺,四娘別院里的是梅花,不是桃花……啊……”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一腳踹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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