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追殺
- 我是梅花盜
- 我為鋒
- 3581字
- 2019-03-24 23:48:47
十里梅林只有一處人家。
結廬在懸崖。
飛流直下。
無處不飛花。
一曲彈罷,拆琵琶,取出方匣。
匣中只有一句話。
——找到她。
梅三怔了半晌,才嘆了一口氣。
“我已尋多年,卻從未見過哪個女人那兒有朵梅花胎記……”
“罷了罷了,你既已傳我《修陽決》,我豈會不好好照顧她一番?”
“但愿她秀色可餐……”
他正喃著,忽然一頓,只覺脊背發涼。
涼意初起,背衣已被一劍刺穿。
“哧!”
一點血花飛濺。
劍透體而出。
但刺中的只是他的影子。
只見他人影倏忽一分為二,人影交錯,左右閃躲,一閃而沒。
“影分身!”
這人冷哼,似早料這一劍落空,劍不收,就勢橫削。
這一劍銜接無暇,行云流水。
但劍一動,就已不動了。
這人也已動不了。
只有這人的一聲驚喝,“混蛋!”
梅三看著這人。
這人冷眸怒瞪。
梅三一笑,“我不僅是個混蛋。”
說著,已解其面罩,勾其下巴。
“我還是個壞蛋。”
這人美目圓睜,怒喝:“放開我!”
梅三沒有放開,還多點了幾處穴道,笑了笑。
“我可不想再接第二劍?!?
這人咬牙切齒。
“我只恨方才你調戲那個賤人時,沒有一劍洞穿你個混蛋的腦袋!”
梅三笑道:“是嗎?夜鶯,你舍得殺我?你我可是曾經生死,也曾一夜……”
夜鶯怒喝:“住口!”
她想起了那夜,冷眸里的恨意更盛。
“你個無恥的混蛋!那夜竟敢……”
梅三干咳一聲,“那夜,在下并非想要姑娘……”
夜鶯怒視,“你卻看了我!”
梅三摸了摸鼻子,“在下情非得已……”
夜鶯怒道:“你不是男人!”
梅三笑了笑,“在下只是個小男人,并不想行大男人之事?!?
夜鶯怒聲中已帶著冷漠與冰冷。
“我得不到的男人,別人也休想得到!”
“我不僅要殺了你,還要殺了你見過的所有女人!”
梅三心頭一驚,“你已殺了影中一點紅?”
夜鶯不回答他,回答他的只有怒視。
梅三笑了。
他知道夜鶯若殺了影中一點紅,就不會有這樣的眼神。
她若殺了人后,通常不是冷漠,就是冷傲,或冷漠中帶著冷傲。
果然,只聽夜鶯狠狠道:“若非那賤人逃得快……”
梅三又笑了。
這次笑意更盛。
“只因一個裸著的女人總比逃命時快。”
他盯著夜鶯,陰側側的邪笑。
“一個裸著的女人通常也不會說謊的?!?
夜鶯嬌軀一顫,“你……你個混蛋難道也想讓我……”
梅三道:“也僅此而已?!?
夜鶯冷眸已噴出了火。
“你……你個無恥的混蛋!到底想知道什么!”
梅三還在笑,“我想知道什么,你是知道的?!?
夜鶯冷冷道:“我來只為殺你!”
“是嗎?”
梅三笑得已很肆意,就要解開夜鶯的衣服。
夜鶯怒喝:“住手!”
梅三并不住手。
夜鶯急得已要哭出來。
“你……你真是個無恥的混蛋!我……我告訴你,什么都告訴你!”
“任務是……”
但就在這時,突聽,
“嗖嗖嗖……”
一連串弓弩之聲,自崖上破空射來。
其速之快,竟不下于絕頂暗器。
梅三吃了一驚。
驟握夜鶯持劍玉手,從后抱著她,施展一招“橫掃千軍”。
一招未了,又連施幾劍梅花九式,才堪堪擋住箭勢。
箭矢未歇,忽傳來兩道悠悠之音。
“天地悠悠,任我逍遙……”
“人間疾苦,唯我永樂……”
音未落,已有兩架風鈴彩轎御風飄落。
梅三臉色驟然一變。
“不好!是逍遙與永樂宮那兩個魔女!”
夜鶯突然冷笑,“這兩個魔女竟也被你……啊……”
梅三一手突然一握,打斷了她。
“別說話令我分心!”
夜鶯嬌容漲紅,“你……你個無恥的混蛋……”
梅三似未聽見,邊擋箭邊后退。
后退沒幾步,兩架風鈴彩轎各閃出一道奪目劍光。
劍光交錯,橫貫天地,如閃電縱橫而來。
“永生極樂!”
梅三臉色大變,猛然施展梅花九式第九式,
——落九天。
只見他手中的劍,忽然不見,連他的身影也飄忽閃爍。
倏忽,
他的身影消失了。
只有空中突兀憑空生出一朵梅花。
花與劍相擊,氣蕩八方,飛流橫斷,崖石激飛,茅廬傾毀。
劍氣未消,人影已無。
兩道絕世倩影立于彩轎頂,凝眸齊喝。
“追!”
周遭飛聚十幾道黑影,躬身齊應。
“是!”
……
鐵索橋下,江水濤濤。
“噗!”
梅三一個踉蹌,再也忍不住噴出幾口血。
仰躺橋上,望白云苦笑。
一個倩影擋住了他的視線,劍指咽喉,冷冷俯視。
他吃了一驚,不敢亂動,只是在苦笑。
“我竟忘了你有解穴秘術。”
“你還是殺了我吧!我誓死不從!”
夜鶯怒喝,“你是浪子,我卻不是婊子!”
梅三道:“你欲與我雙修,只不過為了提升武力。”
夜鶯咬著香唇,“你不愿意?”
梅三在笑,已是說不出的苦笑。
卻不知是在替自己苦笑,還是替她苦笑。
“你修煉功法特殊,需以處子之身與純陽之身雙修,方可突破開元境?!?
“我修煉功法也特殊,欲以陰滋陽,先修純陽。”
“我若失了純陽,就武功盡廢。”
他說到這,目光已很遙遠,長長嘆了一口氣。
“我現在還不愿成全你。”
夜鶯冷眸一凝,冷喝,“不愿就去死!”
死字一出,她的劍已刺下。
“哧!”
刺中的不是咽喉,是橋。
夜鶯早已有了準備,劍未收,就勢橫削。
“哧!”
這一劍,劃破了梅三的手臂。
血濺淋漓。
梅三卻已不見。
他借這一劍之勢,翻身縱入橋下,沒入江流。
夜鶯展動身形,欲追,忽覺身后有寒意襲來。
她青眉一挑,不回頭,只反手一劍。
驚鴻一瞥,寒意擊碎。
劍氣從身后來,身后卻沒有人。
人在哪里?
在前面。
一個紅影就竟自出現在她前面。
夜鶯冷眸微凝,聲音很冷。
“一點紅,你還敢來!”
一點紅已又穿上一襲紅衣勁裝,手撐紅油紙傘。
她的神情還是似笑非笑。
“我并不是為任務而來。”
夜鶯冷眸一凝,“你為何而來?”
一點紅冷冷道:“我為你而來?!?
夜鶯冷笑,“我?”
一點紅也冷笑,“你看了我的身子,我自然也要看你的身子?!?
夜鶯冷眸里的冷笑,已忽變為憤怒。
“我對你這婊子沒興趣!”
一點紅還在冷笑,“我對你也沒興趣,只不過有人對你有興趣!”
“誰!”
一點紅并沒有回答她,突聽一聲清朗之聲傳來。
“是在下?!?
話音未落,已有一人獨立于鐵索橋頭。
白衣飄飄。
面如冠玉,風神俊逸,手搖羽扇,風度翩翩。
夜鶯冷眸一縮,忽而嬌容色變。
“玉面郎君!”
玉面郎君含笑,微微作輯,“正是區區在下。姑娘你好!”
夜鶯咬唇冷道:“不好!”
一點紅冷笑,“此時不好,等下你就覺得很好?!?
夜鶯怒視著她,“你個婊子是不是已嘗過?”
一點紅冷笑中已帶著惡毒,“我讓給你先嘗嘗……”
玉面郎君干咳兩聲,打斷二女。
“二位美人,在下此來并非此意。”
夜鶯已退后一步,冷道:“你此來何意!”
玉面郎君含笑,“姑娘可見過小梅花盜梅三?”
夜鶯不語。
玉面郎君復問:“不知此人在何處?可見他身懷天蠶絲甲?”
一點紅指著夜鶯,狠狠道:“那個混蛋必與這婊子一道……”
夜鶯看著她,冷笑,“你想見那混蛋?很好!我送你去見他!”
話出,她已拔劍。
劍與人合,合為一道寒光,只一閃,已剎那而至。
“人劍合一!”
一點紅嬌容色變,驚避。
腳尖點地,飛退三丈三尺,已用盡一口真氣。
復提真氣,劍已在咫尺。
眼看必死。
突聽“當”的一聲,這奪命一劍竟被擋下。
玉面郎君含笑,“姑娘劍下留情?!?
夜鶯冷哼一聲,劍指一點紅,“我就讓這賤人多活兩日!”
“你!”
一點紅方拔劍。
玉面郎君忙制止,“姑娘且息怒。”
一點紅瞪著他,又冷冷看向夜鶯。
“那個混蛋到底在哪!”
夜鶯不語,只是在冷笑。
玉面郎君星目微凝,四顧,見江流滾滾,開口相問。
“莫非他已縱入江中?”
夜鶯正要言語,突聽一陣連弩聲破空而來,還帶著兩道悠悠之音。
“天地悠悠,任我逍遙……”
“人間疾苦,唯我永樂……”
“逍遙宮!永樂宮!”
三人色變,剛擋了些箭矢,已見叢林有兩架風鈴彩轎御風而來。
三人二話不說,翻身縱入江流中。
風鈴彩轎又傳出兩道冷喝,“追!”
四下回應,“是!”
……
風鈴聲遠去。
鐵索橋飛來一人,黑衣勁裝,蒙頭裹面。
一雙如鷹般銳利的眸子,望江一嘆,“我還是來遲了……”
“我已靜候多時?!?
冰冷的聲音從他身后傳來。
黑衣人猛然回頭,只見橋索有一人獨立。
白衣勝雪。
靜如雪中梅開,清雅高潔。
動如梅落飛舞,風流瀟灑。
黑衣人冷眸如電,“你就是小梅花盜梅三?”
梅三面無表情,“你就是盜走采花大盜天蠶絲甲的人?”
黑衣人冰冷的聲音,帶著冷笑,“你不該知道太多!”
梅三也冷笑,“我卻已知道!”
黑衣人冷笑更盛,“那你就去死吧!”
死字一出,騰空飛起,忽如雄鷹俯沖而下。
其速之快,竟連雄鷹都不及。
其爪比鷹爪更鋒利。
一爪之下,空氣都裂開一道縫隙。
“開元境者!”
梅三雙目一凝,身形偏移,復以蜻蜓點水飛退三丈。
黑衣人一擊落空,一怔,忽而大笑。
“好!很好!”
“已有很久無人可避開老夫這‘飛鷹一擒’了!”
梅三雙目緊凝,“你并不是盜走采花大盜天蠶絲甲的人?!?
黑衣人又一怔,“你是如何看出?”
這句話,已無疑在承認他不是。
梅三已沒必要回答他。
黑衣人知上了當,怒道:“盜走你身上那一件也一樣?!?
梅三道:“以你的武功,并不需要盜?!?
黑衣人冷道:“不錯!只需殺了你,從你身上拿走便可。”
梅三忽嘆了一口氣,“只怕你已沒有機會拿走。”
“可笑……”
黑衣人剛冷笑,表情突然僵硬。
然后他就倒了下去。
他的雙腳卻還立在那里。
腿上當然還有肚子。
但肚子卻只有一半。
另一半已隨上身落入江流。
他竟被攔腰橫斷!
下身落在了索橋上。
沒有人知道他是誰。
沒有人想知道他是誰。
梅三也不想。
他對著漆黑而幽靜的叢林,躬身作輯。
“多謝前輩出手相助!”
叢林里只有一聲低沉而冰冷的回應。
“最后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