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英雄總被紅顏誤,老友重逢物是非
- 江湖風云錄之風云在起
- 木子秋八
- 3241字
- 2018-07-04 22:49:57
吳顏色已經(jīng)昏睡了一天,丹霞山莊大夫來來回回進出好幾撥,雖然診斷結(jié)果皆是受了驚嚇、并無大礙,但聶如書依舊把自在城的名醫(yī)請了個遍。
吳心趴在桌子上啃著桃子,這個季節(jié)本來水果就少,像這種錯季的水果更是難求,也就像丹霞山莊這種的富足人家,才有財力能找到不易保存的水果。
“如書,你不用這樣,師妹沒這么矯情的。在老家的時候,我們生了病都是自己去山上挖點草藥熬熬喝,就好的,都不看大夫的。”
聶如書從床邊走過來,“畢竟是我們護衛(wèi)不周,才讓吳姑娘受到了驚嚇,理當如此的?!?
吳心沒有答話,而是換了個話題,“如書,你們讀書人說話都這么文鄒鄒的么?哎,我聽他們說,你之前功夫也可厲害了,那時候你說話也這樣么?”
在丹霞山莊,三莊主之前功夫的事情大家都閉口不提,雖然聶如書脾氣一項很好,但是仍然沒有人敢去掀這塊傷疤。周圍的下人都摒住呼吸,生怕三莊主惱怒起來,牽連到自己,但聶如書并沒有發(fā)作,仍是笑吟吟的說道,“吳兄說笑了,我一直這樣,跟會不會功夫沒有關(guān)系的?!?
吳心吞下最后一口,湊到聶如書的身旁,“哎,你的功夫到底是怎么沒的呀?”
周圍的下人一個個看似忙碌,都忙不迭的立起耳朵,生怕漏掉一絲一毫,三莊主八年前突然武功盡失,被人在后山發(fā)現(xiàn),這才撿了條性命,但至于發(fā)生了什么,除了聶家人之外,外人一直不知所以,就連山莊里的下人也都不明真相,只見聶如書沉思了片刻,“因果循環(huán)而已!!!”
吳心不死心,正待追問,門口傳來一聲咳嗽聲,吳心馬上起身,“師傅,您回來了,好幾天都看不到你,擔心死我們了?!?
吳迪沖聶如書點了點頭,然后對吳心說到,“在你師伯的山莊里,有什么可擔心的,只是我們幾十年沒見的老家伙,聊起來忘了時間而已?!崩先擞喙馄沉艘谎厶稍诖采系膮穷伾?,“你師妹沒大礙吧。”
吳心正要開口,聶如書搶先道,“師叔放心,已找大夫看過了,吳師妹只是受了驚嚇,休息一下就好了。師侄照顧不周,還望師叔恕罪。”說著躬身行禮。
“罷了,罷了,反正也沒有大礙,不要在意了。我聽人說了,來的人是這幾年名聲正緊的萬禪宗少主,雖然江湖上少有蹤跡,但想來應該不是欺世盜名名之徒。聽說你的二哥都沒有討到好處?”老人微微搖頭,“上次一面之緣,終歸是看走眼了,老嘍!”
這時一黑衣少女走了進來,依舊蒙著面紗,昨晚的湖畔相見,讓吳心感覺跟這個看不清面容的姑娘親近了幾分,但寒萌并沒有理會吳心,而是徑直走到吳迪面前,“參見師叔,這是我爹爹調(diào)制的清明膏,雖不敢說功效神奇,但對吳師妹想來還是有幫助的?!?
老人看了寒萌一會,笑了笑,“你來這里想來不是你爺爺支使的吧?嗯,不錯,世人都說毒公子惡毒無比,誰知道一個個的都是睜眼瞎,這么好的女兒可不是我那二師兄和我那侄女能調(diào)教出來的。好呀,好呀!”老人感嘆了幾聲,并沒有接下寒萌的藥膏,再次轉(zhuǎn)身離開。
寒萌愣在了原地,她不清楚這位沒見過幾次面的老人,為何像是能看穿自己的心事一般,自己的爹爹本名叫做公孫玉,是當今萬毒門掌門,當年還是年輕人時便在江湖闖下毒公子的聲名,后來看上了母親,中間淵源寒萌也不是特別清楚,只是從記事起父親就和母親分居,但自己只有在周末兩天跟著父親的時候才會特別開心,跟著母親時母親總是很嚴肅,但父親那里有各種好玩的玩具,父親也特別喜歡陪著自己,在自己去的時候,他什么都不做,就一心一意的陪自己玩,自己總是心里更親近父親一些。
五毒門這些年都是寂寂無聞,不是五毒門功夫不濟,而是用毒害人在江湖人眼里本來就落了下成。至于公孫玉,算的上是萬毒門百年難得的人才,制毒用毒似乎天賦使然,別人刻意都無法掌握的秘技,對他來說卻信手拈來,但此人卻同時沉迷書畫琴棋,占卜醫(yī)術(shù),園藝木工,生活大部分被江湖人所不恥的俗物纏身,等后來見到了寒風霞,更是倒貼著做了寒山盟的上門女婿,差點把老毒主氣吐了血,好在公孫玉可以一心多用,以至于萬毒門在他手下也沒有辱沒了名聲,但現(xiàn)在跟寒山盟千絲萬縷,卻是門內(nèi)眾人不想看到的,門內(nèi)派系紛雜,內(nèi)耗也是頗為嚴重。
吳心趁寒萌不注意,把藥膏接了過來,并笑嘻嘻的說,“這東西真的管用么?我試試……”寒萌趕忙伸手制止,“你別……”話沒說完,吳心已經(jīng)手快的把藥膏涂到了臉上,確實一股清涼襲來,整個人精神了許多。
“你拿都拿來了,干嘛還不讓用了。小氣鬼?!眳切拇蛉さ膯柕?。
只見寒萌面有難色,“這,這,……”
“這什么這,不就是……”吳心突然愣了一下,“這是什么味道,怎么這么香。”吳心嗅來嗅去,最后發(fā)現(xiàn)大家目光都落到自己身上,“我身上的?”
聶如書真誠的點了點頭。
吳心睜大眼睛看向寒萌。
“這藥膏是父親專門為我配置的,藥膏本身無色無味,但接觸人體后就會產(chǎn)生異香,本來,本來也是順便用來替代香囊、胭脂用的?!暗胶筮吅鹊脑捿p不可聞。
“我趕緊去洗一下“說著,吳心沖向臉盆。
身后寒萌又弱弱的說到,“那個,是洗不掉的。但沒關(guān)系,香味三天后就會慢慢散去?!?
“三天,那我還要不要見人了?“吳心欲哭無淚。
三人身后聽到輕笑聲,回頭才發(fā)現(xiàn)吳顏色已經(jīng)醒來,看來剛才吳心的行徑都給她看在了眼里。
只見吳顏色側(cè)身依偎著,面露幾分病色,一瞬間,聶如書愣住了,他此時才明白“病如西子勝三分“不是戲言,什么功夫,什么山莊,在這個女子面前一切都是浮云。
眼前的女子,有她在,才是真的滿城無顏色呢。
吳迪走出丹霞山莊大門,往后山走去,此時天色略晚,山路崎嶇著實花了他不少的時間,上頂有片平坦所在,供游客觀賞之用,在此處可以看到整個自在城的全貌,但此刻雜草叢生,丹霞山莊的繁華到襯托的這格外的荒涼。
盡頭,一黃袍僧人背對著他,僧袍被山風吹動的獵獵作響。說是僧袍,但仔細看上去又有幾分不同,似不倫不類,若拿到中原寺廟,一定被笑掉大牙。
“都多大年紀了,非要爬這么高?什么事情不能下邊說……“吳迪坐在了一處凸石上,對著面前的僧人說道。
僧人轉(zhuǎn)過頭來,“真的老了么?“
吳迪氣哼哼的說,“你看呢?“
僧人微微笑了笑,“你們呀,都愛騙人,吃一塹長一智,我不信的?!?
吳迪看向遠方,“三十年了,沒想到,普笠,你依舊是當初的模樣?!?
普笠單手行禮,“雖然事過三十年,但我依舊欠缺了一份謝謝,當年若不是你手下留情,又怎會有我的今天?!?
“我說我現(xiàn)在后悔了,你信么?“
“我信。“
“我現(xiàn)在武功全失,不會更不能阻止你,你信么?“
“不信?!?
“那你找我來做什么?“吳迪問道,”要殺我么?“
普笠搖了搖頭,“前世因,今世果,上輩子我似乎欠了你,這輩子注定要還債的。我可以答應兩個人不殺,你自己占去一個名額,另一個人你選誰?“
吳迪看著這位把天下都不放在眼里的普笠,輕描淡寫的來決定一個人的生死。吳迪頓了頓,“我選吳心?!?
普笠微微蹙眉,“方外之人,無牽無掛,誰生誰死并無不同;但你選擇徒弟,而不是女兒,令人不解?還望開釋……“
吳迪站起聲來,走到普笠身邊,“‘細草愁煙,幽花怯露,憑欄總是銷魂處.日高深院靜無人,時時海燕雙飛去.帶緩羅衣,香殘蕙炷,天長不禁迢迢路.垂楊只解惹春風,何曾系得行人住‘,方外之人,可還記得這首詞?“
普笠面容僵硬下來,“你知道,我是不會信你的?!?
“所以說,你的徒弟好眼光,就跟當年的你一樣。希望那個圓滅不是你的私生子,不然一樁好姻緣就讓你破壞了?!皡堑献肿终D心。
普笠沉默片刻,“在山下頤養(yǎng)天年不好么,何必趟這趟渾水?!?
吳迪嘆息,“不是我要趟這趟渾水,而是我們都在其中,從來沒有離開過?!?
普笠問道,“到最后,我可能不會遵守約定,依舊殺了你,你信么?“
“我信?!?
“你的徒弟、女兒也一并殺掉,你信么?“
“我不信?!?
兩人皆沉默不語,看著漸漸暗下去的天色,就像這明亮了三十年的江湖,該黯淡了。
吳迪不再說話,轉(zhuǎn)身離開,“普笠,你我雖然為敵一生,但卻比我自己的師兄弟親近,我們交心,哪怕我們互砍一刀也是站在對方的對面,因此,到最后,無論是你殺我,還是我殺你,沒區(qū)別的?!皡堑夏_下蓄力,周身氣息流轉(zhuǎn),當初上山步履蹣跚的老人,此刻健步如飛,轉(zhuǎn)瞬即逝。
普笠望著幽黑的夜色,在崖邊,縱身躍下。
是誰竹杖芒鞋踩青芽,是誰桃顏朱唇撫梨花,江湖本是英雄冢,何必學人葬桃花。
“夢璃,知道我們的女兒還在世,你開心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