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燕京4
- 琴魔在世
- 船川
- 4885字
- 2018-07-17 20:08:00
除夕這天,殷鶯穿上秦康給做的粉色羅裙,又帶上了李辰亦送著的桃花耳墜,嬌俏動人,很是可愛。
“殷鶯妹妹,你可別用這木簪了吧,和你這一身比,也太素了些。”杜小寒道。
殷鶯笑著摸了摸木簪,說道:“可我還只最喜歡這木簪。”
杜小寒一聽得意了,很是開心。
“我知道妹妹這是在哄我,但這話可千萬不能給秦姨聽到了。”說完還煞有介事的望旁邊看了看,嚇的殷鶯趕忙瞧了瞧,怕秦姨在旁邊。好在虛驚一場,殷鶯追著杜小寒作勢要打他,兩個人就這么鬧起來。
玄虛今天準備了晚宴,邀請杜羽一行人前去,一路上紅色的燈籠高高掛起,很是喜慶。
“全叔。”杜小寒開心的打著招呼。這些日子跟著全叔學習氣功都混的很熟了,只是啊,杜小寒這氣功就跟學五禽戲似的,真只能當強身健體了。殷鶯更是一樣,甚至覺得半蹲的姿勢有點尷尬,便沒有學了。
“快快,來這邊坐下。”全叔引著他們坐下。杜小寒也見到了許久不見的李辰儒。
“釋遠師傅,你去哪了,都沒見到你。”杜小寒還是一如往常的熱情。
李辰儒笑了,也不糾正他,道:“最近有些忙,你倒是長高了。”
“叫李公子,怎么還釋遠釋遠的叫著。”杜羽一旁提醒道。
杜小寒這才意識道說錯話,忙道歉道:“對不起,一時半會改不過來。”
“沒事,一個名字罷了。”李辰儒說道,毫不在意。
這時玄虛掌門來了,眾人起身,玄虛示意大家坐了下來,說了幾句新年的吉利話,然后勸大家吃菜。
正吃著,宮里賞了年菜來。
“掌門,這道是給您的,祝你松鶴延年。這道,”傳菜公公看了一眼這飯桌上的人,“哪位是杜大夫?”
此話一出,大家皆是一驚,玄虛挑了挑眉毛。
杜羽走了出來,行禮道:“正是在下。”
“這道菜是皇上賞給你的,表彰你醫術高超,免了玄虛掌門的病痛。”傳菜公公說道。
杜羽連忙謝恩,心里卻泛起了嘀咕,這皇上是怎么知道的,難不成是李辰亦?
“那咋家就走了,各位好好吃這年夜飯。”公公告退了。
回到飯桌上的眾人各有心事。
賜給杜羽的菜是四喜丸子,“福祿壽喜”倒是很應景。
“吃吧。”玄虛笑道。
眾人吃又開始吃起飯來,李辰儒卻捏了捏拳頭,玄虛不動聲色的拍了拍他在桌下的手背。
吃完飯,玄虛掌門說道:“我年紀大了,就不陪你們年輕人鬧騰了,回房休息了。我讓阿全準備了煙火,你們可以去看看。”
眾人送了掌門,李辰儒擔心外公,親自送回房去了。
杜小寒和殷鶯眼睛都直了起來。山上樹木多,去年過年本想買些煙火也沒能買成,現下終于有了,忙跟著全叔去了。
“你可要小心,殷鶯跟著小寒都快成男孩子了。”秦康在后面對著殷正打趣道。
“不會,小寒有分寸。”殷正又“嘿嘿”的笑著。
秦康也笑了。
煙火點亮了燕京的夜空。
杜羽站在廊下,看著煙火,看著小寒,覺得時間過的真快,一年又過去了。
“怎么,感慨了?”秦康看著若有所思的杜羽說道。
“嗯,時間過的真快。”杜羽嘆道。
“是啊。”秦康也感嘆道,看著煙火慢慢道,“兩年就過去了。”
殷正正帶著孩子們放煙火,樂呵呵的。
秦康想到什么,想到回去之前還要去見見芹香,這一別又不知道何時再見。
初一的鞭炮攪的人不清凈,杜羽也因為這個日子行針不吉利,便也難得一個休息。
和年底不同,年初這幾日玄虛府上倒是清靜。玄門派本就不在這京城之地,是圣上心疼玄虛掌門的身體,才將他接入京中好生調養,自然也沒什么走動。
初六那日,李辰亦來了。先是給玄虛掌門拜了年,又奉上禮品,便去東廂了。
杜小寒正在撫琴,一群人圍著,李辰亦忽然覺得有些眼熱,這樣的親近他怕是沒有的。
“杜大夫,殷叔,秦姨新年好啊。”李辰亦走進屋開心道。
“辰亦哥哥你來了!”殷鶯很是高興。
“還是殷鶯妹妹想著我。”李辰亦笑道,又命人拿了些新鮮玩意和吃食進來,還有兩盞花燈。
“元宵還沒到,你怎么就拿花燈了?”杜小寒停止撫琴,拿起花燈瞧了瞧。一個是傳統的花燈,一個是小兔子形狀的,很是精致。
“別提了,南方雪災,父皇命我前去安撫,這過兩天就要出發了,恐怕趕不上花燈節了。”李辰亦癟嘴道。
“那你要去多久?”杜小寒問道。“怎么年還沒過完就要走了?!”
“大概小半年吧,等我回程去瑤山看你們。”李辰亦說道。
“那是好。雪災可嚴重?”杜羽問道。
“不嚴重,可是當地的父母官克扣賑災款,已經引起民憤了,這才派我去。”李辰亦拿了一個栗子酥,“秦姨,給我留的好吃的呢?”
秦姨笑了,“你正吃著呢。”
初九那日,杜羽給玄虛把脈,狀況已有好轉。能做的杜羽都做了,剩下的只是服些湯藥,好好調理了。兩人閑話了些家常,定下元宵節后回程的日子。
初十,秦康見回程日子已定想著芹香事情該忙的差不多了,就叫上殷鶯、杜小寒和殷正一起上街,順便轉轉。杜羽還是埋在書海里。
來到芹香說的府上,秦康上前敲門。一個小廝跑來:“姑娘找人?”
“請問芹香可在?我是她的朋友。”秦康陪笑道。
“這里沒有芹香。”小廝說道。
“沒有一位年紀與我相仿的姨娘嗎?”秦康問道。
小廝面色有些難看,旋即轉了臉色,“沒有,沒有。你們快走。”說著“砰”的一聲關上了門。秦康的心也跟著“怦怦”跳了起來。
“秦姨,找錯人家了嗎?”殷鶯說道。
“應該沒錯啊,我記得就是這家。你看那還有口井。”秦康指著那口井,確實記得芹香說的就是這里。
秦康又去敲門,這次卻氣勢洶洶起來。
“開門,快給我開門!”秦康拍打著門,良久才見方才那小廝來開門。
“說了沒有,就是沒有。大過年的你鬧什么鬧。”小廝怒吼著。殷正趕忙跑到秦康身后站著,似告訴那小廝不要輕舉妄動。
燕京的小廝哪是這樣嚇唬的住的,忙叫幾個人來,儼然有硬碰硬之勢。
“勞煩小哥通傳,我今日定是要見到芹香的。”秦康堅決道,絲毫未有退意。
“哼。”小廝輕蔑的一笑,也不看她。
“趕走。”小廝對身后人說道,語氣里的厭惡之意仿佛就想他們是病毒一樣。
殷正看了眼殷鶯,杜小寒早已把她護在身后。這才放下心來,站到了秦康前面。殷正別的沒有,但力氣還是有的。
就在兩邊要發生斗毆之時,官老爺的聲音響了起來。
“何人在此斗毆!”
“見到將軍還不下跪!”
秦康睜大了眼睛,回過頭來,只見赤察爾坐在馬上,威風凜凜的,卻不看她。
“將軍饒命,是這婦人無理取鬧,非要進這府里,我們也是沒有辦法啊啊。”帶頭的小廝說道。
“一派胡言,明明是好好說的。”殷正生氣道,還想說些什么卻被秦康打斷了。
“我只是想見芹香,煩請通報。”秦康眼里滿是堅決,直直的看著那小廝,仿佛不是請求,而是命令。
小廝看著心里有些發怵,轉而對赤察爾道:“將軍明鑒,府里沒有這個人啊。”說完還攤攤手,一臉無奈的樣子。
“噢?”赤察爾疑惑道,“那進去看一眼就知道了。”說的是漫不經心的。
小廝急了,“將軍,這是私人府邸,怎么可隨意進去。”說完還嘟囔著些什么。
“那我便去給這家主人拜個年。”赤察爾笑道,但眼里卻沒有笑意。
一眾小廝愣住了,不知如何是好。
“干什么呢?!我們將軍給你們拜年,還不快快讓開!”隨從喊道,嚇得小廝們抖了一抖,只得讓出了條路來。
秦康跟著赤察爾進府,讓杜小寒們在外等著。販茶商人初七就出門了,正室又臥病在床,只有著管家領著。
赤察爾左看看,右看看,隨意的走著,秦康也便跟著。在院中一角落忽聽一女子的啼哭聲,秦康一驚,赤察爾也是聞聲而去,一腳踹開了一間鎖了的房門。
芹香隨意的躺在床上,衣衫也未穿好。赤察爾不便多留,去屋外等著了。
“不是說沒這人嗎?”赤察爾道。
管家嚇的跪在地上,不敢說話。
“那人我就帶回去問話了。”赤察爾說道。
“這……”管家為難,卻也說不出話來。
赤察爾沒有理他,自顧自的走開了。
再出來,芹香已經打扮妥帖,穿著素色的衣衫,由秦康扶著,只是臉色依舊有些蒼白。
赤察爾就帶著秦康出去了。
“你客居玄虛掌門府上,多有不便。你若放心,就把芹香姑娘送我那去吧。”赤察爾說道。
這自然是最好的,還可以免了那販茶商上門要人。秦康點點頭。
一出府門,杜小寒他們就趕忙迎了上來。殷鶯幫著秦康扶住了芹香,這個漂亮的姨娘現在看起來不太好。
赤察爾叫了一輛馬車,送芹香去他那,自己騎馬走了。
芹香靠在馬車上,眼淚簌簌的掉著,卻不說話。殷鶯在一旁也不敢說話。杜小寒和殷正趕著馬車,也是一陣沉默。
到了赤察爾落腳的地方,赤察爾已經命人收拾好一間屋子,和準備好了熱水,傷藥。秦康思考了一會,還是讓殷正他們先回去,自己留下來照顧芹香,這兒怕是一時半會離不了人。
殷正帶著兩個孩子走后,秦康給芹香凈了身,抹了傷藥。
“不要憋在心里,有什么就和我說說吧。”秦康心疼的說道。
芹香躺在榻上,緊緊的握著秦康的手,卻終是什么話也沒說出來,只呆呆的看著紗帳。
“那就閉上眼睛休息。”秦康道,“我會在這陪著你。”
芹香聽話的閉上眼睛,手卻還緊緊抓著秦康的手。秦康就那么坐著,看著芹香眼角的那根細紋,心中泛起了酸楚。
杜小寒認得赤察爾,但當殷鶯問那個將軍為什么要幫秦姨時他卻不知道怎么說。
“他們是舊相識。”杜小寒思考了很久道。
殷鶯還是一臉疑惑,桃花耳墜輕輕的晃著。
“好啦。”殷正說道,“沒事就好。”
殷正一向樂天派,路過山楂球攤子時還買了一包給兩個孩子。殷鶯不再疑問,小嘴吃的鼓當當的。自從吃了杏脯后她特別喜歡酸酸甜甜的東西。
晚上,赤察爾吩咐人送來清粥小菜,芹香象征著的吃了一些,吃完又睡了。秦康收拾了碗筷,準備出去時,
“別讓我一個人待著。”芹香哀求的說道。
秦康連忙放下碗筷,跑到床邊,握著她的手道:“我不走。”
芹香這才收起了那受傷的目光,睡了起來。雖然秦康也不知道她有沒有真的睡著。秦康不敢上床,怕芹香睡不好,就靠著床,坐在椅子上睡。夜里芹香醒過來幾次,迷糊中見秦康還在又安心的睡了。
第二日,芹香有些好轉,也能起來吃點東西了,晚上兩人還能說會話。躺在同一張床上,說的都是年輕時候的故事。
第三日,秦康從早上醒來的時候,芹香已經不見了。秦康心中很是慌張,連忙去屋外找芹香,只見芹香端著托盤,笑著走了過來,雖然笑的極淺。
“快來吃早飯,”芹香放下手中的托盤,拉著秦康坐下,“是我親手做的,你不是最喜歡吃我做的陽春面?”
秦康看著芹香有些不可思議,她又恢復了往常的模樣,一如多年前在琴坊兩人交好的模樣。
“這些事我來做就好了,你好好休息。”秦康也拉著芹香坐下來,端了一碗面給她。
“我都睡了兩天了,實在睡不著,就起來弄了。”芹香說的合情合理。秦康想著若是芹香真不愿意提,那她也就不提,只要她好好的就行。
吃過早飯,芹香拉著秦康在院里散心。秦康才得空觀察起這座庭院來。尋常的普通院子,是朝廷給進京官員臨時歇腳的的地方,倒也簡單雅致。只是這幾天也沒見到赤察爾,也沒來得及道謝。芹香的話不多,倒是認真的散心,狀態看著好多了。
“秦康,原是我錯了。”芹香突然哭了起來,就在開口的一瞬間。
秦康慌了神,拍著芹香的背,重復著說著:“沒事,沒事,都過去了。”
芹香也不擦淚,任由它流地滿臉都是。抓著秦康的手道:“原以為是他負了我,卻是我負了他。”芹香聲音抖動的厲害。
“他是回去娶我的,哪曉得那茶販勾結了掌柜。騙了他也騙了我。”芹香激動起來,“全錯了!”
“你既已知曉,他一定也知曉,他是不會怪你的。”秦康寬慰道。
“他怪我,他怪我,我知道。”芹香哭的難以自制。
秦康又是安慰了一通,帶著她回房了。又拿熱毛巾細細的抹去淚。
“你一向重情,當年我就知道。但事情已到這個地步,往日不可追,但來日還在你的手中。”說完又握了握芹香的手。
芹香漸漸止住了哭泣,點了點頭。
夜晚,兩人睡在一張床上。
“明日我們去逛逛街,正好你還可以陪我回去一趟,拿些換洗的衣物。殷鶯可喜歡你了。”秦康道,她想讓芹香歡喜些,往日她最喜歡逛街了。
“我就不去了,乏的很。”芹香道,“你可以回去拿些東西,正好給我帶盒胭脂,我這臉白的嚇人。”
“你一個人待著?”秦康有些猶豫。
“沒事,你快去快回。”芹香笑道。“你的胭脂總是最好的。況且這些女孩家的東西派人去取也不方便。”
自早上哭過那一場后,芹香精神好多了,想是郁結在心里的情緒總算發泄了出來。也愿意說話,吃飯。不像前兩日那樣悶著。
“那我早去早回。”秦康道,翻了個身,把臉對著芹香,“還帶點螺子黛來。”
“好。”芹香道。又想了會,認真道:“秦康,我是不知道化給誰看了。”
秦康正欲說話,芹香又語重心長開口道:
“但是你還可以。將軍對你情深意重,你也對他有意,為何還要像這般僵持不下,不要像我一樣一直活在自己的傷心里。”
秦康本來想說話的,這下卻又不知道從何說起。芹香說的那般情真意切,倒叫她失了神。